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宝乖乖地说了声,“谢谢是师娘。”随后便不再说话了。
    南巧有些担心他,转头去向苏满树求救。苏满树走上前来,轻拍了两下唐启宝的肩头,什么都没说,牵着南巧的手离开了。
    南巧知道,苏满树应该是想让唐启宝自己静一静。他这么回来了,肯定是没有结果了。
    南巧无奈地叹了一声,回身搂住苏满树的脖子,悄声说:“夫君,幸好你没有喜欢上庄妙君,不然你现在就跟唐启宝一样可怜了……”
    苏满树:“……”
    他把怀里胡思乱想地小姑娘抱了起来,朝着窄炕走去,边走边说:“你夫君我的眼光还不至于差到那个地步,何况庄妙君除了能打仗之外,哪一点都跟季水儿比?她又何尝值得有人向唐启宝对待季水儿一样对待她?”
    南巧原本是不了解庄妙君的,只觉得她让人有些不舒服。上次庄妙君来找苏满树,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一番。
    她点了点头,附和道:“她是不及水儿姑娘万分之一的。”
    苏满树把南巧放到窄炕上,俯身亲了亲她,无限感慨道:“月儿,幸好我和你之间没有隔着杀父之仇。”
    南巧双手搂着苏满树,起身迎向了他的唇……
    自从季水儿走后,唐启宝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每天都在跟原来一样,吃饭、练兵、干活,但是他的人却看起来不一样,更加成熟了,好像一下子从一个少儿郎变成了一个大人,经历过人世沧桑的大人。
    南巧实在是不放心唐启宝,偷偷跟苏满树说:“唐启宝这个样子,没事吧?”
    苏满树摇了摇头,道:“过年他就十五了,也该长大了。经历过这种事,能成熟些也是好的。”
    虽然南巧也一直希望唐启宝长大,但是说实话,她并不希望唐启宝以这种方式长大。
    她一边缝着给苏满树过年的新衣,一边偷看唐启宝。可能是她偷看的次数太过频繁,唐启宝已经觉察到了。
    唐启宝转过身,问她:“师娘,你有什么活需要我帮忙吗?尽管告诉我就好熙楠错恋。”
    南巧摇了摇头,她并不是想要帮忙,她只是担心她。
    唐启宝虽然说是变了,但是其实跟以前一样。他以前就是个热心爱帮忙的少儿郎。
    雪又下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大,南巧忽然发觉,竟然要到腊月二十三,要过小年了。
    虽然眼瞧着要过年了,但是营地里并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苏满树他们依旧每日都要去练兵,南巧就会到医药局去帮帮忙。季伯一直没回来,听闻是跟营地里请了长假,回家过年去了。
    季伯没回来,南巧也没有办法知道季水儿的近况。
    南巧给苏满树做的那件新外袍,总算是在年前做了出来,她拉着苏满树过来试试,边帮他穿,边跟她说:“你试试大小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我再继续改……”
    苏满树一脸兴奋地穿上了衣服,大小款式都刚刚好,穿在身上极为熨帖。
    南巧见他穿的合身,这才算是放了心,总算做的还算是合心。
    苏满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他穿上这件外袍,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大屋里的地上走来走去,闲着没事晃了好几圈,总算是有人开口了,是吴嫂子。
    吴嫂子笑眯眯地打量着苏满树的这身新衣裳,“满树兄弟,这是过年有了新衣裳穿?哎呦,这娶了媳妇儿的就是不一样,连过年都能穿上新衣服了。”
    吴嫂子一说话,什队的兄弟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满树的这身新衣裳。
    苏满树极其淡定地说:“嗯,我媳妇儿做的,让我过年时穿的。”
    他说的是轻易,语气也是平常,但是南巧却觉得苏满树的话里话外,都透着浓浓的显摆风气,就好像是故意找机会去告诉别人似的。
    听到什队兄弟们恭维后,苏满树这才满意地转身,走回窄炕,准备脱了衣服睡觉,
    南巧低着头,小脸红红的。她觉得苏满树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幼稚的,但是却又让她心里觉得甜甜的。她想,日后她还是要多给苏满树做几身衣裳,让他出去显摆个够。又想到自己那极其普通的针线手艺,南巧暗自下了决心,她要多跟吴嫂子学些针线手艺,让苏满树日后穿着她做的衣裳出去,也更加倍有面子。
    苏满树上了窄炕,搂着怀里的小妻子,忍不住低头亲了她好几口,整个人兴奋极了。但是,最后临睡前,他却说:“月儿,我的衣裳够穿,营地里都有发的,你不用那么辛苦再给我做衣裳了。你若是喜欢做,有时间自己给自己多做几身衣裳吧!等明年开春,我寻了机会,再帮你多弄几匹布料回来。”
    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白面馒头,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说道:“这里还是被桃红色和嫩绿色或者更加艳丽的颜色挡着比较好。”
    南巧被他这不正经地行径弄得面红耳赤,忍不住伸手去推他,让他不要乱说话。她的小衣颜色,如今都已经是苏满树喜欢的颜色了。他不喜欢的颜色,早就被他亲吻她的时候都故意撕坏了。南巧责怪他浪费东西,他却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尤其是我要换我喜欢的颜色去挡在我喜欢的东西上。”
    南巧无奈,只能再骂她几句不正经,便也任由着他去了
    刺骨妖娆。反正只要他喜欢,她是不会说什么的。
    过了小年,一天一天的过,眼瞧着就要过年了。
    直到腊月二十八这天,南巧才终于看到营地里有了些许过年的气氛。
    吴大哥他们最是高兴,每个人兴高采烈地一手抱着一坛酒回了什队大屋里。
    吴嫂子见状,迎了上去,也是乐呵呵地,“今年营地里又发过年的酒坛了?”
