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与姐姐同往。”樊金凤也出列道。
    王宝玉点头答应,陌千寻又皱眉说:“仅有两位王妃前往,犹难完成此事,马良性情固执,纵然对其晓之以利弊,其未必肯听从退出战事。”
    确实如此,但这事儿让王宝玉有点犯难,陌千寻、贾织纲和张纮等人,虽然都是口才一流,但却是肱骨之臣,万一出了点差错,那将是得不偿失。为了左手失去右手,简直是太令人纠结了。
    正当此时,一名老者出列道,正是崔州平:“臣愿一同前往,凭借三寸之舌,定让马良退出。”
    王宝玉能理解崔州平的心情,自从投奔彝陵后,寸功未立,早就心痒难耐,这个人非常能磨叽,说不准就能将马良给唠叨烦了,主动退出。
    于是,王宝玉点头答应了下来,孙尚香领头带队,樊金凤和崔州平跟着,带着一队五百人的队伍,即刻启程,一路南下,直奔武陵而去。
    此举虽然冒险,众人却对王宝玉的重情重义,更加心生敬佩,有这样的老大,足可以托付一生。
    队伍出发之后,王宝玉带着些许的不甘心,上楼再去找左慈。因为已经对马良采取了抢救性措施,他还想将甘宁也救下来。
    “嘿嘿,老左,忙着哪!”
    王宝玉话音还没落,左慈立刻白了他一眼,鄙夷道:“明明是个魔王,救再多的人也变不成罗汉!”
    “嘿嘿,厉害,都知道了啊?”王宝玉不敢耽误时间,将祢衡搬了出来:“老左,其实我也不光是因为自己的交情。甘宁可是祢衡的恩人,没有甘宁,哪有祢衡与你朝夕相伴?如今他要陨落了,你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左慈不动声色,摆手道:“前番于吉曾对甘宁多有搭救,所谓恩情已还,今番其正该归位,不可干涉。”
    “要我说,你们这些修行人,才最是冷酷无情的。”王宝玉遗憾道。
    “修行之路最为艰险,取舍执着之间皆是陷阱。若想成就大道,将经历千百万劫,你这种愚顽之人,自然不可知晓。”左慈鄙夷道。
    “不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地最有情……”
    左慈打断了王宝玉的废话,说道:“天道自有其常。上天不仁,视万物如刍狗,芸芸众生,皆争名夺利,不得大道正途。昙花一现,坠入无尽生死轮回,飞蛾扑火,却乐在其中,方为最悲哀之事!”
    “什么上天不仁,刍狗之类的,人家老子这本书的原文里根本没有这句话!”王宝玉一脸得意,觉得好像抓住了左慈的一个漏洞,刚高兴没多大会儿,又被左慈接下来的话气懵了。
    “我并未说此语出自老子。”
    “原来这话的老祖宗是你啊!”王宝玉被说得脸上挂不住,“好吧,我说不过你,反正我是个凡人,重视人和人之间的情义,该出手时一定会出手。”
    “大言不惭,碌碌人生,时代交替,你才经历过多少,就敢妄谈情义,徒惹无穷烦恼!”左慈不屑。
    “你,你!”王宝玉被气得心口疼,“老左,我来不是找你吵架的,能帮就帮,不帮拉倒,老抢白我干嘛啊!”
    “何来帮与不帮?”左慈翻了个白眼,又大有深意的补充了一句:“即便你能算出结局,但有些结局仍不由人力所改变。回去好好教导你的好徒弟,莫要学会一点本事,就飘然妄然,还需多加钻研,差得很远!”
