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焰笑了,钟绾绾这个人单纯地让她想不喜欢都不行。
    一夜无梦。
    晨曦早早降临的城市,柴焰被兴奋的敲门声吵醒,她才睁开眼就看到趴在自己床上的小奇迹。
    “柴焰姐姐早,我二哥在外面帮你签快递!”小奇迹笑眯眯的说,“柴焰姐姐,我二哥说你睡相没他好,会流口水,我才不信,你看,你睡相就是比他好。”
    柴焰尴尬的抹着嘴角,心里骂着陈未南。
    被她骂的人签好快递,背对着门,装模作样避嫌敲着,“衣服穿好了吗?穿好我就进来了。”
    柴焰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揉着头问,“什么快递?”
    “不知道,好像是文件。”
    柴焰哦了一声,接过蓝色纸袋,地址栏里邮寄人的信息是空的。
    会是谁寄的呢?又有谁知道她在家呢?她想着,一边拆开了纸袋。
    里面的确是份文件,只是文件的内容让柴焰着实吓了一跳。
    她抬头,冲陈未南甩甩手里的dna检验报告,“陈未南,栾露露孩子的爸……不是楚爵?!”
    ☆、chapter 6不放(234)
    r62
    简直是个糟糕透顶的星期五。
    在电话联络栾露露失败后,无奈的柴焰跟着陈未南赶去机场,等候返回蕲南的飞机。
    ***
    三月的天气,碧空潋滟,白云袅袅,自然光线极好的机场露天咖啡厅里,坐在日光中的柴焰小口啜着杯里的曼特宁,很认真地在想问题:那份报告是真是假,是谁把那东西寄来她这的,对方什么目的,再有,那份东西还有没有其他人收到吗,楚爵收到了吗?
    思绪纷乱时,时间悄然到了登机时间,广播里声线细腻清朗的播音员播报着起降延误的航班号,柴焰随着稀疏的人流排队前行,陈未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柴焰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验好票,她人已经站在闸机口里了,这才发现陈未南仍站在远处接电话。
    他眉头紧锁,脸上一副不耐神情。
    又是谁惹了这位大爷了?登上飞机,柴焰问他。
    “一个无赖,非缠着我买保险。”陈未南嘿嘿傻笑着,关掉了手机。
    ***
    柴焰认识的一位女性作家曾经写过一篇有关男人说谎的专栏文章,里面有一句话让柴焰记忆深刻——男人总把女人看不见的小动作推脱给和朋友吃饭、加班或是看父母上面,而当这些小动作发生在女人眼皮底下事,遭殃的永远是卖保险的。
    在柴焰对这话还记忆犹新时,已经回到蕲南几天的她坐在一家专营杭帮菜的私营餐馆里等人。
    这几天,蕲南日报上的新闻如同此时的天气,云淡风轻,风平浪静。那份dna报告也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不论是沈晓还是楚爵都没和她提起。
    或许是恶作剧?柴焰觉得不像是恶作剧,有谁会开这种玩笑呢?
    正想着,失联几天的栾露露穿过紫红色的流苏帘幕,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了柴焰桌旁。
    “嗨。”她无力的举着手同柴焰打招呼,样子疲惫。
    “怎么?”柴焰拿出那份文件,“很累?”
    “儿子病了,忙着照顾。”
    “哦。还以为你是因为这个在心烦呢。”柴焰点点桌上的纸,dna几个字母在她指尖恍惚跳跃。
    栾露露眨着眼,抬起头,“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有人寄给我的,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想问你,这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又如何?我就想离婚。楚爵心里有别人,就算孩子不是他的,我们也是扯平了。”
    “怎么是扯平!?”柴焰生气地看着栾露露,“在没证据前,楚爵最多是精神出轨,你这个……”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婚是栾露露主张离的,闹上法庭,这份报告在法官桌上一亮,就算他们是原告方,也是理亏的。“我们会输的……”
    “你那么在意输赢?”栾露露问。
    当然。柴焰在心里回答。
    “可我很想看你输会是什么样子。”栾露露微笑着说。交谈途中,菜被服务生依次摆在了桌上,栾露露拿起筷子,捡了块鱼放在嘴里,“我儿子不是楚爵的。柴焰,你不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吗?”
