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飞羽勒马大笑,“闽王殿下,请降了吧。本帅可保证,殿下麾下诸人,皆可活命。”
    五皇子也顾不得感慨佳人做贼的事儿了,冷冷道,“本王堂堂亲王之尊,宁可战死沙场,岂可降于逆臣!”一把抽出腰间宝剑,“杀!”
    冯飞羽缓缓扬起左手,刚要做个进攻的手势,忽觉风声不对,冯飞羽扬起的手蓦然一折,继而一道剑光在冯飞羽手掌上方劈空落下,冯飞羽跟着身子斜掠开去,那道人影几乎紧贴自己掠过,冯飞羽来不及挥动长枪,一掌拍出,正与这人对了一掌,冯飞羽只觉一股柔韧无比的力道袭来,冯飞羽那一掌何等暴烈,却生生被这柔韧之气化去大半,那人借助冯飞羽一掌之力,脚下几个腾空,旋身正接住落下的宝剑,那人回首之时,五皇子激动的险滴下两缸泪来:剁手狂魔,可是来啦!
    空气中尚存有未消散的玫瑰轻香,冯飞羽望向来人,眉梢轻挑,“鱼精?”
    ☆、第287章 交锋之旧事~
    鱼精?
    江行云没顾得上听冯飞羽对她的称呼,她手持宝剑与冯飞羽对峙而站,时正清晨,江行云眉宇间似乎还沾染着夜间未曾散去的水露。
    江行云的美貌,阖帝都都是有名的,想当年二百五的大皇子想寻她不是,不是想法子伺机抱复,而是要纳她入府为侧妃。当然,这事儿后来叫大皇子好个没脸,往后经年,大皇子都恨不能天下人全都失忆,再不记得这事方好。连与邱侧妃恩爱的大半辈子的靖江王,当年还说过想娶江行云为正妃的臭不要脸的话。便是当初江行云扮鱼精刺杀赵阳,倘不是这等稀世罕见的美貌,而是生成一夜叉,估计一冒头,就得叫赵阳捅两刀,而不是令赵阳看呆,被江行云一击得手。
    但此时,没有人注意江行云的美貌。连冯飞羽都在想,鱼精来得好快。
    冯飞羽不开口。
    江行云也不说话。
    冯飞羽耐心不一定比江行云差,但,冯飞羽还是先开口了,他眉目舒展的望向江行云这一身铁甲玄衣的劲装,笑道,“江大人来得真巧。”
    江行云叹,“倒不是我的来的巧,倘非殿下飞鸽传书,柳大将军亦不知冯将军造访闽地之事。”
    冯飞羽哈哈一笑,“倘江大人不提什么柳大将军,我当真信你身后带了大军前来。不过,江大人若带大军,何需告知于我,又何需身着我军铁甲?想是江大人出来探查地形,凑巧发现我军在追击闽王殿下,便隐在我军阵中,伺机刺杀于我吧?”
    江行云脸色没有半分异样,凭冯飞羽说去。冯飞羽点评一句,“依江大人武功,能刺杀赵大将军后全身而退,倒也名不虚传了。”双手将枪一横,就准备动手。
    江行云双眸微眯,抢先一句道,“赵阳为穆三系将领,你是世子系的人,我刺杀赵阳,你当谢我,不然,如何有你冯将军今日。”
    江行云在挑拨离间上堪称天才,她两封告靖江王书虽最终没能阻止靖江王启用冯飞羽,但靖江王与冯飞羽君臣二人关系到底如何,彼此也是心中有数的。冯飞羽见此时此刻,江行云独不忘离间一二,他道,“是啊,就如同当年我兵破吴国公时,吴国公为东穆太子心腹,江大人与柳将军为闽王殿下的爱将,故此,坐视吴国公战死军中,东穆太子狼狈逃蹿,逃到蜀地才捡回一条命,对吧?说来,东穆太子也够惨的啊。对了,这事是闽王殿下的主意么?”
    此刻,五皇子与江行云心里浮出的想法竟是出奇一致:幸亏靖江王没用冯飞羽搞离间工作啊!
