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欣冷哼了一声:“那与我何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这些个出使去大周的公子都不知道被几个大周皇女给破了身了,真那么三贞九烈的,怎么回来的时候不立马上吊?这算是逼着我娶他?我玩过他就算不错了,这事你让他想也别想。”
    她说到这里,警告似的看了一下身边的白小芹:“你也别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你这个美貌庶弟同样没安好心,上次事后你不是趁机比我玩得更起劲,我上他的时候你也没少折腾,我看他会上吊八成都是因为你。”
    锦瑟听到这里更是鄙夷,这两个女人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无耻至极,这白小芹连自家同母异父的弟弟都不放过,而这所谓的蓝欣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谁也不知道她衣冠楚楚,眉清目秀,却是个如此无耻和黑心肠的女人。
    又听得白小芹道:“行了,都是小事罢了,我找你来是请你替我出主意的,我不想被赶出京城,日后我不在我娘身边,那几个贱人肯定处处趁机讨好,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蓝欣想了想问道:“你爹呢?”
    白小芹咬着牙道:“我爹虽然也一力为我求情了,可他毕竟年纪大了,除了名义上的正君之位,我娘也并不如何看重他。”
    蓝欣笑了笑,年老色衰自然不受宠爱了呗,这也是常理,能保住他的正君之位就不错了,还能有多大作用。她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还是顾及着几分面子情没有说破。
    “你真要我帮忙,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我你肯不肯。”蓝欣看了白小芹一眼,后者当即会意,知道她一向旁门左道的方法颇多,连连点头道,“你我可是好姐妹,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你知道我有个庶弟蓝喻吧……”
    蓝喻……这个名字一出,锦瑟又莫名地觉得有一丝熟悉,自从见了大周暗一之后,她脑海里其实也模模糊糊的总有一些奇怪的念头和思绪。
    “记得,听说那好像是你们蓝家长得最为出众的一个弟弟了吧。”她有些可惜地道,“只可惜你们蓝家把他看管的太好,我还一次都没见过呢。”
    蓝欣知道白小芹想得什么,她笑了笑:“长得确实不错,最重要的是有些小心思人也聪明,说起来我爹还曾经想把他作为一个筹码嫁到某个世勋贵族为继室呢,只可惜这蓝喻聪明过了头,居然找准了机会被选中去了大周。不过去了又如何,他也没能飞黄腾达做人家大周皇女的侧君不是。眼下这一批去大周的公子一个个都是失了清白回来,连你的庶弟亦是,不过我这个弟弟可真是不简单的,他竟然全身而退,还是清白处子之身。”蓝欣想到这里又是一笑,“不过也没人相信就是了,就算一起去出使大周的公子们也都没有一个愿意为他作证,毕竟他能全身而退也是引得不不少人嫉恨的。”
    白小芹眼睛霎时一亮:“还是处子?好好……”她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蓝欣如此说的用意,“我这就回去和我爹商量,求娶他为侧君。”
    蓝欣摇摇头:“侧君之位可不够。”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小芹,“你不是想要留在京城么,那你就可需要我们蓝家的提携和美言,必须求娶他为正君才行,如此我娘才能为你在白家说上话。”
    白小芹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蓝欣却是又道:“你往日里在京城的名声便不是太好,如今又出了这茬子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日长了只怕还是会传到别人的耳里。眼下能救你的也只有我们蓝家了,机会我可给你了,要不要你自己考虑。”
    白小芹思忖了好一会,终于狠心点头道:“好,我求娶他为正君。”反正这蓝喻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她白小芹也不算吃亏。
    两个人似乎谁也没介意蓝喻的想法,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定了下来,事实上她们也明白,对蓝家来说,区区一个庶子可以嫁给白家嫡女已经算是高攀了,不管对方名声如何,对蓝家来说都是个只赚不赔的生意。而对白家来说,反正白小芹已经废了,如今还能娶个蓝家家主的儿子,当然可以得到一定的婆家助力,对她更是大有脾益。
    “蓝欣,你这个主意可算是帮我大忙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了却了自己一桩心事,白小芹面色也好了几分,不再有一开始的不安和颓废了,但是蓝欣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我关系这么好,我自然会两肋插刀,不过有件事,我也一样要请你帮忙。”
    白小芹爽快地应承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要在京城里找一个人,不,两个人,不过最近我娘把我看得严,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办这件事,唯有靠你出面,找些三教九流的人帮我四下里继续打听了。”
    “什么人?”
