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就这么和和气气的唠起了话来。
    说着说着,季母忽的想起,刚进院落时遇到的那岔事,顿时挑起了眉头,一脸煞气的道。“那贱|蹄|子是怎么回事?想抢你手里的糕点方子呢?”
    “对。她夫家姓严,估摸着家里的店铺离东市不远,我这糕点摊子怕是让他们丢了些生意,这才起了贪心。”季歌把六月里到九月里的事讲了遍。
    季母连瓜子都顾不得嗑了。“这事八成还没完呢。这是瞅准了大郎他们不在家,就剩下你们几个小的小弱的弱才出手的。”说着,一拍大腿,恨恨的道。“早知道就该把有粮喊过来,没个男人支应着,这事真不好说。”偏偏和大儿女相熟的人家,家里的男人都跟着商队跑货去了,就剩下妇孺能顶个甚事?怪道那般嚣张,直接压上门来了!
    “不行!”季母越想越气愤。“这会时间还算凑和,我赶回柳儿屯,把你爹大哥二哥他们都拉过来,把这事解决了再说。”放任着不管,谁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大女儿说不得会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
    季歌听着一愣,而后一脸惊呆。
    “还是大嫂子看的明白,想的周全妥当啊。”余氏正揪心着这事呢,一听季母的话,当下就啪手叫好。“猫儿胡同住不下,还可以住小杨胡同呢。”
    “就这么办,我先回家了,明儿早早的就赶过来,你俩莫慌,她刚刚被我吓着了,一时半会的怕是不会有什么动作。”刚和余氏交谈了一会,季母已经看出来了,这大妹子和自己的女儿一个样,都是温温和和的,跟个大包子似的。
    季歌回过神来,季母已经风风火火的走到大门口了,她忙追了出去,余氏一把拉住她。“大郎媳妇啊,这事不是别的事情,我知道你向来有主意,可你得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可经不得折腾。大嫂子说的对,家里全是妇孺,这事合该由男人出面比较好,你还得在县城继续经营呢,名声可不能毁了。”
    “我,我知道了。”这么一说,季歌也就明白了。只是,嗯,她向来都习惯有什么困难自个解决,这会有娘家冲在前面,尤其是和这娘家的关系不算特别亲近的情况下,这感觉真是……相当的微妙。
    ☆、80|080
    严子怀在家里等的甚是煎熬,站在店铺里远远的看见妻子的身影,顿时笑的合不拢嘴,见牙不见眼,暗搓搓的想着。虽说一下子花了三十两有些肉疼,能买下刘家的秘方却是相当的值!他敢肯定三个月内,能把花掉的三十两原原本本的挣回来。
    他曾粗略的计算过,刘家糕点一天卖掉的糕点数量,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糕点摊竟能挣六七百文一天,除掉铺租这项大成本,利润说少也能得个四成。刘家卖的三样糕点,他曾仔细的琢磨过,发现用的食材不多,就是不知用了什么小窍门,将简单的食材做成了新奇的吃食。成本这里再减一减,这么一合算,刘家的糕点摊一天差不多能挣三百多文纯利。
    一天三百文,一个月就是近十两银子!严家的糕点铺,有时候一个月的纯利还没这么多!这怎么能不让严子怀眼红。倘若可以得到这个糕点秘方,他相信,最多两年,加上这些年存的钱,足够买一个铺面和一个宅子。铺面和宅子都是自个的,一家人守着个糕点铺,完全能过的有滋有味。
    严子怀想的特别美好,笑的一脸得意和愉悦。严氏踏进店铺,见到丈夫的笑脸,心想难不成家里有什么好事?这般想着,郁闷的心情略有松泛,她这边没成事,好在家里遇着了喜事,老天待他们不薄啊,明个一天得领着孩子进庙里拜拜。
    “相公,你笑的这么好,家里遇什么好事了?”严氏和声和气的问道。
    严子怀乐滋滋的接话。“顶多两年,咱们就能有自己的宅子和店铺了。”说话的时候,他伸出两个手指,意气风发的看着妻子。