    吴大哥乐得是眼睛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条缝,高兴地点了点头。这是南巧第一次见到吴大哥笑成这样,感觉比吴嫂子有了身孕还要兴奋。
    苏满树和唐启宝回来时,也是一人一手抱着一坛酒。
    苏满树见南巧好奇地看望来,笑着逗她,“媳妇儿,你要来尝一尝吗?”
    他们带回差不多二十个酒坛子,整整齐齐地摆在大屋的地上,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南巧自然是摇了头的,她从来都不曾饮酒的。当年在林相府中,家里的果酒她都不曾碰过,更别说什队里这些闻起来就散发着极其浓烈酒香的酒了。她若是喝了,不醉才怪呢。
    苏满树点好了酒坛的数量,便也不在去管酒坛了。营地里的规定,只有大年三十当日下了职之后才能饮酒,所以全什队的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一饱口福。
    两天后,就是大年三十了。
    南巧她们这些女眷都不用去平日里干活的地方帮忙了,按照什队和都统的要求,都去了食堂那边去包了饺子。
    南巧是第一次包饺子,别说擀饺子皮了这种高难度的活计了,就是连给饺子捏褶皱,都得不好。
    吴嫂子拉过南巧,让她坐在一旁看着她包,耐心地教她:“弟妹啊,你看,要把擀好的饺子皮摊开在手心里,然后放上适当的饺子馅,这么一对折,两边再分别捏上褶子就行。捏得时候稍微用些力气,免得捏得不严实,到时候一下锅,就开花了!”
    南巧看着吴嫂子的巧手,左一个捏完,又一个捏完,然后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排,她羡慕不已。她尝试了好几个,总算是才能捏出个算是漂亮的饺子,整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拉着吴嫂子检查她的成果。
    吴嫂子看过之后,满意地夸赞她,“满树经常夸弟妹你是个聪明的,你果然是个聪明的,还是个这般聪明的,孺子可教也,哈哈哈……”
    南巧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就知道,苏满树一向都是在外面各种夸赞她,把她说的好像天下地下绝无仅有似的。她虽然每每听到都是十分地不好意思,但是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泛着甜蜜。
    她看着手里这只漂亮的饺子,真想第一时间就拿起苏满树看看,让他知道她也是学会了包饺子的人了。但是可惜的是,虽然今日是大年三十,苏满树他们依旧是去练兵了,听说下午才能回来。
    因为不能给树满树看,南巧多少有些失落,只能坐在桌子前,继续包饺子。她学得很快,之后的饺子包得都很漂亮,有旁侧的妇人夸赞她,“弟妹真是手巧的很。”
    因为是过年,吃饺子是大召国风俗,所以这也是西北将士一年到头唯一能吃到饺子的机会,营地的食堂要准备很多的饺子才能够茗郡主。南巧她们直接从上午包到了下午,才总算完成任务。
    南巧正觉得疲乏,想要手里的这个饺子包完休息一下,忽然察觉到肩头一沉,一双大手捏在了她的肩上,正力道轻柔地帮她揉捏肩膀。
    她先是一惊,立即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苏满树,笑着转头望着他,“夫君,你怎么来了?”
    “今日下职早,我就过来看看你。”苏满树双手帮南巧揉捏着肩头,低着头,眸中带笑。
    南巧立即来了兴致,拉着苏满树就去看她这一天的成果。
    “夫君夫君,你看,这些都是我包的,好看吗?”南巧像是献宝一样,举起其中的一个,跟苏满树滔滔不绝地讲:“吴嫂子说,要这样捏才能捏得结实,放进锅里煮才不会坏。”
    苏满树看着南巧笑得天真无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看,当然好看,我苏满树的媳妇儿包出的饺子,怎么可能不好看?”