    蓝欣于是三言两语简单地将水云卿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她说的时候一副平淡含笑的模样,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心中越是恼恨,面上就笑得越发温柔愉悦,白小芹听着便拍着腿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想不到居然还有你风流才女蓝大小姐搞不定的男人,那我还真是稀奇了,平日里你可是无往而不利的,光你的这张脸和手腕就能乖乖引得无数男人上钩了,不过眼下你的多情面貌貌似不管用了,那水家公子居然还拒婚了,显然人家可完全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
    蓝欣微微眯眼,面色变得狰狞起来:“由不得他,我们蓝家可不是小门小户,想要退婚,他们水家也得承受的起这后果。这贱人不知好歹不要紧,不过就算娶不到手我也要弄到手玩玩,等他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会让他知道我的规矩。”反正她眼下也用不着去娶皇子了,自然又可以想要几个男人便是几个,谁也管不着了。
    白小芹轻轻地点头:“这也好办,我替你找到他倒是小事?不过到时候你得你先给姐们我尝尝味道,能让你看上的男人必然不凡。”
    蓝欣瞥了她一眼:“自然有你的好处。”
    白小芹满意地点头:“这就好,说起来我还没有尝过神医的滋味呢。”
    屋顶上,凤二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凤五更是恨得把牙咬得咯吱作响:“这两个死女人……”锦瑟分得清楚什么是真怒什么事假气。而现在凤五的表情,分明是某些人撩到他的底线,让他彻底震怒了!这样的两兄弟倒是让锦瑟又看了他们一眼,看不出她的这几个男人对正君倒还真不是面子情,反而是同仇敌忾,完全的真心相待。
    “听说你最近忙着要参加科考?”白小芹又问道,“这可不是容易事啊,你有把握吗?”
    蓝欣自嘲的一笑:“我娘可是主考官之一,试题都在她手里你捏着呢,我说我有把握没有?”唯一难办的就是要表现的极为优异,毕竟这种科举考试也不单单是一两次,肯定是需要反复筛选的,说不定当中就有其他并非蓝诺主导的考试,这一点眼下谁也料不准。
    白小芹看她面色阴晴不定,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你是不是担心金殿提名?”
    果然此言一出,蓝欣面色就更加变了几分,靠作弊得来的分数怎么会有那个底气,她怏怏道:“是有点担心,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白小芹却是一掌拍上她的肩膀,哈哈笑道:“我对你有信心,那楚太父也是个男人,你堂堂京城第一美女,害怕拿不下他,说到底他也就是个后宫男人罢了,以你的容貌能耐应该也不愁……”
    “小心点,想死也别拖上我。”蓝欣低声骂道,“这么大胆的话你也敢说,也不怕隔墙有耳。这里可是京城,到处都可能有陛下的耳目。”
    后面的话几人都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心事重重的锦瑟和凤二凤五回到了房间,各自坐下。
    沉默半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认真道:“我也要参加科考。”
    凤二和凤五悚然一惊,却见她面色坚决地道:“你们别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她不但要参加,还要狠狠地将蓝欣这种所谓的天之骄女踩在脚下,有母亲做后应又如何,科考这么大的事情,她也做不到只手遮天,锦瑟此时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斗志,她隐隐有种感觉,若是科考无论文试武试对她都不会有很大的问题,而且她对上位者的心态的心思把握的也会极准。
    第337章 第三百三十六章
    336.