    “真的?”搬来松柏县十二个年头整,虽说店铺的生意还行,可家里负担重,桩桩件件都要钱,花销又大,压根就存不了多少,严氏心里直发苦,心心念念的就是能攒足钱买宅子和门面,这样一来,日子就踏实了,用不着紧巴巴的过着。“这宅子和店铺,地段好点的,得二两百多两银子呢,两年内怎么挣足它?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们攒了这么些年,也才攒了八十多两银子。没办法,家里有三个孩子,娘家和夫家这边,兄弟姐妹众多,今个嫁女明个娶亲,又是生子又是满月,逢年过节的孝敬,牵牵扯扯全是事儿,再加上房租铺租,各种杂税,日常花费,能存下这么点银也够不容易的。
    “什么怎么回事?”做着美梦的严子怀,听着妻子的口风不太对,猛的从白日梦里的清醒,一脸诧异的看着妻子,愣了会,才不太相信的问。“刘家的秘方你买着了?”到底是抱了丝希望。
    一说起这事,严氏刚刚转好的心情立即阴沉了,拧紧着眉头,气愤的道。“没有!那刘娘子不愿意,我正准备再跟她好好的说说,不知道从哪窜出一个疯婆子,对着我就是一顿破口大骂,紧接着,又扛起椅子朝着我打来,差点就真的劈我头顶了,幸好我跑的快。”
    严子怀听着妻子的话,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他僵硬着神情,如雕像般呆立在原地。完了,完了,一切都白瞎了。
    “这边没成事,好在老天保佑着,让家里遇着了喜事,我看就算了罢。”严氏想着要把三十两给刘家媳妇,她还不乐意呢。
    “保佑个屁!”半响,严子怀反应过来,对着妻子怒吼一声。“得不到刘家的秘方,别说宅子店铺,就连能不能保住现在的生活都是两说。”尤其是这两个月,店铺的生意下降的非常明显,挣的钱仅够混个温饱,再这么下去,恐怕连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了。在县城呆了这么些年,生活质量不知比在村里时高了多少,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
    说来严家的店铺,生意会日渐暮色,一部分原因是刘家糕点,另一个原因,则在严子怀自个身上,他的心思都放在刘家的秘方上,就连做糕点时都没有了往日的用心。吃物的好坏,是最容易查觉的。
    严氏张着嘴巴,讷讷的看着发怒的丈夫。“什,什么意思?”
    “得不到刘家的糕点秘方,怎么拯救店铺里的生意?店铺没有生意,哪来的钱财置办宅子和门面,你个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严子怀气极了,直接一甩衣袖走出了店铺。
    等着丈夫都走出店铺了,严氏才慢半拍的回过神来。不是说家里遇着了喜事麽?砸砸嘴,总算撸顺了思绪。想明白了,严氏一口气卡在喉咙,没得把自己咳嗽个半死不活。怎么会这样!一下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严氏都有些魔障了,她冷静不了,见丈夫走了,也在店里呆不下去,竟直接就关了店门,匆匆忙忙的追着丈夫回了家。
    “相公咱们要怎么办?”回了家,严氏进了屋,见丈夫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坐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揪着帕子急急慌慌的呢喃着。“咱们家的糕点铺,生意再不回温,过了今年,就真的只能啃老本了。从山吃山空,老本能啃多久?再说眼看老大就要成亲了,老二和老三在学堂里,这可是个烧钱的事儿。”
    原以为是老天保佑,结果是场空想,一颗心拧巴拧巴揪成一个团,难受的直想掉泪。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严子怀这会心特别乱,听了妻子的话,心就更乱了,火气噌噌噌的往上涨,烦躁的低吼了句,拍着桌子直嚷嚷。“都怪你这个蠢妇,连这点子事都做不好!拿了三十两银子出门,竟然买不到一个方子。蠢妇!”骂完,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这刘家的秘方一定要得到!”