    南巧仰着头,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她喜欢听自己的夫君夸她。
    饺子包好之后,离晚上过年守夜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这些妇人也能提早休息了。
    苏满树跟南巧会了大屋子,洗了漱,从里到外都换了新衣裳。尤其是苏满树身上的这件外袍,是南巧亲手做的,他自然是喜欢极了。
    年陶一身小红袄,喜气极了,是吴嫂子亲手给儿子做的。他拿着自己的小木偶,在大屋里跑来跑去,大喊着,“过年了,过年了!”
    他的活泼劲感染了整个屋子的人,就连最近一直都没有笑模样的唐启宝也跟着笑了起来。
    南巧也换好了一身衣裳。白底绣花,颜色娇嫩,把她衬托的跟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南巧穿上之后,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偷偷地打量苏满树的反应。
    这身衣裳是她自己做的,布料却是苏满树托人弄来的,质地比营地里的一般质地的料子好了很多,颜色更是艳丽鲜嫩,当时苏满树送给她时就说这颜色衬她。只是连苏满树自己都没想到,这颜色竟然这般衬她。
    粉嫩嫩的一个小娘子,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心中痒痒的。苏满树咽了咽口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伸手去拉南巧。
    南巧羞答答地把小手放到了苏满树的大掌里,任由他牵着走。
    苏满树说:“今日是年三十,晚上大家会一起在大屋守夜,一起过年。”
    说着话时,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放到了南巧的手里。
    南巧好奇,仰头问他,“夫君,这是什么?”
    “给唐启宝年陶和咱们什队兄弟的压岁钱。”
    南巧愣了愣,压岁钱?
    苏满树见她发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一口,说道:“唐启宝叫你一声师娘,年陶叫你一声甚至,其余兄弟们叫你一声嫂子,难道人家给你拜年时,你两手空空?”
    南巧想了想,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独宠腹黑娘子。虽然她的年纪在什队里算是小的,但是因为苏满树的关系,除了吴嫂子和吴大哥之外,什队里的人可都是要叫她一声嫂子的。她可不是应该给人家压岁钱的吗?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大家热热闹闹地在食堂吃了顿饺子,便都各自回到各自什队的大屋里守年夜。
    西北营地了的守年夜很是无聊,很多娱乐项目都不能参加,唯独的好处便是今日他们可以饮酒。
    吴大哥格外开心,一直抱着酒坛子憨厚傻笑。年陶过去缠着他时,他竟然让年陶尝了一筷子头的酒,辣的年陶眼泪汪汪的,气得吴嫂子砸了他两拳。
    因为有酒,其余的兄弟们都很高兴,都各自抱着坛子,一口一口喝,因为全什队酒的数量有限,他们也不舍得喝快,生怕自己把自己那一份喝完了,就再也没得喝了。
    南巧看着他们这般,心中多少有些酸涩。他们只是抱着酒坛子喝酒,甚至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就能如此的开心快乐,他们真是简单。
    唐启宝依旧是十分安静。他坐在大屋的窗台边,靠着墙,一句话不说,就是捧着酒坛子一口一口的喝着,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南巧正看得出神,忽然觉得鼻尖冒出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她低头一看,就发现苏满树竟然端了一茶盅的酒,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西北营地里的酒,很是浓烈,酒劲很大,她哪里敢喝,摇着头跟苏满树说:“夫君,月儿是不喝酒的,会醉的。”
    苏满树也没有强迫她,收回手,自己就着茶盅一口喝了进去。
    南巧转头看他喝酒的姿势,干脆利索,豪爽潇洒,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眸中如水。
    她想,她的夫君,真是英俊啊!
    苏满树忽然转身,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一低头,温热的唇舌覆盖住南巧的唇舌。
    瞬间,南巧就觉得自己的唇舌之间,全是浓郁的酒香味,有温热地液体伴随着苏满树温柔的动作,从他的口中缓缓流进了她的口中,是酒!
    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飘飘忽忽的,似醉非醉,沉浸在苏满树的柔情里……
    她想,她应该是已经醉了的。她醉,不是因为口中浓郁的酒香,而是因为苏满树这个比酒还要醉人的男人。
    也不知道苏满树是故意的,还是一时兴起,他竟然用这种方式连着喂了南巧好几次,弄得南巧头晕晕的,软成一团,无力地靠在苏满树的身上。
    大年守夜,虽然无聊,但是却也不漫长,大家喝喝酒说说话,竟然就要到了夜里。
    年陶年纪小,实在是熬不住了,吴嫂子让他去给什队的兄弟们拜了年,就让他睡了。
    年陶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是知道拜年是有大红封拿的,就算是困得眼泪汪汪,也顶着摇摇晃晃的头给大家拜年。
    苏满树给了念头一个红色的布袋,南巧打开之前苏满树给她的那个布袋,发现里面是跟苏满树一样的红色布袋。她从里面挑出来一个,放到了年陶手里。
    年陶兴高采烈地接了过去,高高兴兴地朝他们夫妻行礼,谢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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