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靠近我。是什么害人的鬼物么?还是仅仅是路过的灵魂?我微微屏住了呼吸,静儿传回来的消息说遭遇鬼剃头的人几乎全都看过这部片子,如果真的是电影院里有什么东西在作怪的话,最起码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这里的鬼怪不会直接取人的性命,所以,我大可不必那么担心,安安静静的,看看它们想动什么手脚,其实也不错。
    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一个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走到了我的身后,似乎在用一种很慢的动作做着什么。我屏住了呼吸,手伸进衣兜里,套上了我那副镶嵌了五帝钱的手套,今天看电影,没有带村正,可那并不代表我没带收拾鬼怪的家伙。
    就在我带上手套的一刹那,一个绳圈猛地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第二百六十七章 陀地位
    “什么人!”不光是我,白冰也早就察觉到了我身后有什么,在我转过身想要抓身后那家伙的同时,她也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我的身后。出乎意料的,站在我身后的就是之前那个说让我不要坐在这里的清洁工打扮的老头。此时的老头显然被白冰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后排的座椅上,“别,别开枪,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
    “唉,我说老爷子,我坐的这个座位是你的?你咋就不能让我们安安生生的看完这场电影呢?”看到是那老头儿,我松了一口气,估计是刚刚被我顶了两句,想来动点手脚腻歪腻歪我,或者撒泼耍赖想办法讹点钱什么的吧。
    “年轻人,先让你女朋友把枪放下。”老头显然对我的回头是有心理准备的,吓到他的只是白冰的枪,“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你们随随便便就掏出枪来,把我吓个好歹的,算谁的啊。”
    “那就别在别人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们当警察的,神经都绷得很紧。”白冰冷冷的回了一句,显然是对这老头又一次打扰我们看电影很不满。
    “好啦,小姑娘!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懂规矩就算了,还不懂得好坏,本来你们不听我老头子劝,我就不该管你们,后来想着要是这影院出事了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才来给你们帮个忙,没想到你们就这种态度。”老头的脸上写满了“爷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听到老头这么说,我才发现,原来他套在我脖子上的并不是什么肠子啊麻绳啊之类的,而是一根红线绳做成的绳圈,上面还挂着一个小红袋子,通过袋子的形状隐约能看出来里面放着的应该是个三角形的什么东西。“老爷子,这是……”我疑惑的摸了摸那个小袋子,伸手就想把那个绳圈从脖子上摘下来。
    “年轻人!莫摘!最起码现在不要摘!”老头急忙出声制止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位子是什么位置!?”
    “位置?”满头雾水的抬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我这个座位处在中后偏左的位置,没什么特别的啊。唉,奇怪啊,刚刚明明满影院都是鬼来着,怎么现在一个都不见了?能看到的依旧是先前那几对小情侣。
    “年轻人,什么都不懂不要紧,出门要听老人劝。”老头似乎很满意我那个茫然的表情,满是皱纹的老脸略微舒展了一些,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你现在坐的这个位子叫做陀地位。是这整个影院里最凶险的一个位置。本来陀地位的门票是从来都不会卖的,谁想到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就偏偏要坐在这里。”
    “老爷子,到底什么是陀地位啊?”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阴倌,我的修行真的是不到家,有些东西,听都没听说过,说起来还真有点丢人。手撑在椅背上,一用力,直接翻到了后排,坐在了老头身边,老头似乎对我的表现比较满意,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年轻人啊,老实告诉我老头子,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何止是看到啊。”我耸了耸肩,刚刚白冰还打死了我一个炮友呢。