    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很多时候人性就是这般,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得到,一时贪念入了心魔,倘若不能及时醒悟,酿了大错,方知后悔。这世上啊,却是没得后悔药可卖。倘若一时错路,得到了甜头,心魔越植越深,一错再错,最后落了个凄惨下场。自古邪不胜正,这话是有道理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中午没能稍稍的歇会儿,向来午觉成了习惯,又是怀着孩子,比平日更要嗜睡些,下午摆摊时,季歌就觉的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蔫蔫的,很是提不起精神。
    “大郎媳妇,你可不能在这里睡。”余氏走过去,温和的提醒着。这可是十月初的天,深秋了呢。“容易着风寒。”
    季歌揉了揉额角,秀气的眉宇微微蹙着,声音懒懒的。“我知道。”
    “摊位上也没多少糕点了,一会买完了,你直接回家躺着,就甭等我了。”余氏指了指摊位。
    “一会再看看罢,兴许过了这困劲,人就精神了。”季歌轻轻的拍了拍脸,起身走了两下。
    余氏见状,扯着话唠家常。“我刚听对面摊位唠的八卦,有人上吴家提亲了,小伙还不错,家里开了个酒坊,周周正正的模样,家里人口也简单,就一个大姐。”
    “然后呢?”季歌随口问了句。
    “喔。没同意。”余氏抿了抿嘴。“不知吴家到底是咋想的,这户人家还是蛮不错的,竟然没有同意。隐约听着说,是吴家姑娘没同意,说要替未婚夫守三年。没看出来,这姑娘也是个傻的,三年一过,她就是二十的老姑娘了,哪还嫁的出去啊。”说着,一脸的唏嘘。“吴家大姐也不知道劝着点,哪能由着孩子乱来,说甚就是甚,后面路还长,得多难走哟。”
    季歌想了想。“我记得吴家姑娘是在常青街的叶氏花卉当学徒吧,曾见过两回呢,瞧着,那眉宇沉静了好多,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怕是有自个的想法吧。有老话不是说,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啊,这话说的在理。”余氏还是头一回听见呢,细细的琢磨了两下,直点头。“也对,确实是这么回事。刚听她们八卦说,那小伙就是去买了两回花,然后就相中了吴家姑娘,哪知道又是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喽。”她学着戏文里的调调,轻哼两声。
    季歌扑噗一下笑了出来,经这么一闲磕,倒是精神些了,俩人换着话题,左一个右一个的絮叨着。
    “来一份果脯蛋糕。”
    说着话呢,摊子前站了个妇女,季歌对着余氏笑了笑,走到了摊位前,做了这桩买卖。
    余氏瞅了眼,笑呵呵的说。“你的糕点快卖完了,我那还得有一会呢。”
    “现在不困了,等都卖完了咱们再收摊,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季歌笑着接了句。
    堪堪进了酉时,余氏的摊子上的吃食也卖完了,季歌卖完糕点后,就把摊子推回了寄放处,这会帮着余婶收着摊,俩人推着一个摊子,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81|081
    晚饭过后,三郎并没有急着温书练字,绷着个小脸,严肃的看着季歌。“大嫂,听三朵说,今天有人上门来闹?”
    季歌还没来的及反应,身旁的三朵眼巴巴的看着她。她有些害怕,三郎平日里懂事像个小大人,她下意识的就把这事跟三郎讲了。
    “姐,我和三朵把下午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三郎了。”阿桃接着话,不着痕迹的握了握三朵白胖的手。三朵胆子可真小,有点愁。
    三郎见大嫂看着阿桃和三朵,又道。“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罢。”大哥走的时候,认真的叮嘱着他,年岁小也要当个男子汉,得顾好家里,真出了什么事,他没法解决,可以求助卫小夫子。
    大郎是知道的,卫夫子父子对三郎很是看重,甚为喜爱。他想,倘若真出了什么棘手的事,三郎去求助,卫家应当会搭把手。待他回来后,再亲自上门道谢,并牢记这恩情。
    “严家想买下蛋糕的制作方法,我没有同意,气氛正僵时,我娘冲了过来,三两下把严娘子给吓走了。没多久,她又赶回了柳儿屯,准备明个一早把我爹和两个大哥拉来松柏县,把这事给彻底解决了。”知晓三郎的性子,季歌也没多隐瞒。“就是这么回事,你好好读书便好,这事啊,有大人们在呢,能妥当解决的。”
    三郎拧紧着小眉头,老气横秋的问。“是看着大哥和二哥走了,严家才趁机上门麽?”
