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你。”听到顾行舟的话后,容筝心满意足地用这样一句话回答了他,说罢便转过身子先行沿着河岸走去。
    “……”顾行舟看着不远处容筝窈窕的背影,不禁扶额,颇为无奈地笑了一声后,抬步追上了她。
    几步追上了容筝,特意走在了靠近河面的那边之后,顾行舟才缓缓地开口道:“阿筝,再过些时日,便要到成亲的日子了,你紧张吗?”
    容筝听罢顾行舟的话后,许久未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徐徐开口答道:“若说紧张,确是有一些的。”
    听闻容筝的回答,顾行舟不禁面上带了些笑意,柔声说道:“阿筝,我们二人等了两辈子,才等来这个时候,莫要紧张,你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待在家中,绣好嫁衣,等着我来娶你便是,可好?”
    只见顾行舟话音刚落,容筝便用带着情绪的语气接口说道:“我如何能够不紧张,你也知道是两辈子,躲在暗处的顾平,远在南疆的那人,还有上辈子我同谢堇言根本没查到分毫的幕后之人!还有如此之多的隐患存在着,你让我如何不紧张?!”
    顾行舟一见容筝这幅气呼呼的模样,唇角的笑意便更深了些,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容筝的柔荑,接着开口说道:“我知道阿筝是在担心我,其实……”
    “我才没有在担心你!”顾行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容筝截了话头。
    容筝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人都离得很远,并未有人发现什么,便由着顾行舟牵着她的手了。
    顾行舟见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牵着容筝的手将她拉着行到了一棵树下站定后,才开口说道:“好好好,你没有担心我,只是阿筝,你总得相信我才是,无论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我都会将他们逐个击破,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重活这一世?”
    过了许久,也未听到容筝接话,顾行舟不由得心中一急,忙低头掰着容筝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向着自己,低头一看,却发现两行清泪已挂在了她的面上。
    急忙从袖中抽出手帕,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替容筝擦拭着眼泪,一边轻声地问道:“阿筝,你怎么了,别吓我。”
    只见容筝红着眼框凝视着他,许久才开口道:“你叫我如何不担心你?正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所以我才对你的安危如此看中,要不然……要不然我才不会担心你。”
    顾行舟忽而想到上一世,心中顿时明了,晓得容筝当是被上一世自己的突然离世给吓到了,以致于这一世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心中暗怪自己没有考虑到这点,顿了顿,便开口道:“阿筝,你放心罢,我绝不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我已经同沈词联系上了,有些事便好办了许多,况且不是还有你吗?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日后我再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与你商量,我们一块儿行事,好不好?”
    听闻顾行舟这样说了,容筝才几乎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顾行舟见罢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一会儿,容筝才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倏而开口问顾行舟道:“你刚刚说什么?沈词?你已经与他联系上了?”
    “没错,而且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顾行舟如是说道。
    “那……他所中的毒,现在可严重?”容筝思索了下方才问道。
    只见顾行舟胸有成竹地回道:“现在还未至严重,等到我们成亲那时,姐姐便会同玉姝姐一块儿回来,到时便请玉姝姐帮忙医治便好。”
    思及此处,容筝便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母亲已经给姐姐去了信,想必再过不久便收到,姐姐答应过我,我成亲的时候,她定然会回来的。”
    “嗯,那便好。”顾行舟道。
    “也不知道姐姐在那边好不好……”容筝言罢,面上便带了一抹忧思。
    顾行舟见罢,便安慰容筝道:“放心吧,姐姐必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有些事,她看得可比我们都透彻多了,实在放心不下,等她回来了,你再问问便是。”
    “嗯……”容筝闻言,只得先勉强自己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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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河岸的另外一边,谢堇言正在同沈词关于顾明川的后续处置方案争执着。
    “我来背!你看明川都已经睡着了,马车上颠簸成那样,惊醒了多不好,本身就累了一天了,现在就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谢堇言正死死地抱住顾明川不撒手,据理力争道。
    沈词头痛,自认抢不过自小习武的谢堇言,只得无奈地开口说道:“让车夫行慢点儿,往平坦的地方行驶,便不会惊醒明川的,你放手,我们回去吧。”
    不料谢堇言依旧梗着脖子说道:“不成,我不放心。”
    “你放手!你以为你的背上很安稳吗!!!”沈词扶额,终于忍不住,暴躁地冲着谢堇言怒声道。
    “我习武都多少年了,下盘稳着呢,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将明川颠醒的。”谢堇言听到沈词的话后,毫不在意地答道。
    沈词终于放弃了同谢堇言好好说话的念头,直接了当地开口说道:“不管你稳不稳,将明川送到马车上去,立刻马上!”