    “在以前啊,很多地方请戏班去唱戏,第一场戏都是不允许人看的,这一场叫做鬼戏,是唱给本地的游魂野鬼先看,据说游魂野鬼们最喜欢看戏,不先给他们看的话,在正经唱的时候就很容易出事。而且这一场啊,说是唱,其实是没有人张嘴的,都是以关公戏为主的武戏,只打不唱。后来,戏班子渐渐没落了,电影院逐渐代替了戏班子的位置。放电影的,也算是外来的行业,没有戏班那样的老规矩,但是那些游魂野鬼对戏剧的喜爱却并没有因为变了花样而改变。经常会有鬼到影院里来看戏。”老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唉,其实有一些老传统,总是该保存下来的。”
    “是啊,可惜啊。我觉得有时候过分相信科学,本身就是一种迷信的行为。”无奈的耸耸肩,如果那些东西能够保存下来,我们这些阴倌,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了,不用干什么都遮遮掩掩的。
    “刚开始流行看电影的时候,电影院里时常传来闹鬼的传闻,后来据说是有一位大师出来说电影院这种光与影交错的地方,其实是存在阴阳两界之隔的,而且往往有鬼差在维持秩序。其实我们每一场电影放出来,都有很多鬼来看,只不过鬼在阴界,人在阳界,互不干扰,所以即使你和一个鬼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看电影,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就好像电视上说的那个什么,平行空间什么的。”
    是不是平行空间我不知道,但是鬼差……难道说我看到的那个提着灯笼的纸人就是鬼差么?别说,在走廊里提着灯笼巡逻的,还真有点工作人员的感觉。
    “但是,就好像影院有门一样,这两界的人鬼在一起看电影啊,难免会有交点,而那个交点,就是陀地位。这个位子,恰恰是位于阴阳之间,如果有人坐在这个位子上,十有八九就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不光是那人自己,就连附近的人也有可能受到影响。”老头说着,用手指在我之前坐的椅子背面敲了敲,指着上面一个“88”的字眼给我看,“看到没有,八排八号,七为阴,九为阳,八为阴阳合一,所以一般影院的陀地位都是在八排八号。”
    听到老头的说话,白冰居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也是满脸黑线嘴角不停的抽搐,“七为阴,九为阳,八为阴阳合一”,这句话我听瞎子说了至少有二十多遍,八月初八出生不是我的错好不好!
    “你们……”老头看到我俩的表情,脸上挂满了疑惑。
    “没事,没事,老爷子,对不起,一开始误会您了,抱歉抱歉。”我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我的烟,敬了一根儿给老头,“我年轻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老爷子,咱这个电影院的陀地位出过事没有?”
    本来就是顺口搭腔的一句话,没想到老头听到我这句话,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今天能跟你们扯一会儿,也算是咱们有缘,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的,尤其是你们这些警察同志,就当个故事听吧。”老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这话说起来,已经是一年多之前的事儿了,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放的是一部悬疑片儿,讲的是一个小三和男人合谋,布局吓死男人的老婆的故事,我这人老了,别的活儿也干不了了,年轻的时候跑动跑西的放放电影,年纪大了,单位就安排我晚上过来盯着点,等散场了,打扫打扫卫生,下下夜。陀地位这事儿,上面也懂,我倒不是专门管这个的。结果那天晚上,我老伴儿不太舒服,我临出门儿的时候,先去给她买了趟药,晚到了半个来小时,那天的最后一场电影已经开场了。我老头子也爱看个电影,就进来坐在门边看,结果啊。”老头伸手拍了拍88的椅背,“结果我就看到一个姑娘坐在这个陀地位上。”
    “姑娘?什么样的姑娘?”白冰追问了一句。
    “挺漂亮的一个姑娘,那天的夜场,人也不多,估计那姑娘也是随便乱坐才坐在陀地位上的,我就赶紧过去让她别坐在那里。真是挺漂亮的一个丫头,一头波浪卷儿的长发,挡着半边脸,看着跟电影里的明星似的。”老头说到这里,我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扭头看白冰,她也是满脸的诧异。就在十几分钟之前,白冰才刚刚用开花弹放倒了用波浪卷儿遮住半边脸的赵颖颍啊!
