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看着童珂指着李芊芊说:“不是你唆使她故意找我茬的吗?童珂,别装了,我每次见了你这副样子,我这胃里就不舒服。”
    童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角抽搐:“……你怎么这样说啊,小辞?都是开玩笑,你何必这么较真呢?”
    “谁跟你开玩笑?我还就要说清楚了。”方辞向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这会儿喝了点酒,那股子气焰更上来了。
    想到那些年,那些过去的日子,她跟方戒北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有四年前婚宴上那件事,方辞就引以为奇耻大辱。
    这么想着,她心里这口气就更加咽不下去,猛地砸了一罐啤酒,大声喝道:“你老是有意无意地误导别人,说方戒北以前跟你有一腿,方戒北他承认了?他什么时候跟你有一腿了?说我不要脸,我好歹是他亲口承认的女朋友,你算什么东西?真是搞笑,这年头是个邻居,是一男一女就能说成是男女关系了?”
    她这话也太直接了,直接挑明了童珂是一厢情愿,自己倒贴呢。有几个不厚道的人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别说,不少人还真是这么想的。
    童珂虽然人缘可以,也不是谁都看得惯的,不少女生就看不惯她那种故意摆出来的姿态,觉得她装,女神人设草的让人恶心。
    童珂想怼方辞,但那和她本来的形象不符,憋得她胸中郁结,脸上燥热难当。
    方戒北接完电话进来了。刚才在门口他也听到了一些,虽然不是很清楚,大抵也明白出什么事儿了。
    他并不傻,童珂是什么人啊,他很早以前就清楚了,只是碍着童尧的面子不点破,给她留那么一点儿脸面。这分明就是一出鸿门宴,他之前就不希望方辞来参加这个什么聚会,可她偏偏不听,偏要来,他也拦不住。
    她这脾气也是很直接,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正面杠,看这样子,童珂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周围不少人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目光都是盯着这边的。
    两女抢一男,正主儿还来了。
    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方戒北拉了方辞就要走,方辞狠狠甩开他。也不知道是真喝醉了还是心里憋屈,灯光里,白净的面孔有些微微发红,端的是娇艳欲滴,嗔怒地望着他。
    她今天还穿得这么性感,那一段柔滑细腻的美背,那一截无与伦比的细腰,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方戒北脸色不好看,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又低头给她系上扣子。
    可她仗着发酒疯,偏不,抓着他的领子跟他闹:“他们都说你跟童珂有一腿,说我是后来的,今个儿我就要这里问一句了,方戒北,你到底是不是?你跟她以前到底有没有交往过?我要你给个明白话!”
    四周骤然寂静下来。
    童珂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方戒北。
    方戒北回头看了看她,她眼中露出祈求,脸色微微发白,看着让人不忍。方戒北却知道,这就是她的一贯套路,看厌了,也不想看。
    “对不起。”
    童珂脸色惨白,在灯光里摇摇欲坠。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
    方戒北还想给童珂留点脸面,拉着方辞要走。
    可方辞还不愿意,犟在原地说:“我说过了,你要不说明白,我就不走了。出了这道门,咱们就一拍两散,再也没可能了。”
    “我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
    “可已经很难看了,不如再难看一点!”方辞大声说,“我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我很早以前就是这样的,这些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难道你变了吗,方戒北?你变了吗?”
    “没有!”他抓住她的肩膀,声音也忍不住提了起来,大声道,“从来都没有变过。没有童珂,没有别人,从来都没有任何人,只有你。别人的风言风语,都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想理会他们,如果你一定要我说,我就说,我跟童珂,只是点头之交,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去理会。”
    童珂坐倒在沙发里,深深地埋下头,这一刻,恨不得找条缝隙钻进去。
    她觉得其余人看她的目光都很奇怪,幸灾乐祸的,鄙夷的,讽刺的……那些年他们是怎样支持她,如今就是怎样鄙夷她。
    她不用去想,都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说的。
    他们肯定都在说,瞧,那个女人可真不要脸啊,死乞白赖地插进人家情侣间,人家方戒北压根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却说跟人家有一段,还撺掇自己的闺蜜到处造谣。
    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不要脸成这样的。
    啧啧。
    曾经她怎么利用手段在他们婚礼那天骗走方辞,害方辞颜面扫地的,这一刻,方辞以及之道还施彼身,让她彻彻底底尝试了一下那种滋味。
    而且,此刻不止旁人的闲言碎语,还有方戒北的盖棺定论。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小时候,方戒北不是这样的。
    她问他题目,特地去他家里找他,他都会耐心地给她讲解。那时候,他身边也围着不少女孩子,可从来没有人能走近他。只有她,只有她是不一样的,他们是邻居,父辈还是至交,他们门当户对,所有人都说他们的是一对。
    他们都好学,有共同的爱好,他们经常一起讨论题目,闲暇时还在一起下棋。
    明明他们才是一对。
    是什么时候改变了?
