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是不知道,婆婆只当我是个贼,家里可有什么,就那么不到三百亩的薄田,从来管都不叫我管一下,收入的银子全都揣自己裤腰带里藏着。家里一天一个荤菜,我略 说多个小葱炒蛋,就天天念叨节俭度日,好似我多么败家一般。”凌三姐没好气道,“当初我生大妞妞时,多么辛苦,想喝个鸡汤也没有,成天就知道吃鸡蛋吃鸡 蛋。还说叫我生,我就是给他们老林家生出百子千孙来,也没人知我的情!”
    凌二太太道,“你莫总说婆家穷苦,我跟你爹成亲时,咱们 还没分家,一大家子也只有三百亩地,一处铺子,还不是慢慢过起来的。你们现在年轻,莫心急,你看你大姐姐,她出嫁的时候哪里有钱给她陪送铺子,如今你大姐 姐攒了两处铺子,儿子生了三个,闺女也生了一个,陈家人看她跟宝贝蛋一般。你比她强百倍,林女婿比你陈姐夫也强百倍,怎么你倒不会过日子了。”
    “陈姐夫一月起码有二两银子的月钱,他有什么?买纸买墨、行诗作文,哪样不要钱!一文不挣,只知花钱!”凌三姐是赌气回来的,道,“反正娘你病了,我已跟婆婆说了,回来几天,给娘侍疾。”
    凌二太太叹口气,这几年在庙里,与女儿相见有限,也的确思念女儿,便让她住了下来,又问,“大妞妞你怎么没带来?”
    凌三姐道,“我婆婆在家又没事,成天看我不顺眼,叫她带一带孩子,她也能明白我的辛苦。”
    凌二太太便不多说了,想着什么时候再开导开导女儿才好。
    凌 腾对亲事的拒绝带给赵蓉极大的打击,赵蓉跟着就病倒了,奈何家中有苏先生在,想大病也不易。赵蓉身上大好后,正赶上纪家大爷殷殷心切,亲自上门请苏先生早 些去家里任教,得知苏先生想待赵长卿出阁的心思,纪大爷笑道,“先生过去,以后与赵大夫也是前后邻。就是赵大夫大喜之事,先生尽可回来送一送赵大夫的。不 是我不知情理,实在是内子身孕将将七月,家中弟弟每天出去做工,只有福姐儿伴在内子身边,福姐儿尚在稚龄,我委实不大放心。想提前请先生过去,也是存了私 心,想着先生能与内子做个伴。何况先生医术精湛,有先生在家,我在军中也安心。”
    纪大爷将话说的这样明白,苏先生也不好再推辞,与赵老太太、凌氏说了一声,择日便搬了过去。赵老太太凌氏颇是不舍,凌氏道,“咱们在一起十几年,我娘家没个姐妹,咱们就如同亲姐妹一般,阿白也懂事,这乍然走了,我心里很是难舍。”
    苏先生笑,“看凌姐姐说的,难道我就不回来了?你不嫌我,我隔三差五的都过来,咱们一道陪老太太说说话,这才热闹。”
    凌氏笑,“你若不来,我必要去寻你的。”
    赵老太太笑,“屋子还给先生和阿白留着,这里就当娘家是一样的。”听得苏先生心下微酸,面儿上依旧微笑着同赵家人说话:真是再好不过的一家人,她生于富贵,长于荣华,这大半辈子,细算起来,也只过了这十几年的安生日子。
    纪大爷派了小纪账房与管事带着车马来接,赵长宁赵长宇苏白骑马,赵长卿与苏先生坐车,大家一道送了苏先生母子去纪家。
    待苏先生在纪家安置好,秋风乍起时,赵长卿另有事与父亲商量,“爹爹,眼瞅着就是太爷和老祖宗的周年了。”
    赵勇道,“到时咱们也去祭拜祭拜。”
    永 福端了茶来,赵长卿接了,捧一盏奉予父亲,道,“爹爹,当初老祖宗、太爷偏爱,分东西时也给了我一份。那时只顾着伤心,没心力多想,如今想来,总觉着不大 合适。祖母一辈的长辈们,都得了老祖宗、太爷的东西,往孙辈算,只有大舅爷家的嫡长子得了一份,重孙辈算,只有六舅爷家的庆小爷得了一份。我若姓朱倒还罢 了,偏是外姓人,朱家这样的大族人家,子孙无数,我得了这许多东西,不知多少人眼红。若以往缺钱的时候也舍不得,我想着,如今咱家的日子顺顺当当的,银钱 也够花用。这些东西,爹爹和母亲问都不问,只由我处置,我取一两件留作纪念也就是了,余下的,我想趁着太爷、老祖宗周年,捐出去。”
    赵勇很是吃惊,“捐出去?”这可不是小笔数目,他与妻子虽是让赵长卿自己处置,却是他的私心,想着长女命运坎坷,多留些钱财傍身也是好的。这些东西,他是看过的,三万两银子打不住。乍然听赵长卿要捐出去,赵勇也愣了,问,“捐给谁?”
