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树顿时大呼冤枉,急忙说道:“若是个闺女,那就是我的心头宝,我疼她都来不及,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她?月儿你不许冤枉我,歪曲我的意思!”
    南巧低头偷笑,斜眼去看苏满树,认真地问他:“夫君,你喜欢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苏满树伸手把南巧连同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笑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难道你还想让别人给你生吗?”南巧顿时就急了,气呼呼地从苏满树的怀里钻了出来,一把就把苏满树推开,小脸鼓鼓的,竟然真的生气了。
    苏满树苦笑着摇头,道:“这有孕之后,性情竟然变成了这般。原本以为这娃娃是个乖巧的,如今看来,倒是像了……”
    他说到一半,南巧顿时就急了,瞪着眼睛厉声质问:“像什么?”
    苏满树立即妥协:“像我像我,娃娃的脾气像了我!”
    南巧这才算是满意,小声嘀咕:“这还差不多。”
    苏满树摇着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小声道:“我以前从来不知,原来妇人有孕,竟然性情如此大变……”
    南巧听到苏满树还在说些什么,好奇转头过来看他,苏满树立即噤了声,别过头,假装自己什么的都没有说。
    南巧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满树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拥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笑着。许久之后,他开口说道:“月儿,后日,我便派人将你送回后营。”
    窝在苏满树怀里的南巧顿时一惊,急忙从苏满树怀里钻了出来,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小嘴张了很久,动了几次,总算是问出了声,“夫君,你是……要出征了吗?”
    “嗯,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大概过几日,粮草便要先行了,十万大军也准备出发了。我后日让人送你后营,你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南巧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咬着嘴唇没出声,扑倒了苏满树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把小脸埋在了他的怀里。苏满树的大掌轻抚她的被,试图想要安抚她。
    南巧窝在苏满树的怀里,小声地说:“夫君,你不用担心月儿的,月儿回好好的,也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娃娃的,你放心我们吧。你在战场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娃娃在后营等你凯旋……”
    “嗯,我回很快就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月儿,你自己在后营好好照顾自己,我已经嘱托了季伯和唐启宝媳妇照顾你,你若是闲得无聊,可以跟季伯学些医术,也可以给娃娃做些针线衣裳,但莫要太过劳累,免得伤了身子。”
    “夫君,你不用担心,我回照顾好我自己的,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娃娃的。”南巧宝贼苏满树不愿意松手。
    苏满树叹气,轻声笑道:“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放心你和娃娃。这是我的第一个娃娃,我竟然不能陪在你的身边,让你一个人照顾他,我……实在是很抱歉。但是,月儿,我不得不去,为了我们西北边疆安稳,为了我们大召国百姓,也为了你们母子,我愿意征战西北蛮夷,让他们知道,我大召国不是随意可以欺凌的。”
    “嗯,夫君,你是西北边疆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想说的,你想做的,我绝对的支持你。因为我是苏满树的媳妇,是西北将士苏满树的媳妇儿,我和娃娃都是无怨无悔的。”
    “谢谢,谢谢你的,我的月儿!”苏满树将南巧抱进了怀里,也是不舍得放开的。
    因为马上就要离开先锋营了,南巧极其珍惜这几日留在苏满树身边的日子,她给苏满树做了几日荷包,把平日里能用道的随身携带的小物件都放了进去,希望苏满树在战场上如果想要用的时候随手就能拿到。
    苏满树白日里依旧很是忙碌,根本就没有时间陪着南巧,到了晚上,也只能跟南巧抱歉。
    “明日我便派人送你离开前锋营了,本来想着今日能多陪陪你的,竟然忙碌到了现在,我实在是对不住你。”
    “夫君,不要跟我说对不住,我知道你忙的,我留在这里,也只会给你添倒忙的。我明日一早便离开,夫君,你不是太挂念我。回到后营,我有季伯和季水儿两位会医术的人在身边的,我们的娃娃一定会平安的。你去了战场,莫要在牵挂我,一定要一心一意地打仗,千万不要分心来担心我们母子,我们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我们在后营等着你回来。”
    “嗯。”
    第二日一早,南巧就坐上了马车,跟苏满树告了别。夫妻两人相互道了保重,依依不舍的分开了。南巧做的马车要比驴车稳当了许多,大概也是苏满树交代过她有了身孕的事情,负责送南巧回后营的将士,一路上都经验老道的把车子驾得极稳,南巧坐在马车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她睡得比较熟,没有注意到,她的马车刚出营地时,有两匹黝黑的战马从她的马车边,疾驰而过。
    唐启宝骑着马进了前锋营,急急忙忙地去寻了苏满树:“师父师父,徒儿来了!”