    锦瑟心意已决,连水云卿的劝说都无法让她打消念头,凤仙也知道,当一个女人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恐怕谁也无法阻止,无论色/诱也好,劝说也罢,锦瑟一概不理。几兄弟都是心焦如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里坐立难安,却又担心锦瑟看出倪端来,唯有凤仙镇定如故,在他看来,只要锦瑟不恢复记忆,以她的个性,就算被楚萧发现到了,她也不会被迷惑更不会在强权面前屈服,何况科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又是在西塘,若是锦瑟碰了壁也许反而死心。
    而此时的蓝家正房,一个美貌少年正跪在蓝家家主正君的面前奉着茶,他年约十八岁的年纪,容貌十分精致,那肌肤若冰雪,眼睛如墨玉一般,嘴唇娇嫩的像花瓣,五指青葱,直是如玉人一般,这少年赫然就是当日在大周宫中被锦瑟救下的蓝喻。而在一旁和他容貌微有些相似的男子却显得有些战战兢兢,面色苍白,他是蓝喻的父亲,身为蓝诺的一个侍君,他在正君面前自然毫无地位,只要正君不赏赐,他便连个座位都不可能有。
    此时的蓝喻面对着蓝家家主正君,面上虽然沉静,心里却是一片冰冷,自从他和其他少年一起从大周佒佒而归以后,蓝家家主正君便明里暗里的处处奚落打压他和他的父亲,每天都要立上几次规矩和家法,今日亦是如此,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家主正君面色有几分和缓,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和颜悦色,这让蓝喻和他的父亲不由都是心头暗暗警惕。
    蓝家家主正君随意的喝了两口茶以后,便将目光转到了蓝喻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弯地道:“你的这个儿子,如今到是长得愈发的标志了。”
    蓝喻的父亲不敢多言,心里咯噔一下,垂眸低声着道:“正君过誉了。”
    蓝家家主正君却又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听说这次去大周的其他家族的公子都清白俱失,甚至还有珠胎暗结的,都不知道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叹了口气,一副为他们痛惜的模样,“说起来那些公子也不愧是世家出身,知道自己给家族蒙羞,大多主动的出家或是随便地配了人,甚至也有自尽以全清白的,实在是教人佩服。”言外之意,蓝喻也该识相点,早点去家庙修行为家人祈福。
    这句话无疑是用心险恶,存心要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蓝喻紧紧地咬着下唇,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虽然还是处子,可在世家的角度看来,既然其他人都清白俱无,那么他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更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没有受过轻薄和羞辱。以前他虽然是庶子,可好歹是出身于蓝家这样一个世家,容貌极美,亲爹又是受宠的侍君,便是正君也不好光明正大的欺辱他,上门提亲者也算是络绎不绝,甚至偶尔还会有些名位不显的权贵女子愿意娶他为侧君甚至正君,但如今他却是乏人问津,甚至每日里还要忍受兄弟们的白眼和嘲笑。
    本来当日他被选中去大周联姻就已经引来了不少红眼和嫉恨,如今萧瑟而归,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连他的父亲都每日里受尽了冷眼,渐渐失宠于蓝诺。他此时忽然想到了在大周宫廷遇到的那如天人一般的大周亲王,心头不由地就是一痛,离开大周后此生只怕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吧,可现实便是如此残酷,眼下他只得低头,为了他甚至为了他的父亲往后能过上点安稳的日子。
    想到这里,蓝喻咬牙跪下磕了一个头,声音缓缓地道:“喻儿愿意去发修行,去家庙了此残生。”如此也好,带着清白之身离开这个世间,也算是保留他最后的一点妄想了。蓝喻父亲不敢求情,只得在一旁暗自垂泪,能出家而不是被逼着自尽,这结果已经是绝好的了,只可惜了自家儿子的青春美貌和聪明才智。