    “你这是几个意思?”王宝玉问道。
    “几番忙碌,只接回一具躯壳,岂非徒劳?”左慈问道。
    “你的意思是……”王宝玉一下子就想起了马良。
    “出去吧,老道还要练功,莫总为无聊之事叨扰。”左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你还没说完呢!说半句算什么啊!”嘴里嘟嘟囔囔的王宝玉到底被左慈推出房间,啪的一声,里面锁上了,再也敲不开。
    切,真是牛逼坏了,要不是老子有事求你,早就把你一脚踢走,王宝玉心中恼羞,转身就要离开,左慈却从后方打开了门。
    王宝玉满脸惊喜的扭过头,还以为左慈想通了,没想到他嘿嘿笑道:“宝玉,何时让老道离开,尽管直言无妨。”
    嘭的一声,屋门又被关上了。
    王宝玉没搭理他,却气得抓狂,整天就知道说人家这不开悟,那想不开,懂点他心通就乱显摆,你个臭道士!
    骂归骂,但是总让人猜到心思,让人很不爽,跟光着屁股站在大街上没啥两样,改天一定研究个法术,不能让这些神仙们看穿自己的想法。
    却说沙摩柯退出夷道,一路匆忙回返五溪,甘宁见此情形,却不肯罢休,一路追了过来。他认为,只要能阻截沙摩柯几日,黄盖那边就有可能夺下五溪,这也等于替江东拓展了疆土,同时削弱了刘备的势力。
    在富池口,甘宁的大军终于追上了沙摩柯的蛮兵,两军迅速拉开了阵势。
    甘宁只有两万兵马,而沙摩柯却拥兵五万,所以甘宁的举动让沙摩柯极其不爽,甚至可以用恼羞来形容。
    沙摩柯本不想跟甘宁交战,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刚刚听到信报,自己留下的五万兵马,如今只剩下了一万人。
    “甘宁,你坏我大事儿不说,因何如此纠缠不休?”沙摩柯骑着高头大马,傲然出列道。
    身形魁伟,黄发碧眼,偏袒肩头,手持铁蒺藜骨朵,沙摩柯的这份气势,让甘宁也大感惊骇。
    两军对战,决不可示弱,随着一阵铃声响起,甘宁手握双锏,催马奔出阵来,单手指着沙摩柯道:“沙摩柯,你这蛮贼,屡次犯我江东领土,好生无礼。”
    “哼!五溪以及武陵,自古便是我方领土,倒是尔等汉人,多有侵犯。”沙摩柯冷哼道。
    “尔等蛮夷,不识礼数,不尊君臣之道,合该剿灭。”甘宁不客气的反击道。
    “鹿死谁手还未得知,今日我定杀你。”沙摩柯挥动铁蒺藜,纵马如飞的冲了上来。
    第1103章 热血沙场
    甘宁当然知道沙摩柯战斗力之强悍,不敢轻敌,凝神静气,挥动双锏迎了上去,两员猛将顷刻间就战成一团。
    沙摩柯将铁蒺藜化作一道黑光,夹带着让皮肤刺痛的劲风,冲着甘宁的腰间扫来,风声吹得甘宁腰间的铜铃一阵乱响。
    铜铃之声扰的沙摩柯心烦意乱,甘宁找到时机,立刻右手探手一锏,正好挡在铁蒺藜之上,立刻发出了一声震耳的巨响,与此同时,甘宁左手的那柄锏也冲着沙摩柯的手臂刺了过去。
    沙摩柯的铁蒺藜力大无比,没等甘宁的那柄单锏刺到手臂,甘宁整个人连同胯下骏马,却被沙摩柯这猛烈的一击,震出去十几米远。
    甘宁手臂酸麻无比,满脸骇然之色,立刻明白遇到了真正的劲敌,沙摩柯哈哈大笑,说道:“如此不堪一击,也敢意图五溪,真乃不自量力。”
    说罢,沙摩柯一催胯下战马,再度勇猛无比的冲了上来,铁蒺藜划出了数刀黑光,令人目不暇接,难分虚实。
