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竞瑶背对着他,长吁了口气,蜷曲的身子刚舒展开,便乍然听到身后有翻身的声音,接着自己被用力一拉,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落进了沈彦钦的怀里。
    余竞瑶顿时瞪大了双眼,呼吸和心跳同时停止,仿佛时间也静止了,她僵了住。直到后颈扑来的温热气息越来越重,她才回过神来,向外挣了挣。可沈彦钦在她耳畔言了一句“别动。”便攥着她的手腕回扣在了她的胸口,把她搂了回来。
    “是你留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作背景音乐:童话镇 — 陈一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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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隐蔽小巷
    有股凉意从心底漫出,浸遍全身,余竞瑶僵了住,脊背越凉就越是没办法忽略他胸膛传来的热度。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大气不敢喘,竖着耳朵警惕着身后的人。
    这样抱了许久,沈彦钦一动未动。听着他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和下来,余竞瑶紧绷的身子便放松了几分,头脑也转了起来。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不管发生何事都是应该的,其实早一点适应这种亲密倒也不是件坏事,更何况他只是抱着自己而已。心寒一退,身子就被炙热围了住,被他的体温烘着,余竞瑶感觉暖暖的。沈彦钦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混着男子的气息,让她渐渐有了困意,阖上了双目。
    见她放松下来,沈彦钦被她枕着的胳膊回扣在她的肩膀上,二人贴的更紧了。被她头发撩拨得发痒,沈彦钦的下颌在余竞瑶的后颈蹭了|蹭,余竞瑶要躲,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然这一动,突然感觉到身后一个气势勃发的东西正抵着自己。她猛地睁开了双眼,身子一僵,颤声道:
    “殿下,今日……不行……”
    “放心,睡吧。”沈彦钦温柔的声音随着气息一起扑来,余竞瑶的心一颤。
    事总是不禁惦记,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半夜,余竞瑶被一阵腹痛折磨醒了,这国公小姐来个月事反应这么大。她想起身唤霁颜,可又不敢吵醒沈彦钦,于是强忍着,身子越蜷越紧,最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身,面对着仍搂着自己的沈彦钦。
    “你要起来吗?”昏暗中,沈彦钦的气息扑来。
    “把你吵醒了?”余竞瑶怯声道。
    沈彦钦没有回应,直接起身,把灯火拨亮,然后唤了一声霁颜。
    霁颜就守在外室,闻声连忙进了来,搀扶着余竞瑶起身下床。为了避开沈彦钦,余竞瑶惶惶然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随着玉碎声倾倒,好在沈彦钦一把扶稳她。
    霁颜随着小姐出了靖昕堂,又转到沐室,拾掇了好久才回来。然一入靖昕堂余竞瑶又担忧起来,自己折腾了这么久,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难道说还要把他唤起来?不然怎么上床呢?想想余竞瑶都头皮发紧。还不若今日不留他好了。
    余竞瑶硬着头皮推开了内室的门,灯光依旧明亮,透过镂雕紫檀屏风,她看见沈彦钦静静地坐在床边拨弄着熏香炉。他还没睡,是在等自己?
    “你回来了?”沈彦钦起身,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嗯。”余竞瑶应声。
    “睡觉吧。”沈彦钦淡淡言道,从霁颜的手中接过余竞瑶,扶她上了床,随即暗了灯。
    一如方才,沈彦钦依旧抱着她。不过此刻余竞瑶到没那么紧张了,躺在他温暖的怀里,听着他的呼吸声,逐渐入睡,直到天明。
    余竞瑶睁开眼睛时,床上只剩下她自己了。睡得太沉,都不知道沈彦钦何时走的。余竞瑶伸了个懒腰,掀被要起,发现自己竟盖了两条被子。下面的这条鹅黄撒花的是自己的,而上面那条墨绿茱萸纹的,是沈彦钦的。
    早膳用的很尴尬,余竞瑶坐在沈彦钦的对面,始终未敢抬头。昨晚的事跟做梦一样,他们真的同床了,且相拥而眠。
    “昨夜睡得可好?”沈彦钦淡然问道。
    余竞瑶一怔,顿时晚霞漫浸,红透了脸。
    “好。”余竞瑶羞赧道。真的很好,自己都不敢相信,昨夜在他怀里,睡得特别安稳,一夜绵长。
    “那就好。”沈彦钦语气轻飘,脸上还漾着笑影。
    听他这话,觉得哪不对。余竞瑶恍悟,莫不是自己又说梦话了?除了这个也想不到其它了,她确实有这呓语的毛病。只是,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余竞瑶瞥了他一眼,见沈彦钦笑意愈浓,更是印证了自己的揣测。她窘得抬不起眼皮来。
    其实余竞瑶一直很疑惑,无论穿越前或是穿越后,她对任何人都可以坦然相待,可唯独眼前的这个人不行。每每相处,总是自乱阵脚,莫名地紧张。起初她以为是因惧而已,可如今接触得多了,好像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此刻,余竞瑶的饭是越吃越快,恨不能赶紧吃完饭,逃得越远越好。
    “殿下今日可出去?”
