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利呃希德么、吾里斯拉亚、特蒙勒鲁。”虽然明知道没有作用,凌三还是闭上眼睛默默念了一遍噬念咒。
    很奇怪!“泰利呃希德么、吾里斯拉亚、特蒙勒鲁。”虽然明知道没有作用,凌三还是闭上眼睛默默念了一遍噬念咒。
    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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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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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库顶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织灯灯,将空旷的库房照成了一个明暗混杂的浑沌世界。
    立于白炽灯下,被绑缚在石柱上的,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数不清的鞭痕和鲜血尤如一件施了咒的法衣,将那个男人裹得严严实实。大腿根部展示男性雄风的器物被割裂成要断不断的样子悬在半空,似要将肉体上的痛苦延长至无穷。
    朱子豪喘着粗气,抬起手臂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又一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似乎是终于发现那人低垂着脑袋动也不动了,朱子豪走过去用鞭柄抵在那人下巴,将一张紧闭双眼的血脸抬了起来。
    “怎么,又给我装晕?”他扔下鞭子,走到一个塑料水桶旁舀起一瓢水,照着那人的头泼了过去。
    然而,那人仍是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朱子豪满是血丝的眼睛狠狠一瞪,又去舀了一瓢水泼。
    “死了吗?你这个人渣就这样死了吗?啊?”朱子豪扔下水瓢冲上前抓住那人的头发提起已没有半点反应的脑袋。
    “哈哈哈哈……”朱子豪松开手,在石柱前凄凉地笑了起来。
    死了呀,这个人渣就这么死了呀!可是,朱子豪觉得这还不够!
    妺妹被他害死了,父母也被他害死了,三条人命,一家四口人的痛苦怎么就能如此简单地被抵销!
    朱子豪擦掉满脸的泪水,捡起地上一把带血的匕首,满是愤怒地冲到死人面前,一刀割下那悬在半空的器物,然后使劲儿地甩到地上,狠狠地跺狠狠地踩,直至那器物变形、压扁、碾碎。接着,他又举起匕首直直捅进尸体的胸口,一刀又一刀、刺一阵搅一阵,本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便在搅拌机式的碾磨下变成了一堆碎肉,从胸口捅破的大口里流了出来,掉在地上,与先前的肉渍融合,成为蟑螂老鼠的盛宴。
    做完这一切,朱子豪已无力气站立,他将匕首插在尸休上,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吧?朱子豪有些颓然四顾,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噢,对了,是他与家人团聚的时刻了。”他站起来,稳了稳有些漂浮的身子。
    两天没吃东西了,不,应该是两天两夜未曾合眼、进食,他把所有时间与精力都用在了拷问、折磨宋飞扬这个人渣身上了。
    他走到水桶旁用清水冼净自己满身的汗渍和血污,然后从角落里拿起一个巨大的旅行包背在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满是死气的库房。
    外面早已漆黑一片,没有月亮也无星辰,但朱子豪却能凭着记忆打着电筒向山顶爬去。
    这是一座人烟稀少,林木却尤为茂盛的小山,山脚下的朱家沟就是朱子豪出生的地方。那里本来还住着他的父母和妹妹,生活不算富裕,但也是平安和美。比他小六岁的妹妹成绩不如他,没考上大学,学了几年幼师,准备到镇上幼儿园园上班。
    是他自以为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更能改变命运,实现人生价值,于是便鼓动父母让妹妹和他一起到外面打拼。
    理想多么丰满啊!可是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再怎么优秀,再如何拿奖学金读研读博,进入社会的洪流后,也不过是供人驱策的棋子!
    而他又是何其遭糕!得罪了黑道大哥,爸爸、妈妈、妹妹全都因他而死!
    登上山顶时,些微的晨光已经慢慢地洒落下来。朱子豪放眼一看,这里曾是他和妹妹幼时最爱玩儿的地方。因为俯身下望,他们可以看到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妈妈和与人闲聊的爸爸。
    他和妹妹经常会扯开嗓子喊妈妈,而妈妈听到了,会举起一件衣服挥一挥,也扯开嗓子喊:“下山慢一点儿!”