    赵长卿温声道,“爹爹、阿宁、阿宇都在朱家族学附过学,这银子,我想捐给朱家族里,算是公产,给族中变现了银钱,置成祭田,这些田亩每年出入不得外用,都要用在族学才行。”
    赵勇问,“你跟女婿商量过没有?”
    赵长卿道,“我自然先跟爹爹商量,爹爹觉着好,我再跟他说。”
    赵勇道,“你要是想捐,就现在捐。不然这些都算在你嫁妆里,若成亲后再捐,婆家定不能愿意的。”媳妇的嫁妆虽是媳妇的私产,可论理媳妇的嫁妆都要留给自己孩子的,婆家不能插手,却不代表婆家不能发表意见,何况是这样大笔财产。
    赵长卿笑,“我明白,所以跟爹爹商量。”
    赵勇到底是男人,心性阔大,道,“你得了这一笔,虽难免有人眼红,可咱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你想留只管留,莫担心这个。如果实在要捐出去,捐出去也无妨。”
    赵长卿笑,“爹爹放心吧,银钱够用就好,留多了也没用。”
    赵勇笑叹,“真不知你这性子像谁,你娘常抱怨我是个傻大方,你竟比我还大方,你娘知道又得聒噪我。”
    赵长卿笑,“家里小事母亲做主,大事还是要听爹爹的,是不是?”还拍起赵勇马屁来。
    赵勇笑,“是啊,爹爹是一家之主。”终是他要听妻子唠叨的。
    细 想下来,赵长卿把这笔银钱捐出去也不是没有好处。朱家太爷、老祖宗故去,可儿孙为官者极多,即使没什么高官,在边城也是显赫人家,又是赵勇的外家。赵长卿 拿着这笔银钱,眼红者不在少数,她捐出来用于族学,朱家人哪怕得不着什么,心气也便能平了。这话说着有几分奇怪,却是大部分人的心思。
    赵 勇同凌氏一说,凌氏果然一幅挖她心肝的模样,怒道,“那丫头是不是脑袋不清楚,那么多东西,她不高兴要,给我就好!捐什么捐!难道咱家是什么大财主!眼瞅 着阿蓉阿宁阿宇都大了,成亲的银子都紧巴巴!她竟这样给我败家!天生没财运的丫头!明儿我就把那几箱子东西搬我这里来!省得她天天惦记着往外散!”
    赵勇到底不愧是一家之主,不知使得什么法子,同凌氏分说了半夜,凌氏虽仍不大乐意,却不再反对。
    赵老太太听说此事后,虽说亦有些难舍,到底年纪大了,温声道,“你的东西,你自己处置吧。捐了用于族学也好,母亲过逝前还特意拨了一万两银子用于族学呢。”
    赵长卿笑,“是啊。”
    待赵长卿同夏文提及此事时,夏文并没什么意见,爽快的说,“你高兴就好。”心下很是自豪,他以前有同窗,娶个吝啬的婆娘,连同窗们聚一起吃酒的钱都没有,攒几个私房钱像做贼一样,看他媳妇多大手笔!
