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琮这一次,倒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邛火酉爽朗的举着酒杯,看着桌面上的三份手札,眼神中尽是嘲讽之色。从他知道柳意茹即将进入云王府之时,自己就在看这一出笑话究竟该如何收场。呵呵,凌云琮以为自己纳进门的不过就是一只小白兔,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哪有如此简单。“到底是年轻,太天真了些,不禁高看了自己,还小看了旁人。”
    这女人若是狠起来,比一般的豺狼虎豹,还要凶残决绝,特别是此刻坐于他身旁的这个。
    “王爷对奴家的礼物,可还满意?”娇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诱惑,猩红的指甲在桌面上轻轻滑动,有着说不出的妖媚之气。
    邛火酉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夫人堪称此中翘楚。”
    “王爷说笑了,奴家不过是悲苦女子,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郎君对自己一心一意,谁知这世界男儿终是不可靠的,这不过几月,便新人胜旧人。”原来这妇人不是旁人,乃是被凌云琮迁入后侧苑的茹素夫人。当日凌云琮知晓她并非自己三年来所寻之人,心中愤怒可想而知,可如今王府中诸事,都有茹素夫人牵扯其中,就连这手札也是交由她保管,若是她死活不肯交出,大家只有鱼死网破。正当凌云琮打算与她虚以为蛇之时,茹素夫人早已看中了下家。
    她可不是呆呆等着凌云琮回头的傻瓜,凌云琮已非前阵对她言听计从,乖乖像个奴隶。如今他是长了牙的老虎,就算自己费心将他送上皇位,恐怕最后不但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还会给别人做了嫁衣。
    “那云王当真不会怜香惜玉。”邛火酉抿了抿嘴唇,全身透着野性。“竟然连夫人这般尤物,也能舍得下?”
    茹素夫人娇羞一笑,在桌下伸出脚勾了勾对方的脚踝,眼神尽是赤.裸.裸的引诱。“王爷会怜香惜玉吗?”
    “本王可不是凌云琮那般的蠢货。”邛火酉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紧紧捏着,带着嗜血的意味,暧昧的说道:“不过如今大事未成,本王无法全心尽力,等到手札集齐之时,本王一定会——干.死你。”
    这话说得很是粗鲁,却让茹素夫人心头一热,不禁娇媚的低下头,并未看见邛火酉冰冷的目光。若非她说,有办法从贤王手中拿到最后的手札,自己早将她丢出去。如这般人尽可夫的女人,他连碰都嫌恶心。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云王近日调兵频繁,名义上是调整军力;莫家家主也向皇上奏请,希望能返回凤城,护主擒贼。唯有魏国公,一直按兵不动,在家陪着怀孕的侧夫人,暗地里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灏轩还是如此信任薛少宸?”承乾宫中,永泰帝停下手中之笔,对着下首之人蹙眉。
    薛少宸对他不满,他自然知道。其实当初自己与太后的意思相同,打算召回莫咎,牵制云王与魏国公。是霍灏轩坚持将兵权还给薛少宸,以神州大局分析各种厉害关系,让薛少宸做凤城的守护门将。“他已有反心,不可不防。”
    霍灏轩摇头,莞尔笑道:“皇上大可放心,他绝不会。”
    薛少宸为人喜怒不定,桀骜狂妄,无视礼教纲常,确实是一大祸患。不过……菡嫣在一日,此人就仍是安全。
    永泰帝虽然信任霍灏轩,可对于薛少宸总是抱着一份警惕。不但是他对自己作为帝王的不满,还是他本身的野心。“朕认为还是小心些,这世上无人能抗拒这乾国的万里江山。”
    霍灏轩看着天边云卷云舒,似乎对如今的局面毫不着急,满不在乎的说道:“富饶河山,坐拥天下,确实令人心驰神醉,可万事万物皆有命数,凌氏江山气数未尽。”
    “灏轩!”永泰帝紧张的站起来,走下台阶。他还是第一次听见灏轩说出命数与气数之言,虽这些在自己眼中尽是虚妄,可在此内忧外患之时,这种命理之说便是最好的定心丸。“你此话当真?”