    看到他如此,蓝家正君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他对左右使了一个眼色,立时便有内侍将他扶了起来:“你这孩子,看你这么懂事,我怎么忍心让你过那种清冷寂寞的日子。”他面露慈爱地亲手抚了抚他的发丝,引来蓝喻微微的战栗,“放心,我早就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定不会让你这大好青春年华白白虚度。”就因为这门亲事,蓝诺也对他略有了改观,要知道能让白家嫡小姐娶了自家的庶出子弟为正君,怎么说都是大大的喜事。
    蓝喻和他父亲听得心中一惊,脸色骤变,好亲事?他们可不敢相信正君的话,想到蓝喻出京前他甚至还险些被逼嫁给一个老妇为继室,眼下他名声变差,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亲事。蓝喻父亲当即跪下,焦急地哀求道:“正君开恩,喻儿年纪还小,什么规矩都不懂,只怕不能嫁人。”
    蓝家家主正君的眼里霎时投射出一道幽冷的视线,扫向他同样有着几分姿色的脸蛋,冷声道:“十八岁了还小?这话你别在我面前糊弄。”顿了顿他又和缓了几分语气道,“不过你这个做父亲的会担心也是常理,喻儿怎么说都是我们蓝家的子弟,我也是喻儿的嫡父,自然不会推他进火坑。只要你们都乖乖的,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傻子都听出来,蓝家家主正君很明显是在含沙射影,差不多已经相当于明示着说蓝喻的婚事和他父亲的命脉就是捏在他的手里了。
    “男人啊,这辈子还不就是指望一个妻荣夫贵的,只要能嫁到一个世家为正君,这就等于有了护身符了,未来什么都不怕了。”蓝家家主正君谆谆善诱地道,“我这次给你们议的可的的确确是个好亲事,若非我家的欣儿一力转圜周旋,只怕还轮不到你们。”说着蓝家家主正君便将白小芹的身家背景都说了一遍,“你听听,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姻缘,白家可是不下于我们蓝家的世家贵族,白家小姐那更是嫡出的小姐,身份尊贵,和我们家蓝欣也是相差无几,你们家喻儿日后可是有福了。”
    蓝喻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绝望,一旁蓝喻的父亲也是浑身无力,他颤抖着看着正君,蠕动着嘴唇细声道:“正君,不是我们不愿,可这白小姐的名声实在是……我不求喻儿将来嫁的如何尊荣富贵,只求他过得好。”
    蓝家家主正君没有接话,脸上却是挂着清浅而诡异的微笑,优雅得体得仿佛是最高贵的世家正君,只是眉梢间带着森森冷意,眼里淡漠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这样的笑容,落在蓝喻父亲的眼底却让他十足的打了个寒噤,连蓝喻心底都是一片冰凉彻骨。
    眼看着蓝喻父子两人都低下了头去,蓝家家主正君这才哧笑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蓝喻道:“你以为你的儿子是个什么身份,区区侍君之子,还是个失了清白名声的庶子,不想嫁给世家女,莫非还想嫁给皇女亲王?若他真有这个本事,那也不会从大周被赶回来了。”这些话,宛如一根尖利的刺,深深地扎入蓝喻的心,让他痛得整个人都几乎在隐隐颤抖。
    “跟你们说句实在话,这个婚事你们不同意也没用。”家主正君依旧是慢悠悠的淡笑着道,“这事还是家主点了头的,倒不如乖乖的回去准备好嫁妆才是正理。”用眼梢的余光瞟了一眼静立不语的蓝喻,瞧着他面容平静的模样,家主正君这才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丝笑意,重新看向蓝喻的父亲道, “好了,我也乏了,你们都退下了吧。”