    苏满树正在忙,有些意外唐启宝竟然从骠骑营过来,跑到了前锋营。
    唐启宝才不管他师父怎么想的,自己进来后,就追问:“师父师父,我师娘呢?我听闻我师娘有了我的小师弟,是真是假?”
    提到自己的媳妇儿和娃娃,苏满树原本还有想怕绷着的连,不由的温和了许多,跟唐启宝道:“这种事难道还有假?你都是已经成了亲的人了,竟会胡言乱语!”
    “师娘又不是没闹过乌龙,我怎么知道这次是真是假?哼,师父,你都这么就不见你的徒儿了,你怎么还是如此说我,你徒儿如今也是师父了,等我把您的徒孙叫进来!”
    唐启宝说完,也不等苏满树点头,直接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营帐之外,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带了进了,还边走边与他说:“徒弟,你马上就是要有师叔的人了,我的师娘。你的师奶奶,如今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等再过几个月,我的师弟,你的师叔,就能呱呱坠地了。哈哈哈哈,到时候,我可就是大师兄了!”
    唐启宝得意忘形个没完没了的,跟在他身后的小少年一脸汗颜,实在是不知如何接话的好。他当日是因为唐启宝仗义为他挺身而出,才拜了唐启宝为师父的,只是没有想到,拜了唐启宝之后,辈分一降再降,先是有了师娘,他这时才知道唐启宝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成亲了,而且师娘还怀着他的小师弟呢。后来又有了试液爷和师奶奶,如今又多了个未出世的小师叔,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唐启宝一直欢欢喜喜的,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徒弟的异常,直接把他带到了苏满树的面前。
    苏满树和小少年一相见,两个人都是一惊。苏满树没有想过唐启宝收的徒弟,竟然是曾经与他一次办过差事的李源。
    李源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师父的师父竟然就是齐王殿下十分看重的苏满树。他还记得上次与苏满树办差时,苏满树的杀伐果决和雷厉风行,自然是让他佩服不已。又加上苏满树曾经有一件外袍上,竟然出现了与他阿姐绣的十分相像的胖竹子,他自然是对苏满树印象深刻。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苏满树竟然成了他的师公!
    两人对视,唐启宝滔滔不绝地讲着:“师父师父,这就是你的徒孙,叫做李源!”
    “徒孙拜见师公。”
    “起来吧!”
    唐启宝跑到苏满树的身边,邀功说道:“师父师父,徒儿厉害吧,您看看您的徒孙怎么样?”
    “好好叫人家,别误人子弟。”苏满树拍了拍唐启宝的肩头鼓励他。
    唐启宝拍着胸脯保证道:“师父,徒儿绝对会将毕生所学我的徒弟的,我会让他日后在西北军营里横着走!”
    苏满树忍不住朝着唐启宝的脑袋狠狠地敲了一下,微怒道:“尽是胡言乱语!不许乱说,免得带坏了你的徒弟。”
    唐启宝委委屈屈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小声地抱怨着:“师父师父,我都是已经当了师父马上就要当爹爹的人了,您怎么还动不动地就敲我的头啊,疼不疼不要紧,主要是太没有面子了啊!”
    “胡闹!”苏满树摇着头训斥他,唇角却挂了宠溺的笑容,他又转头看向李源,忽然开口说道:“唐启宝,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与李源单独说说。”
    唐启宝奇怪,忙着问苏满树,“师父师父,你有什么话偏要与我徒弟单独说的?我难道不能听吗?”
    苏满树瞪了一眼唐启宝,笑道:“我就是怕你误人子弟,才要单独交代他两句的,你快出去!”