    栾露露诡异地笑着,柴焰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你想到了。”栾露露放下筷子,这份报告是我发给你的,同样的报告我也发给了楚爵和他的律师,他比我想要好面子,竟然忍住没吭声到现在。不过这个婚我是离定了,就在来之前,这份报告我发给了一个可靠的记者,消息明早见报,我要让楚爵颜面扫地,让你输掉官司,而我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或许会带着孩子去找孩子的爸爸,孩子的事我也已经告诉陈未南了,他没告诉你吗?”栾露露扬扬眉毛,“怎么,生气了?柴焰,我以为你会装的满不在乎,不会生气呢,还是你不想做我的代理律师了?”
    因为愤怒已经起身准备离席的柴焰突然轻笑了一下,她在气什么呢?她重新回到座位,居高临下的看着栾露露,“你是我的客户,代理费都接了,没有中途不干的道理。孩子是陈未南的?好啊,官司结束,带着孩子也和陈未南做个dna检测,是他的,我不会不让孩子认祖归宗的,只是孩子以后又要多一个妈。”
    柴焰站在栾露露身旁,手点点桌角,“我要去研究下案子了,你自己慢用。”
    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柴焰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流苏帘幕后。
    ***
    午后,日光惬意悠闲地照在tinybar墨蓝色的招牌上。玻璃门外,closed的木牌斜斜的勾住蘑菇挂钩,偶尔被风吹起,发出咯吱声响。门庭深处,陈未南坐在吧台边喝了第五杯威士忌,他摆摆手,醉意熏熏的看着一旁的木头,“你以为接到电话时不想说啊?我脑子是蒙了。栾露露说的有模有样,什么那天聚会我喝多了,她送我回家,就……就那什么了!哪什么呀?我是那种没自制力的人吗?”
    “你的自制力?”木头微微勾了唇,伸手在陈未南那里弹了一下,摇摇头,“差强人意。”
    “摸哪儿呢?!你个死黑社会!”陈未南跳着脚,平复下情绪,他打着舌头说:“蒙劲儿过去,我想,不对啊,日子不对。可我不敢和她说,我怕她骂我沾花惹草。我发誓,我再不那样了。我发誓……”他举起三根手指头,顺便又灌了口酒。
    扑通一声,陈未南软泥似的从高脚凳上滑下来,趴在地上,他醉了。木头伸出脚,在他身上踢了两下,确认是真的醉了,这才朝身后低声说道:“把他捡走,吐了我还要再擦地。”
    柴焰不满的哼声从某处黑暗的角落冒了出来,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陈未南,她只是来找木头要江江资料的。
    “这么没出息的男人,我不想捡。”她说。
    “那我把他丢出去。”木头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感□□彩,柴焰恨恨地咬着牙,“钟绾绾要是在……”
    “她出门了,不在。”
    柴焰:……
    这世上真有做事气死人的人,也有毒舌噎死人的人,更有话不多也能把人噎死的。木头是最后者,而最前者正醉意熏熏的坐在柴焰车里,阖眼做着一个惊悚无比的梦。
    梦里,他坐在一座小舟里,飘扬在汪洋大海上,浪很大,猛的掀翻了小舟,他落在水里,没觉得冷,就是身上说不明的痛。浪头不断,他在水里翻来覆去。
    疼死了!他嘟囔。
    再睁开眼,四周光线昏冥,他惯性地在身边摸索,终于摸到了灯绳,一拉,熟悉的房间重新置于光明之中。他摸着有阳光味道的被单,心想怎么会回了柴焰的公寓呢?
    他想下床,才一动作,浑身发疼。“哎呦我的妈!”他忍不住叫。
    叫声引来另一个人。
    柴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付碗筷,她刚刚在厨房打鸡蛋。
    “醒了?”她问,随手按开棚顶吊灯的开关。白色光线笼罩下的房间,床头灯的那点昏黄顿时失了颜色。陈未南眨眨眼:“你带我回来的?”
    “不然是你自己爬回来的?”
