梁时应了一声,“好,我谁也不看。”
    离开梁府之后,梁时摇头失笑,跟他的姑娘待久了之后,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太皇太后近日在操办炎帝选妃一事,离着皇太后崩逝已经快近三载了,眼下也无需再忌讳什么。
    炎帝下了朝即被召见了过来,见了诸多花名册,炎帝连看一眼的耐心都无,“皇祖母,孙儿自己心中有数,您就少费心了。”
    孩子大了,总归会有自己的想法。
    太皇太后早年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炎帝如今是她最后的寄托,“皇上这是打算与哀家抗争到底么?后宫形如虚设,皇上在外面的那些事,哀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皇上也要记得自己的职责,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朝廷大事!”
    不是太皇太后急着抱重孙,而是如今朝廷皇室已经到了人丁稀少的境地。
    当年大皇子满门被诛之后,萧湛就被夺了皇姓,至今也是无妻儿。
    轮到炎帝了,他这个岁数的皇帝,理应是血气方刚时,可他依旧如同废弃了后宫,子嗣一事更是遥遥无期。
    大周天下看着还算太平盛世,但太皇太后心里很清楚,朝中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这天下就要改朝换代了。
    炎帝打算敷衍了事,“孙子知道了,皇祖母挑几个喜欢的贵女,择日入宫吧。”
    太皇太后被他给气到了,“皇上这话是要气死哀家?哀家喜欢有甚么用?!”
    炎帝自己也无法,他就是不喜欢,能让他怎么办!
    正说着,宫人进来禀报了一声,“太皇太后娘娘,摄政王求见。”
    听到萧湛来了,祖孙两人都是微微一凛。
    萧湛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太后崩逝之后,萧湛已经数年没有踏足过后宫一步,就连给太皇太后请安,也不会专门走一趟。
    炎帝终于得了自由,起身行了一礼,“皇祖母,既然皇叔来了,朕就先走了。”
    太皇太后气不打一出来。
    当初让炎帝娶萧氏为后,也是为了让萧湛心安,太皇太后并不喜欢皇长子由萧氏生出来。
    可是炎帝除却不宠爱萧氏之外,他是整个后宫都没有放在眼中,即便有过那么几个宠妃,也是一阵子之后就抛之脑后了。
    太皇太后只好先放过了炎帝,又命宫人请了萧湛进来。
    摄政王好大的派头,一身亲王蟒服,气势威压,冷峻的脸上比起几年前又多了几分肃重与狂野。
    人到了一定境地,再怎么隐瞒也是无法藏住那一身的戾气与欲.望。
    太皇太后休养得当,至今没有一根白发。她坐正了身子,对萧湛的到来,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萧湛往哪儿一站,便有一股王者的霸气,先帝与炎帝都不及他,他面色无温的行礼,“臣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
    这声音磁性雄厚,太皇太后的小身板微微一僵,勉强镇定,“都是自家人,王爷无需多礼。来人,赐坐!”
    宫人很快就端了锦杌过来,萧湛撩袍落座,直言道:“臣有一事要问太皇太后。”
    以前萧湛还会在太皇太后面前自称一句“儿臣”,如今的态度却是生硬又果决。
    太皇太后感觉形势不妙,挥退了所有宫人,这才道:“王爷有话不妨直言。”她内心愈发不安。
    萧湛这人心思太重,不是十万火急之事,他不会亲自跑一趟过来询问,确切的说是质问。
    萧湛胸膛挺拔,古井不波的眸子紧紧锁着太皇太后,一字一句道:“十三年前的那天晚上,太皇太后因何突然宣见了萧皇后,还赐了她鞭刑?事后却没有治罪?试问萧皇后究竟犯了什么事,竟让太皇太后关押了数月之久才放出来?”
    萧湛一语中的。
    太皇太后突然之间面色苍白,楚家的女儿都少了一份心机。
    萧湛没有给太皇太后过多思量的机会,接着道:“臣杀了萧家大爷,他可是国丈!太皇太后也不曾追究臣?为什么?太皇太后在庇佑谁?萧皇后?”
    太皇太后已经无言以对了,至于广袖之中的手紧紧捏着,她没有回避萧湛的眼神,甚至于还有咄咄逼人之势,“王爷这是怀疑哀家会联手皇后害死了自己的亲侄女!”
    楚翘的死也是太皇太后的心病,她修身养性了多年,已经太久没有情绪波动,今日萧湛前来质问,她索性也就说了出来,“翘翘怎么死的,王爷心里会不清楚?如若不是王爷你……怎会有人想害死翘翘?!”
    萧湛腮帮子鼓动,好在……好在那窒息之感已经稍有缓解,那个人一直躲着他,是不是也怀疑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萧湛不是一个会宣泄情绪的人,那些从未说出的情义,他已经掩埋内心太久,久到了生根发芽,再无拔除的可能。
    他的情义再深,那人却一无所知,甚至于还会将他想成十恶不赦。
    萧湛闭了闭眼,再次道:“太皇太后这是打算为谁脱罪?”
    面对这样的质问,太皇太后拒不接受,“你问哀家,哀家问谁去?从头到尾翘翘都是无辜的,若非你们一个个不择手段想要她离开皇宫,她怎会招来杀身之祸!”
    萧湛这时突然起身,“那又是谁害得她守寡多年!”
    太皇太后已然被萧湛气坏了,萧湛今日也完全没有将太皇太后放在眼中。
    二人似乎各有把柄,互不相让。
    这时,站在外殿的炎帝渐渐收拢了拳头,年轻的脸庞上杀意十足,听到这里,他彻底转身离去,背影已经完全是个成年男子的体魄了。
    原来……那个人的死,是这些人害的!