    甘宁不敢硬接沙摩柯的铁蒺藜,他迅速改变了战术,身形一阵晃动,躲开了沙摩柯的猛烈攻击,手中的双锏却分别化作两道金光,从左右一齐向着沙摩柯的肩头袭来。
    沙摩柯一挥手中的铁蒺藜,划出一道漂亮的半圆,将甘宁这一招化解开来,随即手中一记翻转,又冲着甘宁的腰间横扫过去,速度之快,宛如电光火石。
    甘宁急忙向后一仰,腰间的几枚铜铃,却被沙摩柯的铁蒺藜扫飞,甚至一截皮肉都被铁蒺藜上的铁刺,划出了几道深深的伤痕,皮肉外翻,火辣辣的痛。
    战场负伤早便记不清次数,比现在更为严重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这一次甘宁格外心惊,因为沙摩柯正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实在是不该选这个时机彻底激发他的火气。
    从目前的形式看,甘宁的功夫明显照比沙摩柯还差了一些,但作为一名堂堂江东大将,他岂肯就此退下,甘拜下风。
    只见甘宁的整个身躯,突然平躺着在马上快速一记旋转,手中的双锏疾如流星一般,分别冲着沙摩柯的腰间和战马交叉袭来。
    沙摩柯也是太过轻视甘宁,没想到甘宁的身手竟然如此迅捷,且出手角度如此刁钻,此时再想用铁蒺藜阻挡,根本就来不及了。
    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都难逃甘宁这拼力一击,沙摩柯无奈之下只能奋力从马上跃起,但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甘宁的一柄锏重重的打在他的大腿上,伴随着一阵咯吱的碎裂声响,腿部顷刻间血流如注,想必骨头已经被打断了。
    啊!!!
    沙摩柯仰天发出一声震耳的吼声,恼羞到了极点,圆目怒张,咬碎一口钢牙,奋力抡起铁蒺藜,冲着甘宁的腰间再次砸了下来,力道不减当初。
    大腿受伤,依然能够如此勇猛的挥动兵器,甘宁心中刚刚生出的兴奋一扫而光,他急忙挥起一柄锏向上一挡,一则是忽视了沙摩柯受伤后的进攻势头,二是刚才一记猛攻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所以此时怎么可能挡住这股巨力,当的一声巨响,伴随着耀眼的火光,甘宁的兵器脱手而出。
    剥开了坚硬的外壳,沙摩柯怎会轻易放弃里面的躯体,大铁蒺藜夹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继续向下,到底打在了甘宁的肩头之上。
    啊!!!
    甘宁躯体内的血液犹如喷泉从好几个方向射了出来,铮铮铁骨的硬汉此时眼泪和冷汗不受控制的往外涌。除了左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神经不在承受着剧烈的刺痛,因为这半个臂膀已经完全废掉了。
    好在刚才挡住了铁蒺藜的大半力道,否则,甘宁定然要被沙摩柯当场砸成肉泥,内脏外流。
    甘宁十分艰难的在马上坐直了身子,沙摩柯大腿受伤,根本不想再战,策马就要奔回,甘宁却拼着一股力气,单手持锏,再度追了上来。
    两员大将一个腿折,一个胳膊断,依然在疆场上追逐不停,他们用自己的热血点燃了在场所有将士的斗志!