    “再然后呢?老爷子,再然后怎么了?”白冰的情绪似乎有了些波动,我想,她可能是想到了跟我一样的东西——冤假错案。
    “再然后?那姑娘可比你男朋友的情况吓人多了。”老爷子又是长长的吸了一口烟,“那姑娘回过头来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的脑袋旁边还有另外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她跟我说她喜欢这个位置,就想坐在这里,可是在她跟我说话的同时,我却隐约听到她后面那张脸在跟我说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人啊,多大了都有个怕的时候,当时老头子我吓坏了,忙不迭的就跑了,后来,没过三天,我就在《江东日报》上看到了那个姑娘的死讯,说是和一个有钱的老板一起死在床上,那照片我看得真真的,我老伴儿知道了这事儿,病一好,就去庙里给我求了这个护身符回来。不过那以后啊,都没出什么事,渐渐的也就不带了。”老爷子说着,用手指敲了敲挂在我脖子上那个小红布袋子,“今天我看到你坐在陀地位上,是真的不想你这小伙子出事,你看看你女朋友多漂亮,你们俩要是早早死了多可惜,这不跑到休息室找了半天才把它找出来。”
    听到这里,我和白冰相视一阵苦笑,看来赵颖颍案子里枪毙的女人,八成是冤死的啊,可是刚才恶婆娘这一枪下去……唉,试试能不能把残魂聚拢起来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聚魂
    最新研究表明,“生活”两个字其实是通字,“生”通“蛋”,“活”通“疼”。没错,生活,就特么是蛋疼。那些遭遇鬼剃头的学生,统统都看过这场电影,而这座影院中横跨阴阳两界的陀地位则只有我和赵颖颍两个人坐过。
    我们现在并不能确定这事儿就是赵颖颍做的,但是,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侦破方向。
    “警察同志,你们不要怪我啰嗦啊,你们现在可是占用我们的营业时间来查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知道少放一场电影我们要损失多少收入么。”尚峰影院的经历姓刘,是个中年妇女,打从我们隔天找到她要求她取消一场夜场,把场地空出来让我们查案子开始,只要看到我们就是这几句,来来回回的不停唠叨。
    “如果你希望你的电影院闹鬼的消息传出去,你尽管在这里继续唠叨,我没意见。白冰冷冰冰的噎了她一句,“你以为我们是吃饱了没事来这里玩的么?再啰嗦一句,我就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自从昨晚听了那位老爷子说的事情,白冰的心情就一直没好过。当初赵颖颍的案子是她亲手督办的,杀人凶手和幕后主使全都浮出水面,在当时看来可谓是铁证如山了。她能那么快就升任副队长,那起案子的功劳是很重要的。可是在认识我之后,可怜的恶婆娘,她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就被彻底的颠覆了,也许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经回首自己破过的那些案子有没有可能是鬼怪所为,不过她肯定没想过这个间接导致她升迁的案子也是吧。
    “好啦,淡定点。哪个衙门里没有冤魂啊,无常都有勾错魂的时候,要怪,只能怪他们不允许我们这种人走上台面,不承认鬼怪的存在,就算那案子真的是鬼做的,也不是你的错。”我轻轻拍拍白冰的头,略带宠溺的抚摸了两下,她的心情我非常理解。
    “好了,不用安慰我了,我没有那么脆弱,先做正经事吧。”白冰不着痕迹的晃开我的手,坐到了89的座位上,“瞎子不在,你一个人能够搞定么?”
    “我说,恶婆娘,你这是看不起人还是咋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哥一定要收回刚才安慰她的话,我勒个去的,这太伤人了吧。虽然在术法上,瞎子是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可也就是一点点罢了,不过那货在古物展的事情结束以后,就跑到终南山去求道了,也不知道现在进步了多少。说实在的,哥也想去啊,可是毛大师跟我说,江东市这里必须有人镇守,瞎子去了,我就得先在这里看场子。唉,我加入这个组织之前怎么就没听说有人在这里看场子呢?
