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惟心中激荡,然后狠狠压下,抬起了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头,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却比任何亲密的举动更加的温暖人心。
    公主殿下心甘情愿地当了回小狗。
    凌光没在屋里,便是耳朵一直竖着听着里头的动静,便是再方才差一点便忍不住冲进去将胆大妄为冒犯她主子的混账给宰,可如今,透着敞开的窗户见了主子的笑颜,突然间心里的怨愤都消失了,“我从未见过公主这般笑过。”没有负担,没有隐藏的忧愁,只是单纯愉悦地笑着,似乎也是幸福。
    “陛下亦然。”青龙道。
    凌光苦笑:“陛下很疼公主是没错,但是萧惟的出身士族如今越来越不安分,陛下总有一日会将萧惟摆上台面的,而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不然陛下怎么会容忍他活到现在?
    青龙沉默。
    凌光是最不愿意见到主子痛苦的,而避免这事发生的最好办法便是杀了萧惟,消除这个可能让公主痛苦的因素,但是如今却最不可能做的就是这个!“青龙,公主会幸福吧?”
    “会的。”青龙却给了肯定的答案。
    凌光一愣。
    “陛下终究会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只不过是公主幸福罢了。”青龙道,到那时候,其他的还算是问题吗?“与其担心陛下,不如担心萧惟能够一直一如既往。”
    “他敢!”凌光杀气腾腾,“公主看上他是他百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若是敢让公主伤心”
    “你杀了他,公主的心也是伤了。”
    凌光气结,“他是你的弟子,你把他管好了!”
    青龙没有说话。
    “你哑巴了你!”凌光气极了,直接动手了。
    青龙也没有坐以待毙。
    两人便打起来了,不过与其说是为了这事起了冲突,不如说是宣泄心里的负面情绪罢了,他们需要发泄一下情绪,然后才可以更好地面对眼前的改变。
    凌光是如此,青龙亦然。
    烟火落下了,却又来了一出武行戏。
    “师父怎么”
    “别管他们。”长生道,这段时间也是难为他们了,出出汗宣泄一下也是好事,“大过年的松松筋骨热闹热闹是好事。”说完,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萧惟也便没有多想了,关起了窗户。
    长生点头。
    “那睡吧。”说完,便动手收拾了,不过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将怀里方才趁公主殿下不注意夺到手的画册给扔进了火炉里面,因为公主殿下想起了正低头找呢。
    “你——”长生见状,气结不已。
    萧惟板着脸,“以后不许再买!”
    “你管的了我再说吧!”公主殿下冷哼道。
    萧大人也有自知之明,“我管不了你但你买一本我便烧一本,还有,不许再画!姑娘家家的画这些成何体统?!你要画便画花草虫鱼,画什么都成,就这个不成!”
    “我若偏不呢?”
    萧惟的确拿她没法子,不过“你若是敢继续将来我便告诉我们的女儿她娘还没及笄便”
    “谁跟你生女儿?!”公主殿下恼羞成怒,一个靠枕扔了过去,砸死他!
    萧惟稳稳地借住了,“那便生儿子。”一本正经的神色像是说明日便会发生的事情。
    这分明是骚扰,严重的骚扰!谁要跟他生儿子?!
    “生你个头!”气死她了,“滚出去,本公主要睡觉了!”
    “不许再买!”萧惟还是没忘记这事,“我说得出做得到!”
    “你有本事让我生出来再说吧!”
    萧惟眯起了眼,作为男人最不能听到的自然就是这话,不过现在还不能做什么。
    不过便是他什么也没做,长生也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警惕起来,“你还不走想干什么?造反吗?”
    萧惟走了过去。
    公主殿下色厉内荏了,“你你想干什么?”
    “躺下。”萧惟道。
    “躺你个头!”
    “我给你盖好被子便走。”萧惟却笑了,“你那小脑袋想什么呢?”
    长生恨不得挖个洞把他给埋了,“你是我爹还是我奶妈?”盖被子?她没手吗需要他来盖?“滚出去!”
    “长生”
    “再不滚我便喊人了!”
    萧惟笑了。
    “笑什么笑?!”嘲笑她吗?“再笑本公主便看了你的头!”
    最后,公主殿下没砍了萧大人的脑袋,萧大人也没继续撩拨公主殿下的心,听话地走了,锣鼓喧天的新年里,长生睡的很安稳很安稳,仿佛漂泊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一般。
    萧惟也睡的很安稳,即便未来仍有性命之忧,但只要有她在,他相信他一定可以一一走过,他会赢得陛下的准许,如同他成功地闯入了她的心。
    次日,承平十年的第一个白天,萧惟起了一个大早,抱着那还没好全的身子便去客栈的厨房折腾,昨夜的生辰礼便是他求来的但始终不是自己亲自准备的,始终不足,萧大人银子银子没有,权势权势更无,唯一可用的似乎只有一双手了,他打算给公主殿下做碗长寿面。
    从未做过的长寿面在萧大人锲而不舍的努力之下也成功了,不过当他端着热腾腾的面去见公主殿下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公主殿下凝重冰冷的脸。
    “怎么了?”萧惟神色一肃。
    长生没注意到他手里的面,道:“胡人犯边了!”