    “惜飞羽你除打仗之外还有这般用间的本领,靖江王竟不肯重用,可见天意在我东穆啊!”江行云自己常造别人的谣,也就不怕别人来造她的谣的,江行云道,“当年靖江与南安侯对峙,林凡赵阳皆不敌南安,损兵折将之下,方轮得到你冯飞羽接掌兵事。之后,太子到江南,终于给你们想了个离间之策,重创南安,你趁势夺得湖广之地,不,公道的说,就是皖赣二地,也多赖你之悍勇。当时,你力谏靖江王集中兵力拿下闽地,一统江南,可惜穆三怕世子一系坐大,一力联合靖江属官,恭请靖江称帝率兵北上,直取帝都。”
    “何其蠢才!”江行云欢畅一笑,“倘当初靖江肯听飞羽你的话,集中兵力打下闽地,依当年靖江兵力,对上飞羽你,我与柳将军也唯一死以报朝廷了。非但当初靠靖江一蠢留得我等性命,便是日后,也亏得靖江令你将湖广之地让予林凡驻扎,不然,我朝也不能那般容易迎太子殿下回朝啊。还有一样,亦得千万感谢靖江这一调令,冯将军猜一猜,为何我们夺下赣地后不对湖广用兵,而是对飞羽你驻守的皖地用兵呢?莫不是我们偏爱难啃的骨头不成?”
    冯飞羽知道江行云是在拖延时间,但江行云此言,当真令冯飞羽心下一悬,就听江行云继续道,“如果说飞羽你偷离战线,亲率大帅围攻殿下是你的底牌,飞羽以为,我们在此战中的底牌是什么?”
    说着,江行云将手一摊,“这样猜不好猜,我给你个提示吧,就在我刚刚说过的话里。依飞羽你的智慧,不会是猜不到吧?”
    冯飞羽已经不想去猜了,他冷冷一笑,“再大的底牌,也比不上闽王这一张!”话毕,长枪疾出!
    江行云大喝,“保护殿下突围!”自己迎上冯飞羽。
    冯飞羽是想宰了江行云的,江行云一死,闽王这些人必大受打击,收拾起来更加容易。未料江行云完全没有与冯飞羽单打独斗的意思,直接就是双方混乱。冯飞羽大军呈圆型包围圈,江行云迎战冯飞羽,江离带一队人留下护卫江行云,江巽则带着余下人等护着五皇子迅速突围,幸而五皇子武功虽平平,却也会上三招两式,突围过程中,他还砍死了十几个。
    是的,十几个。
    这个数目,不要说对于一个从未亲临沙场的藩王,就是当年冯飞羽初临战事,也不过这等战绩了。当然,这是比的人数,当年人家冯飞羽可是直接干掉山匪头领的。而且,彼时冯飞羽不过十来岁,现下五皇子殿下都三十几了,杀得还都是小喽啰。
    但,这也是相当了不起了的战绩了。
    能有此战绩,倒不是五皇子多么高深的武功,实际上,他真的只会三招两式,但,此人自从娶妻后,十几年光阴,除了打打太平拳煅炼身体,就一门心思练这三招两式了。哪怕是个猪头,练上十几年,也能练出些眉目了。五皇子的资质,比猪头强百倍。故此,五皇子一出手,还把江巽给惊了一惊。
    五皇子自己也把自己给惊着了,他惊讶着,自己武功还不赖啊。
    此等性命之危在前,五皇子也顾不得有啥第一次亲手杀人的心理负担了,他恨不能把这些人统统杀光。
    江行云成名于情报刺杀一途,她虽出身将门,但在打仗上没有任何作为,事实上,江行云从来没有单独带领过任何一支队伍,如果说非要有的话,就是当年闽王就藩,江行云做为闽王使者,带领使团出使靖江,回程时救下了被围攻的大皇子。
    也就这一次。
    只有这一次。
    这样一个没有领兵经验的人,只能算一个高手,而不能算一位将领。这样的,不要说一个江行云,便是再来一个武功比江行云高一些的,冯飞羽也有把握叫他死于乱军之中。军队是什么样的地方,纵你武功绝顶,除非真就独孤求败,不然,照样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可,冯飞羽很快发现,他还真是小看了江行云。
    那些围拢在江行云身畔的亲兵军队,非但骁勇,而且,训练有素,在冯飞羽面前虽节节退败,但形散而神不乱。就江行云本人,她并不一味与冯飞羽硬拼武功,也不求能胜过冯飞羽,她与亲卫配合恰当,牢牢的拖住了冯飞羽的步伐。冯飞羽立刻明白,留在江行云身边的这千把来人,定与江行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不能有此熟稔配合。
    一直从清晨到正午,江行云身边千把人只剩下稀稀疏疏百来人,冯飞羽并不因胜而喜,他分出八千人去追击突围逃脱的五皇子,冯飞羽是想亲自去追,却被江行云死死拖住。
    死死拖住。
    冯飞羽已是看出来了,江行云是不要命了。
    一个女人,能做到江行云这步,纵冯飞羽执死神之枪,也不由生出几许敬佩之意,冯飞羽道,“你降我,我留你一命!”