    “从未见过如此寻死之人,本王就成全你!”沙摩柯腿上疼得几乎夹不住马腹,他一边愤怒的骂着,一边利落的取出了背着的两柄弓。
    随着两声嗡鸣扑面而来,沙摩柯将两柄弓靠在肩头,同时冲着甘宁射来两支箭,甘宁受伤,身手不比从前利落,他勉强摇晃着身体,躲过了一支箭,而另外一支箭,却凌厉无比的射穿了他的头盔。
    经过特殊打造的箭头,锋利无比,射穿头盔之后,继续向内,穿破甘宁的头骨半寸,才停了下来。
    依然处在疼痛折磨之中的甘宁,甚至都体会不到头颅的感觉,就这样呆愣在马上,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骄不躁,不进不退。
    沙摩柯见甘宁脑门中箭,顿时心中大乐,他调转马头,同时大手一挥,随着一阵喊杀声响起,五溪大军倾巢而出,展开了全面攻击。
    “将军,快快撤下!”身后的一名副将见此情形,急忙高声喊道。
    甘宁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拨马就走,根本不敢动脑门上还插着的箭,流淌的血液,迅速遮蔽了甘宁的双眼,将眼前所有的事物染成了血红色。甘宁不停的擦拭着双眼,但是鲜血却越流越多,视线也逐渐模糊,最后只是坐在战马之上,随着众人一起盲目的逃亡。
    主将受重伤,江东士兵心惊胆寒,根本无心恋战,兵败如山倒。沙摩柯忍住腿上的剧痛,又奋力杀了一员甘宁的副将,率领蛮兵一直追出去近二十里,这才收住了兵马。
    因为沙摩柯此时也不行了,失血过多,让他一度出现眼花晕厥的症状,体力消耗十分严重,维持着最后一丝力气傲然立在马上,等甘宁大军退走之后,便重重倒头在地,人事不知。
    甘宁则在一员副将的拼死保护之下,终于在乱军中逃出,而此时的甘宁,脑门的弓箭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大脑,出现了意识混乱的情况。
    第1104章 不愿相欺
    “前方这棵大树,花团锦簇,百鸟争鸣,且让我歇息片刻。”甘宁指着前方,脸上带着一丝迷茫的笑意。
    这名副将不由一愣,在他的眼中,前方确实有一棵大树,但现在是冬季,哪来的花团锦簇,分明是枯叶凋零,全无生气,而且,树上的所谓百鸟争鸣,不过是几百只乌鸦在聒噪而已。
    怕是甘宁将军的眼睛出现了些问题,副将心头一沉,但还是遵从他的意愿,搀扶着他来到树下坐好,急忙喊来军医。
    面对甘宁的这种情况,军医根本不敢妄动,表面看是眼睛的缘故,但是以他的推测,很有可能是脑袋的。
    副将等不及,一再催促左瞧右看的军医赶紧医治。军医寒着脸一再表示,除非有真正的妙手神医,才能处置,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副将急得差点就想把军医给杀了,没本事就别在这里混!甘宁费力的摆手道:“我命不久矣,不必再为难于他。”
    “将军,万万保重!”副将泪如雨下,叩头道。
    “只叹未能伤及沙摩柯要害,让他得了条命!”甘宁心有不甘,副将连忙安慰道:“沙摩柯逞强一世,怕是此次也会因甘将军废了一条腿。”
    “唉,那又如何,只恨主公大业未成。”甘宁叹了口气,晃动着还插着箭的头颅,继续说道:“连年征战,竟不知还有此等妙处,花香怡人,草色青青,路迢迢不知归路,风徐徐万物安宁。”
    “将军,不要再讲了。”副将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四周一片荒野,哪有什么花香草色!
    “哈哈,能遇到此地,也算死得其所,幸甚!幸甚!”甘宁放声大笑,又对副将说道:“代我转告吴王,甘宁去也!”
    说罢,甘宁冲着江东方向拱了拱手,随即闭上眼睛,倚靠在冰冷的树干上,一代名将,带着他眼中所谓的美好景物,陨落在寒冬的树下!
    树上的乌鸦全部飞了起来,绕着大树盘旋了很久,口中哑哑的叫声,仿佛带着莫大的哀痛,随后,这群乌鸦一齐向西飞去,融进了即将落下的夕阳里。
    甘将军,走好啊!
    副将在甘宁面前跪地痛哭,不停的用脑袋磕地,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甘将军。江东将士见此情形,无不悲切哭泣,整齐的冲着甘宁行跪拜大礼。
    随后,军医将箭支从甘宁头颅中小心取出,替他清洁仪容,之后将士们用锦缎将甘宁仔细包裹起来,连夜就用他身后的这棵树打造了棺椁,将甘宁送回江东。
    这日,孙权召集众人议事,一阵心神不宁,想起了一件事儿,不由问道:“诸公,昨夜我梦见一棵大树,其上有乌鸦盘旋鸣叫,树下站着一只双尾雄狮,不知是何征兆?”
    雄狮对于掌权者来讲,当然是意味着大将,但乌鸦乃不吉之物,众人都认为此梦不祥,何况又是战争期间,多半是有大将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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