    “什么?”萧惟皱眉,“隆冬腊月并不是作战的好时机,怎么他们会选在这时候动手?”胡人犯边跟蛮人有不同,虽然也是为了掠夺物资,但是更重要的还是想要夺回从他们祖宗手里丢失了的领地,也是抱着想要侵占中原的野心,所以每一次的作战都会选在利于自己的时间,如今寒冬,大周守城还好,他们进攻,不管是前方作战还是后方的粮食补给都多了很多麻烦。
    长生道:“具体原因没说清楚,回去之后便知道了。”
    “你要回去?”萧惟皱眉,“燕州城有司楠大将军在,定然可以击退犯边的胡人,你不需要去冒险。”
    “我又不是上战场,冒什么险?”长生道,“而且”话没有说下去,神色却沉了下来。
    “怎么了?”萧惟自然看出了异样,“难道这事有问题?”
    “犯边如此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假的?”长生睨了他一眼,“不过正如你所说的,即便胡人犯边甚至倾巢而出只要有司楠在便不会有事,既然不会有事又怎么需要惊动长生公主?更不要说长生公主来燕州不过是看望差点丢了性命的表哥罢了。”
    “消息是从何处传到你手中的!”萧惟神色一凛。
    长生道:“我给许诏的通信渠道。”
    “许诏?”萧惟依稀还记得当年的许公子,不过来之前也听说过元襄皇后的侄子当年激怒了陛下,被陛下发配到了燕州戍边,后来跟在司楠大将军麾下,也立了不少战功,“他应该不会害你吧?”
    “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脑子。”长生道,“不过连你都担心我去燕州,他自然更担心,可却还是传来了这消息。”
    萧惟看着她,“一定要回去?”
    “嗯。”长生没有多言。
    萧惟点头:“好,我这就去准备,我陪你回去。”
    “你的内伤还没好便上路是想直接上黄泉路吗?”长生冷下了声音,“好好在这里待着,哪里也别想去!”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的!”
    “都还没得到手便已经将我的当耳旁风了”
    “没得商量!”萧惟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若是连这些都受不住的话我还如何陪你一辈子?”
    公主殿下脸色涨红,“你——”
    “我去跟师父商量行程!”萧惟没有退让,随后想起了自己手里的长寿面,忙放入了她的手中,“这是长寿面,你先吃了,便是再大的事情也得先填饱肚子,快吃了。”
    看着手里的面,再大的气也压下,“你哪里来的长寿面?”
    “我做的。”
    好了,这下子哪里还有气在?
    “你便是不折腾自己就不舒服是不是?”
    萧惟笑了笑,“快吃,我去跟师父商量,待会儿便回来。”
    “哼!”公主殿下哼了哼,便端着碗吃了起来了,味道不算很好,但是也还是可以咽下去的,“等将来失业了他还能去当厨子。”
    “不过是一碗面!”
    长生抬头,便见一旁的凌光姑娘脸色臭的厉害,“怎么?昨晚上跟青龙打了大半宿还没消了心里的火?”
    “公主”
    “没笑话你。”长生一边吃着面一边道,“有空就动动筋骨,心里舒坦了便成。”
    凌光绝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道:“燕州城真的出了事情?”
    “或许你该问司楠是不是出了事。”长生停了下来,目光幽暗地道,胡人犯边是家常便饭了,便是如今寒冬而且还是大过年的犯边有些异常,但也不是大问题,以司楠的脾性是绝对不会让她卷进去的!他恨不得她离燕州远远的!“许诏”
    “许公子也出事了?”
    “他死了也碍不着司楠什么。”长生道,便是话不好听但是事实,所以,出事的只可能是司楠!胡人这时候犯边绝对不会没原因!
    回燕州城唯一需要准备的便是安全防卫,即便长生说许诏不可能害她,但却不能排除有人利用许诏来害她,所以回燕州城途中的防卫尤为重要!
    师徒两人准备了大半天才将公主殿下请上了马车,一辆马车四个人,本该是凌光护着公主殿下坐马车里面,而师徒两人在外边驾马车的,不过最后却是萧大人被拉进马车里头了。
    萧惟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凌光想要杀人的目光。
    “我在外边没关系的。”
    “别得了便宜还要乖了。”长生嗤嗤一笑,裹着暖暖的毯子舒适地靠着靠枕半躺着,手中捧着手炉,“凌光已经够惨了,别再得寸进尺。”
    萧惟扯了扯嘴角,“我没有”
    “你的内伤你师父怎么说?”
    “师父每日运内气为我治疗。”萧惟正色道,“别担心。”
    “谁担心你?”公主殿下哼了哼,“游戏还没结束,你死了本公主找谁玩去?”
    萧惟笑道:“放心,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再说下去说不准凌光真的会忍不住将你扔下马车。”长生笑盈盈的,顾盼生辉。
    萧惟心头一颤,移开了目光,道:“不说了,不说了”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说了不说便真的不再说了,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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