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答道:“就在厢房里,四姑娘那里。”
    郦南溪道:“你去里头叫了沈太太去路那边看,就说她们家的小祖宗打人了,赶快去看看。”说罢,又和秋英道:“你去太太屋里说一声,博哥儿把沈家的小少爷打了。”
    郦南溪吩咐完毕,一低头,重令月正紧握着她的手眼巴巴的看着。轻抚了抚小姑娘的手,郦南溪低声道:“月姐儿稍稍等等。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无论博哥儿还是那个沈小少爷,两人都不会听我的,我独自去了反而添乱。但是太太和沈太太能让他们听话。稍等会儿,如何?”
    重令月一向乖巧,而且她很听郦南溪的话,闻言就把小脑袋靠在了郦南溪的腿上,一抽一抽的哽咽着。
    梁氏最先冲出了屋子,一到院子就高声问郦南溪:“怎么回事?向妈妈不是在那边么?怎的还出了事!”
    郦南溪还没回答,沈太太也走了出来,步履匆匆的和莫氏往外赶,不住说道:“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重芳柔也磨磨蹭蹭的走出了屋子,四顾看看后,跟了上去。
    梁氏瞥了她一眼,倒也没心思去刻意阻着她,由着她去了。
    古妈妈抱了重令月,郦南溪与她们一同走在后面,也往那边快步行着。
    路的另一头的岔道口,两个男孩子正奋力厮打着,口中不住的骂骂咧咧,嗓音时而是孩童般的尖叫,时而是带着愤愤不平的吼声。
    梁氏看了向妈妈一眼,拧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向妈妈急得团团转,看梁氏来了,稍微松了口气。正想和梁氏细说,又见后头是沈太太她们,就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旁边站着的小丫鬟正是之前郦南溪遣了来叫向妈妈的那一个,此刻轻声道:“听小少爷们的喊声,好似是因为沈家小少爷说国公府里都是骗子,二少爷才和他打起来的。”
    梁氏听闻后,心里底气足了不少,当即让人上前把孩子们给拉开。
    只不过两个都是身娇肉贵的少爷,丫鬟婆子都不敢用力。偏他们是半大的小子,力气很大,撕扯着本根拽不开。
    幸好沈太太来了。她往前头一站,把旁边在“观战”的沈琳护在自己怀里,喊了句:“不必打了,祖母给你做主。”
    当即就有个小子往对方那里踹了一脚后主动往后退。
    有一个人松手,就好拽开了。丫鬟婆子急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再不敢让两个人靠拢。
    众人往前仔细一瞧,好家伙,俩人都挂了彩。鼻青脸肿不说,唇角和鼻下还有血。
    梁氏赶忙让人给他们收拾,喝问重令博:“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能和客人打起来!”
    重令博嘴角被打出了血,刚才还不觉得,此刻疼得倒抽冷气,却还梗着脖子仰着头,说道:“他说咱们家都是骗子!他才是骗子!他个没胆子的,吵不过我就动手。我呸!”说着就朝地上啐了口。
    沈玮鼻子出了血,正被沈太太搂在怀里心肝宝贝的疼着。见重令博在那边叫,他也不甘示弱,当即挣出了沈太太的怀抱,喊道:“你们家就是有骗子!很多骗子!”
    重令博吼道:“我家哪里骗你了?骗你米吃了还是骗你衣裳穿了!你倒是说出个道道来,不然,小爷饶不了你!”
    一句话叫完,重令博忽然发现郦南溪就在旁边,缩缩脖子,忽然就噤声不言了。
    沈玮还在那边叫嚣,一直念叨着“骗子骗子骗子”,即便出血的鼻孔被人堵住了也没有停歇。
    不过,重令博没有再回话后,沈玮说了会儿没了趣味,到底没有再继续下去。
    莫氏小心的说道:“大哥儿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一直说人是骗子呢。”
    沈玮哼了一声不理她。
    沈太太心疼的给沈玮擦着鼻子旁边干涸的血迹,不住说道:“我的小祖宗诶,受了这么大的伤,可是委屈了。”
    话语里满是谴责的意味。
    梁氏虽然不喜欢重令博,但听沈太太这样只顾着心疼自家孩子不知问责的态度给气到了。凭什么旁人说了自家是“骗子”还要忍让?
    即便沈家是侯府,可这里是国公府!由不得他们撒野!
    这时候梁氏已经忘了自己对待重令博也一向是这般的“溺爱”,说道:“沈小少爷既然说错了话,我也不与他多计较了。这事儿不若就这么算了罢。我让人带了他去看看伤。”
    这话让沈太太不乐意了,当即驳道:“重大太太这意思,莫不是错全在我们家大哥儿身上?他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怎的还有动手的道理?”
    “说几句话?”梁氏被沈太太这态度气到了,“若只随口说点旁的,我们倒也罢了。他却说国公府里的人是骗子。你倒是告诉我,你们平日里在孩子面前是怎么说起国公府的。怎的他一来这里就要这么说人?!”
    这话让沈太太一时间不好辩驳。
    沈玮在旁叫道:“就是骗子!祖母和她们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们家有人故意弄伤了猫还特意假惺惺装好人去救猫。骗子!就是骗子!”
    他这个时候冒出来的几句话倒是给沈太太解了围。沈太太好生与他说道:“不过是国公府里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又没说整个国公府都这样。大哥儿说话要注意着些,莫要将人一概都说进去了。”
    沈玮嚣张惯了,即便沈太太这样说,他依然不服气,抱臂扭头哼了声,青肿的额头在阳光下泛着亮光。
    重令博拿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捂着嘴角,看到重芳柔,指了她道:“你说的是她罢!你有什么事情,找她一个人好了!我们府里就她一个人会救猫。没有别人!你少随口乱诬蔑!”
    重芳柔本是想过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形。没想到刚靠近就被人给指责了,尚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我救了猫又怎样,莫不是救治猫儿还有错了。”
    沈玮刚刚因为自己被沈太太和重令博接连指责已经一肚子恼火。听重芳柔都亲口承认了,沈玮满肚子的火气就直接朝她发了过去,“你个骗子!你害我被打!可恶!”
    听他这样说,重令博这次倒是没驳他,反而点点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下次可别再弄错了人。”
    重芳柔来得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想和沈家人的关系搞僵,但她已经和国公府里的人没甚感情可言了,当即朝重令博怒道:“你这哪有晚辈该有的半点儿礼貌?我是你姑姑!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对我这般无礼!”
    “姑姑?”重令博脸颊上肿了一大块,说话瓮声瓮气的,却还不望仰着头朝天冷哼,“你指使我暗算六奶奶,让我把六奶奶推下假山,这事儿我还没跟你算呢。现在却跟我说什么姑姑……我才没你这样的姑姑!”
    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尽皆震惊。
    郦南溪前段时间“养病”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府里人只道她是被重令博推下去的,府外的沈家人只听闻她好似生病,还送了些药材过来。
    但,谁都不知道重令博竟然是受重芳柔的指使。
    这时候无论是国公府的亦或者是沈家人,全部都看向了重芳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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