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许罂向来脸皮厚,改口关心:“你酒醒了?现在头还疼吗?”
    顾星沉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不疼了。”
    许罂从床上坐起来,被子已被她揉成一团乱。
    顾星沉:“起来。”
    “哦。”
    许罂乖乖下床,顾星沉正打算整理床铺,就发现了两条揉在床上的男士内裤。
    他的!
    许罂见他脸色不对,循着目光过去也看见了,立马尴尬了一下,而后强自镇定解释:“那个……刚随手打开衣柜,就、就随便参观了参观。那个是,嗯,忘了放回去的……”
    “……”顾星沉一语不发,收拾起自己内衣,叠好,放回衣柜。
    “你是不是脸红了?”许罂跟在他背后打转,盯着顾星沉的脸,噗嗤笑,“不会吧,斯文败类可不该脸红啊。”
    顾星沉就瞪过来,蹬了两眼,但终究什么重话都没说出来,自顾自整理被许罂弄乱的衣柜。
    许罂乐不可支,哈哈大笑,背着手儿凑过去——
    “喂喂喂,顾星沉,你的内裤型号在男孩子里算不算很大的那种呀?”
    “我猜……肯定算很大,是吧?你鼻子那么挺。”
    “喂,我问你话呢。”
    “哎呀,这个问题是不是很羞人啊?”
    “你不说话,是不是不好意思回答?”
    “告诉我嘛,我真的好奇~快啦~”
    少女恶作剧地叭叭叭调笑个没完,毫不知矜持。
    宿醉后的顾星沉本来就有些头晕,现在被吵得脑仁儿疼,冷冰冰地瞪她:“许罂,你还有完没完!”
    许罂背着小手儿眨眨眼,“没完!我俩怎么能完?”
    顾星沉重重出了一口气,忍耐着,不理她。
    “星沉,你个子长高了,其它地方肯定也跟着长了吧?我猜肯定长了!”
    顾星沉手里动作停下来。
    “哈哈哈顾星沉,顾星沉你脸红了!!”
    “笑死,我还以为你脸是大冰棒呢,居然也会脸红。哈哈。”
    “快说啦,算大还是算小?”
    “哦,我知道了!我赌小,因为你都不好意思承认!肯定小!”
    “快开局快开局,看我赌赢没!”
    许罂真是坏,跟别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她没心没肺、热情大胆,好像把天捅个窟窿都不怕。调戏欺负起他来,也一点儿不手软。
    极尽无耻。
    顾星沉真是生气,但又拿许罂一点儿办法没有,只有任她欺负,实在生气了,就冷冰冰盯着她。那样,她会稍微收敛一点儿。
    但这方法也不是每次都奏效。
    顾星沉忍无可忍,冷着脸:“你不要太过分许罂,女孩子就矜持一点!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满嘴胡言乱语!”
    许罂抱胳膊靠着衣柜门,瞟他笑:“好呀~下次你再想像昨晚那样亲我的时候,我一定矜持地推开你!不让你得逞。”
    顾星沉:“……”
    “某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科科。”
    顾星沉:“……”
    许罂:“唉,看你这么动肝火,看来我是赌中了~啊,好倒霉,我男人居然不行唉!”
    最后是顾星沉被磨得受不了,逃了下楼。
    许罂欺负完人,神清气爽,唯一不爽就是床头落了锁,她都来得及看清楚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锁的什么呀,神秘兮兮……”
    ——藏着掖着,谜一样的顾星沉。
    ——她最讨厌了。
    昨夜下过雨,清晨路面积着大大小小的水坑,像形状各异的镜子,折射往来行人,光怪陆离、人生百态。
    倏尔,一幅令人心动的画面从水面划过——
    单车,清俊的少年,和后座上漂亮的少女。男孩子紧抿着唇、严肃冰冷,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少女却笑得很高兴,偏着脑袋,打量他的侧脸。
    单车后座,许罂故意重重圈住顾星沉的腰,脸贴在少年肩膀。
    微风带来顾星沉今早洗澡后的沐浴乳香味,也吹乱她的发丝。
    顾星沉是个矛盾的性格,又清纯,又禽兽。许罂见过他迷情的样子有多坏,但他清冷起来,又像不食烟火。
    今早她把这个不食烟火的逗过头了,顾星沉现在很生气,不理她。
    “顾星沉,你知不知道,有个很有名的妞儿想泡你耶!”