    送走了泪眼婆娑的父亲后,蓝喻一个人静悄悄地靠在了墙壁后,轻轻地长呼了口气,抬头望向前厅的方向,那双波光盈盈的黑眸忽的激起一丝骇人的冰冷寒意。他本以为他不需要做到这一步的,但这是家主正君逼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蓝喻心道,若是几日前他恐怕面对这种情形也只能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可眼下他却有了依仗,再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打发了身边的小侍,一个人静静地七拐八绕地到了蓝喻父亲小院内的一处偏僻柴房里,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悄悄地打开门走了进去。阴暗的小间里面,一个玉面朱唇的阴柔少年正斜靠着墙边闭目养神,在看到蓝喻进来的瞬间方才睁开精光四溢的双眸,而在他双眸睁开的时候,他浑身的气质都是一变,眸光更是灼灼动人,以至于他整个人即使粗布奴衣,却因为那睥睨高贵的气势而显得光芒四射,令人不敢逼视。
    “殿下。”四下无人,柴房又十分简陋,但蓝喻依旧十分恭敬地道,“今日我被嫡父召唤,故而来晚了,还请皇子殿下恕罪。”
    接连几日都没有暗一的动静,或许对蓝家来说不过是失踪了一个老花匠,可对寒漠苼来讲却是天大的机遇。他忍辱负重到了今日,这才等到了合适的时机,随着软筋散的失效,寒漠苼也终于算是解脱了出来勉强能够行动自如,只是蓝家太大,而他堂堂皇子装成奴仆从蓝府逃出去或许并不算难,只是他再也赌不起也不愿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几率了,经历了这一次的教训,寒漠苼原本性格里的自大和嚣张被打磨了不少,天大地大,眼下他身边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若是被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或者美貌,只怕还会引来更不利的境地,在这样的情况下,寒漠苼竟然奇迹般的沉住了气没有急着逃离,直到他等到了蓝家一个同样不起眼的庶子蓝喻。
    对于这个当日和他一起出使大周的蓝家公子,寒漠苼的印象并不算十分深刻,可在大周宫廷里能够全身而退保留清白的就只有他一个了。虽然不知道当日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蓝喻自己都是讳莫如深,但这足以证明了他的机智和意志力,而后来他更轻易地从画像中认出了大周亲王玉锦瑟,算是帮了寒漠苼一个小忙,但真正让这位皇子刮目相看的地方是,当所有的西塘贵族公子们在清醒过来要死要活的时候,蓝喻竟然丝毫没有泄露他尚未失身的真相,从头到尾始终保持沉默,这一点给寒漠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知道这样一个贵族公子若非是身为庶子,未来只怕无可限量,可惜了……
    如今蓝欣的后院处理了不少蓝欣的侍君侍夫,一下子人心惶惶,蓝家家主正君更因此换了不少奴仆,这也给了寒漠苼和蓝喻可乘之机,将寒漠苼掩藏在了自家父亲的后院柴房伪装成了杂役。
    看到蓝喻一脸恭敬地对着自己行礼,寒漠苼面色平淡地道:“蓝公子客气了,本皇子如今还要靠着蓝公子的帮忙才能脱困,若能成功,日后必有重谢。”
    蓝喻依旧垂眸应声道:“这是蓝喻的本分,不敢劳皇子的重谢,只是蓝喻眼下在蓝家也是举步维艰,处处不易,要送殿下安全地离开,自然也要等着机会。”
    寒漠苼眸色几不可见的一变,缓缓地抬起头来直视着蓝喻,此时的他即使坐在一堆杂草上,腰背仍然挺得笔直,自有一股金马玉堂的气概,带着他独属于西塘皇子的傲然。
    “不必绕圈子,直说吧,你想要本皇子帮你做什么?”看到蓝喻的态度,寒漠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的脸上陡然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来,轻描淡写的看了蓝喻一眼,但只是这一眼,便让蓝喻整个人都是一震,愈加小心谨慎了起来,明明这位皇子以前没有这么可怕,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眼下他整个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虽然性子很多地方都没有改变,但他沉默寡言了很多,至少蓝喻是听不到他随口挂在嘴边的狂妄之语了。可虽然现在他脾气变好了不少,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也和以往不同了,蓝喻只觉着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昭然若揭,几乎无所遁形。
    定了定神,他低声道:“蓝喻不敢,只求日后皇子回宫后,能略微提携蓝喻一把,蓝喻感激不尽。”他说着,深深跪伏在地磕了一个头。