    此刻,朱子豪不想再回忆这些了,他怕回忆带来的痛苦会让他死在与家人团聚之前。
    四周除了茂密的树木,再没什么值得他多停留一会儿。。
    他凭着记忆,往树林深处走去。
    约摸十多分钟后,他终于来到了一处两米长一米宽的土坑旁。
    这是他事先挖好的——一家人合葬的坟墓。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跳了进去。
    然后,他取下旅行包,将三个被黑布包裹的木盒子依次摆放在地上。
    “爸、妈、妹妹,我这就来陪你们了!”说完,跪在地上的朱子豪摸索着捡起一根绳子,使劲儿一拉,顿时,泥土从四周倾泻而来。
    不过眨眼工夫,这里便由土坑变成了平地。
    时间没有声响,却在不停地流逝,晨光已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拓展它的领地。
    很快,五六分钟时间过去了,本已恢复寂静的山颠忽又响起了人声:“这人死的还挺有创意?”
    伯奇和光着头、身穿棉布短袖睡衣、脚踩露趾凉拖的凌三走到已变成平地的土坑旁,心理咆哮:这特么的又要让他浪费念力!
    不过咆哮归咆哮,他手上动作倒也未停,一股无名吸力将才掩埋下去的泥土复又吸了上来,堆在一旁。
    凌三戴着面具站在一旁看戏法儿似的欣赏着这常理难以解释的一幕,想着如果自己也有如此神通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移开泥土,土坑霍然呈现了出来,然而早晨五点过的晨光并不能照射到土里面的景象。两人目所能及的,仍是漆黑一片。
    伯奇倒是经验丰富,衣兜里随时装着电筒,这时正好派上用场往下面照去。
    伯奇如此接地气的装备,凌三有一秒钟的惊讶:居然不是无所不能啊!想到他曾说过自己也是凡人,凌三也不好太纠结于这种违和感,而是低头去看下面的情况。
    “我们要跳下去吗?”土坑大约有两米多深,凌三认为这个高度下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就怕压到里面的人。
    “不用,我把他弄上来。”说完,伯奇催动念力将已毫无知觉的朱子豪从土坑里抬起,然后“砰”地一下,扔到了一旁的泥土上。
    这样粗暴的方式,没死也要被摔死了。凌三刚想出口说些什么,但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便也只好换个说法:“我觉得你还是温和点比较好。”
    “温和点?你是说我不尊重死者?”伯奇一字一顿地问道。
    “也许抢救一下还能活过来。”
    “不,从立下献祭誓的那刻开始,对我来说他便仅仅是个储存念力的容器罢了。”伯奇抬起戴着戒指的左手,一股两人皆可感知的力量正从朱子豪的身上流向伯奇的戒指。
    面对这一幕,凌三明知道自己没有发言权,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他虽没有你强大,但你们,按你说的,互惠互利。你起码应给予对方相应的尊重。”
    “哦?”伯奇放下左手,停止引念,有些诧异于凌三的“尊重论”。
    回想自己,不,自外公那儿接受的教育,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认知。献祭者们对他们而言,真的已不能不算作是人了。
    好吧,见这个女人如此义正言辞,他也不好驳回去,把关系弄僵。
    “好,我下次注意一点。”伯奇爽快答应,然后又说:“贺小姐,现在请你把手放在他身上。”
    凌三走过去,如她上次触碰杨真真一样,将手轻柔地放在了朱子豪的额头上。
    体温已经没有了,凌三能真实地感知到自己触碰的的确是一具尸体。上次,她是想帮杨真真合上双眼意外发现了面具的密秘,而这一次,没有眼睛要去帮忙合上,但因为已经历过一回,她现在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喷涌而出的力量正扑面而来。
    凌三闭上眼晴,任那股力量慢慢附着在面具之上。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除了正常呼吸,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然而这个名叫朱子豪的男子短暂一生的经历却已完全进入她的脑海。
    在脑海中品读人的一生,于时间的长河中不过短短的一瞬,凌三收回思绪,转身看向伯奇:“请你……”凌三一惊,自己怎么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再摸脸:五官刚硬、皮肤粗糙,看来是变成朱子豪了。她先不管这些,而是对伯奇道:“还是将他安葬了吧。”