    “柴焰,我有事和你说。”
    “如果是栾露露孩子亲爹的事,你现在已经不算主动交代了。”柴焰轻轻瞟了陈未南一眼,陈未南身上一抖,谄媚的掀起他胸前衣襟:“柴焰,我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被人睡了,不青不紫,正常?”再不理他,柴焰打着鸡蛋转身出去。她人已经消失在门边了,声音却清晰地传来:“你的东西我没动过,房子太大,我自己住着太大,你搬过来,房租付一半。”
    陈未南张着嘴巴,甚至忘记要说好了。
    什么是幸福的味道,大约就是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吧。
    他兴奋的在床上奋力一跳,腰疼……
    要知道,柴焰没对醉酒的陈未南下手客气。
    ***
    柴焰没有因为陈未南的回来而睡好,相反,她又是一夜未眠,因为木头告诉她,楚爵的交际圈里,从没有过名叫江江或是和江有关的人出现过。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顿时,柴焰觉得这起离婚官司里,她最后一点胜算也没了。
    黎明在忐忑中悄然降临。
    早饭桌前,柴焰揉着胀胀的太阳穴,强打精神看在厨房里忙碌的陈未南。
    今早,或许关于冯疆董事长戴了绿帽子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而这起官司的结局……
    正想着,柴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晓打来的。
    “柴焰,楚总同意离婚了,不过他希望栾露露除了基本补偿外,放弃冯疆股份的持有权。”
    “因为那份报告?”
    “什么报告?”沈晓轻嗤着,“楚总也算是对楚太太仁至义尽了,快离婚了,还希望自己独自承担债务。”
    “什么债务?”
    “看看今早的新闻吧,冯疆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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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厅堂,大眼金鱼在圆形玻璃缸里安静吐着泡泡,柴焰背倚着沙发,手拿遥控器,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晨间新闻,身穿樱粉色套装的女主持字正腔圆地播报着经济档:“本市著名文化传媒企业冯疆集团或因其旗下写手、职员集体跳槽面临重大危机,据悉,冯疆集团今日将召开临时董事会……”
    温和曼妙的女声语速均匀的分析着近些年冯疆的发展速度产业结构以及资产情况,柴焰却关了电视,心里不住盘横往返着一句话——楚爵作为主要责任人也许会引咎辞职,股东撤资,冯疆玩完不过是时间问题。
    半晌,她拿起电话,打给栾露露,“新闻你看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作为你的代理律师,我建议接受楚爵的条件。”他要负责,会背债,而且数目不会小。作为一个曾经的法务顾问,柴焰如实的向栾露露建议。
    “建议人家明哲保身,过河拆桥?柴焰,不厚道。”陈未南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第一次不是用迟秋成的身份出现在柴焰的公寓,这感觉妙极。他从盘子里拿了两块三明治,递了一块去柴焰手上。手未及收回,他哎呦地叫出了声,他眼泪汪汪看着柴焰在自己手上下的死“口”,真想问句:柴焰,你属狗的吗?
    解气的咬了陈未南后,柴焰拿走他手里的三明治,低头盯着火腿薄片,她怎么不知道这样做不厚道,可律师做事除了要考虑是非价值,先要考虑的是她当事人的利益,哪怕她的当事人是个杀人犯。
    ***
    娴静安适的周末,阳光烂漫,商业街上行人不少,来往穿梭在各家名品服装店里。柴焰和栾露露坐在一家冷饮店的圆桌旁,喧闹的人声点缀成背景,在她对面坐着楚爵的代表律师,柴焰曾经的同事,一位姓曾的女律师。
    曾律师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他们面前,“离婚协议楚先生已经签好字了,财产分割方面你们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就请栾女士签好字,需要我们律师负责的部分就算是结束了。”
    柴焰接过文件,眼睛快速扫着上面的内容,“没什么问题。”她确认的把纸递去给栾露露。栾露露低着头,出人意料地说了句:“我不签。”
    这是什么情况?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肯定不是。柴焰瞪着眼睛,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淡定些。
    “楚爵看了那份报告,还肯分给我这么优厚的财产,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不信。我要确认过冯疆是真的有危机还是他想少分我财产,再决定签不签这份协议。”栾露露起身走了,留下柴焰和曾律师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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