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子好,要省事多了。”花大娘很赞同。“要出摊就出摊罢,我随着一道过去,咱们唠唠话,三郎该去学堂了,莫耽搁了啊。”
    “大娘不会耽搁的。”有大娘在,三郎便用不着拐去东市出摊。
    季歌温和道。“走到学堂正好辰时,快些出门吧,这边有大娘在,稳妥着。”
    三郎点着头进了屋,背起藤箱,和三个大人说了两句话,迈着步子走出了院落。
    刚出摊的时候,生意会忙些,进了巳时就松泛多了。花大娘和季歌细细的说唠了不少注意事项,临近午时才拎着买好的菜返回了天青巷,老伴还在家里,她就委婉的拒了大郎媳妇的留饭。
    “花大娘可真好,不知道以为是你亲娘呢。”余氏凑过来嘀咕着。
    季歌心里暖洋洋的,抿着嘴笑,喜悦掩都掩不住。“就算不是我亲娘,我也会当成长辈孝敬着。”她没多少原主的记忆,刚穿来这个世界,两眼一摸黑的情况被换亲到了清岩洞,大娘是头一个给她温暖的人,类似于母爱的温暖,其意义格外的重要,比起季母,她侧更偏向大娘。
    “这样好的长辈,就得好好孝敬着,是福气呢。”突然的想起自家婆婆,余氏叹了口气,心有惆怅,好在都过去了。
    自打将小摊车搁在寄放处后,每天早出晚归的摆摊生涯轻省了不少。
    进了十月,天气愈发的寒冷得换成厚袄子,季歌特意去铁匠铺定制了几个轻便的烤火器具,先找竹篾匠编几个外壳,里头放置定制好的铁钵,不重,挺轻巧,四四方方的形态,也不大,比较深,先往里铺一层厚厚的灰,再放两个黑炭,接着放几个炭火,再盖一层灰。那竹壳有个弧形的握柄,直接提起就好,觉的冷了,就拿只筷子往里头扒两下,多露点炭火出来,不仅保暖还很省炭。
    余氏很是喜欢这个,直夸也不知道季歌脑子里装了什么,总能想到这些稀奇古怪的点子。其实不是季歌想出来的好么,就是在现代的时候,曾去过南方,那边的冬天,有些农家就是这么烤火的。还有一种,是一家人围坐着,四四方方的木制架子,搭个还算厚实的被子,把火盆放架子里,也很暖和,边看电视边唠家常,氛围也很好。
    “县城还好些,山里的十月还要冷点。”说着,季歌想起,在清岩洞进了十月,就得张罗着出山办年货了,顺大娘杨大娘怕是正琢磨着这事呢。
    其实刚进十月不算冷,也就是下雨天,刮了些风,守在摊位前,就觉的寒气四面八方的扑来。天晴出太阳时,就好过多了,用不着提火钵子烤火。
    余氏听着直笑。“自然是跟山里比不得了的,县城里的夏日比山里要热多了。”顿了顿,笑着道。“等满两个月了,你去趟医馆把把脉,你这胎不错,不闹腾。”
    “许是知道家里情况,懂事着呢。”季歌丝毫不脸红的夸着肚子里的宝宝。
    “哟,这才多久就满心满眼的顾上了。”余氏听着直打趣,过了会,正色道。“跟你说啊,这孩子可不能太惯着的,太娇气了,头疼的日子在后头呢。”说着,举例道。“我娘家那边,隔壁屋,生了四个闺女,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全家上上下下都宠着,直接惯成了个祸害,村里家家户户都烦着那崽,年纪小小的,胆子特肥,追狗逮鸡那都是小意思,凡是他看上眼的,都得挠上几爪子。”
    季歌听着问道。“都这样那家人还不管着呢?”