    “当真。”霍灏轩神色自若点头。他承诺过,只要永泰帝还有为国为民之心,那么无论时局如何之乱,自己也定会延续他凌家的气数。“据探子回报,昨日茹素夫人去了琳琅阁。”
    永泰帝凝目,“她将云王手中的两份手札都给了他?”
    “不错。”霍灏轩扬起冷笑,“依照计划,他们下一个目标应当是贤王妃,至于云王嘛……就交给我那妹婿,他自会收拾妥当的。”这本就是计划中的其中一步,虽然菡嫣参与其中,让事情稍有偏差,可总体还是持续推进着。很快~很快‘他’就会再出现。这千年之局,勾起了多少人的野心,又有多少人为其厮杀,不死不休。
    近日,关于咸州圣人的事迹,不知怎的忽然在凤城疯传,并且越来越邪乎。
    最后竟然延伸出一个耸人听闻的版本,据说当年咸州圣人并未身死,而是将自己藏于冰窖,将肉身冰封。只等集齐四卷手札,便能找到他的踪迹,将他从冰封中唤醒,助明君一统大业。
    当霍菡嫣听闻这种传闻的时候,目光呆滞,唇角抽了抽,相信这种话的人多半都没脑子!话本看多了吧?
    ☆、98|6.3
    寻常之人自然是不会相信此等荒谬言论,可对于急功近利者,或者对圣山之主楼肃宇痴狂迷乱者来说,就宛如惊涛骇浪,瞬间失去本身的理智,茹素夫人便是其中一人。
    穿过暖风苑的紫竹,传来缥缈的笛声,刚柔并济、委婉清亮,曲调悠扬牵动闻者之心,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愫,似乎有对于过去的追溯缅怀之意,更多的则是坦然自若面对寰宇。由曲听心,能有如此曲境之人,放眼凤城还有几人?
    “我竟还不知兄长大人会吹笛?”霍菡嫣身着紫云留仙裙,笑语盈盈的从竹林幽径中走出来。
    霍灏轩将长笛放下,扬了扬眉梢。“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不去拜见父王母妃,径自到暖风苑来,可是有事?”
    霍菡嫣撑着头,看着他泡茶的手势,一举一动毫无浮华之象,“你怎么知道我未曾拜见父王母妃?你在我身边按着眼睛了?”
    “有你夫君那般的人物,我哪敢?”不过如今菡嫣的暗卫倒还算乖,算了懂了些霍王府的规矩,未曾如前些日子凑在身边。霍灏轩泡好茶后解释着。“前几日母妃还念叨着你,若你先去拜见多半会留到午后,又怎会这个时辰来寻我。”
    ……看来以后大哥说什么,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发问的好,否则不是惊讶于他的细致入微,就是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亲兄妹,否则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前些日子柳意茹出阁,母妃难受之情溢于言表,自己在王府里开解了几次,虽有效果却收效甚微,母妃心中大抵有着愧疚之心,觉得有愧姑父与姑母。
    除夕当夜自己答应华丝琦的要求,转移众人的视线,没曾想华丝琦还是入了宫,倒不是被皇上看中,而是合了太后的眼缘做了个永宁宫的宫前女官,琼妃娘娘依然是独宠,已经引起了朝臣的不满,特别是魏国公那一党。夫君从来不说朝堂之事,就算自己开口相问,他也只会说些轻巧的,似乎一切都很是太平。
    “大哥,皇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霍菡嫣也不避讳,她在清楚在暖风苑中绝对安全,绝不会有旁人敢窥视。“这些日子凤城的流言,莫非就是大哥环节的最后一步。”
    霍灏轩唇角浮着莫测的笑容,“菡嫣不觉得很有趣?”
    “……有趣?”这有什么好有趣的?