    “你留我一命?”江行云急促的喘着气,伸手抹去唇角血迹,虽面容憔悴,神色依旧平静,她望向冯飞羽的目光幽远又悲伤,道,“你可知,为何我刺杀赵阳,刺杀林凡,唯独未对你下手么?”
    这女人又要拖时间,冯飞羽面色一冷,“你可以交待遗言了。”
    “有劳冯将军了。”江行云开口道,“我们宋家一向人丁单薄,祖父就是单传,到家父时,也唯有父亲一人,待到我这里,人人都以为父亲只我一女,其实,我还有一个弟弟。但阿弟少时,便遗失了。”
    “堂堂西宁大将军之子,如何会轻易遗失?父亲一直在寻找阿弟,可也许是天意,宋家人寿数皆不长,我十岁那年,父亲便故去了。寻找阿弟的事,就此搁置。直待我十八岁时,与闽王妃有了交情,借此机会,再次调查阿弟失踪一事。直至现下,终于有了眉目。”
    江行云实在是冯飞羽平生所见的最有才干也最狡猾的女人了,看江行云又开始啰哩八嗦的拖时间,冯飞羽已经不想让她交待什么遗言了,冯飞羽立要下手,谁知江行云立刻道,“请冯将军替我转告阿弟,他之风采,未辱没先人。父亲泉下有灵,亦得欣慰!”
    因江行云不怕死的精神令冯飞羽有些敬佩,故而,冯飞羽多问一句,“不知令弟乃何人,我定为江大人传此口讯。”主要是,听江行云意思,她弟弟似也不是寻常人。冯飞羽也是人,是人便有好奇之人,何况,宋家之事颇有些玄疑之处。
    听冯飞羽有问,江行云双目之中陡然迸发出似海深仇,她凛然怒喝,“当初靖江着人盗走家弟,不过是为了起事时威胁家父,打开西宁壁垒,引西蛮人入关。奈何家父年寿不永,青年故去,令靖江盘算落空。你想一想,你何等才干,纵穆三忌惮你,难道靖江王就是个傻子!连你自己打下的地盘都不能让你驻守!若不是赵阳遇刺,林凡年老,靖江那老狗无人可用,他会用你吗?你在靖江军中,可遇到一次刺杀?我为何要离间你与靖江王,难道就为了让你们生出嫌隙,令你在靖江郁不得志吗,真是说得你以前好像在靖江多得志似的?林凡、赵阳、你,你们三人,哪次不是最难啃的骨头给你啃,是不是你的部队折损最多,折损之后补入新军,这些新军由何而来?你麾下,有几人是忠于你的,靖江可有在林凡赵阳二人军中掺这么多沙子?你以为靖江是疑世子,笑话!世子是人家亲儿子!他要果真糊涂到如此地步,哪里还会破格用你主持兵事!他靖江从来不糊涂,他不信的人不是世子,而是你罢了!”
    “你又有何不可信之处,你出身冯家,世子母族,靖江妻族,你以为他宠爱邱氏,那因何不予邱氏扶正?别说什么邱氏扶正,穆三便身为嫡子的蠢话了。她便扶正也只是继室,穆三再尊贵能尊贵过元嫡所出世子!还是说邱家不为靖江名门望族,邱家比冯家强百倍,靖江所忌惮者,无非是冯家所严守的这个秘密而已。你想一想,纵你生辰不与冯秉忠相合,可你是冯家嫡长子,送到庄子上,靖江郊外难道没有庄子,为何要送你去深山老林,生怕你见人一般!军中升迁,自有规矩,倘别人连下湖广二地,何止升官赏爵,你呢,你不过是在飞羽将军面前加了个大字罢了!哦,官职由三品升至二品……”江行云讥诮冷笑,“你看一看靖江军中,可还有比你更难升迁的武将!”