    “管什么,有俩老护着呢,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孙,哪舍得委屈了他,再说,那家人也拎不清,有好几户找上门去说,那崽太不像话了,挠伤了好几个小娃娃,结果呢,直接被那泼妇娘给骂回去了。”余氏说着连连摇头。“这几年还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毁了,长的倒真清秀,可惜了。”
    季歌低头瞅了瞅扁扁的肚子,眉目柔和。心想,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长歪呢,她会好好的养大他,教育好他。
    中午收摊回家吃饭,歇了会,正想着睡会时,听见了敲门声,三朵一听乐滋滋的笑。“大娘来了。”
    自季歌怀孕后,花大娘就三不五时的过来趟,看看干闺女看看亲闺女和外甥。
    “姐。”阿挑打开大门,发现不认识这人,扭头喊了声。
    季歌自屋里走了出来,往大门一看,露出了个笑容。“你怎么过来了?”是糕点摊的熟客,难不成想下定单?也不对,怎么会找到家里来,琢磨着,她把人迎进了堂屋。
    阿桃伶俐的泡了杯茶端了进去。
    “刘家媳妇,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夫家姓严,我痴长你几岁,你唤我声严嫂子就好,也显的亲近些。”严氏乐呵呵的说着。
    季歌顺势说道。“不知严嫂子这会过来是有什么事?”
    “也是有点事,就向旁人打听出了你家的位置,知道你中午会歇会儿,趁着这时辰就过来走动走动。”严氏笑的倒是特和善。“打忧到你午觉,请原谅则个了。我啊,是这么回事,我夫家呢,也是开糕点铺,觉的你家的糕点味道很好,尤其是那果脯蛋糕,在县城里还是头一份呢,犹豫了好些日子,终是没忍住,想过来问问,你这果脯蛋糕的方子卖不卖?”
    严氏笑的一脸和善,季歌本来对她挺有好感,听了她的话后,顿时起了谨慎心思,不怪她多想,实在是这严氏她有印象,六月份就过来买糕点,隔三差五的就买一回,并不只拘着果脯蛋糕,爆米花和玉米发糕也会买,六月下旬就没怎么出现过,往后每个月只偶有两三回。
    还有一个事,九月下旬她曾买过三斤玉米发糕,当时唠了几句家常,不经意的问起了大郎他们,季歌当时就挺别扭,稍稍留了神,答的比较含糊,后来她又说是家里有活,想雇用心经营干活。再联系这会的说话,她不得不多想了,莫不是见大郎他们离家了,才过来说这事?若真是这样,来者可就不太善。
    “严嫂子说笑了,这蛋糕方子是看家的本领,真卖出去了,我们一家子还怎么在县城谋生。”肯定不会卖,季歌还准备明年在东城自个开店呢。只怕对方也是清楚这点,这里是古代,能挣钱的都是宝贝,哪家不是捂的严严实实,才会选了这么个微妙的时机过来。
    余氏刚才回小杨胡同了趟,拿了些厚衣裳,刚进院就听见季歌的话,她心里一紧,家里来人了?忙把手里的衣裳搁进了屋里,匆匆忙忙的去了堂屋,未进门先开口说话。“大郎媳妇家里有客呢。”进屋,看了眼严氏,笑着道。“我以为是大娘和亮亮娘过来了呢,这位是?”
    “余婶这是严嫂子,经常来糕点摊买糕点的。”季歌温声介绍着,暗暗的想关键时候余婶还挺机智的。
    ☆、78|078
    余氏对着严氏乐呵呵的笑。“来定做糕点呢?大郎媳妇的手艺确实好,咱这一块都清清楚楚。”
    “倒不是来定做糕点。”严氏神色略淡的应着,目光落到了季歌身上,略显严肃的说道。“刘娘子,我刚说的事,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二。”仔细考虑四字咬音颇重。“价格方便是可以商量,正如这位大姐说的,你的糕点手艺附近邻居都是清楚的,你若同意了,自然不会亏了你。”
    这话说的软中带硬,季歌听着却不太高兴,秀气的眉目微微蹙起。“严嫂子我刚说过,这蛋糕方子是绝对不会卖的,一家子还得靠着它在县城谋生呢。”顿了下,语气冷了好几分。“严嫂子没旁的事,我得午休了,下午还要摆摊,精神不济会影响生意。”
    “三十两银子。”见季歌态度坚决,严氏直接说出了价格。蛋糕方子一定要得到!