    “不出去。”
    你不走,我走。余竞瑶在心底念了一句。再这样下去,要被这尴尬的气氛憋死了。
    余竞瑶来到这个世上,忙着适应、忙着嫁人、忙着讨好沈彦钦……许久都没出门了。感觉身子还好,她决定带着霁颜出去透透气。
    走在街上,余竞瑶瞧着什么都觉着新鲜,好奇的样子让霁颜困惑不已,这还是那个荣宠不惊的晋国公府大小姐吗?
    “霁颜,你闻闻这香,好熟悉啊。”余竞瑶将手里的香薰递了出去。
    霁颜嗅了嗅,抿嘴一笑。“可不熟悉嘛,正是昨晚上燃的。”
    “你昨晚燃得不是苏合吗?”余竞瑶诧异。
    “昨晚上燃得是苏合香,可你从浴室回来,就被殿下换了。”
    余竞瑶恍然忆起昨晚他确实动了香炉,竟不知他是在换香,是不喜欢苏合的味道,喜欢这个吗?
    “这是什么香?”余竞瑶转向香铺伙计问道。
    伙计积笑应,“这可是龟兹来的安息香,味淡香平,有行气通络,活血止痛之效,女子用再好不过了,祛湿止寒。若是晚上燃它,还可安神,保你睡个酣觉。”
    这一番解释,余竞瑶明白了,原他这香是燃给自己的。
    有这香料安神,又被他的暖热的体温裹着,难怪睡得这么稳,腹痛也轻了许多。余竞瑶心里的一阵阵暖意溢涌,烘得脸都热了。原来沈彦钦也有心细的一面啊,想到昨晚对自己的照顾,倒显得自己这个妻子太不尽职了。
    “霁颜,我们去趟玉器店吧。”
    余竞瑶心不在焉地跟着霁颜,脑袋里止不住地去想昨晚的事,他温柔的声音好似仍在耳畔缭绕,满眼映得都是他的身影。
    自己中邪了吗?余竞瑶突然立住脚,愣了住。她怎么瞧着街对面那个男子的背影那么像沈彦钦呢?余竞瑶眨了眨眼,定神打量着,好像衣服就是他早上穿的那件。
    许是想到昨晚的事,余竞瑶有所触动,再见沈彦钦心中莫名地煦暖。她想要唤他,可是主街喧嚣,怕他听不到,又怕认错了人,赶忙穿过街道。刚要靠近,他却又转向了一条小巷。余竞瑶心急,连招呼都未打,撇下霁颜,随着他到了巷子深处的一户小院。
    一直到了门外,余竞瑶顾得上打量一番,这小巷人迹罕至,连主街的喧嚣之音都闻不到,很是隐蔽。沈彦钦怎会到这么这种地方来?