    “看着他们为这些不着边际的传闻,斗得你死我活。父子反目、兄弟猜忌、夫妻相仇,天伦尽丧。君不君,臣不臣。”霍灏轩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唇边洋溢着一些讥笑。这种感觉让霍菡嫣心头一惊,这样的大哥似乎回到了前世的岁月。前世大哥就是如此算计着朝政,算计着天下,算计着夫君,最终权倾天下,成为乾国真正的主宰。
    “大哥。”霍菡嫣喃喃唤着,面对此时情形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前世大哥不是因为绮罗姐姐才会……对了,绮罗姐姐。“怎么没看见大嫂,在里屋休息吗?”
    果不其然,方才眼神空洞冷漠的霍灏轩,渐渐回复过来,看向霍菡嫣。“用过早膳,绮罗就去花园里散步去了。”看着她松气的模样,不免发笑,这么多年去过她竟也没长进,这样便吓着了,只是若无她自己还不知是何种模样,也许当真应了当年玄恕的批命,也未可知。“时至今日,大哥还是要对你说声,多谢。还有,抱歉。”
    “……?”霍菡嫣诧异的看着他,“怎么又多谢又抱歉,我都听不明白。”
    霍灏轩浅笑摇头,不发一语。
    喂!别打哑谜啊?自己可不是他那样的脑子,自己想不出。“大哥?!”他不说清楚自己心里怪别扭的。“大哥,你又不是话本里的神仙,怎么话说一半啊~”
    见她一副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模样,霍灏轩也无法,只得说道:“多谢你当初让魏国公府放过绮罗。”
    霍菡嫣一听这话,脸色就凝重了起来。“你知道?”自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大哥会知道绮罗姐姐的身份,莫非是绮罗姐姐恢复记忆坦白说出,可是前几日见绮罗姐姐的模样,并不像啊~不过无论大哥是如何知道,此事也已经过去三年,若是书本也不知翻过去多少页了。
    霍灏轩点头,“这些本是大哥之事,当年定是让你为难了。”当年自己确实并未刻意探寻绮罗的身世,大约是当年太过急切的抓住她,深怕旁事会影响一切。对绮罗之事,他向来并无多少理智。
    “没有为难,薛少宸很好说话的。”霍菡嫣轻轻耸肩,无所谓的说道。自己当初也以为会很难,可是解决得倒是很快,没什么波折。
    霍灏轩听这话倒笑了,若是旁人听见定要诧异得惊呼。薛少宸好说话?说出去谁信?反而自己妹妹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不禁戏谑的说道:“放眼天下,也只有你敢这么说。”
    霍菡嫣自然知道兄长大人所说何意,略微得意的挑了挑眉。“那是当然?”
    若是自己身处旁人的位置,有人告诉自己薛少宸很好说话,自己也决计不信的。说起来,比起前世经历种种,今生的夫君简直好得没话说,虽说前世他对自己也宠溺深情,可是绝不会如今今生一般,似乎带着些小心翼翼。眼瞳微张,霍菡嫣心下猛地一怔,夫君对自己态度小心翼翼?若不是想到前世和今生的差别,自己还没察觉。
    “菡嫣,记住大哥的话。”霍灏轩端起茶杯轻啄,将她失神看在眼里,目光顿时有些凝重。“薛少宸此人偏执成狂,情深之时待你如宝,若你心中有所偏差,也会伤你至深。”
    若他观察不差,方才菡嫣失神的过程中,想着旁人。而那人……虽说也是薛少宸,可却并非同一人,若菡嫣这幅模样被察觉,还不知是如何的滔天巨浪。
    不得不说霍灏轩的确是精明睿智,事事算计准确。却没有想到,霍菡嫣这幅模样不禁很早就被察觉,甚至还有更加严重之事。
    霍菡嫣皱眉,“大哥,你说得明白些。”
    “菡嫣,你心中真正爱慕着谁?你可明白?”霍灏轩不希望有一日,他们两人会走到自己所预想的那一步。
    “我当然知道。”霍菡嫣点头说着,眼神坚定。
    “过去种种如逝水,若非必要便莫要多想。”没人能让对方忘却过去,可有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更是一生不可开口,泄露天机终会遭至天谴。
    霍菡嫣正要开口想问,苑门外就传来侍卫的声音,似乎略显急切。“世子,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霍灏轩皱眉。
