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语气和态度让好脾气的柳平兰也有些发怒了,当即说道:“你莫要太狂妄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自是觉得你自己技艺超群,却不晓得这世上有人更能胜过你。若是不服气,往后等西西得闲了再说便是,何苦在她这样不方便的时候出言不逊!”
    严明悦还想再驳斥,被旁边关若莲给悄悄用力拽了拽。
    关若莲祈求的朝她摇了摇头。
    严明悦虽心里头不舒坦,但顾及着关若莲说今日断然不能惹事,这次来重家是家中大人有要事相商。再者郦南溪可是一品国公夫人。
    严明悦离家前的时候,母亲严太太就再三的叮嘱她:“到了重家可千万不要惹事,一定要和国公夫人相处融洽。旁的不说,你父亲和你爷爷得了国公爷诸多照拂,你就断然不能给家里惹事。”
    身为母亲,严太太最是晓得女儿的不甘。虽然严明悦心中不忿,但顾及着母亲言辞恳切的那番叮嘱,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挽了关若莲的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去。
    女眷们陆续来到,久久不见朱丽娘的身影。
    梅江婉和柳平兰觉得玉兰院的景色不错,就和郦南溪一起在院子里慢慢的走着。边看风景,边陪着郦南溪散步。三个人尽量的往人少的地方去,偶尔碰到了相熟的客人就停下来说几句话,其余的时候都在旁边赏景喂鱼。
    春风习习,天气适宜。这般与好友相携着在园中闲逛,倒是十分惬意。
    柳平兰生怕郦南溪走久了对身子不好撑不住,看看已经在外头不少时候了,就提议回屋去玩。
    三个人刚刚进屋没多久,还没有落座,就见有婆子匆匆忙忙往里来。
    梁氏正是负责人来客往的,见婆子这样慌张,生怕她这副样子冲撞了在场的女眷,若真不当心碰了谁可真是麻烦,赶忙呵斥道:“做什么这样没规矩!”
    婆子一看是梁氏就将脚步放缓了,朝她福了福身。却也没告诉她是什么事情。径直走到了屋门口,婆子方才禀道:“老太太,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前来拜见。瞧着,瞧着不像是咱们汉人。”
    “不像是汉人?”
    重老太太喃喃说了句,忽地想起来早几天的时候重廷川来和她说过,有位朋友是从远方而来的,因着来的匆忙所以未曾立刻拜见她老人家,待到得闲了再过来。
    想必就是这一位了。
    重老太太忙道:“快请!”说着又吩咐丫鬟们:“旁边厢房的门都开着。若是太太姑娘们想要回避,可以暂且去那边。”
    几个大丫鬟都是机灵懂事的,闻言各自散去,到了院子里告诉各位。
    旧宅这边和国公府的境况不同。
    国公府的宅院大,偏主子少,所以各处伺候的人就也多。
    可是旧宅这里就不同了。
    旧宅的地方小偏又主子多,故而各处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有定数的。
    因着今天的客人多,徐氏身边的妈妈丫鬟们都各自依着她的吩咐去做各自负责事情去了,徐氏又嫌婆子们做事不利,就将几位姨娘带在了身边来随身伺候着。
    旁的姨娘们倒也罢了,和平日里没甚不同。只两个人让重家各人都多看了几眼。
    马姨娘如今已经大好了。比起往年的时候更为沉默了些。孟女的身份不尴不尬的,算不上真正的婢女,也算不上真正的妾侍。因为徐氏信不过她,所以并未让她去各处吩咐事情,而是在身边给端茶递水。
    杉哥儿今日被拘在了院子里未能出现。没有他在的情形下,孟女的表现倒是正常了许多,未曾有过激的言论和行止。
    老太太瞧着还比较满意,就没让徐氏将她遣回去——不过是个伺候的人罢了,等下若是做的不合意,再让她回院子里待着也不迟。
    如今忽然有男客到来而且是大家都不熟悉的远方的客人,女眷们自然需要尽快避着。
    徐氏就没再顾忌那许多,赶紧和梁氏一起将身边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帮忙安顿女眷们到旁边的厢房和耳房里。
    郦南溪和女孩儿们已经到了屋里。
    梅江婉看各处都慌张忙乱着,若是往屋里去少不得要挤着。她见屋子旁边有个屏风,就提议躲到屏风后面去。
    柳平兰有些迟疑:“这不太好罢。”
    “没甚不行的。”梅江婉笑道:“我家来客人的时候需要避着,我有时候就到屏风后去。”说着她就问旁边的吕妈妈,“您说呢?”
    这倒是没甚不合规矩的。更何况那屏风有一人多高,即便是站着的话外头的人也看不到里面。
    吕妈妈就请了她们去到后面。
    郦南溪见吕妈妈也忙着安置女眷,和吕妈妈说了声,她带了两位好友去屏风后。
    因着离得近,所以三人很快就在后头坐好了。梅江婉问郦南溪:“今儿不是没请男客么?怎的还有男人过来?”
    郦南溪还记得当初阿查和重廷川商议的那些话,不过她不便与梅江婉她们讲,就悄声道:“我也不太清楚。待会儿再说罢。”
    随着丫鬟们的通禀声响起,一人大跨着步子走到了屋里。他身材十分魁梧,两鬓有些花白,虽然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依然脚步生风虎虎生威。
    梅江婉有些好奇,就在屏风的缝隙处悄悄往外看了眼。瞧见他深邃的五官后,梅江婉很低的轻叫了声:“哎呀,他和国公爷好像。”
    郦南溪知晓来者是谁,但听梅江婉这说法和金盏相似,她就起了几分好奇心。
    往外瞧了眼见果真是阿查后,郦南溪与梅江婉道:“他曾去过国公府一次。”又问梅江婉:“你觉得像么?那,到底哪里像呢。”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很像。”梅江婉低声道:“整个给人的感觉。”
    很有气势,很威严。不过,这个人的相貌不如国公爷那般出众看上去也没那么凶。国公爷更好看更凶一些就是了。
    若只金盏一个人那么说,郦南溪或许还觉得是她看错了。可现在有两个人这么说,她就有些不太确定。叫了柳平兰一声,郦南溪问道:“平兰觉得像么?”
    柳平兰的家教十分严格,她惯常守礼,等闲都不会做出逾矩的事情来。
    刚刚她在很守规矩的端坐着,并未像梅江婉那样往屏风另一侧看过去。如今听了郦南溪这么问,她方才探头瞧了一眼。
    “不算太像。”仔细看过后,柳平兰道:“约莫个子都很高,但不太相似。”
    梅江婉很认真的小声反驳她:“你看看那种感觉,感觉。整体上就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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