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蒙山。
    马蹄声滚滚,一眼望去,无数手持楚国旗帜的楚国士卒,不断跟在凌乱的楚骑后面奔跑着,生怕跑得慢一些,到时候逃生无望。
    对此,一些体力跟不上的楚卒,甚至都丢掉身上的衣甲,以及手中的长戈。
    对于这个举动,楚军将领就是清楚后果,也都无暇顾及,因为楚军将领在混乱之中,都担心自己掉队,到时候一旦落马,下场很可能就是个死。
    “将军,齐军已经杀来,末将愿留下,阻挡齐军!将军速过蒙山!”
    楚将农樾骑着战马,看着身后远方的天际下,齐国大军的骑卒,已经杀来,又见到蒙山已经近在眼前,于是连忙驾马来到老将军景瑕旁边,拱手说道。
    “汝等定要当心!”
    老将军景瑕自然也注意到身后追赶而来的齐国骑卒,见到农樾的话,老脸满是担忧的说道。
    望着农樾,老将景瑕此刻心中,满是感慨。
    一直以来他最为器重的部将是萧骥良,没想到在关键时候,农樾却如此让人刮目相看,若是早知农樾乃如此忠义之辈,景瑕说什么,都要将农樾带在身边栽培。
    “将军放心!”
    农樾对着景瑕拱手道。
    其他楚国将军,也都一脸钦佩的看向农樾,身为将军,他们都不是怕死之人,但望着蒙山近在眼前,他们内心之中,其实都想着能活着离开。
    毕竟穿过蒙山,便有机会回到楚国,再次饮酒享乐,搂着美人的惬意日子。
    若是能不死,谁都不想死在这里。
    眼下,见到农樾自愿留下,所有楚国将军都十分默契的闭口不言,似乎聋哑了一般,看着农樾勒住战马。
    楚国大军中。
    “停下!传吾之令,所有士伍全都停下,立即阻拦齐国大军!再敢逃跑者,杀!”
    农樾勒住战马,下令让所有亲信,带着麾下部曲留下,任何违令者,直接杀掉。
    在农樾的命令下,农樾的那些亲信纷纷勒住战马,往日里,这些亲信跟着农樾,得到农樾的厚待与恩赐,一直享乐,关键时候,他们自然是不怕死。
    在亲信的拔剑威胁下,在杀了一些违抗命令的士卒后,很快,昔日农樾麾下所有士卒,不管有没有武器,全都不敢再逃跑。
    “让开!”
    农樾看着景瑕老将军,已经带着楚军其余部曲,全都逃入蒙山之中后,转过身让亲信让开道路。
    望着滚滚而来的齐国大军,农樾心里说不紧张是假,毕竟这事关生死存亡,但想到此前见到白衍时,白衍的谋划以及许诺,农樾按耐住心中的不安。
    漫天骑卒的声音传来。
    望着越来越近的齐国大军,农樾缓缓拔出腰剑佩剑,看了看身旁的士卒数量,最少也有三千余人,而对面追赶上来的骑卒,也不过五千人。
    农樾心中也有些底气,至少就算计划一旦出现些许变故,这里也能拖上一些时间。
    望着远处齐国骑卒也都纷纷停下,农樾松口气,眼下,就看对面领兵的人乃何人,若是有变,看这里能否拖久一些。
    蒙山内。
    所有逃跑的楚国士卒,在跟着楚国老将景瑕,进入蒙山之后,在其狭窄的古道内赶路着,由于道路不好,战車都已经被景瑕换掉,取而代之的,则是亲信的战马。
    忽然间,老将军景瑕骑着战马,走着走着,便隐约感觉不对劲。
    “将军,怎么了?”
    一名楚国将军见到老将军停下来后,也跟着勒住战马,满是疑惑的询问道。
    “不对!”
    老将景瑕望着蒙山四周,轻声说道,摇了摇头,不知为何,老将军景瑕似乎已经察觉到,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由于主将的停下,其他楚国将军、将领,自然也不敢再擅自跑在前面,一时间也都纷纷跟着停下脚步。
    原本嘈杂的动静随着楚国士卒的止步,很快便安静下来。
    望着安静的四周。
    老将景瑕突然想到什么,摇了摇头,还没等说话,就看到突然间,不管是蒙山山顶,还是四周的蒙山密林,突然涌出无数秦国士卒。
    一盏盏秦字黑旗,密密麻麻的秦卒手持长戈、秦弩从四周涌来。
    这一幕。
    让所有楚军将士,纷纷面露惊恐之色。
    “不好,中计了!”
    老将景瑕看到这一切,满脸绝望。
    其他楚国将军也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纷纷拔出佩剑,带着亲信纷纷保护在老将景瑕的身旁。
    “将军,快撤!”
    一个将军一脸惊骇的模样,知晓今日凶多吉少的他,眼下只期望能杀出重围。
    而话音方才落下,便看到蒙山一块山顶上,随着一个穿着秦国衣甲,被众多秦国士卒跟随的秦国将军,动了动手势,下一刻,天空似乎都出现一片黑点,紧接着,便是漫天箭矢便如雨一般落下。
    “杀!”
    “杀!!!”
