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都会有一个基本高于实际情况的天平,只要第一个出场的人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就会被归于不入流的档位。湫婳原先明显是存了欺负人的心思的,她想着危岳雁明显是个武人,定然不会对乐器有多深入的研究,而那凌秋泛,一看便知是哪家贵门的少夫人,这样养尊处优的女子即便学了琴也是派遣寂寞之用,而自己却是拿琴艺作为安身立命的本事。纵然天赋有高低,后天的努力程度和自己这些年来的经验想要赢得胜利简直易如反掌。她没有料到的是,危岳雁竟然来了一曲战鼓。
    她是自命清高,却并非浅薄无知。寻常女子就算擂了同样一曲,也不能达到危岳雁这种效果,她听了开头就判断出,危岳雁所擂的,是战鼓曲《项王歌》。非亲身上过战场,非亲眼目睹过鲜血飞溅,马革裹尸之人,定不能将这首曲子演绎到如此地步。自己虽自负金陵城内第一花魁,琴技卓绝,色艺无双,却终究需得违背瑶琴本意,去尽可能的揣摩那些王孙公子的心思,人人赞她清高自许,却不知她这副不染俗尘的皮囊之下,是比其他人更摧眉折腰的灵魂。
    这样的灵魂演奏出来的曲子,只能是以艺娱人。而方才那一场鼓曲,却是将所有人都收拢到自己麾下,让他们从心底里敬仰,感同身受。这与她的技艺相比,超出太多太多。
    风骨上已经败北,即便技艺上还能有所较量,却在曲类上再一次败下阵来。危岳雁奏的是悲壮激昂的《项王歌》,如一道色香味俱全极度刺激味蕾的浓汤,而自己弹的再如何激越,也弥补不了瑶琴本身不及鼓声厚重的缺陷,终究只能是一盏名贵的香茶,气味清冽,却因味蕾已尝过更重的味道而致其索然无味。
    “湫婳娘子,你……”老鸨提着裙子走进莲台,却发现湫婳的面上惨白一片,不免心疼。
    “妈妈。”湫婳也不收琴,拢了袖子便往楼上走,经过老鸨身边时落下一句,“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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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岳雁和凌秋泛带着息婆婆步出悦己楼时,天色已暮华灯初上,晚风吹来的淡淡香气沁入鼻端令人心旷神怡。危岳雁雇了一辆马车,又从襟中取出一些银票塞到息婆婆怀里,嘱咐道:“今日那湫婳输得彻底,盛名不再,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从这里出去一路向西可到江州,就在那里置办屋宅安心营生吧。”
    那息婆婆也不扭捏,眉眼下的的皱纹舒展开来,经历风霜后沉淀下来的眼神露出和蔼的光泽,她收下危岳雁的银票,柔声道谢:“二位姑娘古道热肠,老身感激不尽。不知二位姑娘接下来可有空闲,老身不才,想为二位弹奏一曲,以表谢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 珍贵礼物
    “老夫人也会弹曲?”
    凌秋泛面上有几分惊喜之色,她本就是爱琴之人, 方才在悦己楼即便不喜湫婳, 还是企盼在危岳雁擂鼓之后, 能见识一下金陵第一花魁的琴技。只可惜风月场中的争斗到底不同, 在危岳雁鼓曲之后她若当即献曲, 不论琴技好坏,都会在曲风上吃些亏, 落下一筹,届时是真正的盛名不在。所以湫婳最后选择主动认输不再比斗, 是为她保下最后一丝尊严的明智之选。窥破这层关键, 凌秋泛和危岳雁都没有再bi。
    眼下听这位老fu人愿以琴曲为报,想来也是其中高手, 当即喜不自禁,几人寻了一处无人的亭台,便请老fu人速弹一曲。老fu人将背上的琴囊取下解开, 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抬出一把蕉叶琴,伸手细细抚过, 目光柔的几yu滴出水来, 其中深情像在看经年未见的情郎。她抱琴坐在美人靠上,一落座一低眉, 足能窥见往日风华。
    指泛弦惊,彷如坐于山峰尽处,朔朔冰雪从指间倾下,大雪压关路, 朔风满山坡。忽见残兵千骑戴月归,金戈稀落步履艰难,旌旗飘摇铁甲沉肩,一步一印留在绵长萦纡的古栈道上。突然,铮然弦惊琴音远泛,飞箭如蝗遮云蔽日,指下铿锵作剑吟刀啸之声,虽处强弩之末却仍拼死搏杀,旌旗摇摇yu落几易人手,鲜血染红了旗杆,每一个接手的将士都是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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