    “对。”季歌应了声。心想,三郎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重,长大后不得早早的就成小老头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咱们搬来松柏县未满一年,根基还浅,加上家里的男子出了远门,这才激起了严家深藏心底的贪念。若我们在松柏县有些年头,和左右邻居都相熟关系也好,那些个眼红的就不敢起幺蛾子。”
    “说到底还是大哥和二哥没在家的原因,我还小,顶不了用。”三郎硬绑绑的说着,低头瞅着自己的小身板,很是不满,默默的握紧了拳头。“大嫂,我去学个一招半式行不行?”等他有了些力气,身板小又如何?照样能把人揍一顿。
    “啊!”季歌瞪圆了眼睛,有点跟不上三郎的思维。“你现在最紧要的是读书,年岁小,不能三心二意,得专注一方才行。还记得我跟你讲的小猴子的故事麽?三郎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学小猴子,捡了西瓜丢了桃子。这样不好,太浮了。”
    三郎抿着嘴答。“我没有。我不会学那只小猴子。我就想学个一招半式增强体质。”顿了顿。“大嫂也说,多运动才会长高头,学武也是运动。”
    “拿着我的话来堵我的嘴,三郎你可真滑溜。”季歌忍不住笑出了声,过了会,正儿百经的问。“三郎真想习武?”其实习武这事,她是赞同的,只要三郎能守的住心,把读书和习武平衡好。自古书生就体弱,只比那闺阁千金好了一点点,还比不得一个农家娨妇呢。
    三郎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对!大嫂你放心,我不会耽搁学业的!”
    “我还没答应你呢。”季歌故意虎着脸。
    三郎咧嘴嘿嘿的笑,别说,这孩子笑起来的时候,憨憨的,跟大郎特相似,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书生气息,瞬间就没影了,完完全全就是个六岁的小屁孩,还挺憨萌憨萌。
    季歌看的手痒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行,我可记住你的话了,哪天你要是没有做到,我就要生气了。”
    “大嫂不会的,我说到做到!”三郎答的铿锵有力。
    三朵啪着手直笑,笑的眉眼弯弯。“三郎要学武了,武松打虎。”有些戏文很红火,街头传到街尾,孩子们也就听了一耳朵记在了心里
    “学武好。”阿桃也觉的会点儿拳脚会安全些,就是干活都要轻省点。
    余氏拾掇好厨房乐呵呵的走了进来。“你们说甚呢,一个个笑的这么开心。”
    拾掇厨房清洗碗筷这事,先前是季歌和余氏一并做着,后来季歌怀了娃,余氏就不让她碰了,说守了一天的摊,回了家好生歇着就好。阿桃和三朵觉的总让余婶一个人忙活也不成,便说轮着来都干活。也不说要分这么清楚,只是觉的这样一来,会更自在些。
    季歌心里是清楚的,再好的情分,有些细节不注意,大大咧咧的这么对付着,时日久了,难免会觉的是理所应当。可以说,这是人的劣性之一。不注意注意着,再好的情分也会有浅淡的一天。女人心,海底针,最是细腻敏感。当时看着不显,时间长了,总会生些小疙瘩。
    “三郎说想习武。”季歌笑着回道。
    余氏愣了愣。“习武啊,三郎不是要读书麽?习什么武,没得分了心。”小孩子家家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也就三郎懂事乖巧,能安安分分的跟着上学。
    “不会分心,会努力读书,也会努力习武。”三郎认真的应着。“大嫂这事我跟卫小夫子说就好,卫小夫子也习过武。”
    这孩子不会早就生了习武的心思罢?季歌嘀咕着。“那行,你自个看着办罢,到时候要多少钱,你跟我说。”小小年纪就这么有主意,且让他去吧,看看能飞多高。
    “好。”三郎见没什么事了,坐到了桌边,开始练字。