    看着四周楚国士卒密密麻麻的中箭惨叫而亡,一个个楚国将军,连忙怒吼着,带领亲信,掩护老将军景瑕逃离这个地方。
    在众多楚国士卒之中,随着秦国士卒杀来,弓弩箭矢之下,一眼看去,混乱之中,全都是楚卒被射杀的场景。
    还活着的楚卒在绝望之中,也纷纷发起突围,与秦卒混战在一起,长戈利刃的砍杀声,杀戮声,随处可见,在杂乱的脚步中,越来越多的尸体倒在地上。
    面对以逸待劳,并且还是围攻的秦国大军,那些尸体,绝大部分都是楚国士卒。
    “杀!”
    “杀!”
    一个个骑马的楚卒不断手持佩剑,砍杀着拦路的秦卒,越来越多的楚骑被秦卒长戈刺下战马,随后被乱刀砍死,就算没死的,也会被秦卒包围,再也无法乘马离开。
    而老将景瑕,在众多楚国将军的护送下,在这些楚骑亲信的誓死冲杀下,活生生杀出秦军的包围。
    然而还没等他们逃跑多远,就看到就在后方的山谷下,突然出现一支秦国骑兵,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杀!!”
    “杀!!!”
    秦国骑兵气势汹汹,很快便杀到前往楚骑面前,方才活生生为老将景瑕杀出生路的楚骑,面对疾驰而来,杀到跟前的秦骑,还没来得抵挡两下,便纷纷被长戈挑下战马。
    一匹匹疾驰的战马呼啸而过,顷刻间方才杀死诸多秦卒的楚骑将士,便一个接着一个惨死倒地。
    就连那些慌乱的楚国将军,也在左顾右望惊恐之间,被一把把秦剑划过,最终缓缓倒在战马之下,而在楚国老将景瑕的目光中,望着一个骑着战马,手持秦剑,朝他疾驰而来的秦国将领。
    老将景瑕并没有去拔腰间的佩剑,他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与其做困兽之斗,不如死得从容体面一些。
    但眼下,在老将军景瑕眼里,始终不明白,为何齐国至今,都还要与秦国联盟。
    想到假鼎的事情,老将景瑕不由得在心中苦笑,齐国,莫非当真以为,白衍回齐,齐国便能单独与秦国抗衡?
    望着秦将近在眼前,那利刃已经举起,老将景瑕不甘的闭上眼睛。
    蒙山外。
    正当农樾统领麾下部曲与齐国的骑兵大军对峙之时,突然间,不管是农樾以及麾下的楚国将士,还是对面的齐国骑卒大军,就看见,远处突然有无数秦国铁骑疾驰而来。
    这一幕不管是楚国这边的将士,还是齐国骑卒那边的人,全都骚乱起来。
    而后就在所有齐国骑卒的注视中,就看到秦国的铁骑,将农樾等人,全都包围起来。
    农樾看到这一幕,并没有意外,见到事情一切顺利,终于可以丢掉手中的佩剑。
    而农樾身旁的亲信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犹豫几息,也都纷纷跟着丢下手中的佩剑,所有楚国士族见到被秦国铁骑包围,本就清楚没有活路,突然见到这一幕,自然也不敢再做抵抗,也跟着丢下武器。
    农樾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见到白衍,农樾清楚,白衍此时应当是去取老将景瑕的首级,等会拿来送给齐军将领。
    第五百五十章:中计的齐军,曲阜城内的再次见面
    “将军,如今到处都在传言,此前泗水河之中的九鼎,乃是假鼎,将军曾经命人,去十里亭杀了一亭的百姓。”
    杨彦从蒙山上下来后,来到白衍身旁,打礼过后,便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杨彦也不知道白衍有没有听说,但就在这一两日,不仅仅是杨彦,就是将士们,都已经听说这件事情,到处都在传言,白衍用假鼎,冒充九州鼎,送去咸阳。
    杨彦深知白衍的为人,所以杨彦第一时间,便是猜测出,有人在陷害白衍。
    “放心!此事吾已经知晓!”
    白衍听到杨彦的话,点点头。
    “将军!”
    啄拿着一个首级,骑马来到白衍面前。
    牤虽然与啄经常接触,但此时,依旧有些诧异的看向啄一眼。
    白衍看着首级,缓缓点头。
    “汝在此清理战场,吾去见一见齐国大军!”
    白衍对着杨彦说道。
    杨彦听到白衍的话后,闻言点点头,看了一眼山谷,楚军死的死,降的降,仅剩一些善后之事。
    “将军当心!”
    杨彦对着白衍辑礼道。
    既然白衍得知泗水乃是一个阴谋的事情,杨彦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眼下杨彦也没有丝毫办法,在得知泗水九鼎是个阴谋的时候,杨彦第一时间已经书信送去雁门,告知父亲。
    若是白衍真出什么问题,杨彦能做的,也只是与父亲一样,动用杨氏的人脉,在朝堂上帮白衍解释。
    父亲虽然在雁门,但父亲与大伯的好友,都在朝堂内,特别是大伯,一些深得王上器重的名儒,都是大伯的好友。
    蒙山外。
    白衍带着啄等人,一路带着铁骑将士,抵达蒙山外的平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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