    我先让影院的人在大屏幕上打出“今日停映”的大字,足足等到平时夜场开映后三十分钟以后,才一扬手点燃了放置在88座椅上的引魂香。说起来,上次毛大师说火语给我种了一个火种,让我随时可以用意念控制妙法千五村正里的灵火禁制,以免器灵归蝶不听话,至于火种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从那天开始,我的身体似乎就可以像吸收阴气和水灵气一样吸收火灵气了,然后逐渐的,我可以役使少量的火灵气,虽然不能放大招什么的,用来点个火还是很方便的。
    线状的引魂香上缠着少许头发,那是当年破案时取的证物,结案后就塞进卷宗里了,没想到现在还能用得上,插着香的地方,并不是香炉,而是一个草人,草人的头部同样有一些赵颖颍的头发,而草人的肚子里还塞着一张写有赵颖颍生辰八字的黄纸条。昨天晚上,白冰很不客气的打爆了赵颖颍的头,因为用的是赤硝开花弹,对魂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当时赵颖颍倒在地上就不见了,有可能是魂魄被打散了,也有可能是受伤太重溜掉了。好在鬼魂终究不是丧尸,就算头被打爆了,也不会彻底死去,还是有可能找回来的。
    一把桃木剑,一个铃铛,用桃木剑挑着一道引魂符纸,然后一边摇铃铛,一边蹦蹦跳跳的念叨着咒语:“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进差役,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哎呦喂!”好吧,各位小朋友要是模仿的话,千万谨记不要加上最后那句“哎呦喂”,这电影院里施法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椅子腿儿差点绊了我一个狗吃屎。
    影院里的温度,渐渐的低了下来,是鬼魂要出现了么?我警惕的望着四周,可是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怎么没动静啊?”白冰和我都事先抹好了牛眼泪,如果有鬼出现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可是引魂香都烧了一半了,不管是四周还是那个草人都没有半点动静。
    “也许,不是没动静,而是我们看的方式不对。”我突然响起了之前那个清洁工老爷子说的事情,电影院这地方是光与影交汇之地,和别的地方略有不同,分为阴阳两界,互不干涉,也许并不是鬼魂没有来,而是我看的角度不对。
    “白冰,你准备好家伙,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该招呼就招呼。”我吩咐了白冰一句,把桃木剑和招魂铃都放到了旁边的座椅上,一只手拿起那个草人,自己坐在了88的座位上。果然,这个座位坐起来真的是很舒服啊,冰凉的阴气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我的眼前也开始出现一个个身影。好吧,哥们儿们,我承认我今天招魂还是有点早,不过你们也太敬业了吧,大屏幕上都放了说今日停映了,你们居然还在电影院里不走。咋?你问我看到了啥?影院里最起码还有四五十个鬼魂,而此时,这些鬼魂干脆就以我这个座位为中心,围城了一个圈。同时我发现在我身前的座椅空隙里蹲着一个鬼,这个鬼的身影比起周围那些来,要虚的多,脑袋想个烂橘子一样难看,而它的两只手则轻轻捧在我手上那个草人上。
    仔细看了一下跪在我脚边的这个女鬼,那胸脯,啧啧,丰满的很啊,从衣着以及头发来看,这个应该就是赵颖颍,唉,可怜啊,这脑袋挨了一枪何止是毁容啊,你看昨天那小嘴说话多利索,今天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两只手跟我一起捧着那个草人,看来头部被击碎的鬼魂在智力上也会受到影响。
    “看什么看!没做过人还是没见过人!小诗,给我护法!”说老实话,被一群鬼,像在动物园看猴子那样围观,这感觉真不咋地,尤其站在白冰身后的那个,不就是昨晚偷看女学生胸脯的那个色鬼么?不过从这个色鬼可以看出来,这个所谓的阴阳两界之隔,似乎是鬼能看到人,人去看不到鬼,而且相互无法碰触。我呼喊了小诗一声,她立刻出现在我身边,凌厉的眼神向着四周扫了一圈,围在四周的鬼魂立刻像见了鬼,额,不对,像见了狗血一样,纷纷退后,只有那个色鬼还在不畏强权的坚守阵地,被小诗过去一脚给踢得直接贴到了剧场的墙上。
    “赵颖颍,还不进来!”伸手从白冰手中的桃木剑上摘下一张引魂符往赵颖颍的胸口一贴,然后往草人上一引,赵颖颍的魂魄立刻被吸进了草人里。
    残魂是收到了,下一步就是养魂了,把魂魄养炼一番,让她能恢复点神智,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以现在这个状态,估计她连双飞是啥意思都说不明白了。
    “怎么,电影还没开场,就着急走了么?”身后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还没回头,就看到身边小诗的眉头皱了起来。