    自六月起,严家夫妻就注意到了这小小的糕点摊子,别看这摊子小,可着实抢了不少生意。因只个糕点摊,少了铺租这项成本,糕点卖的比店铺要便宜些,味道又好,吃食虽只有三样,胜在口感新奇,便宜且实惠,没多久,这小小的糕点摊名声就起来了。
    刚开始严家夫妻也没放在心上,就是稍稍有点冒酸罢了。渐渐的,铺店生意有了明显的下降趋势,他们才警惕起来,这时,为时已晚,刘家的糕点摊名声都起来了,刘家媳妇又是个温婉和善的性情,短短几个月内就养了不少熟客。
    为了挽救店铺的生意,严家夫妻商量着,把刘家糕点的研究一遍,对行内的人来说,糕点左右也就那么点事,无非就是用了点小窍门。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玉米发糕不难,多研究几日也就摸了个八分透。那果脯蛋糕和爆米花,却是死活也研究不出来,怎么都找不出那最最紧要的小窍门。
    这时,严家夫妻已经生了歹意,计划着怎么把刘家糕点的诀窍搞到手,想来想去都不得其门。主要是,刘家有个两兄弟,生的人高马大,都是干苦力活的,和小杨胡同余家的小子,三人见天儿的堆一块,同进同出,真闹出点什么来,有这三个男的在,这事绝对得闹大了。
    闹大了可不成,刘家媳妇的名声挺不错的,另一个,这事也上不了台面,严家夫妻压根就占不着理。闹大了他们只有吃亏的份,说不得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家里这糕点铺子都得赔出去了。这事就这么算了麽?照这情势来看,确实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家挣大把的钱,而他们的糕点铺愈发的不景气。
    严家夫妻那一个心焦气闷,好端端的日子,因着这股贪念,越过越煎熬。转眼,进了九月,严家婆娘发现,刘家兄弟有好些天没有出现了!她心里顿时一喜,乐滋滋的跑回去告诉丈夫,俩人不着痕迹的在周边打探了番。都说刘家兄弟好像没在家,有段日子没在猫儿胡同碰着了,应有半个月吧,不太清楚。都是一条胡同的,平日里虽没有交谈,低头不见抬头见,时日久了就有了印象。
    严家婆娘一听这话,夫妻俩嘀咕了番,过了几天,她便亲自上刘家糕点摊隐晦的打探情况。这一探,真是让她大欢喜啊!刘家兄弟果然出远门了,且那余家的小子也不在。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严家婆娘颠颠儿的回了家,接着,又在周边打探一番,知道隔壁胡同的余家婆娘现住在刘家院落里,就猜测着,这远门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来了,太好了!
    真真是正闹磕睡呢就有人递了枕头过来,严家婆娘激动的隔天都进庙拜神,准是佛祖听到了她的心声,才给她打开了方便大门。严家夫妻又暗搓搓的商量了好些天,有了个详细的周全的计划后,严家婆娘就大摇大摆的敲响了刘家的大门。
    倘若这刘家敬酒不吃,也行!就别怪他们来狠的,怪只怪刘家媳妇拎不清,偏要喝罚酒。
    “严娘子还是请回罢。”季歌连称呼都省了。三十两银子是不少,但她是不会卖的。同意卖给季掌柜,当时也是没了法子,要搬来松柏县得有一定的家底。另外,景河镇离松柏县远着呢,不会影响到自家的生意。可严家却不同。严娘子都找上门来了,想来严家的铺子离东市近,这可是竞争关系,她脑子没有被门夹,才不会傻呼呼的把生意往敌对手里送。
    一点情面都不留。严氏立即就冷了脸。“刘娘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刘家才刚刚搬来县城,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根都还只在表面没往地里扎,你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这桩买卖,你可想清楚后果没有!”最后一句算的上是威胁。
    季歌才不怕她这纸老虎,镇定的答道。“严娘子这可是松柏县,县老爷的眼皮子底下,难不成,你还想使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算你狠的下心出幺蛾子,我也不会惧分毫。我刘氏行的正坐的端,半夜不怕鬼敲门,倒是严娘子可得当心了,莫要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卖还是不卖?”严氏气呼呼的又问了句,一双眼睛瞪的忒圆,眉宇间带着怨愤。“刘娘子我只是想买你的蛋糕方子,又没有说不让你继续摆你的蛋糕摊,就算把蛋糕方子买与我,三十两银子可是笔不小的数目了,你轻轻巧巧的挣了笔钱,又能继续摆摊,何乐而不为,别给脸不要脸!”