    余氏拿出针线笸箩,一针一线递给了身旁的季歌。“帮我穿一下,人老了,眼睛就不中用。”说着,又小声的道。“真让三郎去习武?”这读书就够烧钱了,又习劳子武,唉!也是大郎媳妇心地好,五个手指还有长有短呢,人心就是偏的,倘若不是最爱的那个孩子,一般的父母哪会舍得这么烧钱。
    “我觉的习武好,都说考试的时候,可严格了,没个好体质,也是不成的。”季歌倒是没把钱财放心上,她想的生活质量只求惬意悠闲,吃喝穿戴方面没什么太多要求。她又有挣钱的能力,家里的几个孩子,她是真心真意的待着,自然想让他们有出息些。
    余氏接过穿好的针线,把今儿早晨挂破的衣裳拿在怀里,在灯光底下细捻了会,才着手打补丁。“说的也对,老话说书生里头,十有九个能被风吹跑,如今在城里住着,比不得在村里,还能时不时的帮着干农活练力气。习点武也行,强身健体了。好在习武这事,跟读书没法比,应当要省钱些。”
    “家里还算宽松,钱财方面倒是不太紧手。”季歌说着,把话题给搁了,免的打忧到了三郎练字,那小家伙耳朵竖的可真直,看的她直想笑,真想时光快点走,看看几个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嗯,还有肚子里的小宝宝呢,想像着他奶声奶气的喊自己娘,心头就软的一塌糊涂。
    余氏抬头瞅了她一眼。“你笑甚?笑的可真甜,牙都酸了,想大郎了罢?这信快送来了罢。”
    “就是这几天吧。没想大郎,我想着肚子里的宝宝,想着他会走会说话时的情景,心里热乎乎的。”季歌伸手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眼底堆满了柔和与期待。
    三朵扔了手里的络子,凑到了季歌的身旁,盯着她的肚子,眨巴眨巴眼睛。“宝宝都没长。”说着,伸出小手摸摸大嫂的肚子,抬头漂亮的杏仁眼看着大嫂。“还是扁扁的。”
    “呸呸呸。”余氏搁了手里的活,把三朵拉到了怀里。“好孩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宝宝啊,在你大嫂的肚子里长着呢,就是太小了,等过了三个月,你大嫂的肚子会慢慢大起来。”
    “对。姐的肚子才一个多月呢,早着呢。”阿桃笑嘻嘻的说话。
    四人围着宝宝的话题嘻嘻笑笑的说着话,三郎专心的练着字,练了一会,就停下笔,侧头看着不远处的笑闹,眼里也有了笑意。
    次日一早,季歌和余氏出摊时,仔细叮嘱着三朵和阿桃,听见敲门声时,一定要问问人才能开门。估摸着季母今个上午就能到猫儿胡同,那时她们在东市摆摊还没回来呢,开门的就只有三朵和阿桃。
    “知道了姐,你放心罢。”阿桃点着头应。“住了半年多早就形成了习惯。”
    季歌对阿桃还是很放心的,伸手揉了揉三朵和阿桃的发顶。“嗯,我相信你们。关好大门吧。”说着出了院落。待着大门关紧了,俩人才推着小摊子往东市赶。
    十月初深秋,空气里透着薄薄的寒凉,清晨笼了层雾,并不浓,飘着各种香味,说话声,马蹄声,争吵声,甚是热闹,进了东市就更噪杂了,花样百出的幺喝声此起彼伏,有些关系不好隔的又近,便起了斗志,扯着嗓子一声高过一声。
    季歌将摊子自寄放处推进小贩道,把做好的糕点从余家的摊子里拿出来,慢条斯里的摆弄着摊子,期间有熟客来,做了桩生意。
    进辰时后,就是东市最最热闹的时段,也是生意最好的时段,来来往往的人潮很是拥挤,小贩道里热气腾腾,就算晨风拂过,也觉查不到冷意。
    “一共十二文钱。”季歌笑着把油纸包递给了买主,接过她手里的小碎银子,做久了生意,手感也出来了,惦一惦便知是几钱银,麻利的找了零头。“慢走,吃的好,欢迎下次再来。”
    买主把糕点放进了菜篮里,笑着和和气气的应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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