    “丫头,怎么了?不好对付?”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却看到影院的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穿着一身过去新娘拜堂时候穿的红嫁衣的女鬼。而且,那个女鬼的红嫁衣上,就好像火语一样,缭绕着炫目的火焰。
    “太上台清,封魂镇灵,以草为体,暂住残灵!”我用最快的速度结了几个手印,然后用两根手指在草人的头上点了一下,手指向上一提,夹住引魂香掰断,把草人丢给了白冰。“你先拿着草人离开。”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白冰接过草人向后退了两步,抬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却似乎什么都看不到。
    “有点小麻烦,我自己能解决,你带着草人先走,桃木剑给我。”
    “哦。”白冰应了一声,把桃木剑丢给我,也不废话,径自跑向了门口。
    “哼,你在我的地盘上,带走那个鬼,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嫁衣女鬼并没有去追白冰,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可是就这几句话中所隐含的威压却让原本围着我的那些鬼魂噤若寒蝉。
    “看来,你是他们的大姐头了,是么?”记得老爷子说过,他看到赵颖颍的身后有个鬼脸冲他说话,估计和这个嫁衣女鬼脱不了干系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红袍火鬼
    “大姐头?可以这么喊吧,不过,更直接一点的话,你可以把我理解为《倩女幽魂》里的姥姥。”恶鬼!听了她的话我第一反应就是恶鬼,《倩女幽魂》里的姥姥不就是让聂小倩她们去吸活人的元阳来供它修炼的么?不过,这么直接的恶鬼,还真是少见。
    “那,你出来是想怪我抓走了你的手下,而让你少了一个工具?还是说,觉得借她去吸活人的元阳没有你自己直接来痛快呢?”一只手,轻轻的按上小诗的肩膀,拍了拍,我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显然,这个女鬼不是一般的厉害。
    “那种东西,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我出来见你,是因为你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味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嫁衣女鬼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既然说赵颖颍是无所谓的东西,那么这个“那个女人”必定是另有所指。
    “哪个女人?哥这辈子碰过的女人可多了。你不说清楚,让我上哪里知道去。”是不是鬼多少都会有点无厘头啊?
    “你不说,是么?”嫁衣女鬼站起了身子,一头长发飘飘悠悠的无风自动,隐隐的,还能看到有火光在发丝间闪烁不定。
    “我连你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一边说,一边从座位走到了过道里。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个嫁衣女鬼应该是个红袍火鬼。红袍火鬼是一种很特殊的鬼,有的人以为穿着红衣服被烧死的人就会变成红袍火鬼,其实不然。
    中国人比较讲究阴宅的风水,从而演化出许多的墓地布局,其中有一种叫做火炽局,是用六根三尺石桩,分别刻上十二地支中已、午、未、亥、子、丑,这六个代表地火的字眼,埋于墓的四周,让墓主人的灵魂在烈焰之中受永世煎熬。具体是怎么一个局,记得网上有本以茅山术为主题的书写的很清楚,本帅哥就不啰嗦了。需要说的是,这个红袍火鬼,就是火炽局所衍生出来的一种极其霸道的厉鬼。
    人生在世,每个人或动物的身体、灵魂,都会有不同的属性,就好比高灵韵是水属性,火语是火属性,因此在同样的环境下,不同的鬼魂最终的结果也是各有不同的。这红袍火鬼,就是被那些蹩脚的术士用火炽局困住的命格属火对火焰适性非常高的鬼魂,在火焰之中不但不会觉得煎熬,反而可以汲取力量,最终破局而出的鬼魂。不过火性属阳,除了火语那种活着的时候就精于玩火的修行者,能耐得住六地火煎熬并从其中汲取力量的鬼魂是极少的,有的阴倌一辈子能碰到几十上百个水鬼王却未必碰的上一个红袍火鬼。
    “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说,就不要怪我了。”女鬼一扬手,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焰出现在她的掌心上,然后逐渐变形成为一颗燃烧着火焰的骷髅头,对我丢了过来。
    唉,这女鬼啊,估计是脑子被烧坏了,还给过我机会了,你压根就没告诉我你说的到底是谁的味道好不!
