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已经是重伤濒死的状态了,与谢野晶子便直接发动了异能力。
    对方身上的伤虽然治好了,意识却还没恢复。考虑到这一身伤背后或许还藏着什么重大案件,武装侦探社的人就将水野长太郎和他捡回来的“孙女”带了回去。
    他们到达侦探社的时候,太宰治正趴待客区的沙发上装死。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就探出脑袋往外一看。
    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被国木田独步背在身上的伤者……的脸。
    太宰治“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走到近前。
    “天呐!”他看到了对方身上的大片血迹,发出一声惊呼。接着跟个话剧演员似的,夸张地挥舞着双臂,痛心疾首地说:“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对这样的美丽佳人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
    与谢野晶子嘴角一抽,摁着他的脸往旁边一拨,嫌弃道:“别挡路!”
    “唔唔唔!”
    国木田独步将背上的人放到了医务室的病床上。
    与谢野晶子看了一眼对方身上被鲜血浸透了的浴衣,毫不客气地将跟过来的男士们撵出了医务室,接着叫来了谷崎直美,准备给伤者换身干净的衣服。
    被赶到外间办公室等待的国木田独步等人,则开始询问水野长太郎,他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捡到伤者的。
    水野长太郎叹了口气,说:“我是今天早上八点左右,在我们家附近的小巷里发现泉的。”
    国木田独步将时间和地点记下。
    水野长太郎苦笑一声,又接着说:“这孩子为了补贴家用,总是会去一些夜间的娱乐场所打工。我担心她的安全,说了她好几次,可这孩子就是不听……”
    谷崎润一郎和国木田独步对视一眼,感情这位老人真的将捡回来的伤者当成了孙女水野泉。
    不过……
    “夜间娱乐场所?”谷崎润一郎捕捉到了关键词,这是之前他们不曾了解到的,“那您知道水野小姐具体是在哪里打工吗?”
    水野长太郎苦思冥想做回忆状:“她说是一个学姐介绍的,对方的哥哥开的酒吧,她在那儿当服务员。位置的话……听说好像是在工厂大道附近,但具体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国木田独步再次记下——或许对侦破水野泉那件案子有帮助呢。
    不等他们接着问下去,突然,医务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与谢野晶子和谷崎直美表情古怪地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的谷崎润一郎回头一看,惊讶道:“这么快?”
    注意她们脸上的表情不对,国木田独步问:“怎么了?”
    谷崎直美没有回答,反倒是看了一眼面露紧张的水野长太郎。
    后者急切地问:“怎么了?我孙女她醒过来了吗?”
    谷崎直美刚想说什么,却被与谢野晶子拉住了。
    她对水野长太郎说:“她还没醒,不过身上的衣服全都被血浸湿了,我们拿的备用衣服不合她的尺寸,就想着您能不能跑一趟……”
    水野长太郎顿时明白了:“我这就回去给泉拿衣服!”
    说完,他扶着桌子起身,脚一迈就往门口走。
    与谢野晶子叫住谷崎润一郎,让他开车陪老人走一趟。
    “好的。”谷崎润一郎应下,小跑上去扶着水野长太郎的背,说,“我跟您一起去。”
    二人离开侦探社后,国木田独步才推了推眼镜,看向与谢野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谢野晶子用大拇指示意了下身后的医务室,一言难尽地说:“什么孙女啊,分明是个男生。”
    “……”
    “???”
    “男生?!!”
    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正坐在办公椅上打瞌睡的江户川乱步,被他俩的高声嚷嚷吓得骤然惊醒过来。
    与谢野晶子双手抱在胸前,疑惑地说:“国木田,不是你一路将人背上来的吗?怎么没发现这个问题?”
    “……”国木田独步顿时无言。
    太宰治捂着嘴巴窃笑:“大概是第一次这么贴近女生,所以不好意思把注意力放在某些地方吧?”
    “……咳!”国木田独步尴尬地清了清嗓,说,“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吧?”
    “哦,对了。”与谢野晶子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谷崎直美说,“叫你哥哥回来的路上给他买盒内裤,身高一米五左右,很瘦。”
    “好的。”谷崎直美拿出手机,飞快地给自家哥哥发邮件。
    “不过……与谢野医生,如果是男生的话,趁这个机会说出来,不是正好能让水野老爷爷死心吗?”发完邮件,谷崎直美不解道,“为什么反而要支开他呢?”
    国木田独步倒是能够理解与谢野晶子的做法,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说:“他能将一套女高制服当成自己的孙女,把提醒他的我们说是‘诅咒孙女的大坏蛋’。你说我们告诉他医务室里那个人是个男生,他会不会信?”