    伯奇没有吱声,催动念力再次抬起尸体,并轻轻地将其放回土坑,然后凝聚泥土重新覆盖其上。
    “贺小姐可以把面具取下来了。”伯奇看着那张男人脸有些难受。
    凌三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变成其他女人没觉得什么,变成男人,她就没法淡定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取下面具还给伯奇。
    两人在山颠未多作停留,事一办完便瞬移回到了凌三的家里。
    “你看到了,我就是这样做的,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吸收念力的办法告诉你。”
    “经过这几次事件,相信贺小姐心理其实已经有数了。”伯奇坐到沙发上,做好了深入交流的架式。
    “贺小姐,实现你就是我们愈族圣女一脉的后人。”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凌三坐到伯奇对面,丝毫不相信这种说辞。
    “请不要急着否认。”伯奇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化验单放到凌三面前的茶几上:“请恕我冒昧,未要先征得你的同意,就做了你与我族圣女的基因比对。这是比对结果,吻合度达到了八9%。”
    “你们圣女不是已经死了有一千多年了吗?”
    “我们有圣女遗留下来的发丝。”
    凌三呵呵两声,略微扫了一下那张报告单:“全是你的一面之词。况且,就算有八9%的吻合度又能说明什么呢?最多我和你们圣女同源罢了,彼此的生活轨迹早已是天差地别。”
    “贺小姐,数据能证明你我有着不同寻常的渊源!即便你怀疑数据的真实性,也该相信你的能力。这种能力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伯奇耐心说道。
    对于这一点,凌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杨真真那一次如果算作巧合,那么食人藤、朱子豪这两次就不能再算以意外论之了。可要真说她与所谓的什么圣女有关联的话,她又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除非……凌三不敢再深想下去,她看向伯奇:“那么,你说了这么多究竟什么目的?”不管怎样,凌三知道自己可能无法置身事外了。
    “贺小姐不是打算找事做吗?可否考虑一下与我合作?当然,报酬任你提。”
    “可是我已经有工作了。”
    “就那工作?”伯奇心理暗讽:“不就是个小跟班吗?能赚多么钱!”
    “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似乎是为了反驳伯奇内心的不屑,凌三平静地说道:“有没有兴趣才是关键。”
    “那贺小姐对我的提议有没有兴趣?”伯奇追间。
    凌三显然是有兴趣的,不然也不会在睡眠正酣时被伯奇喊醒,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和他跑到不知名的山顶做些鬼神之事。
    而这和他们事先约定的时间明显不合。幸亏是黑夜,内里真空没人注意,不然,她真会打人的!不管是否能赢!
    凌三不自觉地磨了磨牙:“兴趣倒是有一点,不过工作时间好像有些不固定?这对我的生活会造成困挠。我不希望再次发生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就玩儿瞬移的情况。!”
    一听凌三没有完全拒绝的意思,伯奇顿时松了一囗气:“这个可以改进。目前,我这里还有一支黑烛没有被收回来,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次黑烛引念不知何时发生的情况出现。等有人立献祭誓时,我会做些修改,让立誓者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献祭。”
    “我听着怎么觉得有点儿邪恶?”凌三低喃。
    “这世间本来就有太多的悲欢离合与生死沉浮,如果确实到了走投无路之时,能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一个梦寐以求的结果,难道不也是一件幸事?”伯奇谆谆善诱:“即使没有我,拥有执念的人也会通过其它方式或途径实现所想,而结局,估计还没有献祭来得干脆、体面与安然。”
    这席话让凌三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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