    *
    罗一伦被炎帝暗中召见时,罗一伦吓一跳,他没想到那个白玉一样的帝王还有这样骇人的一面。
    炎帝双手朝后,吩咐道:“你去将萧家给朕里里外外查个清清楚楚!朕要知道萧皇后这些年与娘家谁人走近,又都做了些什么?速去!”
    罗一伦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闻言后,当即应下,“是!皇上!”
    待罗一伦退下,炎帝一个人久坐半晌,无心处理政务。
    没过多久,宫人就上前通报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炎帝正想到此人,她竟然就送上门来了,炎帝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庸人,他只是碍于朝中势力,一直在藏拙。
    但如今到了这个岁数了,他好歹也是一朝帝王,不该隐忍的便不会继续隐忍下去。
    “让她进来!”炎帝口.吻.强硬。
    少顷,萧皇后亲自端了一盅参汤过来,她此前还盼着得宠,但如今是否得宠已经不要紧了,她只想要一个皇嗣。
    皇长子必须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
    见到炎帝这一瞬,萧皇后明显感觉不太对劲,她是萧家女,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对炎帝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给皇上亲手熬了参汤,皇上趁热喝了。”
    炎帝看着不远处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子,他眸色眯了一眯,语气意味不明道:“难为皇后每日往御书房跑了,今后这种事就不劳烦皇后了。”
    此前得宠的几位美人,近几个月都没有动静了,萧皇后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却不想炎帝竟然还是这般冷绝的态度。
    萧皇后从十五岁入宫,至今已经等了近五年了,再冷硬的石头也该让她捂热了。
    但炎帝的态度俨然比当初更冷了。
    萧皇后精致的容貌微微起了变化,她将托盘交给了身后的宫女,突然没来由的冒了一句,“皇上!臣妾这些年的一颗真心都在皇上身上,难道皇上看不见么?”
    炎帝最是厌烦这样的哭哭啼啼,“皇后可以走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萧皇后所以的尊严都拿出来赌了,已经被炎帝无情的拒绝了多少次了?她记不清了。
    她突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难道皇上还打算执迷不悟下去?皇太后已经崩逝近三年了!”
    这话刺激了炎帝的神经,他今日的所见所闻已经快令他窒息了,萧皇后这个时候挑衅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炎帝此前忌惮萧湛与萧家,可是今日他可能不太想继续隐忍下去。
    炎帝从龙椅上下来,上前几步捏住了萧皇后的手腕,“好狠毒的萧氏,虞美人那次流产一事,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毒害过朕的子嗣数次,朕都已经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朕根本不在意,但你休得对皇太后不敬!”
    第72章 有孕两月
    楚夫人与楚家大奶奶都十分疼爱楚翘。
    总能在楚翘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这世上不存在借尸还魂一说,她们虽是心中纳罕起疑,但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楚莲见楚翘吃了近半碟子的毛栗烧鸡,不由得有些惊叹,又见楚翘身段纤细,该长的地方丰.腴.饱.满,不该长的地方却是细若春柳。
    即便楚莲自己整日注意饮食,腰肢也不像这么纤细的。
    因为太饿的缘故,所以一开始楚翘吃的有些生猛,待回过味来,发现这次又吃撑了。
    她胃口一直都很好,只是腰太细,每次稍微吃多了一些,就会胀肚子。
    楚远有些事不太明白,梁时与楚翘明明早就做了真正的夫妻,而且楚翘八成有孕了,但是她自己却不知?
    饶是楚远这样精明的人也是无法理解这对夫妻之间平日里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在楚翘回府时,楚远心思一动,道:“如玉妹妹,你吃多了不消食,腹中也难受,不若请了郎中过来看看?楚家倒是新来了一位杏林高手,二哥我这就让他过来给你把脉。”
    他非得在梁时之前知道真相!
    那孩子也是他的侄儿!
    楚翘想拒绝,吃撑了这种事传出去太有损颜面了。
    但不消片刻,楚远已经领着郎中来到了梁府,而且楚远还没有离开,他就堂而皇之的站在一侧看着。
    按理说,即便楚翘已经是楚家的义女了,可到底男女有别,即便是嫡亲的兄妹,到了这个岁数,也不便紧盯着人家看的呀。
    阿福在一旁暗示了几句,楚远没那个耐心,手中折扇抵在了阿福臂膀上,将她推开了。
    楚远几乎是迫不及待,“究竟怎么样了?腹中……一切可安好?”
    楚翘一直都知道她二哥不是个正常人的,但今日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郎中很快就收起了诊脉的纱巾,面上带笑,先是恭喜了一番楚翘,“恭喜梁夫人,贺喜梁夫人啊,夫人已经有孕两月之余了,只是……胎相不甚明显,不过夫人身子健朗,应无大碍。”
    楚翘闻言,一直干愣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人好像已经放空了。
    这厢,楚远长长舒了一口气,命人将郎中送了回去,之后一屁股坐在了石杌上,看着出神的楚翘,关切的问道:“如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有孩子了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怎的还不高兴?”
    这件事让楚翘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她与梁时昨日才圆房,两个月的身孕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她早就失.贞了?
    楚翘咬着唇,突然将这阵子梁时对她的态度统统联系在了一块,梁时即便对她很照顾,但晚上很多时候只是抱着她而已。
    可她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她怎的就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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