    火焰骷髅头转眼就到了身边,我急忙往旁边一闪,骷髅头擦着我的衣角飞了过去,钻进了过道旁边的座椅里。然后……什么事都没发生。别说爆炸了,连个火苗都没有,钻进去就没下文了。“我说,姐姐,你要问话,就问清楚点,到底是谁,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小诗伸手拽了拽我的衣袖,示意我看向那个座椅,然后张开小嘴轻轻的吹了一下,那张座椅居然就那么化作了一团烟雾,消失了,连灰都没留下。这,这也太生猛了吧。“大,大大姐,有,有话好说,咱能不能不这么着急动手。”瞬间化烟,这火得要多猛才能做得到啊。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红袍火鬼说着,扬手又是两个火骷髅丢了过来,吓得我一边躲闪,一边用八卦符令给自己加上了一道水华天幕。唉,只是那些座椅我是保护不了了,希望白冰能在那个女经理唠叨之前以妨碍公务罪把她带走。
    “喂!你再动手动脚的,我可要还手了!”一直没还手是因为她说我身上有她熟悉的人的气味,我怕伤了谁家亲朋好友,你个疯女人,额不,疯女鬼,还真以为哥没有收拾你的手段不成!
    “你来啊,你们这些家伙没一个好东西!各个都该死!”红袍火鬼叫喊着,嘴一张,一条火线从她的嘴里激射而出,对着我喷了过来。
    “你妹!乾坤八卦听我召唤!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坎之卦,冰龙噬!”躲过那条火线,左手一扬,一条男人腰那么粗的冰龙从我的左手掌心飞出,龙口怒张,带着凛冽的寒气,咆哮着向红袍火鬼咬了下去。八卦符令中,我现在能运用的就只有坎之卦,这招冰龙噬还是在上次自创水疗术以后琢磨出来的,好歹也算哥第一个正经的攻击法术。
    红袍火鬼的脑子似乎有点进水,冰龙冲过去,她没有闪躲,而是在面前竖起了一道火墙。冰龙几乎毫无凝滞的穿过火墙带角的龙头狠狠的撞在红袍火鬼身上,撞飞红袍火鬼的同时,把她那身红嫁衣戳出好几个大洞。
    冰龙在击中目标之后,迅速消散,化作了水灵气附着在气泡一样的水华天幕上,不得不说,我还是欠操练,在我的设想里,水灵气这种东西,释放出去以后,应该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可是现在我还没有把它们吸回来的本事,最多也就是依附在天幕上,增加一些防御。
    “你,你,为什么不用你们那些恶心的虫子,难道你就是专门来对付我的么?卑鄙!无耻!下流!”红袍火鬼捂着伤口从地上爬起来,嘴里满是很文雅的咒骂。没错,文雅,别说在这个词汇爆炸的年代,就算在封建社会,卑鄙无耻下流也算不上什么恶毒话,顶多也就是个官骂。看样子,这女的生前应该是有一定教养的,也许,是个大家闺秀什么的也说不定。不过,虫子……
    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原来她用火墙作为防御是以为我丢出去的是虫子,我接触过的玩虫子的,还有几个呢?在红袍火鬼再次凝聚出一颗火骷髅的时候举起双手高喊:“别打了,我和那些玩虫子的有仇!”
