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跟霍香梅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开始的时候没有想过要把法子献出去为自家谋利益,只想着吃上稻米饭,让自家一亩三分地多收两成,孩子们不用挨饿。
    而许三郎他也没有这个政治意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司农变成程县长,自家一丁点儿的好处都没有捞到。倒是里正家的二儿李明岸捞了个捕快做做,也算是吃上官家饭了。这在小村子里可是不小的事情哦……
    等霍香梅不经意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别说甚么目瞪口呆了,就是咬牙切齿的了。要知道自家的汉子还在外面做掮客,日晒雨淋的,人家的已经在县衙乘凉了,据说老了还能让儿子顶上。哪能不让霍香梅羡慕?
    再加上后来许三郎出了意外,就更加让霍香梅捶胸顿足了。还有那些不是这个时代的菜品,霍香梅不是不想卖菜谱,可是一方面里正的大儿李明伟早就做了好些,另一方面你也得找到人买才行啊……
    蔺县那么大,除了李明伟开的食肆就没有其它的了吗?有是有,可是这菜新村的都知道是霍香梅会的,卖给其他人家,岂不是在背后被人戳后背?
    别说不在意这些,先赚钱再说,那是你不了解这乡下的人情世故。有的时候很有人情味,有的时候真的让人想自戳两眼都不愿意看到,那是野蛮不讲理的代名词。
    后来许三郎经常去长安,就拿去长安卖。可是长安很多食肆做的吃食都有自己的一套,他们能接收新鲜事物,可是对你一个明显一看就是乡下来的,那价格不说压得低低的,甚至有好些是想不劳而获的,没有污蔑你偷了他们家的传家菜谱就算是你的幸事了。
    最后还是许二郎待的那家商队收了许三郎好些菜谱,只是价格都只是一般。剩下的许三郎就不肯卖了,反正钱不多还不如留着自家做传家宝。
    随着越来越有见识,许三郎可是知道每个世家豪族都有他们自己运行的一套,独有的一套,就算是菜谱,很多世家豪族都是自家的做法的。这往往区别于一般的暴发户。
    ……
    因为西域之行的确让许三郎家的生活发生改变,所以尽管很辛苦,要那“三会一不”(前面说过的,即一会搭灶头、二会修鞋子,三会修发,不是指不洗脸),许三郎还是坚持走了好几年。
    尽管晋大王已经大力打击那些盗匪,可是离开时整齐足数,回来时残缺凋零、形容枯槁的也不在少数。
    许三郎一直紧跟着商队走,他爱惜他的小命,可不想自家妇子再改嫁,娃儿叫别人阿爹。
    可是还是有意外的时候,在去西域的第六年,遇到胡匪和汉贼两股强人夹击,许三郎说跟随的商队被打得七零八落,财物损失无数。
    若不是临近县城就有补给的点,他们那一行人只能乞讨着回来了。更加万幸的是,那次有人死亡,并不多,大多数是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而许三郎正是受重伤的其中一个,一刀从左肩划到右腰,深入几乎有半寸。如果不是许三郎身子一直强壮,加上抢救得及时,能不能保得住还真的是两说。
    尽管如此,许三郎还是卧床养了将近两个月。
    等许三郎养好伤之后,他又提起要去西域的事。
    可是这次,霍香梅无论许三郎怎么说,都不再同意他去西域了。一旦许三郎提起,霍香梅就让几个孩子对着他哭,自己更加是在炕上完事之后,撩拔许三郎说,“如果你再去,我就带着孩子改嫁,让别人家的汉子睡你家的妇子。反正你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了,我也不用在家里日夜担心。”。
    许三郎开始的时候觉得自家妇子各种不懂事、不顶事,要想赚钱哪能不累、没风险的。再说了,自家十口人,吃喝拉撒的,几个娃读书的,样样都是大头支出。不出去岂不是一家等死?难道还像以前那样吃糠咽麦壳?