    “……”正当谢堇言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留在这里的借口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不远处正向着这边相携着走来的顾行舟与容筝二人,心中一动,便抱着顾明川往那边走去。
    沈词眼见谢堇言抱着顾明川就往前走去,以为他终于妥协了,不禁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跟上了谢堇言的脚步,等到他看到了谢堇言在做什么的时候,才直觉不对,暗道自己真是对谢堇言放心太早了。
    顾行舟与容筝正在沿着河岸行走着,一边聊着家中的事,眼前冷不丁地出现了一个身影,哦不对……应该是两个。
    “行舟!”谢堇言走到顾行舟面前后,立马兴奋地开口唤道。
    看着谢堇言怀里的孩子,顾行舟与容筝顿时沉默了:“……”
    “谢堇言……你怀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见到这场面迷之尴尬,顾行舟清了清嗓子,问道。
    只见谢堇言一脸生无可恋地回道:“别提了,这是阿词的弟弟,叫顾明川,今日被顾平送到了阿词这边来,说是让在京中好长见识。”
    “哦?我猜这肯定不是顾平的意思吧。”顾行舟挑了挑眉,颇为意会地问道。
    谢堇言闻言便答:“什么都瞒不过你,听阿词说,这必然是他那继母胡氏的意思,多半是缠着顾平答应了下来。”
    顾行舟听罢呵呵一笑,看了看谢堇言怀中熟睡的顾明川,那张小脸与沈词颇有几分相像,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此看来,那胡氏倒是个拎得清的,生怕是这顾明川在顾平那边长歪了,宁愿将骨肉推离至千里之外的盛京,也得让他成才了。”
    “世子爷所说不错,我那继母虽然胆子小,却实在是个明白人。”顾行舟方才言罢,几步赶上来的沈词便接口道,言罢还瞪了一眼一旁的谢堇言。
    谢堇言顶着沈词的眼神攻势,还是恬不知耻地开口说道:“行舟,容筝,我看你们两个也挺清闲的,就帮我同阿词照看照看这孩子,你们不是再过不久便要成亲了嘛,就当先熟悉熟悉怎么照料孩子了,以防你们以后手忙脚乱。”
    容筝:“……”
    顾行舟:“……”
    听闻谢堇言这番话,容筝与顾行舟顿觉无语。
    见谢堇言越说越不像样,沈词不禁在心中哀叹一声,无奈的硬着头皮开口对顾行舟说道:“世子莫要在意,怎么好让世子与虞小姐替我照顾弟弟。”
    “无碍,正巧我与阿筝也无事,便将明川交于我们吧。”正当沈词要接着说话的时候,顾行舟反而答应了下来,并且伸手将顾明川从谢堇言手中接了过来。
    谢堇言将手中的顾明川送出去之后,便对着顾行舟做了一个大恩不言谢的眼神,接着便将还打算说什么的沈词给拉走了。
    容筝先是看了看不远处的拉拉扯扯的沈词与谢堇言二人,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抱着顾明川的顾行舟,抬眼望天,终于忍不住问道:“谢堇言的意思我能懂,你为何这么容易便答应了下来?”
    只见顾行舟笑得狡黠,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正如谢堇言说的一般,我们提前感受一下一家三口的生活如何?”