    唐启宝不情不愿地出了营帐,临出门前,还不放心自己的徒弟,跟他交,“徒弟,你不要害怕你师公,你师公虽然看起来老气横秋严厉了一点,其实很是心软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唐启宝,你还不快点出去?”苏满树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唐启宝立即就跑出了营帐。
    等到营帐里只剩下苏满树和李源两个人时,苏满树转身盯着李源看了许久。
    李源被苏满树看的有些发毛,头皮都开始发麻,低着头,实在是不明白苏满树要做什么。
    苏满树看了李源许久,久到李源都以为苏满树不会开口说话时,忽然听见苏满树问道:“你可是林轩?”
    李源顿时惊慌失措、满头冒汗,急忙否认:“我是李源,怎么可能是林轩?苏将军认错人了!”
    “你都不问我一下,林轩是谁吗?”
    李源低着头,心下慌张,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头,硬着头皮道:“苏将军,林轩是何人?”
    苏满树轻笑了一声,道:“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李源低着头,浑身僵硬。
    苏满树又道:“你和你师父如今好好在骠骑先锋营呆着,你师父唐启宝虽然年岁不大,照顾你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你有什么事直接与他说便是了。”
    “多谢苏将军教诲。”李源依旧是保持着一副礼貌的模样,苏满树摇了摇头,也没在说些什么,只让他先跟唐启宝回骠骑先锋营去。
    这次,苏满树出征所带的十万大军被命名为征夷军,苏满树是主将,史昱谨是副将。唐启宝所在的骠骑先锋营并不在苏满树的征夷大军之中,所以他才过来找苏满树,哀求着:“师父师父,我也去前线杀北夷蛮人,你把我调过来吧,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求求你了师父,师父……”
    他这边哀求着苏满树,没有发现另一边自己徒弟的异常。李源自从被苏满树质问了他是不是林轩之后,一直神情恍惚,生怕自已一个不察觉,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出来,到时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欺君犯上的罪名,还有可能牵连到齐王殿下。他自己贱命一条,出了事被抓起来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又能替林家伸冤了。但是如果因为他的粗心大意,若是牵连到了齐王殿下就是他林轩的罪过了。
    他偷偷地打量苏满树,不知苏满树究竟是真的知道他是林轩,还是出其不意地诈他一诈?他试图猜想,这个苏将军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如果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会继续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还是会刚正不阿的将他的身份揭露出去?
    林轩一直惴惴不安,也顾不得自己师父究竟缠着苏满树哀求着什么。
    自然无论唐启宝如何哀求,苏满树也是不会同意他加入征夷大军的。苏满树说:“各支军队都有自己的要务和职责,你既然如今已经在骠骑先锋营了,就要一心一意地效命于自己的主将,不可三心二意随意跳槽。何况,骠骑先锋营比我的征夷大军更适合你和你徒弟的,你莫要胡来,好好带着你的徒弟。唐启宝,你如今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师了,不可在这般任意妄为的胡闹了。李源!”
    一直走神想着事情的林轩,忽然就被苏满树一声喊的回过了神来,急忙朝着苏满树和唐启宝作揖行礼:“末将李源在此!”
    苏满树和唐启宝似乎都没想到李源竟然这么一本正经,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启宝自知自己要加入苏满树的征夷大军定是无望了,也不在缠着苏满树,走到了李源身边说道:“我的好徒弟,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你师公不是你想的那么吓人的,你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我们是一家人,这样弄得实在是太生分了。”
    “是,师父师公,徒儿知道了。”
    “唐启宝,你好好照顾李源,替我好好照顾他。”苏满树又交代了一句。
    唐启宝没有发觉自家师父的异常啰嗦,直拍着胸脯保证,“师父,您老就放心吧,您就把您的徒孙就放心大胆的交到您的徒弟我手里吧,不出三个月,我定然让他脱胎换骨,绝不辱没您的名声。也让西北军营的将军将士们都知道知道,什么是西北战狼真正的传人。”
    苏满树轻声笑了一下,又朝着唐启宝的脑袋狠狠一敲,佯怒道:“尽胡说八道,你可悠着点,李源那小胳膊小腿的,可禁不住你的折腾,到时候你的徒弟被你折腾跑了,可不许到我面前来哭!”
    “若是他真的能被我折腾跑,他也不配当我徒弟!要知道,当年我拜您为师时,可是什么艰难我都自己熬过去的,才会有如今的我!”
    “嗯,你们都自己保重。”
    唐启宝和李源也没有在苏满树这里多呆许久,很快就告辞离开了。他们临走前,苏满树把李源叫到了身前,说道:“等我凯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李源在苏满树面前一直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的身世被苏满树揭穿。苏满树如今这么一说,他顿时下意识一问:“您要带我去见何人?”
