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如今已经彻底好了,连药都不必再喝,自觉也十分康健。于是眉畔心中也不由蠢蠢欲动起来。
    她的手就勾在元子青的脖子上,然后元子青搂着她的腰,两只手往上一提,眉畔就伸出修长的双腿,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元子青用手垫着她的臀,就这么把人抱到了床上。
    他没有松手,脚尖一动将鞋子踢掉,两个人就滚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到底是新婚,两个人都有些忍耐不住,元子青坐起来将帐幔放下,床帏很快就轻轻颤动起来。
    ……
    眉畔是在元子青怀里睁开眼睛的。
    春天的夜还有些冷。两个人昨夜胡闹完了,便沉沉睡了过去,自然顾不上穿衣服。所以夜里觉得冷了,便自然的往他怀里钻。元子青的身体恢复之后,身上的体温似乎也比眉畔略高些。靠着这么一个暖炉,眉畔一夜好睡。以至于睁开眼时,反应还有些慢,迷迷瞪瞪的盯着元子青的胸膛,半晌才反应过来。
    “醒了?”元子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眉畔微微后退,仰起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不过元子青的眼神很快下移,让她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羞得又重新钻进了他怀里。虽然看不到,但整个人贴上来,对元子青来说是更加强烈的享受。
    他有些舍不得起床了。
    如果可以他还想将眉畔压在床上,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元子青忽然明白那些君王为何有了美人,就成了昏君,不愿早朝了。若是日日都面对着这样的美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好在这个念头也只存在了一瞬,他知道自己还有更多没有完成的事,不可贪恋。只好凭着莫大的意志力,推开眉畔坐了起来,然后转身替她掖好了被子,“我要去那边忙公务,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等娘用早膳的时候再过去。”
    那时候下人们就陆续开始来回事情了,眉畔过去正好跟着学。
    眉畔就裹在柔软的棉被之中,只露出一张小脸,和鬓边如云的青丝,脸红红的看着元子青穿衣服,还故作关切,“青郎这样不会冷么?”
    “还好。”元子青道,“你若是觉得冷,在被子里穿好衣裳再出来。等等……”他起身取了眉畔今日要穿的里衣过来,一股脑的掖在被子里,“这样暖一下再穿。”
    然而眉畔没有半分感动,而是连忙掀开了被子,将衣裳拿出来。
    “啊……”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丢开手中的衣服,重新倒了回去,“世子以后别再瞎折腾了,那件衣裳是要熨过才能上身的,让你这么一团,整个都皱巴巴的了,怎么穿?”
    恼了这么个乌龙,元子青也有些不好意思。“咳。”他掩着嘴咳嗽了一声,“那我拿出去叫人熨了重新送进来?”
    “罢了,你去开最右边那个箱子,将浅蓝色那一套衣裳给我拿过来。”眉畔道,“这时候去熨衣裳,也只有世子想得出来了。传出去让人怎么想我?”
    好好的衣裳昨儿才备好的,一早上就皱了,那样子分明是在床上滚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用说吗?
    无论眉畔和元子青怎样恩爱都好,关起门来谁也管不到。可这一大早就胡闹的事,传到福王妃耳朵里,就是她这个新妇不知轻重了。
    昨儿才被教训了一通,眉畔可不想再听一次训诫。
    “是我的错。”元子青连忙道歉,一边去里头开箱子给她拿衣裳。幸好这个箱子里装着的都是日常穿的,所以并不上锁,否则还要出去找行云拿钥匙,那才真是闹了笑话了。
    等到两人换好衣裳,眉畔才走到桌边,拿起小锤子敲了敲桌上的玉磬。这东西做工小巧,敲出来的声音也清脆悦耳,又不至于传出去很远,富贵人家大抵都会备着这种东西,有事时敲一下,自然有人过来应声。免得扬声叫人,到底损了姑娘家的仪态。
    眉畔其实不大用这东西。因为行云从来都是给她守夜的,轻轻咳嗽一声或是有些别的动静,就能听见了。然而如今她和元子青成亲,再让未婚的姑娘家守夜就不大妥当了。虽然行云就睡在隔壁,闹得厉害时未必就听不见,但只要大家不提,就都当做没这回事。
    不过说到这个,眉畔不免也要跟元子青提一两句行云的婚事,“她年纪其实还不大,再留两年也使得。但我想与其多留这两年,不如让她早点成家,我身边也好多个帮手。”
    从前也就罢了,似福王府这样的人家,下人都是有严格分工的。姑娘们就只管贴身伺候,端茶倒水衣裳首饰的事,最多再跑个腿传个话。至于管理府中的事,那时媳妇子和嬷嬷们的活儿。行云成了亲,就能帮着眉畔管家了,所以她才这样说。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眉畔心中对行云有愧。这丫头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跟着自己,没享过什么福气。上辈子眉畔没有成亲,行云也就一直陪着她,死活不肯离开。这辈子无论如何,要让她有个家,再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你说这话我就想起来了……”元子青一句话说到一半,行云已经走进来了,他就只好停住。
    眉畔站在他身后,狠狠瞪了行云一眼。
    她故意挑了这时候说这番话,本来就是想让行云听一听元子青的意思。——她只要站在门外别走进来,自然就都能听全了,这也算不得逾越。结果她还真就这么直愣愣的走进来,打断了元子青的话。
    也不知道究竟想些什么。
    当着她的面儿,这话自然就不能提了。于是两人各自洗漱,出去吃早饭不提。
    等送走了元子青,眉畔才转头问行云,“你究竟想什么呢?”
