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凤汐眠便察觉不对劲了。
    她五指一拢,手里头哪里还有酒壶的影子?
    反看皇甫释离,他正端着她的酒壶,还当着她的面儿大口淋漓。
    “皇甫释离,你,你奸诈。”凤汐眠怒他。
    可他偏作出一副‘你无能,怪谁’的神色来。
    凤汐眠原可以让绿鞠另端一壶过来的,可皇甫释离这股挑衅的劲儿让她实在看不下去。且今日她已经压着太多气儿,这会儿更是气打一出来。
    心下一横,凤汐眠卯足了劲地将他定住。
    因皇甫释离的内力实在是深厚,又提前看出她的心思老早就防备着,她把他定住的那会他已经将酒杯抬得极高。
    皇甫释离本就高了凤汐眠一个头,这会不管凤汐眠怎么跳怎么抓都靠不近那酒壶的边儿。而她这么分神,醉心经的功效也弱了不少,她刚要把他的胳膊抓下来,他已经趁着她分神的间隙给抬得更高。
    凤汐眠无语,她以前怎么不知皇甫释离竟是这样腹黑的。
    左右她都不够高,索性她就跳他身上,两脚死死夹着他精壮的腰,只要把手伸长一些,也就能够着酒壶的耳朵了。
    然在她伸手就能摸着的时候,嘴唇兀地又被亲一口。
    这般猝不及防的吻让她徒然一惊,双脚没骨气地松开,就要直直跌向地面。事实是她的身体已经往下滑了几分,关键时候她又被他那有力的臂弯给勾捧上来,凤汐眠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偏偏那一抱,两人嘴唇好死不死地又给撞在一处。
    “碰……”
    酒壶碎在地上,像一道警钟在凤汐眠心口飘荡,她吓得反手将他往外推。这会皇甫释离倒是没有强迫她,只因她把人推开后又得紧紧地抱一回。
    谁让她的脚夹在某人的腰上。
    谁让她的脚夹得太紧,在她要掉下来的时候还拆不开。
    “皇甫释离,你故意的?”凤汐眠委实懊恼。
    然让她更懊恼还在接下来。
    因那声玻璃落地的响声,外头的孙妈妈一时没控制住担忧,手比脑快地推门闯了进来,目不转睛地瞧了他们好半晌都不见转的。
    后面一行人更是端着维护离王府和平的职责却敛足了看戏的模样也跟着闯入,也将他们二人纠缠在一起的滑稽画面清楚可看在了眼里,足足愣了好半晌。
    不知谁“诶呀”一声,孙妈妈猛地回过身来,忙转身怒斥下人,“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刚刚是谁推我进来的?待会下去将所有马厩都洗一遍,还有……”孙妈妈撤出来,发现门忘了关,又不动声色地走回去把门锁上,继续数落下人,声音渐行渐远。
    凤汐眠垂首靠在某人肩膀,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太丢人。
    待他们人一走,凤汐眠忙不迭地从他身上跳下来,逃一般地跑出书房。
    可没一会皇甫释离追出去又把她给拉了回来。
    那些未走远的下人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就往书房门口看,果真看到皇甫释离着急把人拉进书房的身影,各自用一种‘有戏’的眼神互瞟。
    就连冷漠如石头的北冶都被皇甫释离方才的动作给震惊了。这才意识到之前北褚给他的提醒不是空穴来风,王爷是真的栽在凤汐眠手里了。
    反倒是绿鞠和红岫对皇甫释离冲凤汐眠的死缠烂打见惯不惯,这会是能放心地从那里撤出来了。现下她们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去帮北褚将那小无忧给看好,免得他突然冒出来又坏了皇甫释离和凤汐眠的好事。
    书房内,凤汐眠站离皇甫释离数步远,脸上的警惕不言而喻。
    皇甫释离无奈地叹息,又坐下来抿了一口茶,示意她也坐过来。
    凤汐眠一动不动,“有什么话就这样说。”
    “为夫要说什么,夫人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皇甫释离说完也不着急解释,又看一眼他旁边的位置,“坐过来。”
    “……”凤汐眠还是一步一步挪过去了。
    “今日你问的那个人,叫宇文泰。”皇甫释离淡淡看她一眼,“他是天狸国的主君。”
    凤汐眠微怔,沉默了一会,语气平静道,“宇文谦想到法子了?”
    提及这个名字,皇甫释离当即就变了脸,“也就你这般傻,给人家当了嫁衣都不知道。”
    “他想到的办法是,和亲?”若是这样,那皇甫释离的一切行为就能解释得过去了。
    但皇甫释离对她的态度不满,“你既能想到,也该知道被和亲的对象是谁。”她怎还能做得如此平静?
    凤汐眠挑眉,“你不是已经有了决定?”
    “……那夫人觉着我该如何选择?”皇甫释离说这话也是故意的。
    凤汐眠笑了笑,“在国家与个人之间,自然是国比较重要。”
    皇甫释离:“……”
    瞧着他说不出话来的憋屈模样,凤汐眠多少有些解气,又问:“当初圣上选你来与我和亲之时,你是如何做的?”
    “……”皇甫释离默不作声地低头喝茶。
    当时他在做什么?
    他去了东麦山的青竹院,把自己锁在那里七天七夜。
    他派出所有死士,到处寻找关于她的还魂之身。
    当初皇甫卓玉也是用国比身重的理由来逼迫他,这回……
    “我不会娶她。”皇甫释离没有丝毫犹豫地说。
    凤汐眠看他一会,也低头抿了一口茶,复问:“可你当初娶我,不也是为了两国交好?”
    “醉阎黄林。”皇甫释离看着她淡淡说道,“当时我知道她在醉阎黄林。醉阎黄林乃冰岐国圣地,你来自冰岐国,于我而言,也是一丝希望。”
    这话让凤汐眠沉吟了好半晌,“所以,你之所以会娶我,是为了找烈如倾?”顿了顿,她换了一个方式问,“传闻烈如倾五年前就死了,你又如何得知她在冰岐国的醉阎黄林?这世间,真有起死回生之水?”说完就听到一声叹息,“你现在不是活生生地坐在我身边?”
    凤汐眠哑然,别开了脸,“也是。”
    “你,对过去的事,记得多少?”皇甫释离突然问,平静的面容下难掩紧张。
    凤汐眠低眉想了想,莞尔一笑,“总归记不得多。只是零碎的画面。”
    “零碎的画面……”皇甫释离喃喃一句,却是放松之态,“既然想不起,那就慢慢来。”
    凤汐眠点头。
    两人安静了有一会。
    皇甫释离突然起身去了书架那边,他当着凤汐眠的面打开了一个暗格,正是凤汐眠上回打开的,也是由此,她的心跳突然加深,强烈的预感袭来,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这些书信,都是从你那边复制过来的。”皇甫释离拿给她,也不避讳地说:“你应该看过。”
    凤汐眠没有接,他便又将它们放进盒子里,“我答应过你,今晚把一切都告诉你。”
    把一切都告诉你……
    这该是一个多么严肃的决定,他竟这般轻描淡写地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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