    在寒漠苼此时一无所有甚至还是被人挟持的情况下,蓝喻态度始终没有丝毫不屑,他当日飞快地帮忙掩藏起寒漠苼的行踪没有让第二个人知道,甚至一句多余的疑问和好奇都没有,这份心性自然也早就引起了寒漠苼的重视,他微微勾起嘴角,淡笑着道:“我身边倒是还缺少一个像你这般聪明的心腹内侍,放心,等我回宫我会记住你这份功劳。”
    蓝喻盼了半日就是为了得到这句金口玉言,顿时心头大喜,但他颇有城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福身谢过,他知道这位皇子殿下心思莫测,然而此时两人却都是各怀着心思。
    交易达成,寒漠苼便交给了他一份皇子的贴身令牌,告诉蓝喻送到京城中的醉香楼,自会有人替他第一时间将讯息传达上去,让宫中的侍卫暗地里来接他出府。在这个过程中,寒漠苼一直在反复提醒他绝对不可以假手他人,或者被人知道这件事,但蓝喻此时却不知道,世上最安全的保密方式就是知道实情的人彻底消失,对寒漠苼来说,蓝喻的存在会成为他心头的一根刺,一个知道他最狼狈秘密的人,连楚萧都知道为了维护皇室体面掩盖他失踪的真相而没有让禁卫军大肆搜捕,何况寒漠苼这个宫里出生又在楚萧身边长大的皇子。他心底里很清楚,蓝喻必须死,便是他有心放过他,父后也会杀了他,毕竟留着他只会让整个皇室寝食难安如鲠在喉,可眼下毕竟要利用到他,寒漠苼自然不介意先给他一点甜头。
    此时的怡红院中,水云卿正默默无语地坐着,一言不发。
    一旁的锦瑟不断地哄着他,试图引得他一笑,只可惜水大神医还是一脸冷漠,这么多时日来,水云卿这还是第一次对她爱理不理的,这让锦瑟愈加的心慌意乱,只得围着他拼命讨好解释。
    “云卿,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想在家里陪你,可是,女儿家志在四方,我实在不想总是窝着被你们保护啊,我虽然失去记忆,但我本来的才能还在,总不能日日闲赋在家吃软饭啊。”
    锦瑟劝得口干舌燥,低声下气地不断解释,几兄弟也知道最制得住她的人眼下也只有水云卿,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她的心碾成了粉末:“你还不就是为了日后飞黄腾达抛弃我们。”
    锦瑟急了:“真不是,我真不是这个目的。”
    水云卿幽幽地看着她道:“女子出仕为官,还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升官发财死夫君,日后你有权有势了,再娶几个更美的进来,指不定连我都得让位。”
    锦瑟急得团团转,关心则乱,她完全没看出来水云卿是故意找各种借口阻止她,而是结结巴巴的拼命解释:“我这真不是为了飞黄腾达抛弃你们,而是想要保护你们。”
    “我看你就是厌倦我们了,也罢,干脆我们自己走了,也免得碍你的眼。”
    锦瑟的心几乎都碎成了渣渣,眼看着水云卿作势要走,她慌忙上前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他,感觉他身形一震并毫不反抗地任凭她抱着,锦瑟的声音低低传来:“云卿,我只是不甘心,我觉得我不该是那种只能躲避在阴暗角落里看着别人对你不利的女人,我是你的妻主,我更是个女人,我做不到像个懦夫一样地缩在你们背后。我想要的打败她们,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将她们对你的企图心碾碎,我若是没有这个能力我自然死心,可我觉得我有,我有站在这个世间顶端的能力。”
    水云卿站立在原地,他没有说话,目光幽深,在锦瑟看不到的角度透着一抹悲哀。
    锦瑟转到他的正面,轻抚他俊美的脸颊:“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绝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子,你们若是不放心,我自会易容后再面对世人,便是再美再好的人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要。”她深深地看着他,“我有你们就够了,你若是再不信,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看着锦瑟依然一意孤行,水云卿的眼底便露出淡淡的难掩的失落,他自嘲的笑了一笑,那笑容让锦瑟心疼了起来,最后,他也只是弯起唇角柔声说了句:“也罢,做你想做的去吧。”