    江行云的话嘎然而止,倒不是她说完了,是冯飞羽铁枪疾掠而至,江行云身后亲卫一声轻呼,江行云却是直接将宝剑扔到地上,对冯飞羽这一枪挡都未挡。冯飞羽枪头正抵住江行云咽喉,江行云平平淡淡的望向他,“今,你我二人刀戈相见,亦是天意作弄,无谓对错。杀了我,可对靖江投诚,依靖江脾性,他也就能放下你身世之事了。”
    “记住,你的名字,不叫冯宛更不叫冯飞羽,你姓宋,单名一个鹤字。”
    说完,江行云闭上眼睛。
    冯飞羽手腕微动,一抹血光自玄铁枪头飞起。
    ☆、第288章 交锋之断魂刀
    当冯飞羽玄铁枪头飘起一抹血光时,一滴泪自江行云脸颊滑落,在冯飞羽的玄铁枪头上晕出一朵淡淡的转瞬即逝的泪痕。
    大家都以为冯飞羽这是要割了江行云的脑袋,江行云心腹江离眼中泪水骤然涌出,眼泪滚出两行,江离才发现,他家大人的头颅还好生生的长在脖子上,就是颈间多了一条血痕,血痕什么的,只有脑袋还在就好。江离松口气的同时,眼泪流的更急了,他抽抽咽咽道,“冯大人,相煎何太急啊。”
    冯飞羽根本没理会江离。
    冯飞羽的心理素质是没的说,能做主帅的人,每日见惯刀枪剑戟人头落地,千万人生死或许只是他一个命令罢了。但,冯飞羽仍被江行云口中所言震憾的思绪纷乱。
    这个时候,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宰了江行云,如此,不论江行云说的是真是假,冯飞羽都算对靖江投诚了。但,如果冯飞羽是这样的人,焉能为靖江世子当年的提携之恩念念不忘?
    什么样的人最懂得感恩?
    不是那种啥啥都不缺的人,而是鲜少得到过恩惠的人。
    如冯飞羽这一生,他只得到过两个人的恩惠,第一位就是冯氏家族的族长,这位族长大人在冯飞羽显露出过人才华时将他推荐给了靖江世子。第二位便是靖江世子了,冯氏族长举荐了冯飞羽,靖江世子给了冯飞羽以良好的教育。当然,依冯飞羽资质,出头是早晚的事,但这两人的帮助,让冯飞羽缩短了功成名就的时间。所以,这两人得到了冯飞羽的回报,靖江世子在军中拥有了无可比拟的军事力量,纵冯飞羽一直被排挤,靖江王待他亦不似林凡赵阳二人信重,但冯飞羽的军事才能是得到靖江王认可的。倘靖江世子未出意外,冯飞羽会一直为他保驾护航,直至世子荣登大位。冯氏族长更不必说,冯飞羽名扬天下给家族带来的好处,让冯氏家族于靖江的话语权仅次于靖江第一氏族邱家。要知道,冯氏族长并非冯飞羽亲爹,如果谁家有这么个儿子,父以子贵,其父当显耀于家族,但,正因冯飞羽恩怨分明的性子,那位曾经亏待过他的父亲,更因冯飞羽显耀而受到冯飞羽的打压,以此,冯氏族长取代冯父成为冯家唯一可以同冯飞羽说得上话的人。
    这二人,都从冯飞羽这里得到莫大回报。
    可见冯飞羽对恩惠的态度。
    当然,也有人说,靖江王予你冯飞羽高官厚禄,也是对你恩重如山哪。
    呸!
    倘有人这样问到冯飞羽脸上,冯飞羽嘴上不说,心里也要这般回他一句。从冯飞羽可以不爽就从前线离开的行止就知道,这人不是寻常那种君臣父子的性子,事实上,冯飞羽向来认为,他的官儿又不是靖江王白给的,是他建立功绩领来的报偿。而且,靖江王只有少给没有多给,他们彼此是君臣,也只是君臣罢了。不过,冯飞羽很有职业素养,端谁的碗,服谁的管,他当其位,谋其政,对靖江王交待的事向来用心,绝非尸位素餐之人。
    好在,冯飞羽的心理活动无人能知,不然,估计靖江王得一口老血喷出不可。
    由于冯飞羽无人能知的心理路线,构成了此人别具一格的行为方式。
    江行云当然也不了解冯飞羽诡异心理,但江行云对冯飞羽有着明确的判断,自靖江世子过身后,冯飞羽对靖江的忠贞远不比靖江世子在世时了,很明显的一点是,靖江世子在时,冯飞羽从来都是牢牢的守在军中。但靖江世子过身后,冯飞羽两次离开前线,回到靖江。
    第一次是世子之死,冯飞羽直接弃赣地之战于不顾,回到靖江调查世子之死,由此,赣地被柳扶风所占领。第二次,江行云写了两封告靖江王书,冯飞羽自己要求回靖江。
    在军中,这是极不可思议的行为。
    身为一位将军,便不是把军权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正常情况下也应该不似江行云他爹宋大将军那样尽忠职守直至生命的最后一缕光和热,也该是碧血染沙场、马革裹尸还才对啊。江行云往前翻一千年历史,就没有一个冯飞羽这样说离职就离职的大将军。倒是有许多被离职的,但显然冯飞羽不属此列。
    对于一个能随随便便就离开沙场的人,江行云先判断,他对于靖江的忠贞是有限的,绝非为靖江要生要死之人。
    但同时,这还是一个重恩义的人。
    江行云战败之时发此大招,还能搅得冯飞羽心绪大乱,并不是说江行云此招多么高明,实在是,这招术……古往今来,太突破这个年代人类的想像力了。
    知道这个年代人类对宗族对血统看得多么重要么?