    记得刚刚搬出蔺县的时候,屋子住的就是半亩地,想找个地方种菜都难,后来好不容易挪出院子墙根的一分地,可是等到菜能吃了,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第125章 二郎归乡清莲被虐
    蔺县不是没有菜买,蔺县的菜不是贵,可是架不住许家一日三餐都得买,人口又多。不吃肉,就单单是青菜的钱,一日日的下来,真的叫人心痛。
    后来还是霍老爹看不过眼,提出蔬菜还是得回新村种。种些不用天天回去浇灌的,反正也不是太远。否则许家吃青菜都得掂着来。
    真真是光鲜的竹子,里头空……
    所以许三郎觉得如果他不趁年轻出去奋斗几年,那么这个家真的很难维持下去。再出点甚么意外的话,真的是有哭无泪了。想想自己第二年出去做掮客的时候,几乎带走家里所有的钱银。自家妇子花光所有积蓄请人收割稻谷后,自己看个病,孩子看个病,都成了问题。
    这些年在霍香梅的引导下,许三郎也会把自己的遭遇,好的不好的都会跟霍香梅谈谈,问问她的看法,就算是帮不上忙,就当是个听众,都是挺好的。不是像从前那样,甚么事儿都藏心底,觉得自己是汉子,就该负担起家庭重任,不爱把这些苦水向自家妇子倒。
    等许三郎说完他的烦忧之后,霍香梅拍了拍额头,感情这汉子不知道自家这几年到底是赚了多少。
    霍香梅拿起一件外衫披好,拿好火水灯让许三郎一起去堂前,把那只烧水的灶眼里面的一块方砖移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瓦罐。
    许三郎知道这是自家藏钱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自家婆娘在这三更半夜的让自己挖挂出来是甚么意思。
    霍香梅打了个哈欠对许三郎道,“三郎你打开看看,你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过咱们家的存银了。”。
    自从之前发生过没钱没胆的事,霍香梅就养成了存钱、睡前数钱的习惯。当然像这种埋得那么隐秘的,倒是没有天天数,又不是疯魔了。
    许三郎掀了掀眉毛,把罐子上头裹得紧紧的盖子拧开。霍香梅把火水灯移近一些,让火点对着罐口,好让许三郎看得清晰些。
    许三郎伸头往里看,那银子的闪光显得特别的好看,对于自家有这么多银子他还是有点底的。
    霍香梅笑着道,“就是这样的一罐银子,咱们家有这个数。”,她比了比手指。
    许三郎满脸的诧异,家里有一罐他是相信的,只是这个数真的是难以置信。
    霍香梅特意的哼哼,“虽然说你走西域赚了不少,家里这些年地里都是风调雨顺的,不缺米粮。但是咱们家的小商肆赚的更加不少,薄利多销。看着没有甚么赚头,可是做开了可不比你走西域差不多。如果你在家,估计赚的更多。”。
    ……
    许三郎边想边把银子重新埋回去,霍香梅也不出声打扰他,她得让自家汉子知道这几年自己怎么算是可以的了。
    等许三郎洗过手,一起回屋子,霍香梅伸头抹了抹许三郎的眉头。这个汉子太要强了,这些年真的辛苦他了,还不到三十岁,那额头纹就已经很深了,他把一家人都背负在肩上,“三郎,我只是心疼你。家里的日子慢慢的来,不要着急。就算穷点,好歹也是一家人在一起,再说我们现在也不穷了。虽然比上不足,可是比下有余。”。
    许三郎搂过自家婆娘,道,“我好好想想,你甭担心……”。
    ……
    之后许三郎倒是没有提起要去西域的事了,而是在家里帮忙。平时有些负重的东西,霍香梅跟霍老爹两个老妇都是有些困难的。现在许三郎在家,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倒是让霍香梅跟霍老爹都觉得轻松多了。
    不仅如此,就连几个孩子都高兴了不少,毕竟很少看到自家阿爹有那么长的时间待在家里的。
    这些年几个男娃都陆陆续续的考进了蔺县书院,倒是小四虽然没被或许进入书院读书,却是跟着书院的一个先生的妇子继续读书识字,更重要的是学做针线活。这点霍香梅是教不了小四多少的,她除了贴身事物大多都还是请人做的。等小四学出来了,就连贴身事物都是扔给小四做了。美名其曰,阿娘有事,女儿服其劳。
    霍老爹都不知道自家大娘的这些歪理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真的是前面死去的那个死鬼刘秀才?呸呸,想他做甚。
    一直到了后来,许二郎带着妇子孩子回来祭拜阿爹阿娘,顺便过年。
    许二郎可以算是春风得意了,后头养的三个孩子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自己在商队里又肯努力,还听阿兄的话,找着各种机会去识字,慢慢的就在商队里给管事的留下印象,等有了位置,他自然而然的就做了小管事。虽然不是多大的职权,可是好歹手下也有十几个人了。
    所以对于许二郎来说,回来祭拜阿爹阿娘算是有脸面的了。虽然这里知道他跟王二花私奔的人不多,可是该知道的都知道的了。尽管人家嘴上不说,许二郎不是不知道人家也许心里头都嚼烂了。自己过得好,好歹也证明当初出走还有对的地方。
    对一个乡下的说,我是在县里混的;对一个县里的说,我是在邑里混的;对一个邑里的说,我是在城里混的。这都是一个让人莫名其妙觉得羡慕的事儿,更加别说对一个乡下的说,我是在长安城里混的,最近还升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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