    红袍火鬼的动作停了下来,满是怀疑的看了我足有一分钟,“如果你骗我,我会让你死的非常惨。”
    “多惨?还能比它们惨?”我耸了耸肩,指了指我身后几个倒在地上惨叫不已的鬼物,一开始这些鬼都是围着88看我聚魂的,后来虽然散开了,却没离开,开打之后,它们依旧围成一个大圈观战,红袍火鬼的火线没有烧到我,倒是把我后面的一些鬼烧得满地打滚,我甚至都能闻到一股鱿鱼烤糊了的臭味。
    “这么说你还是在骗我!”一句调侃而已,这红袍火鬼还真是性如烈火,扬手就是一个火骷髅,这一下,又是两张座椅变成了烟。
    “我特么没骗你!就是抱怨一下而已!”真是受不了,不是说鬼都是满嘴谎话么,怎么这大姐就这么实在,我抱怨一句她都发飙。从一边拽过小诗,“这是我干闺女,她就是被那帮玩虫子的混蛋活生生折磨死的。要是给我遇到那群王八蛋,我不把他们剁成肉馅也要把他们冻成冰雕。”小诗随着我的话,不停的点着头。
    “你们,也是被他们害的?”
    对于贝组织那帮混蛋的愤怒,我根本就不需要假装,“他们还把我老婆变成活尸,让她到处去给他们办事,你要是知道那些混蛋藏在什么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好去问候他们八辈祖宗。”
    “呼——原来,都是可怜人。”红袍火鬼呼出了一口气,飘动的头发落了下去,身上的火焰也不再炽烈,变得像我们初见她时候一样温和。“那你杀了她没有?”
    “还没有。要杀就杀他们一窝,一个哪够解恨。”随手一挥,水华天幕化作了一个个水球,飞到了那几个依旧在地上翻滚的鬼身上,帮它们扑灭了身上的火。
    “是么?我没你那么大的抱负,我只要杀了那个贱货一个人,就够了。”红袍火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也喜欢看电影么?那,你喜不喜欢听故事?”红袍火鬼飘到了空中,然后,落在了过道边的一个座椅上款款坐下。“我生在很久以前,按照你们现在电影上的说法,应该是民国年间吧。我父亲是省会一家大绸缎庄的老板,家境还算富足,从小,我就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直到我十岁的那年。那个时代,和你们现在不一样,男尊女卑,我父亲一直想要个儿子,将来好继承他的家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生下我之后,就再没有怀过孕,于是,那一天,一顶大红的花轿把那个我要称她为二娘的女人抬进了我家的大门……”
    第二百七十章 红袍火鬼的回忆(上)
    二娘的名字叫金此曦,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不过,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甚至有的时候会一个人呆呆的愣着,我娘是个传统的中国女人,她知道作为女人,没能给爹生下一个儿子是她最大的过错,所以,对于二娘的出现,即便她心中不乐意,也只能默默的承受了。
    索性,二娘看起来人比较呆,也并不在乎持家掌权什么的,一家人,也算是相处的比较和睦。不过,男人啊,都是贪心的动物,喜新厌旧,二娘嫁进我家的时候只有十八岁,我娘则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娇嫩如花的二娘自然更受爹的喜欢,几乎每天晚上,爹都会在二娘的房里过夜,而我娘,则开始独守空房,只有我陪着。
    在那个年代,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物,但是不管怎么说,女人也还是人,有着人正常的需要,不知道多少个晚上,我看到娘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只是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娘到底怎么了。后来,家里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年,这两年里,我家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可是二娘的肚子却没有动静,爹总是捶着大腿说难道是老天爷让我们陆家绝后么。每次爹一这么说,娘的脸色就会变得很不好看,至于二娘,她总是那么呆呆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二娘虽然年轻漂亮,却生不了孩子,爹又逐渐把精力放在了我娘身上。娘自然很高兴,她跟我说,我已经长大了,让我自己去别的房间睡,说实话,我一开始挺害怕的,总是在夜里钻回娘的房间,不过有好几次我过去的时候,都碰到娘和爹在房里,爹趴在娘的身上,在做着那事儿,被我打扰,他们都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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