    霍菡嫣还从未见过兄长大人让侍卫进入暖风苑,只是侍卫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倏然站起身来,本来打算问的话全部收回去,比起此事其他都可暂时后延。
    “启禀世子,天灵寺的玄恕大师圆寂了。”消息还未透露出去,否则凤城又会跟炸了锅似的,一发不可收拾,这也实在太突然了些。
    玄恕大师的名望虽然远不及紫竹圣人那般,千年名声玄乎其玄。可也是乾国的大能者,无论皇家还是百姓无不敬仰的存在。霍菡嫣有些发懵,当年若非是玄恕大师点醒,自己也不会如此迅速的与夫君在一起。虽然在佛家的话语中,圆寂不过是羽化成佛,可是作为现世之人却是永远的离去,若说毫无感触,那是哄人的。
    消息瞬间传遍凤城,乃是乾国全境,皇家特别追封玄恕大师为国师,在天灵寺中给他树佛身,便如同他已经成佛一般。天灵寺中也为他超度半月,以示敬重,头一日皇上甚至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前来悼念,参加净身之礼。之后的时间,天灵寺文武百官和诸多百姓也是来来往往。
    一部分是敬仰玄恕大师批命之大能,一部分则是顺着皇家的意思。若非玄恕大师的批命,如今的皇上又怎会顺利登基,所以皇家如此隆重的给他办理丧事,下旨追封亲自观礼,便是暗示百官追悼之意。
    在此期间,霍菡嫣自然要带着薛少宸前往天灵寺祭拜一番,看着佛堂内盖着佛门袈裟的大师,眼前似乎还能见到音容笑貌。一连三日,霍菡嫣日日来此行礼鞠躬,薛少宸虽然不问却很是好奇,不知她与玄恕大师究竟有何交情。
    为了解他的疑惑,离开佛堂迈过长廊之时,霍菡嫣停下脚步,听着念经之声。“当初夫君边城抗敌,玄恕大师曾为我批命。”
    “哦?说了什么?”他可没忘记,当初菡嫣与贤王的婚事,便是这个玄恕大师批命造成的。至于后来两人不和的批命,乃是霍王妃暗中行事,并非这老和尚所言。在他心里,对此人实无好感。
    霍菡嫣想着当初大师宛如弥勒佛一般的笑容,顿时有些感伤。“大师说,我命盘偏移,已不可匹配皇家。”
    “……不可匹配皇家?”薛少宸目光深邃。
    “嗯。”霍菡嫣点头,对于当年批命之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知道夫君对玄恕大师有心结,不过算起来大师也算是他们的半个媒人。“大师说,我幼年乃早夭之象,只有皇家能助化解。如今命盘已改,不可匹配皇家。”说着说着,到有些感慨,“没想到母妃当年的借口,竟然说对了。”
    ☆、95|5.31
    “……”
    霍菡嫣微怔,大哥这话的意思是,皇上心里对薛贵妃是不同的?可是琼妃她又是怎么回事。平衡朝堂?甚至是安抚垣国,这倒真是皇家的惯用伎俩。
    前世今生的种种痕迹,说事实如此,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皇上前世不就只有一位皇子吗?
    “哪又如何?”薛严态度冷淡,根本不吃这一套。先不提凌家江山岌岌可危,挽回乏力。就说让长姐受如此委屈,如今更是活得战战兢兢。皇家试图用区区一句,为了以后长久之计便能让一切变得理所当然?“云王得势、贤王潜伏、戎垣两国常年囤积重兵盘踞边城,战事一触即发,墨城旧患近在咫尺。”
    这乾国已是千疮百孔,内忧外患。虽说永泰帝还算贤德之主,可也改不了兵阀割距,暗自为政之局。几乎所有兵权都掌握在野心泛滥,意图叛变之人手中。就算当初自己将手中兵马交上去,到近日老云王遇刺身故,也不见皇家有何动作。亡国还是改朝换代,都近而可见。
    “不是还有你吗?”霍灏轩神色自若,眼神之中也未见丝毫波澜,似乎只是说着一个事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要你薛少宸仍立于乾国境内,戎垣两国便不足为惧。”
    “大哥如此看得起少宸,倒是让少宸惭愧万分。”薛严唇边逸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乾国若有您倾力谋划,倾覆神州也不在话下。”
    “倾覆神州,何其容易。可过于轻易之事实在无趣,还是如今之局有些意思。”霍灏轩向来喜欢迎难而上,悬崖求存才是能耐。若乾国不是如今模样,他也不会听诏归来。
    薛严抿了抿嘴唇,眼神流转看着对方,渐渐露出深意。“我倒是很期待,与君相持之境,看这河山最后谁主沉浮?”