    “姑娘急着赶我走么?我再伺候姑娘几年吧。若说姑娘身边没有得用的媳妇,让刘掌柜家的进来支应一段日子也尽够了。”行云不紧不慢的道。
    “支应什么?”眉畔只好叹了一口气,“那些话都是哄世子的罢了。现在王妃什么差事都没给我,也没有要用人的地方。你既这么想,那就再留两年吧。不过话我就先说了,你什么时候自己有这个意思了,只管告诉我便是。明白了?”
    “姑娘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行云道,“姑娘与其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自己。我若是走了,你身边才是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了。”
    父母过世后,西京的家就等于散了,除了行云和几个中心的老仆之外,其他人便都各自找了新的前程。眉畔上辈子习惯了这样的冷清,也不喜欢身边人太多,拘束得慌。所以除了行云之外,一直也没有往身边添人。
    从前在关家,张氏倒是给她添过两个,不过眉畔并不用,只晾着。后来搬去甘阳侯府也没带,如今不知哪儿去了。
    她一直习惯于行云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会儿才陡然反应过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行云如果要成亲,就不能在自己屋里伺候了,那就要再添新人。——又是一件麻烦事。
    “亏得你提醒我。”眉畔以手加额,“要是真把你给出去了,我才不知要怎么办好。”
    “姑娘和世子成亲,这园子也重新拨了人下来。我冷眼瞧着,那个叫晃儿的不错。做事如何还看不出来,但进进出出间,眼神十分清正。”行云道。身为眉畔身边人,她自然知道眉畔最忌讳的是什么。顿了顿,又道,“不过如今姑娘身边的事情越发多了,一个人恐怕不不够用,还得再提两个上来。先看着吧。”
    “这是你费些心。”眉畔跟她说了两句,看看时候差不过了,便道道,“那你就别跟我出去了,让那个晃儿过来伺候。”
    “是。”行云行了个礼下去,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个身穿绿衣的丫头进来了。
    眉畔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生得倒是端正,一举一动都有章法,而且确实如行云所说,眼神清正,并不四处乱飘。她心下满意,便道,“叫你来有什么事,知道了吧?”
    “是。行云姐姐说,世子妃身边缺个人,让奴婢跟着伺候。”晃儿道。
    眉畔“嗯”了一声,“你行云姐姐另有事情要办。她说你是个好的,那必然就是个好的。且先跟着吧。”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晃儿十分知趣,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去的路上眉畔一一问了她家里有些什么人,今年多大了等语,算是初步了解了自己这个新的贴身丫鬟。
    到了澄庆园,福王妃看到她,也问了一句。这样的小事都能注意到,并且过问,晃儿心中也越发明白世子妃在府中的地位。她本就够恭谨了,如今更是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福王妃没有插手她的人事安排,但对眉畔用自己送过去的人还是很满意的。她本身没有监视儿子媳妇的意思,但有些大事通报消息本就属应当,一家子人也没什么可避讳。眉畔能明白这一点就很好。
    因为要带眉畔,福王妃处理事情的速度变慢了许多,只要不是急事,都会跟眉畔解说一些。一来可以教导她,二来嘛,也算是当着下人们的面儿抬举她,给大家一个信号:管家的人很快就要换一个了。
    眉畔心中感念,学得也很认真。福王府的事情是真的不多,一上午的时间,福王妃就处理完了。然后眉畔问了几个问题,福王妃又考了她几个问题,然后她就回隐竹园继续看自己的账本了。
    不过走到一半,面前的路就分了两条,一条去隐竹园,一条则去首善堂。眉畔犹豫了一下,便转去了首善堂。
    账本其实都差不多,看了第一本之后,后面只要比对一下数据,便可心中有数了,速度会快许多,所以眉畔实在没有那么着急。倒是首善堂的事,她更加上心。
    不出意料,太妃又在小佛堂中。眉畔也不要人通报,自己走了进去,在太妃身边跪了下来,跟她一起念诵佛经。
    她本来就静得下心,而且这种生活,也是一度非常熟悉的,很快便沉入了其中。到最后还是太妃开口,才唤醒了她。
    [
    第81章 祖孙谈心]
    “好孩子,你怎么来了?”两人从小佛堂里出来,太妃问道。
    眉畔道,“娘让我跟着她学管家,我才从澄庆园出来,便想着来看看祖母。”
    “你有心了。”太妃道,“我记得你从前就很熟谙经书,抄的经也是又快又好。只是你年纪轻轻,还有许多事可做,不必如我这般,将精神都放在这里头。还是要顾着世子和你婆婆那里才好。”
    这番劝慰,若非发自内心,恐怕说不出来。眉畔心中忽然有些难受,低声道,“祖母其实也有许多事情可做,何必每日念经呢?”