    待朱老太太、朱太爷周年,烧过周年纸,孙辈便出了孝,就是儿子辈的,过了头一年,余下两年也不必似第一年那般严格了。朱家按习俗请客,本城的外嫁女都去了,赵老太太带着一家子去的。
    朱 家老一辈十个兄弟,最年轻的十舅爷也是发角微霜的年纪了,赵勇同朱大舅爷说了这捐银子的事,其他九位舅爷和几位年高德卲的族老也在,少不得都听了一耳朵, 心下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无他,赵长卿命也忒好,这凭什么呀,你一个丫头,重外孙女,就得了一份,与咱们比肩。
    今听人家要捐出这笔银钱,诸人又有些别个思量了,朱大舅爷先是道,“那是父亲母亲给长卿的,她受得了,我听说她亲事也定了,带了去给丫头做嫁妆,父亲母亲泉下也高兴。”
    赵 勇笑,“她的嫁妆,我在她小时候就给她攒着的,自不敢与外祖父外祖母给她的相比,不瞒舅舅们,我是过惯了小门小户的日子。就是长卿,心里也想着,不说我自 幼附学,就是她两个弟弟,也是自幼在学里附学的。再者,这也不是给别人,是给族里的,长卿说,若能变现银钱,置成田亩,做为祭田,只是这部分祭田所出,悉 数用于族学才好。”
    这话一出,非但朱大舅爷暗暗舒了口气,便是其他人也心服口服。若这笔钱归于族中,少不得有分配不公,或是中饱 私囊之事,如今变现银钱,置为祭田,哪怕只能用于族学,也是阖族受益之事。朱大舅爷是族长,多年高官,虽知这笔银子不少,也不至于差这些银子,却不想因这 笔银子担别的名声。话至此处,有位族老赞道,“哎,我那老哥向来眼高,等闲人他都看不上,怪道对你家那丫头另眼相待,的确是有宽仁之心哪。”
    有人开了头,大家便都七嘴八舌的赞起赵长卿来。赵勇再给朱大舅爷铺个台阶,道,“还望舅舅们成全我那丫头的一片痴心。”
    朱 大舅爷便点了头,想着赵长卿的确有几分与众不同之处,这大笔银钱,说捐就捐了。又思及母亲活着时几番信中提及赵长卿,他因心高,总觉赵家门第低微,不甚如 意,便婉拒了母亲的提议。及至去岁回家,亲事未成,反因一个不知好歹的丫环反目,之后引得父母过逝,朱大舅爷又是一阵心酸。他为官多年,看人却是不比父亲 眼毒,父亲这般另眼相待的人,虽是个丫头,看来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朱大舅爷心下思量,过些时日就是赵长卿出阁的日子,自己即便去不得,也得叫儿子媳妇的 好生过去添妆,缓和一下两家的关系,一道热闹热闹才是。
    赵长卿这一笔捐出了大好人缘,直接表现就是,她添妆的那一日,朱家舅爷辈的没办法过去,均派了媳妇辈的过去给赵长卿添妆,而且,添妆里颇有几件贵重之物,就是诸人对赵勇也更加亲近,在赵老太太面前格外恭敬。
    相熟的如袁氏,很是奉承了赵老太太一番。
    袁 氏自认不是个笨人,却是有些看不懂赵长卿的。赵长卿一下子将朱老太太、朱太爷的馈赠如数捐了出来,朱明堂袁氏这对夫妻也没什么酸话了,袁氏还问丈夫,“这 卿丫头是不是傻了?”之前就跟个犯官之子定了亲事,如今又把这大笔银钱捐给族里置祭田。朱庆得的那一份,袁氏密密的给儿子存着呢,皆是珍贵之物,算起来得 好几万银子,哪里舍得用。更何况如赵长卿这样捐给族里?傻了不成?
    朱明堂思量片刻,也想不出赵长卿大手笔做慈善的原因,只道,“你傻了她也傻不了。”
    如今看这满堂来给赵长卿添妆的朱氏族人,袁氏顿时明白了,非但老一辈的十家皆有人来,便是几位在族中理事的族老也皆着了晚辈来添妆。袁氏轻叹,真不是人家赵长卿傻,是她傻了。
    这样精明的丫头,岂能因她嫁个不出众的小子便小瞧于她?
    如此思量着,袁氏更添了几分真心,直在赵家呆了大半日,午间用过席面,过午在赵老太太面前亲辞了,再去瞧过赵长卿,拉着赵长卿的手很说了几句关切的话,方与妯娌们告辞离去。走前又与凌氏约好,待赵长卿出阁那日定要来热闹一番的。
    凌氏从早忙到晚,照应这一日,到傍晚已累得不行。赵长卿赵蓉在内宅看着丫环们收拾,外头是赵长宁赵长宇梨子梨果苏白几个安排,赵勇已去屋里醒酒。
    直待第二日凌氏瞧着亲戚朋友给赵长卿添妆的单子,脸上方添了三分笑,与丈夫道,“这些年咱们交往的朋友、亲戚,总算没白交往,这许多东西,能再合出六台来。
    赵勇问,“一共多少台嫁妆?”