    余竞瑶细思,心下一冷。自己只顾着辨认那人是不是沈彦钦,竟忽略了这些。此时此地此景,任谁也不会往好处想。不管是不是他,余竞瑶觉得先行离开,不要被人发现了才好。
    余竞瑶刚要转身,余光一扫,透过门缝一抹黛青映眼,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人也正转过头来。
    这回她看得是清清楚楚了,真的是沈彦钦。而且院中不止沈彦钦一人。几个陌生人簇着他,站在庭院中,相互招呼过后,便一同进了正堂。
    就知道他一定没那么简单,看来果真有秘密。不过至于是什么,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好奇的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趁着还没人注意到自己,赶紧离开。然就在她转身的那刻,挂在耳坠上的一颗珊瑚小珠竟被甩了下来。那小珠不大,被金箔裹着,做成海棠花的模样,由一根金丝倒挂,像极了垂丝海棠。
    这金丝极细,若有若无,正是这耳坠的点睛之处。然也正因这一处,把余竞瑶的肠子都悔青了,眼看着那断了丝的小珠,无声地跳了两下,沿着门缝滚了进去,一直滚到了门廊,停了下来。余竞瑶真恨,一早带哪个耳坠不好,偏偏要带这个。
    现在她走都走不了了,这个耳坠极少见,若是被沈彦钦发现了,他一定认得出来。况且一早她就是带着它和沈彦钦一起吃的早饭。也许他看不见吧,那么小的一个,没人会注意到。余竞瑶想着,眼睛盯着那金红相间的珠子,越看越是扎眼,像眼中的沙子,越是眨眼,越是没办法忽略它。
    终了还是它胜了。余竞瑶小心翼翼去推了推门,门竟未插,她蹑手蹑脚地窜了进去,躲在门廊后,赶紧拾起了那颗珠子,悄悄欲退。
    “叶城如何?”是沈彦钦的声音,余竞瑶的心颤了颤。
    “安好,唯是物资不够充实。”堂中他人回应。
    “不过候爷打算继续相助,他……”
    “我会想办法。”沈彦钦截了话,“亭安侯那里不要搅扰了,毕竟位高权重,过于惹人注目。”
    “是。”
    “那件事怎么样?”沈彦钦转而道。
    “已准备就绪,今夜动手。”
    “好,记住,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沈彦钦一字一顿阴沉道。
    “殿下放心,今夜他们全部都会消失。小公子……”
    还未待沈彦钦回应,正寸寸挪着,打算退出去的余竞瑶推了推外门,方才还静悄悄的门“吱嘎”响了一声,她大惊下意识地回首望去,倏然间,沈彦钦的头蓦地一转,目光直射向她的方向!余竞瑶抽了口冷气,什么都顾不得了,夺门而出。
    余竞瑶惶惶而逃,身后隐约传来追逐的声音,然这条巷子还没走到头,她回首望去,竟无一人。余竞瑶站在街口,诧异望着这条深巷,回想刚刚那一幕,胆战心惊。
    也不知道沈彦钦发现了自己没有,她捏着珠子的手攥得紧紧的,此刻展开,那珠子都嵌在了掌心里,把白皙的手掌刻出了一个血红的印记,像那珊瑚珠留下的颜色。
    望着珠子,刚刚的那些字眼又翻涌而来,“斩草除根”“消失”“一个都不留”……这任谁也猜得出是什么意思。果然他还是那个狠绝的沈彦钦。
    此刻只盼他没有看清自己吧,不然还没等到全家灭门,自己还不得先被灭口了!
    余竞瑶只顾出神地想,全然没意识到身后站了个人,一转身便就撞了上去。那人未躲,双手按住了她的肩,把她定了住。
    “想什么呢,路都不看了?”声音很熟悉。
    余竞瑶猛然抬头,是陆勉。
    余竞瑶推开了陆勉的手,恍然地回首瞥了一眼那条小巷,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侍郎怎么在这?”他不会也看到沈彦钦了吧?余竞瑶有点紧张。
    “访客回来,刚刚路过。”
    余竞瑶安心,这口屏住的气长舒了出来。陆勉看着她释然的样子,笑了。
    “你以前可都是唤我子豫的。”子豫是陆勉的字。
    “以往是我不懂事,请陆侍郎见谅。” 余竞瑶回过神来,退后一步垂目施礼,沉敛淡雅。
    陆勉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面前这个温婉沉静的女子,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妻,那个刁蛮的晋国公家小姐吗?
    “你过得可好?”
    “谢谢陆侍郎关心,我过得很好。” 想到了昨晚那一幕,续言道,“殿下对我很好。”
    “嗯,那他怎么不陪你?”陆勉四下望了望。
    “殿下,在忙。”余竞瑶惶然。
    陆勉看着颦眉的余竞瑶笑了。
    余竞瑶低垂的睫毛轻扇,在粉琢般的脸上投下一片光影,美得让陆勉恍惚,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她站在自己的面前,用一个个拙劣的谎言掩饰着自己的小心思。还未待人揭穿,她耳朵就先红了起来,这时候陆勉总会揪揪她的耳朵,暗示她:你又说谎了。
    陆勉的手下意识地朝着余竞瑶的耳朵探去,还未触到,便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
    “竞瑶!”
    余竞瑶听到有人唤她,如获救星,眼神一亮,蓦地抬头,可登时心头一震,惊恐不已。
    是沈彦钦!
    ☆、第11章 莲池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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