    “我有什么事可做?”太妃道,“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的那些热闹,我可受不住。就自己一个人住着,清清静静的挺好。”
    “祖母这么说,我可就要伤心了。我本来还想着,您这么厉害,往后遇到了什么难题,若是不好问王妃的,就到这里请教您呢。您若是这么说,我可就不敢来了。”眉畔走过去,在她腿边蹲下,然后伸手抱住了她的膝盖,将头枕上去,撒娇道。
    “这才是傻话。”太妃笑得十分温和,“我一没有当过家,二没有管过事,这样的事,你问我是没有用的,让你婆婆多提点你,才是正经。”
    “我不信,祖母您剩下爹这么厉害的儿子,又挑了娘这么好的儿媳妇,肯定很厉害。至少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的。哎……我知道是自己资质有限,祖母不愿意教导。那也不必用这些话来哄我。”眉畔叹气道。
    太妃先听见前面一句,神色还有些黯然——儿子虽然是她生的,可却不是她教养。儿媳妇虽然也是她点了头,可挑的人也不是她。她这一生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自己做主的——待得听到后面,被眉畔一歪缠,那刚刚生出来的黯然就消失殆尽了,真令人哭笑不得。
    “你这么会缠磨人,你婆婆再厉害,也受不住的。不如你去讨好她,让她把一身本事都教你。”太妃打趣她。
    眉畔却不以为然,“娘那里我自然要去的,但祖母这里也不可放过。”
    太妃终于笑了出来。
    不是一贯挂在脸上温温淡淡的那种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大笑。
    “你这丫头,从前怎么不见你如此?”她笑着问。
    眉畔道,“那时还不是您的孙媳妇,不好暴露,免得您就看不上我了。如今即便是您不喜欢,也不能赶我走啦!”
    太妃抬手点了点她,却是笑个不住,说不出话来。
    她一生恐怕都没有这样快活过。
    眉畔靠在她膝上,仰着头看她。她跟长辈们相处得其实很少,并不确切的知道应该如何撒娇。但从前看过太多,心中羡慕的同时,也免不了记住了一些。大体来讲,就是要把自己当成无赖的小孩,死缠烂打罢了。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太妃笑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停下来。只是脸色和眼神都依旧柔和,抚摸眉畔头发的动作更是轻柔了许多,“你是个好孩子,往后得空就来陪我说说话。只是我实在没什么可教你的。”
    “祖母若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把你身边的人给我一个吧!您身边的人都是跟着您从宫里出来的,肯定很厉害,我跟着学学,将来进宫也不会打怵了。”眉畔想了想,抬起头来对太妃道。
    站在屋里伺候的徐嬷嬷听见这句话,立刻抬头朝太妃看去。若是寻常人开这个口,恐怕太妃早已经恼了。她从宫里统共带出来几个人罢了,这些年也不要王府另外拨人,却还有人算计着她这里的人,那就不像话了。
    但世子妃这样说,太妃却似乎很高兴,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那是她没有见过的笑,徐嬷嬷不由得重新低下头去。
    她听到太妃道,“我就知道你这猴儿有别的打算,说罢,你看上了哪一个?”
    “就是孙总管。”眉畔笑吟吟的,“怕祖母舍不得给我呢。”
    “我身边总共就孙敬和徐嬷嬷两个得用的,你这就要走一个了?”太妃问。语气却实在没什么怒意。
    眉畔道,“正是知道祖母身边只有两个得用的,我才只要一个。你身边少了徐嬷嬷服侍,肯定不习惯。我就只好要孙总管了。”
    “既然如此,我若是不答应,倒显得不疼你了。”太妃道,“你自己去同孙敬说,若是能说得动他,便给你了。”
    “那祖母可别反悔。”虽然还有一道考验,但眉畔却像是人已经是她的了一般,得意非常。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提着裙子出去找孙敬去了。
    徐嬷嬷这才上前两步,低声问,“主子,真要将孙总管给她么?”
    这位孙总管在福王府看着不起眼,到如今连首善堂的事都不大管了。可当初可是从太极宫出来的人呢。伺候过世宗皇帝,也算是十分有见识。后来若非被人打压,也不会因缘巧合跟了主子。如果不是得他鼎力相助,太妃当年在宫中的日子,恐怕还有得磋磨。
    太妃抬头望了一眼窗外,语气淡淡的道,“留在我这里,也实在是委屈了他。就让他去吧。”
    “可世子妃……”
    “毕竟是我的孙媳妇,况且能有这份心思,不管是真心假意,都殊为难得了。”太妃道,“你不必再说,我主意已定。”
    太妃是什么样的人物,眉畔那一点子算计,全都在她的眼里呢。
    但她在福王府生活了那么多年,一直住在这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的首善堂中,也实在是太寂寞了。
    眉畔能有这份心思,不像王府其他人,一提到首善堂就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太妃也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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