    季母见大门是开着的,直接推了门进院子,刚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她只听了半句,顿时就怒了,步步生风的冲进了堂屋。“哪来的黑心肠不要脸的贱|货,你家没人教你麽?抢人看家本领就是断人财路,这是要命的事情,个挨千刀的贱|蹄|子,真是歹毒,干这等阴损事,活该断子绝孙遭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受尽诸般痛苦,就你这样下辈子连畜生都没的做了!”
    噼哩啪啦的骂了一嗓子后,季母瞪了眼季歌。“愣着干甚啊,就这样破烂货还留着她吃晚饭呢?看看你这日子过的,都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都说了让你没事别顾东顾西,个憨傻货,顾好自个就成了,看吧,都知道你好欺负。”骂完这句,她伸手狠狠的推了一把严氏。“瞪甚瞪,比眼睛大啊,有老娘眼睛大麽?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话落音,顺手拎了把椅子扛起,作势要朝着严氏砸下去。
    严氏一见这阵势,屁滚尿流十足狼狈的跑出了院子,竟是连句狠话都来不及说。
    季母这人罢,有些奇怪。重男轻女是很常见的,她也是这般。在她看来,生了个女儿就是赔钱货,没什么劳力,还得养大她。她心里是万分不喜的,两个女儿根本就没在她心上,怎么养女儿是她的事情,因为这赔钱货是她生的啊,等到了年岁替儿子换亲,也算是有了点用处。一般的穷苦人家,差不多都是这么养女儿的。
    在季母的心里又有一点不同,女儿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就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了,就得当成一个亲戚来对待。尤其大女儿出嫁后,夫家日子好了些,逢年过礼也不忘送点孝敬回娘家,礼还不轻,在村里也是拿的出手的,这心情嘛,自然是高兴开心的。
    季母是很清楚的,她只是生养了两个女儿,却完全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完全是放养的状态。她从来就指望过,往后在两女儿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这事她可做不出来,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可如今大女儿嫁人了,成为了别人家的媳妇,对娘家还挺上心,比较孝顺,她心里挺美的。因着心态的微妙变化,她的一腔母爱,总算漏了一丝丝到大女儿身上。
    这会见大女儿被欺负了,她哪里还忍的住,二话没说就冲过去助阵!哪来的阿猫阿狗,这么不要脸的上门,当他们老季家没人呢!这是身为娘家人的意识彻底的爆发了!
    “刘大郎死哪去了?”贱|货被赶走了,季母连扛着的椅子都没有搁下就大声责问着。这日子是怎么过的?竟然让人威胁到家里来了,看着刘家兄弟也不像是个软包样。
    余氏见这阵势,忙退出了堂屋,三步并两步把大门给关紧了,她进来的急给忘了。这是大郎媳妇的亲娘麽?好生泼悍,还好她过来了。
    “娘,你刚着家,把椅子放下歇歇气。”季歌被怔住了,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忙给季母倒了杯温开水。“娘你先喝口水,大郎和二郎以及余婶的儿子,随着花大娘的儿子和女婿,跟着商队外出跑商去了。”
    “啥。”季母一直呆在柳儿屯,也就在景河镇转转悠悠,来松柏县还是头一回呢,跟大儿要了仔细的地位自个摸过来的。“商队跑商是个什么玩意?”说完,又开始喷了。“跑什么商?呆在县城里日子过的好好的,把你们小的小弱的弱扔家里,两个大男人说走就走了?真是不像话!”
    季母很气愤,指着季歌恨铁不成纲。“就是你,早跟你说了,别太温吞,看罢,都闹成什么样了。等着,最近正好比较闲,我在这住两天,等他们回来了,我好好的说叨说叨,太不像话了,这又不是村子里,还能有个亲戚邻居帮衬着,这可是县城,有点啥事连个伸手的都没有,太不知道顾虑了。”
    “娘。”季歌迟疑了下,硬着头皮弱弱的说。“他们,他们暂时不会回来。少说也得年底才归家。”
    “什么!”季母本来想喝水的,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站起来了,狰狞着一张脸看着大女儿。“你脑子被驴踢了?怎么就同意让他们去了?你说你,你说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憨货。”
    好火爆的脾气。余氏都不敢进屋了,一脸同情的看着季歌。这真是母女麽?差别也太大了些。
    季歌抿着嘴笑。“娘,你先冷静一下,我把这事细细告诉你。”说着,突然想起前段一朵和大哥过来时说的话,灵机一动。“娘,是不是二哥的婚事定了日子?”