    一时之间,两人气息竟成对立之势,让一旁的阮绮罗与霍菡嫣都不免皱眉。这两人对话越来越肆意与张狂,竟营造出一种势同水火之感。
    不过这种气氛只维持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被霍灏轩接下来的言语所击碎,“永远不会有此一日,除非你薛少宸与霍王府再无干系。”
    薛严瞬间呆愣,不禁哑言,这威胁都当真是戳中他的死穴。他此一生都不可能也不会允许,自己与霍王府之间毫无干系。
    霍菡嫣皱眉,迈出两步走到两人中间,她觉得若是自己再不出声,这两人还不知能说出什么言语来。“大哥,你是不是酒喝多了?怎么发起酒疯,胡言乱语。回去让绮罗姐姐给你端碗醒酒汤,帮你解解。还有今夜已过便是新年,你没事咒我干嘛?”
    “……大哥何曾咒你?”霍灏轩似乎没能明白她的想法,自己不过是用此话来挤兑挤兑薛少宸,当然也是顺带威胁威胁,咒一字从何说起。
    霍菡嫣轻哼一声,“我是霍王府郡主,夫君是霍王府的女婿。你说除非夫君与霍王府毫无干系,那岂不是说我——”
    “菡嫣!”薛严顿时脸色发青,浑身僵硬的怒声开口,不许她再说下去,无论她即将说出的是何种可能,都是他不可接受之事。
    霍菡嫣本来是想以打诨的形式,将两人之间的暗斗破除掉,谁知道还未说完,夫君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看着夫君看着她的目光中,那难以察觉的恐惧。心下不免一紧,自己不该拿此事来开玩笑的,连忙上前握着他的手掌,摩挲着他手背的纹路,转身撇了撇自家兄长大人,做着鬼脸,要不是他说那话,自己怎么会怕事情难以收拾去接,结果似乎更严重了。
    直到坐上回薛府的马车,霍菡嫣握着他的手掌未曾松开,即使早已被反握的力道弄得有些发疼。看着稳坐在侧,一脸肃穆的夫君轻声说道:“夫君,我方才不过是对兄长大人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马车行走着,寂静的夜空下除了马蹄声也未见任何声响,薛少宸手紧握着不发一语。
    过了好一阵,霍菡嫣觉得手指关节已经麻木之时,才忍不住继续说着,语气中带着讨好的意味。“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如今也不敢抽手,担心事态会越来越严重。终于薛少宸动了一下,眼神凝视着她,喃喃的问道:“菡嫣,你会离开我吗?”
    前几日她午夜梦回之时,哭泣着叫出的言语,让他不想问也不敢问,但却宛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刺穿着他的肺腑。今夜晚宴之上,云王的眼神让他险些忍不住,当场就要动手。
    对于菡嫣蒙面献艺,他并非不吃醋,并非不恼怒。他的痴狂之念,偏执之心从未有过丝毫减弱。可他心中明白,得到菡嫣最好的办法并非强占,而是夺取她的心。
    所以在她面前,无论自己是如何愤怒,就算是满心杀机也要佯装若无其事。宠着她,纵着她,讨她欢心,最终没有能力离开他身边。可方才她即将吐出的言语,却让自己紧张而惊恐。害怕她只是无意识的吐出自己心中所想,无法接受她想过有朝一日离开自己。
    霍菡嫣连忙摇头,“不会,永远都不会。”自己历经两世才能与他厮守,又怎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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