    如冯飞羽这般冷情的人,面对与他八字不合把他扔深山的父亲,也只是叫那老东西病一病而已,而非要了那老东西的性命。
    而如江行云这样的人,出身名门,才干出众,血统尊贵,为东穆在江南的战事立下赫赫功勋,身上还有着女子罕有官阶。这样的一个人,不是什么路人甲乙丙丁,突然对冯飞羽说,你爹不是你亲爹,我爹才是你亲爹,你是自小被人偷啦,我是你亲姐……
    我了个艹!
    突然被人给换了个爹!
    关键,还给换的有理有据有因有果。
    饶是冯飞羽再有想像力,也想不到江行云发此大招啊……好在,冯飞羽不缺判断力,他一枪挥下,江行云是避都未避,果然不怕死。纵如此,冯飞羽也不过现下不要江行云的命罢了,他铁枪在江行云头上一挥,江行云应声倒下,冯飞羽直接把人拎起来放自己马上,就调转马头继续追击五皇子一行了。
    五皇子一行第二次给冯飞羽追上时,汀州留守军跑出来救驾了。
    不得不说五皇子运道委实太好,当然,主要原因是,闽地是五皇子地盘儿,闽地大小官员任命,或多或少都与五皇子有关,尤其江南这几年都在平叛,汀州知府就是五皇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听闻有人来追杀五皇子,这知府再怎么也不能坐视啊,大家都不傻,知府官阶不高,不过正五品,他身在闽地战区,收不到朝廷邸报,但五皇子每月有自己发一份江南邸报给自己治下官员。这几年,随着朝廷在江南的局势渐渐好转,几乎所有五皇子治下官员都有一种理想,那就是,待五殿下立下大功,咱们这些人也能鸡犬升天一回才好。
    所以,不说汀州知府本就是五皇子一手提拔的,也不要说君臣忠贞,就是从利益捆绑角度,汀州知府也不能对五皇子的危境视而不见。
    于是,汀州知府与汀州守将急吼吼的出城去了,这委实不是一支精兵,与追随五皇子出逃的军队没办法比,汀州知府不必说,这是文臣,好在尚年轻,主要是这几年官员死于乱军乃常事,老的死的,就轮到年轻的出头了。但,汀州守将已是六十几岁,当然,这只是官方年龄记载,实际上看他在马上那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八十了呢。就因这老态龙钟的模样,柳扶风挑选将领一战冯飞羽,看他这样,怕他死路上,就留下守城了。
    这位守将接下来的表现很对得起柳扶风的眼光,因为,他一见冯飞羽方扬起的黑底金纹的大旗上正正经经纹了个冯字,这位守将大人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嘎的一声,自马上落地,直接归了西。
    还未交锋,死了将领。
    这真是……
    连五皇子都觉着,莫不是天要亡我!
    五皇子倒不心疼老守将之死,这种死,死一千回五皇子也没啥感觉,他是看到冯飞羽再一次追上来,然后,看到冯飞羽马上江行云生死不知的样子,五皇子大惊失色。冯飞羽直接抓住江行云的头发,露出江行云那张血迹模糊的脸孔,冷冷道,“闽王殿下不肯投降,本帅只好用江大人来祭旗了!”
    五皇子浑身颤抖,不是吓得,而是气的!
    五皇子脸色铁青,道,“不要伤害江大人!”
    “殿下!”江巽不知要不要拦五皇子,他是江行云心腹,自然关心江行云安危,但五皇子倘被冯飞羽所俘,这对于五皇子的政治生涯,将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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