    “对。”季母点着头,三两下喝尽了杯子里的温开水,砸了砸嘴道。“我就是为了这事过来的。”
    本来是可以让大儿夫妻俩过来,可琢磨了下,她还是想自己过来瞅瞅,再者,她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大儿媳改的还真彻底,顺便把这事跟大儿女说说,她又不傻,约摸也能猜到些许,怕是这姑嫂俩闹了场大的,终究是刘家媳,大儿媳又是刘家出来的闺女,这结太深了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太好,她过来摸摸底,免的这亲戚变成了仇家,真是造孽哟。
    ☆、79|079
    “定了哪个日子?”成功转移话题,季歌笑盈盈的继续问。“哪家的姑娘?是个甚模样性情?二哥可还中意?”
    儿子可是季母的心头宝,说起这婚事,她顿时就喜上眉梢,显然是特别满意。“是邻村的一个姑娘,三月里满的十五,个头比你矮点,模样蛮清秀,近两年没在外面干活,脸蛋捂白了些,看着很舒服,说话细声细气,在村里打探了圈,都说这姑娘不错,曾领着你二哥去过,小坐了片刻,俩人短短的见了面,这婚事才成的,你二哥特中意,本来就憨,现在见天儿的傻笑,恨不得立即把姑娘娶进门。”
    “日子定在十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说着,季母真心真意的对着大儿女道。“也多亏了你给的五两银子,女方家日子过的不错,这姑娘是老大,取名叫招弟,还真灵验呢,后头一溜四个全是小子。到了年岁,这姑娘还挺抢手。”季母嘿嘿嘿的直笑,模样很是得瑟。“结果一下就相中了你二哥。”
    季母越说越欢喜。“本来依着家里的情况,是没法娶到这姑娘,前段你不是给了五两银子么,手里宽松了,底气就足,撸起衣袖得给你二哥整个好点的媳妇。后面的老三老四还早着呢,暂时不着急。也是咱老季家的根好,穷是穷了点,孩子一个个都挺有模有样。”
    “定在十八啊,日子也近了,娘得有不少琐碎事要张罗吧?”季歌想,待明年自己这边稳定了,琢磨一下,能不能想个妥当的法子帮一把娘家,说来,重男轻女本就是这时代的风气,季母也不是多坏,走动多了,虽说话不中听,对她却略有关怀。到底是娘家,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能好好处着,也算是宗喜事。再则,几番接触她看出季母是个拎得清的,不会得寸进尺,或是猪油蒙了心等。
    季母道。“还好,九月里就开始陆陆续续着手准备着,也没差多少,三两下就能拾掇妥当。”二儿子的事说完,她看向大女儿,又想起刚刚的话题,温和的眉头一下就拧紧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大郎他们跟着商队跑商是个什么情况,别想着忽悠我,你个傻孩子,怎么就同意了这事。”
    不等季歌接话,她絮絮叨叨的开始碎碎念。“你都嫁进刘家两年多了,肚子还没动静,还好刘家俩老走的早,否则没你好日子过。眼下不紧着孩子的事,还放着大郎出远门,就算真挣着钱了,日后发达了,你连个傍身的孩子都没有,人家手里有钱,黄花闺女一抓一大把,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你个憨傻子,我说你的话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真不懂事!”