    是那个叫方辞的女孩子出现以后,他再也不理睬她了。她主动去找他,他却在房间里给方辞辅导作业。她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去,窗户是开着的,他坐在房此时身边教她,循循善诱,耐心指导。明明那个叫方辞的女孩子一点也不用心,他讲到一半她还睡着了,他也没有生气,直到讲到她愿意听为止。
    他们一起上学、放学。
    他给她带午饭。
    她前一天说想吃海苔蛋包卷,他早上早起两个小时骑着单车去西城给她买。买来了,她又说她不喜欢了,他就自己吃了,也不生气。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方辞除了比她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地方比她好?
    为什么可以这样肆意挥霍他的好?
    她却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怜惜。
    明明,明明她方辞才是后来的!
    童珂捂着脸,沉浸在往昔的记忆里不能自拔,痛苦地啜泣起来。原本看好戏的人也不笑话她了,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唏嘘。
    童珂却豁然站起,追了出去:“方戒北——”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在走廊上拦住了他们。
    方戒北转回身,手却还是搭在方辞腰间,架着她,不让她摇晃。方辞已经醉了,歪着脑袋靠在他怀里。
    可能是羞愤到极致,童珂反而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孤注一掷地问道:“方辞已经醉了,你不用顾忌她。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丁点好感?不用顾忌我的面子,不用考虑我哥哥,只是我们,我跟你,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方戒北英俊的脸,和年少时如出一撤。
    童珂有些恍惚,又有些沉醉地望着他。她喜欢他,不止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出身好,更是因为他的脾性,他跟那些咋咋呼呼的小年轻不一样,他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是自律自持的,是一个不会沾染坏习气的人。
    他也有她没有的、完整和谐的家庭。
    她不止一如既往地深爱着他,更向往他的生活。
    在她专注的凝视里,方戒北却说:“如果我让你有什么误会的地方,我很抱歉。其实很久以前,我们心里就明白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害人终害己,你好自为之吧。”
    童珂的脸色更白,但仍是不甘,倔强地望着他。
    是的,他说过。童珂想起来了,她记得他曾经说过,他对不起她哥哥,如果她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而他又力所能及的,他一定尽力而为。但是,这不包括方辞,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他说,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他喜欢的,从来都是方辞。
    ……
    那天的谈话,到此为止。
    童珂在圈里,也算是大大地出了名。
    和当年婚礼上方辞出名一样。
    不,比方辞当年还要大大地出名了。从这天起,所有人都知道是她童珂故意在他们之间搅合,方戒北和方辞从头到底都是一对。
    第048章 翻身
    那日聚会后, 方辞算是彻底翻身了。
    这个圈里的, 表面和和气气从不伤大雅, 私底下勾心斗角的事儿可少不了, 向来不乏落井下石的人。
    童珂家世好,又很会拉帮结派,看着挺有人缘,可也有不少人觉得她装,婊里婊气。她这次跌了这么大一跤,那些看她不顺眼的还不紧赶着嚼舌根?
    听说前几天李芊芊还和另一伙女生打了一架, 可这劲儿维护童珂, 可没用,事实摆在那儿。那帮女生里领头的脸都被打青了, 可一点儿也不恼,反而还跟她笑:“谁不知道咱大院里你们俩姐妹都臭大街了,一个两个都倒贴。”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李芊芊气得脸都涨红了。
    对方起哄地更起劲, 几个姐们一块儿围着她嬉笑, 声音娇娇软软,可一句句都戳她的心窝:“我也不是很喜欢方辞,可更瞧不上你们这种颠倒黑白死皮赖脸的。人方戒北都说了跟她童珂就是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是什么意思你懂吗?语文毕业了吗?我跟你讲, 点头之交就是场面话,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儿而已。人啊, 最重要的是要自尊自爱,别那么厚脸皮, 为了抢男人什么谎话都往外传。”
    “就是就是。以前我就觉得方戒北和方辞恋爱谈得好好的,她童珂老在那边瞎搀和什么啊?方戒北每次说话都和她隔了一米远呢,她也好意思说人家对她有意思?”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以前还是我错怪方辞了呢,我得给她登门道个歉。”
    “也好,晚儿我跟你一块儿去,咱和那些没脸没皮的人可不一样,干这种事儿,也不嫌辱没了祖宗。”
    ……
    这些事儿,方辞倒是没有多在意。那天出了一口气后,她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方戒北了。原谅他吧?心里还有气,可要是还和他死掐吧,也不大好。
    想来想去,去了樊真那里,舒舒服服赖了好几天。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顺其自然就好。
    让彼此都冷静些吧。
    樊真这日从客厅过来,直接掀开她的被子:“都日上三竿了。”
    方辞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放假了啊!我就是个临时工,放假了又不用去上班。”
    “你还有没有一点上进心了?”
    方辞被她拖起来,被逼着刷牙洗脸,换了衣服。
    拾掇好以后,这妞又光鲜亮丽了,明明几分钟前还像个叫花子似的——樊真看得艳羡不已,也实在看不惯她这副颓靡的样子。
    樊真把一张门票扔给她:“多出去运动运动,你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方辞把票拿过来看:“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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