    ☆、第39章 嫁衣
    第三十九章:嫁衣lt
    收起最后一针,容筝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颈,才又重新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
    “小姐,您将嫁衣终于绣好了啊!”白兰刚刚端着茶水糕点进门后,便看见容筝收好最后一针,即刻惊喜地叫道。
    无奈地看了白兰一眼,容筝心中顿觉好笑,心想白兰这丫头不知多久都未露出如此不稳重的一面了,便随即站起身来,伸手拿起桌上的嫁衣,示意白兰过来。
    白兰一见容筝的眼神,立刻放下手中盛着茶水和糕点和托盘,几步走到容筝跟前,伸手与容筝一同将那件嫁衣展开,刚一展开,便晃了她的眼。
    大红的嫁衣,宽松的袖管,层层叠叠的袖口,袖边精致的刺绣绣着双喜和牡丹的图案,身后是拖尾的裙摆,绣着精巧的水云纹绣,大方而不显繁琐。
    从这件嫁衣中,白兰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每一针每一线中都透着容筝待嫁的喜悦之情,细细地荡漾着玲珑的女儿心,不禁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只见容筝嘴角含笑,眉眼弯弯地盯着嫁衣瞧,悄悄启唇念出一句诗来:“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念罢,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不禁轻笑出声,抬起头正好看见白兰眼睛不眨地望着自己,容筝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你家小姐你都看了多少年了,怎么这会儿像是看呆了似的。”
    听闻容筝的话后,白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了一声后对容筝说道:“小姐,奴婢差点儿忘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容筝有些好奇地问道。
    白兰急忙放下手中的嫁衣,走到桌前,拿起托盘中的一封信过来,交到容筝的手中后,才开口说道:“这是奴婢今日从铺子中回来的时候,门房处的小厮交给我的,说是魏安侯府上送来的,奴婢看着外面的字迹像是景舒小姐的,便做主拿过来了。”
    景舒啊……容筝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思绪有些恍惚,挥手让白兰先将嫁衣收入箱笼之后,才坐到窗前的罗汉床上,拆开了这封信。
    上好的薛涛笺,透着一股芙蓉花的香味,这味道勾起了容筝的回忆,犹记得这些年她与景舒通信时,景舒尤爱用薛涛笺,约莫是偏爱这芙蓉花的香气,还记得景舒同自己说薛涛笺是“其美在色,不在质料也”。
    景舒自小便对这些费时费力的小玩意儿感兴趣,制笺,做花露,甚至是风筝,没有她不会的,一点儿都不像个将门世家的女儿家,与她那英气的外表也远远不符。
    低头看向信笺,景舒那熟悉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阿筝亲启:
    见字如晤,回京已有数日,看过了祖父与哥哥,为你的及笄礼当过了司仪,这次盛京之行便也有了意义,是时候回阳关了。
    父亲母亲给我来信,说是要为我定亲了,要我早日回阳关。这次,哥哥也会随我一起,我会尽力让他赶快给我找到一个新嫂子的。
    阿筝,我怕是等不到你成亲的时候了,谨在此,祝你幸福。
    紫陌风光好,绣阁绮罗香。相将人月圆夜,早庆贺新郎。
    先自少年心意,为惜殢人娇态,久俟愿成双。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
    索酒子,迎仙客,醉红妆。诉衷情处,些儿好语意难忘。
    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行喜长春宅,兰玉满庭芳。
    这首诗便作为我另送你的新婚礼物了,添箱的东西已经托我姑母到时候给你添上,别嫌弃这份礼轻,你不是总是嫌我不看书吗,这首诗可是我默下来给你的,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嘛。
    若是顾行舟以后对你不好,千万千万要记得告诉我,我虽然爱做些小玩意儿,但是武艺也从未放下过,至少能帮你将他揍一顿吧。
    我这便走了,山水流转,望日后还能有相逢。
    景舒
    合上信笺,容筝不由得轻叹一声,时光匆匆,景舒也要回阳关定亲了,不能参加自己的大婚,心中还有些遗憾呢。
    不过随即想到景舒的定亲对象,容筝不禁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一对儿,简直就是欢喜冤家,从小打到大,不过那人喜欢了景舒那么多年,景舒竟是一丝都不知道,容筝都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欢喜冤家一辈子也是恩爱夫妻,难道这便是老话里说的:打是情骂是爱?
    信中也未写明景舒到底什么时候走,看样子是铁了心不想让她去送别了,罢了,这样也好,说实在的,她自己是着实是讨厌离别的一个人,若是能不去面对,她也愿意躲开,同景舒,总有再相会的一日的。
    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小心地将信笺装回信封,放入妆台的第三格屉中。
    出声唤了一声白兰,又重新坐回了床边,拿出一张写着顾行舟衣服尺寸的纸条,仔细端详了起来。
    白兰在门外听见容筝在唤自己,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了房间,行至容筝面前后,便开口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听闻白兰的话,容筝头也未抬地指挥道:“去库房帮我拿些松江布来,要月白色的。”
    “诶,小姐,你要松江布做什么?”白兰闻言便好奇地发问道。
    容筝摇了摇手中的纸条,给了白兰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白兰一看,立刻了悟,开口应道:“奴婢知道了,您是要为未来姑爷做里衣了,您稍等片刻。奴婢立刻就去库房拿松江布过来。”
    看着白兰推门出去的背影,容筝不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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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头的英国公府中,正房之中,正是一番热闹场景。
    白氏与安阳大长公主正围着桌上的各样物件挑来挑去,拿起了这样,又放不下另外一样,纠结得不行。
    “母亲,我看这件绿釉狻猊香炉也不错,也添到彩礼单子上吧。”白氏看了看手中的香炉,思索了半日后转过头对周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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