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淘出来的时候,看到季衡和巧姐各提着一个小包裹,一身湿淋淋的,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便也顾不得追问其它,忙不叠的唤人烧热水,又带着鱼儿整理房间,起火盆子,又让贵嫂去烧姜汤和吃食。
    二人的意外到来让小淘好一阵忙活,等季衡和巧姐换了干爽的衣服出来,正好喝上暖暖的姜汤。过了一会儿,贵嫂又端了热粥上来,二人稀里呼鲁的吃着,显然是饿急了。
    小淘和侯岳也不急,就坐在边上喝着茶陪着,等二人吃完,又让鱼儿上了茶水,小点心,这才打发鱼儿等去睡觉,又把火盆拉近,几人围坐在一起,门窗紧闭,任外面风急雪狂,屋里却是暖意融融。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侯岳这时问道。
    季衡抿着唇,那小巧姐却是一脸发白,两手使劲的绞着衣边儿,头低着,一句话也不啃。
    见这两人都成了闷嘴葫芦,小淘便有些急,便道:“你们即然都到我这里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时那季衡才道出原委。
    事情要从夏天的时候说起,夏初的时候,徐氏的女儿香莲要出嫁了,而苏家,因为苏老爷一直闲赋在家,再加上他日日借酒消愁,一来二去的就离不开酒,家里的积蓄被他花去不少,一家人的日子就全靠祖上传下来的一个小田庄上,虽说吃穿不愁,但想要办体面的嫁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于是徐氏就把主意打到了巧姐身上,那苏夫人在去世前,早就把巧姐的嫁妆办好,一直在苏老爷的手上,那徐氏就磨着苏老爷,想让他把巧姐的嫁妆拿出来,暂时抵给香莲,说以后再帮巧姐置办,而苏老爷,虽然每日里醉生梦死,心底却是清明,知道这嫁妆是巧姐的依靠,哪里会应从。
    可那徐氏即然把主意打到巧姐的嫁妆上,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趁着苏老爷喝醉时,还是把钥匙拿到手,取出了巧姐的嫁妆,让香莲风风光光的出嫁了,苏老爷知道后恨极,却也无可奈何,几次欲休徐氏,可家里的族叔不同意,再加上看在独子小广元的份上,终究是狠不下心来,最后不了了之。
    只是他心中憋闷,便成日泡在了酒里,一日不小心,醉酒掉入河中,虽当时被人救起,但酒早已坏了他的身体,此后一病不起,临死前将大家叫到床前,求徐氏以后要善待巧姐,面对着临死的苏老爷,徐氏想想近年的所为,那心中便不由的有些惭愧,便点头应了,而苏老爷却要求巧姐要教导好幼弟,最后又特意把季衡叫到床前,说自己去世后,家中孤儿寡母,必遭族人欺凌,求季衡照顾,季衡自无不从,苏大人对于季衡来说亦师亦父。
    苏老爷交待完一切后,当晚就撒手西归了。
    自苏老爷死后,徐氏一个人掌管着祖业,对于季衡和巧姐倒也比过去好些,只是她大字不识一个,又不放心将田地交给季衡管理,那族叔就帮她出了主意,请了一个管家,只是没过多久,那徐氏居然跟那管家有了暖昧之事,又恬巧被巧姐撞见了,这可是通奸之罪,更何况,徐氏还在夫丧的丧期,这事真要捅出来,徐氏怕是无立足之地。
    那徐氏求着巧姐不要说出去,可背地里,却在给巧姐吃的饼里下了毒,只是适巧被一只小狗给吃了,那小狗当场死亡,巧姐吓坏了,才把事情跟季衡说,季衡一听,便知家里是呆不下去了,这才带着巧姐来投奔堂姐小淘,只是这几天连着大雪,一路上不好走,这才一直到了半夜才到。
    听到这里,侯岳和季小淘也不免为苏大人唏虚。
    “苏大人过世,你怎么也不送信来,我跟苏大人也相识一场,临走了应该送送的。”侯岳叹道。
    “我本是要来通知的,只是这事一切由家里的族叔安排,而干爹去逝后,巧姐就病倒了,我就没顾上了。”季衡解释道,有些心疼的看了一边瘦瘦弱弱的巧姐,小淘这才发现,那巧姐一直都扯着季衡的衣袖,在她的心里,这世间,怕是只有季衡才是唯一的依靠了。
    “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说这些,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了,回屋休息吧。”小淘看着两人都累了,便站起身道,又拉了巧姐的手,送她去屋里,那巧姐在小淘握她手的时候,身子一阵发抖,这显然不是征对小淘,而是一种下意识反应,小淘不由心叹,难为这孩子了。照顾好巧姐睡下,又转身到隔间去看小宝哥,小宝哥睡的正沉,小淘帮他压紧棉被,这才举着灯同侯岳一起回屋。
    小丑丫还在床边的小床上呼啊呼啊的睡着。小淘轻点了一下她的鼻间:“小东西。”
    然后吹了灯上床。