    苏满树淡淡一笑,道:“一个在我衣袍上绣了胖竹子的人。”
    ☆、第129章
    第一二九章忘恩负义
    南巧回到后营时,是季水儿亲自来接的。如今季水儿已经显怀了,她挺着大肚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南巧见了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要扶她。
    季水儿显然是不在意自己如今的模样,直接挽住南巧的手腕高兴地说道:“满树婶子,听说你也有了身孕,真是太好了,日后我们的娃娃可以一起作伴长大了。”
    南巧微微有些脸红,她没想到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竟然已经传到了后营。季水儿笑着说道:“满树婶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可是好事,如今全西北军营的人到已经知道,我们征夷大将军的夫人有了身孕的,如今满树叔有重新挂帅出征,西北军营中的将士哪个不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也是因此大家听闻你有了苏将军的娃娃后,才会如此的异常兴奋,毕竟如今能与苏将军沾边的,都是振奋人心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苏满树重新做了将军,还是因为曾经的西北战狼实在是太过有名气,南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照顾,甚至连她的日常饮食都顿顿都有罕见的羊肉。
    南巧曾经跟厨房的士兵和女眷们委婉的表达不需要对自己这般照顾,结果那些人直接对她说:“将军夫人不必客气,这些都是给我们小将军补身子的,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南巧有些尴尬,如今她肚子的娃娃是男是女还不曾知道,竟然就变成了小将军!
    那些人继续说:“苏将军夫人,您不要跟我们客气,如今苏将军带着将士们在前线痛杀北夷蛮人,报我们当年被袭营之仇,我们作为后营士兵,不能为苏将军做些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力地照顾苏将军的女眷和娃娃了。这是我们该做的,您不用心里过意不去。”
    西北边疆人们和将士的淳朴、憨厚老实,他们不畏天,不畏地,不畏王权将相,他们只敬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杀敌的英勇将士!
    对于在后营中的厚待,南巧这边过意不去,那边季水儿便一直劝她:“满树婶子,我们西北边疆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这是为了感激满树的,您不用心里过意不去。您想想啊,如果你在后营被照顾好,满树在前线才更无后顾之忧的去打仗呢!再说,这几日,我也是沾了满树婶子的光,才吃上了羊肉呢,为了我,您也不要太在意了。”
    南巧知道,季水儿这么说,是为了努力让她心安的,她也知道事情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是好意,便也领了大家的这份情谊。
    庄妙君已经罪名确凿了,赵嬷嬷的冤屈也已经被洗刷了冤屈,后事也办了起来。营地里的后事一向是很简单的,当初因为北夷蛮人袭营而亡去的杨嬷嬷的后事如此,赵嬷嬷的后事也是如此的,不过就是几个相熟的人来送她最后一层罢了。
    南巧也来了。
    毕竟,赵嬷嬷是真正的**巧的亲姑姑,虽然曾经为了赵飞固威胁过南巧,但是最终她也没有把她不是**巧的秘密说出去,何况赵嬷嬷和苏满树之间是有些渊源的,如今人已经去了,她理应当去看看才对。
    季水儿不放心南巧自己去的,说什么也要跟着南巧一起。南巧很是担心她挺着那么大的一个肚子,行动不便。
    季水儿安抚她说:“只有多动动才能更好生的,就这么几步距离,算不得远,不碍事的。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毕竟那边都是男将士,若是你一个人去,我留在医药局里也是不放心的。”
    既然季水儿是这么想的,南巧也点了头,由着季水儿陪着她一起去了赵嬷嬷那里。
    赵嬷嬷的后事很简单,比杨嬷嬷的后事要简单了许多,只是在一个毡房里设立灵位,连尸体都没有,据说是当时赵嬷嬷自缢而亡留下遗书之后,因为仵作调查,早就运了出去,只是因为如今赵嬷嬷的罪名被洗清,才给她补办了后事的。
    南巧和季水儿来到赵嬷嬷的灵前给她上了一炷香,南巧心中默念:“嬷嬷,我虽然不是你的亲侄女,但是你的亲侄女却是我的大恩人。如今你们都已经去了,倘若您能够在地下见到南巧,请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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