    许罂一本严肃,顾星沉落在前方路面的目光滞了滞,没搭理。许罂不乐意,掐了他腰。“喂,问你呢!”
    顾星沉吃了痛,才吐了个字:“谁。”
    许罂变脸如翻书,立马灿烂一笑:“我呀!八中的校花。你说有名不有名?”
    顾星沉:“……”
    “所以星沉同学,你到底给不给我泡啊?”许罂圈住顾星沉的腰,又收紧了一圈,“我真的好想泡你,想得心都痒了……”
    结果许罂的下场是,被丢在了路边,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星沉骑着单车行远。
    “顾、顾,星,沉!你给我回来!”
    许罂气得要死,虽然学校不远了,但他居然敢半路丢下她!
    正腹诽,许罂就收到一条信息,点开就跳出来一行字——
    【想泡人,就去泡康师傅。我价格很贵,你泡不起。】顾星沉
    “康师傅?”
    某学渣反应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那不是方便面?!
    两块五一包,四块五一桶的那个!
    回想起许罂被丢下路边,懵懵的脸蛋儿,顾星沉心情很好,淡色的唇有隐隐的笑意。期间有同学和他打招呼,他也耐心地回应了。
    顾星沉推着单车进入校园自行车停车棚,仔细放周正,他做事仔细周全,连这些小事也不例外。
    刚放好,就收到一条信息。
    ——【女人是水做的没错,可我tm不是用来泡方便面的![愤怒] [愤怒] [愤怒]】许罂
    今天是运动会的第二天,田径场广播早早响起运动员进行曲。
    早读时间,各班级的学生搬着、举着、扛着椅子又往田径场去。学校航拍,从高处看去真像举着粮食搬家的蚁群。
    高一、高三就不说了,高二年级的十九个班,十三班队形收整最快,受到了巡视组年级主任和副校长的表扬,然而到七班阵前,副校长点着手指头、脸色难看。徐静缩缩脖子,盯了一眼自己班级,恨铁不成钢。
    副校长走向下个班级,年级主任走近徐静:“徐老师,年级十九个班,就你们班落后一大截,成绩那些就不提了,这集合无关智商,明显是态度、班风问题啊!”
    徐静不吭声,擦擦冷汗。
    年级主任看一眼阵列里安静垂头看书的顾星沉。“这种好苗子留在七班未免有些可惜,要徐老师不能提供个合适的学习氛围,不如把孩子调去火箭班算了。这样一来,明年高考咱们八中能出个状元也说不定。”
    徐静当然不肯放人,捡了好听的跟在年级主任身边絮叨了好一会儿。
    虽然隐约听见一耳朵,但顾星沉并不关心这些。
    他干净的手指翻过一页书,晨雾浓,页面微润,他摩挲着书页,余光不住瞟向女孩子那一排,许罂的位置是空的。
    ——是吧?
    ——她总是不太乖的。
    他只要一不注意,她就跑不见了。
    思量了几秒,顾星沉拿出手机,翻到许罂的电话号码,手指犹豫了一下。
    恰好此时徐少庆和唐诗从徐静那儿挨了一顿批,压抑着火气问:
    “许罂他们几个呢?大清早不在班级,谁知道他们上哪儿了?”
    唐诗也很肝儿疼:“真是,学生整天不务正业,害得我们班委也跟着挂。衰死了!”
    这时有人递了一塑料袋零食过去,小声说:“班长、副班长,许罂说这是你们托她买的,她这会儿有点儿事耽搁了,来不了。”
    唐诗和徐少庆对看了一眼,然后根据以往经验,迅速明白了——许罂是在对他们行贿!
    唐诗瞟了一眼,里头全是进口零食,一般超市根本买不到,她就忍不住吞了下唾沫……
    结果是,来得早的同学一起分吃这几袋子零食。有人给顾星沉也递了一袋儿过去,顾星沉皱了眉头,拒绝了。
    他不光拒绝她的贿赂,并还打算对这个极其无耻的行贿受贿的罪魁祸首,发起批判。
    ——顾星沉拨了许罂的电话。
    “嘟……”
    “嘟……”
    八中和工商学院仅隔着一条马路,两道校门间相差不到一千米。
    大学周边总有各种羊肠小巷,有一到下雨天就泥泞的小街道,有水汽缭绕、气味儿腻人的包子店,和炒饭盖饭炒河粉炒面……各种苍蝇小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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