    谷崎直美顿时一噎:“好像是这个道理呢……”
    与谢野晶子摊摊手:“我们说得再多,也不如当事人否认来得好。所以等那孩子醒了之后,让他亲口告诉水野老爷子吧。”
    “说的也是。”
    然而,抱着这样想法的侦探社众人,却是根本没料到接下来的戏剧性发展。
    泉醒来前,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的一切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五岁的时候,他抱着碗筷坐在门槛上,扒一口饭看一眼外面的天空,问给他送饭的那个人,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对方没搭理他。
    泉也不气馁,一连十几天,每天对方来送饭的时候,他都会问这个问题。
    大概是被问得不耐烦,对方终于肯回答了,说:“问那么多干嘛?外面战火连天,像你这般大的小鬼,拿得动刀就得上战场。如今你什么都不做就有饭吃,还不知足?”
    泉听完就笑了:“听到外面的你们不开心,那被关在这儿的我就开心了。”
    送饭的宇智波族人那个气的,骂了他一句:“没心没肺,不识好歹!”
    第二天,宇智波泉奈就出现在了泉的面前。
    画面到这儿一转,突然跳到了泉十五岁时的场景。
    他给宇智波泉奈写信,末尾不经意间提到自己最近长高不少。还和对方开玩笑说,他会不会成为游廓里最高的花魁?哪怕他未来只能长到一米七,进行花魁道中时,踩上足有二三十公分的三枚歯下駄,看起来不就是快两米高的“巨人”了?
    那个年代,人们的身高普遍偏低。虽说穿着那么高的三枚歯下駄进行花魁道中,本就寓意花魁“高人一等”,但如果花魁本身个子就高,以至于穿上后达到两米的视觉效果,想想就觉得非常惊人。
    宇智波泉奈很快就给他回了一封信,并附上一副药丸,叮嘱看守在泉身边的族人,亲眼看着他咽下去。
    那人甚至还仔细检查了泉的口腔,确认他真的将药丸吃下去后,才按宇智波泉奈的吩咐,将信交给了泉。
    信上只有简单一句话:这下你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花街的“巨人”了。
    言外之意,你就给我好好待在那儿吧。
    那之后,泉就再也没有长高过哪怕一公分。同样,也死了提前离开花街的心。
    有意思的是,一年后,宇智波泉奈的死讯便传到了泉的耳边。与之一并附上的,还有对方亲笔书写的密信,要求泉找机会脱离花街,辅佐宇智波斑。
    要不是顾忌身边还有看守他的宇智波族人在,毫不夸张地说,泉能笑上一整天。
    泉曾对宇智波斑说,他的写轮眼是在得知宇智波泉奈的死讯后才开启的,这确实不假。但泉因为对方死掉而感到畅快的心情,同样也是真的。
    这之后,泉又梦到了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惊天一战。
    最后还梦到了千手扉间,以及那把突然从他背后来,将他捅了个对穿的长刀……
    “咔嚓”
    脑中的画面像被硬物砸中的玻璃般,裂出了蜘蛛网一样的纹路。接着又是一记重击,不堪重负的玻璃寸寸破碎,五彩缤纷的记忆碎片稀里哗啦落了满地。
    梦到这儿,他忽地惊醒了。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面朝雪白的天花板,大脑里也跟着空白一片。
    这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你醒了啊。”
    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是个长发女生。
    一见着人,他就下意识地扬起嘴角:“你好,请问……”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谷崎直美听了就让他先别忙着说话,给他倒了一杯水,问:“要我帮忙扶你起来吗?”
    泉摇了摇头,掀开被子,自己慢吞吞地起了身。
    谷崎直美将水杯递给他,见他稳稳地拿住了,这才说:“你先喝着,我去告诉他们你醒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他们……?
    泉疑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接着又将目光移到了手中的水杯上。
    他这会儿的确很口渴,但他却没急着喝水,而是下意识地将杯子凑到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
    水没问题。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后,他才放心地喝起水来。
    明亮的太阳光被医用折叠屏风挡了大半,只留下几缕光束,从屏风折叠处的缝隙间钻进来,投在床上,映出一两块光斑。
    泉一只手握着杯子,一只手伸了出去,似乎想要将那束光捧起来。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泉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屏风就被人撞得剧烈一晃,手中的那块光斑自然跟着移了位置。
    他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老人,惊讶中带着些许困惑。
    “您……”
    “泉!你终于醒了!”水野长太郎顿时红了眼眶,一把扑上去搂住了“孙女”,声音哽咽地道,“爷爷真的很担心你!”
    泉……?
    听到这个称呼,他表情空白地一只手搭上了老人的后背,茫然地说:“这个名字……您是在叫我吗?”
    后面赶来,刚好听到这句话的侦探社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有种……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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