    小淘也累坏了,很困,可却睡不着,这感觉难受极了。这一睡不着,就对苏家的事瞎琢磨。
    “我怎么觉的苏家的事情不太对劲啊?”小淘嘀嘀咕咕着。
    “有什么不对,不就是徐氏想灭口嘛,哼,要不是为了苏家的小公子极苏大人的名声,我还真要去拆穿那徐氏,那巧姐不管是为了自己弟弟还是为了她爹,都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这徐氏居然还能下那么黑的手?太过份了。”侯岳有些气哼哼的道。
    “不是,我怎么觉的这后面还有明堂,总觉的徐氏会有麻烦。”小淘还是皱着眉头在想。
    侯岳打了个哈欠:“睡了,人家的事情,你费那心思干什么,咱们就照顾好季衡和巧姐就好了,徐氏的事情由她自己去拆腾吧。”侯岳说着,就抱着小淘,打起呼噜来,这都已经是下半夜了。侯岳这阵子也很累,文学馆的事,印刷司的事,叠连叠的压下来,尤其文学馆快建成了,那琐碎的事就更多。还是做个单纯的学士待诏好呀,瞧霍飞白,每日里小酒喝着,弹着琴,还能看看歌舞,这才是生活。
    而小淘纠结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去了。
    第二天,小淘又陪着季衡去了季家,那季爹见到季衡,十分高兴,就嚷着季娘子烧好菜招待,然后拉着季衡在一边聊天:“直说好了好了,这在自己家里,总比呆在别人家里舒坦。”
    小淘到厨房里去帮季娘子,小宝哥和小锁儿在院子里堆雪人,玩了一会儿,又被季娘子赶到屋里练字去了。
    小淘见季娘子一脸的不快,似乎从季衡进门,季娘子就没什么好脸色。
    “娘啊,衡弟好象没惹着你吧,又懂事又有礼的,你脸拉那长干什么啊?”小淘侧着脸偷看着季娘子的脸色。
    季娘子没好气的把一片菜叶子往小淘身上一甩:“你知道什么,我看着他就想起他爹,当年我可在他爹手上吃了不少苦头,就是你,若不是碰上一个好心的孙道长,差点就没了。”说着,季娘子的眼眶就红了。
    季娘子的性子小淘最了解,最是要强,不到伤心处,又怎么会轻易掉泪,便连忙宽解,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季娘子想了想道:“你也这么大了,有些事情也让你知道。”
    原来季娘子是洛阳人氏,她娘是个卖豆腐的,长的极为灵秀,人人都称是豆腐西施,只是她娘(也就是小淘的外婆),正应了一句古话,红颜薄命,先订一亲,未过门,夫婚夫就死了,后订一亲,嫁去不过数月,又死了,于是被夫家人赶了出来,娘家人也不收留,街上人人都道她是克夫命,小淘的外婆也是个好强的性子,她自幼跟着家里学了做豆腐的手艺,于是便一个人开起了豆腐坊,日子也就这么过下来了,只是后来却意外怀孕了,谁也不知那男人是谁,最后就生下了季娘子,小淘的外婆不理千夫所指,一个人将季娘子带大。
    当时豆腐坊隔壁是个木工坊,而季爹就在木工坊里当学徒,季娘子常常请他来修家里坏了的豆腐夹板,而季爹看着这母女俩生活艰难,便时常帮衬着做一些重活,小淘的外婆抑郁一生,在加上生活困苦,早已是病体缠绵,看季爹实诚,便找了季爹的师傅做主,将季娘子托付给了他,在两人成亲后不久就撒手西去。
    办完自己娘亲的丧事后,季娘子就跟着季爹回到齐郡季家村,而季爹的弟弟季松青却从同村的木匠学徒里知道季娘子是个私生女,再加上他刚刚升为里长,便觉季娘子这样的出身辱没了自家门风,而季爹和爹娘在家里都是听季松青的,于是便让季爹休妻,季爹哪里肯从,而在这时代,不听父母言即是不孝,这事在季家村闹得纷纷扬扬。
    季爹看着在季家村是呆不下去了,便带着季娘子在村外搭了个间屋子住下,当时正是年关时节,大雪纷纷,季娘子在又气又累的情况下,动了胎气,眼见孩子不保,正好一位姓孙的道长路过,到家里来避雪,用三根金针,保住了孩子,后来,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小淘。
    五年后,季娘子生下季小刀,季家才让季娘子进门,季爹和季娘子才搬回村里,同季家人开始往来,只是季娘子心里记恨着季二叔,这才连带着不待见季衡。
    小淘没想到季娘子还有这样的身世。
    “娘,那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啊?”小淘问道。
    “不知道,你外祖母从未说过,小时候娘也问过,还被你外祖母打了一顿。”季娘子回忆着,又道:“还记得小刀挂在身上的玉佩不,那是娘留给我的,估计跟那个男人有关系。”季娘子说起自己的爹的时候,总是以那个男人来代替,显然心中对他耿耿于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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