    “娘。这话说的都没影了。”季歌哭笑不得,赶紧阻止。“我怀着孩子了,八月里怀上的。大郎跟着商队跑货,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见我风里来雨里去的摆摊,他觉的太累。且在县城里,他挣的钱不算多,就想着跟商队跑货,不多,也就两三趟,攒了些钱,再买个带铺面的宅子,往后他看着铺面,我在家里带孩子忙些琐碎活,就轻省多了。”
    季母瞪圆了眼睛。“这,这,这是干什么事啊,来钱这么快,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我跟你说,可不能为了钱就没了良心啊,举头三尺有神明呢,咱们做点啥老天爷都在上面看着,会遭报应的。”就算再不怎么懂县城里的事,可基本的还是知道,在县城里买个带铺面的宅子,那得多少钱啊?她这辈子怕是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了,跑个两三趟商就成了?真这样,不得人人都干这勾当了。
    “怎么会,娘你想到哪里去了。”季歌忙进一步解释着。“是正经的买卖,就是比较危险,得跟着商队天南地北的走,有些山头里窝了土匪,会拦着要过路钱,倘若商队的主事给的过路钱不够,就会起祸事。另外得几十两的本钱,不仅这样,还要有门路才能进去,须得人高马大的青年等等,要求挺多的,但来钱快,就是要冒险。”
    见季母听的认真,季歌又道。“大郎觉的,有这机会试一试也是好的,因着花大娘的儿子和女婿跟着跑了几趟,跟着的商队还是很靠谱的,才放心让他们也一并出去见见世面,走的远了看的多了,有了足够的经历,手里攒了钱,等回了县城,做起买卖来就会更得心应手些。”
    “喔。”季母本来有点心动,等话都听完后,她立即就蔫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成,你心里有数就好。”顿了顿,又瞄上了季歌的肚子,沉默了会,问道。“真怀上了?”
    季歌笑的一脸柔和。“嗯,怀上了,快两个月了。”
    “怀上了就好,这女人呐,有个孩子傍身总是好的,甭管是男是女,都比没有孩子要强。”季母看着大儿女,难得语重心长。“你嫁人后,就越发有主意了,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在你跟前唠叨了。只是,有一桩事我得问问你,前段时间,一朵和大仓过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季母的问话,季歌抿嘴垂眼,过了会开口道。“是发生了点事。”想起一朵离开前的悔意,嗫嚅着问。“一朵姐在家里怎么样?”
    “沉稳了不少,说话做事踏实了,没了那股子浮劲看着顺眼多了。肚子里又怀上了个,明年初夏有生,就是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别又嘣个赔钱货出来。”嘀咕着,季母看着季歌。“你怀了娃,大郎又不在家,怕是不能回家吃喜席罢。”拧了拧眉头。“来来回回也麻烦,就别回了,时间都耽搁在了路上,等我回去的时候,直接把你的礼带回去,交待几句这事也就妥了。”
    季歌稍稍犹豫了下。“那,那我就不回了。”还没出三个月,这时候的路不太平坦,坐着牛车摇摇晃晃到柳儿屯,人都得散架了,还有这天也是个问题,家里也是个问题,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天,听着不多,可她却放心不了。
    “回甚回,头胎重要着呢,你精心点。”季母说着自个倒了杯水,解了渴。“还没说前段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简单的说说。”
    这事季母也是有权知道,季歌整理了个思绪,把整个前因后果大概的叙述了番。
    “一个个都不省心,真是造的什么孽啊。”听完后,季母发了两句牢骚。“我来了县城,人家花大姐帮了这么大的忙,少说也得亲自上门一趟,明个你带我过去认认门。”
    “好。明天上午咱们就过去。”季歌觉的应该这么做,二话不说就应了。
    余氏见屋里气氛缓和了不少,端着瓜子和果脯走了进来。“大嫂子,一路赶过来也怪累的,刚进屋又经了这么一岔,快歇歇嚼点零嘴儿。”
    “娘,这是余娘。她儿子阿玮和大郎兄弟俩一并随着商队跑货,住在隔壁胡同,近段搬过来一块住着,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季歌眉开眼笑的介绍。
    季母起了身。“余家妹子啊,我这大闺女平日里就多亏你顾着一二了。”
    “哪里话哪里话,是相互帮衬着呢。”余氏把瓜子果脯搁桌上,抓了把放季母的手里。“大嫂子咱们边嗑瓜子边唠话。”
    “要得要得,柳儿屯离县城有点远,平日里家里琐碎多,也难得过来县城一趟。”季母随手也抓了把瓜子给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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