    锦瑟心里更为不安了起来,怎么水云卿的语气这么的伤感,好像即将生离死别似的。
    此时的凤仙几兄弟同样坐在一起,气氛有些压抑,凤五第一个跳了起来,冷哼道:“想这么多做什么,妻主会有这个念头都是那姓蓝的惹来的,照我看直接杀了了事。”
    凤四摇头:“你说的容易,可蓝家不是当初的宁家,若是一个不当只怕反而给妻主惹来麻烦。”他们虽曾出身于杀手武功也不弱,但同样的也习惯了谨慎,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那个宁丰不过是偏远城镇的小世家,一个江湖仇杀的幌子遮盖了倒也能解决,可蓝家在京城是赫赫有名的四大世家之一,自家的嫡女若是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等于是把天都捅破了。
    原本凤四的劝说也算是情理之中,但破天荒的是,连一贯最理智的凤二此时也赞同起了凤五:“的确应该杀了,免得夜长梦多。”他脸色森寒,倏地起身,连凤三都阻拦不及。
    “你疯了,什么都没商量好想去干什么。”凤三起身喝道,凤五却是犹豫地看着几人,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要听谁的意见。
    “坐下!”凤仙忽然出声道,然后,他的目光慢慢扫过几人,几人于是都隐忍地坐下,保持了沉默。
    “这些年我们兄弟,大风大浪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眼下不过这点事就让你们乱了分寸?”他此时的声音很平淡,却无形中透露着沉稳和威势,这是连锦瑟也没有看到过的凤仙的真实一面。“别忘了,她很可能是大周的亲王,出身富贵,自小就是高高在上斜睨众生的皇族,这样的人物怎堪被人羞辱,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冷遇也是对她的莫大不敬,如今就算是失去记忆了,妻主内心深处的尊严还在,可她眼下找不到原因,自然只会涌起出人头地的心思。”
    几兄弟都是一静,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我们本该都是她的臣子而非侍夫,能有今日也该满足了,她生来便是天潢贵胄,怎么可能永远屈居于男子身后,既然妻主不想被我们安排照顾,那她想做什么就该让她去做。”
    凤二脸色微变:“可若是她恢复了记忆……”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的心里突然就跟被针刺到一样微微发烫和发疼。
    “顺其自然吧,一切都是天意,我们本来就不配做她的男人,就看亲王殿下日后如何抉择。”凤仙说到这里便不再开口,他神情淡然,起身离去。但他离去时的那句亲王殿下的称呼,却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几人的头上。人人都心底不觉凉透,第一次觉得自己渺小卑贱,以他们的身份身世,本就配不上她,尤其在知道了她是亲王之后,大家更是惶然无措,如今是梦该醒了吗?
    凤四神色寂寥,凤五心中一紧,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一想到锦瑟日后可能会恼怒愤恨他们,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准,整个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泪如雨下,哽噎着冲出了房间。若是知道真相,她会不要他的吧,她不要他了,不,这个结果他不能惶恐和害怕,而他推门而出的声音之大,连锦瑟都被惊动了。
    “怎么了?”一出门,她就看到凤五破门而出,向着远处跑去,深更半夜的他这个状态显然不对劲,“清凰,你要去哪里?你等等。”要说几兄弟里面,她最为关注和喜欢的也就是年纪相对最小的凤五的,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如此任性和失态,以至于她心里也不由地担心了起来,看到几个兄弟人人噤声不语地任凭凤五跑了出去,锦瑟也来不及多问,她也只能跟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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