    凌氏道,“夏家不宽敞,长卿也没要多少家俱,家俱不多,十二台。还有首饰细软、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四季衣裳、被褥裘皮,这些就有四十台。添妆的能算六台,一共五十八台。”
    赵勇点点头,“这也不少了。”
    凌 氏挑眉,“岂止不少,我当时嫁你,一共也就二十四台嫁妆。何况,这些东西还是面儿上的,长卿外头还有两处宅子一座山头,还有她的药堂、与李掌柜合伙的生 意、同林老板合伙的胭脂铺子。不是我说酸话,即便知府家的姑娘出嫁,也不一定有咱们闺女这样丰厚的陪嫁。”再一想夏家那穷家破落户,凌氏便不由堵心,道, “夏家真是积了八辈子德。”
    赵勇握住凌氏的手,笑道,“说这个做甚。”
    凌氏指着礼单子道,“别人家的陪嫁无非就是凑个面子光鲜,咱家的多实惠。长卿自己也会攒,她有许多好料子好东西。就算夏家穷,以后也苦不到她的。”凌氏其实拢共就花了两千两,她说的那些大头都是人家赵长卿自己挣的。
    凌氏也说了实话,道,“这孩子,我原是想着她私房虽多,怎么着也要拿出三千两给她预备。她不想着炫耀,便只花了两千两。余下这一千两,再添一千两,给她银票,叫她做私房吧。”
    赵勇点点头,“也好。”女儿自己有,是女儿的。嫁妆是父母的心意,该多少是多少,总不能因着长女能干,父母便一毛不拔。
    凌氏叹道,“只是一样,长卿这样丰厚的嫁妆,到了阿蓉这里,怕是没有这许多的。”
    赵勇笑,“这也不好比的,大头都是长卿自己置办下的,我都不知她何时置的宅子,怎么还买了一座山?”
    凌氏道,“那山上出产好杏花,正好胭脂铺子用。”
    夫妻两个说了不少儿女事,长女嫁不出去,夫妻着急闹心,如此眼瞅着要嫁了,又生出许多不舍来。
    赵长卿出嫁前一夜,凌氏拿着一本春宫去给赵长卿普及夫妻知识,打发了丫环与赵长卿道,“这些事,女婿是大夫,想来是懂的。可万一不懂,别闹出笑话来。你瞧一瞧,心里有个数才好。”
    赵长卿就翻着看了看,问,“母亲,你平时跟爹爹看吗?”
    凌氏羞个大红脸,轻啐道,“胡说八道,瞅一眼就行了,想看以后自己偷着看。放箱子底,寻常可别叫外人瞧见。”等于什么都没说,就叫赵长卿放起来了。
    “我知道。”
    凌 氏望着赵长卿秀美的脸庞,抚摸着她的发丝,轻叹道,“你自小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格外的能干,心里也有主意。你不嫁人,我心急火燎的就盼着你嫁人。这你眼 瞅着要嫁人,我心里又很是舍不得。”说着眼圈儿便红了,拈着帕子拭泪道,“到了别人家,不能再跟在娘家一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尤其在婆婆面前,她说什么 你只管应着。若心里觉着不好,不要直接跟你婆婆讲,叫夏文去跟他娘说。人家母子是亲的,说好说坏的都无妨。婆媳不一样,就得格外留心。宁可客气些,别太随 意了。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就是这个道理。那夏家虽说穷些,我看夏文待你倒也体贴,人也老实,只管好好过日子,待过两年,叫你爹爹去活动一下,给你公公赎 了罪出来,一家子便太平了……”
    凌氏啰里啰嗦的说了许多,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赵长卿握住凌氏的手,轻声道,“母亲放心吧,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凌氏拭着泪,笑道,“怪说人家重男轻女,生女儿有什么用,这么娇生惯养的养了二十年,我自己都舍不得使你一下,到了岁数就要去给别人家做媳妇。”多么辛苦。
    凌氏说着哭湿了一条帕子,赵长卿抚着她的脊背,再一次说,“母亲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我的人生,永远只是我的人生。
    离开了谁,失去了谁,依旧是我的人生。
    想来,这就是人生吧。
    ☆、第184章
    赵长卿出阁的日子非常热闹,夏文来接媳妇,被好生为难了一番,做了七八首催妆诗方容他进了大门。
    夏文给岳父岳母行过礼, 给了小舅子一个大红包,赵长宁揣在怀里,待吉时将近,赵长宁背了赵长卿上喜轿。夏文拱手,对着诸人团团行一礼,欢欢喜喜的告辞。凌腾一身宝蓝锦袍,长身玉 立在喜轿旁,容色温文。乍见情敌,夏文不知该说什么,笑着叫了声,“表哥。”凌腾本就比他年长一岁。
    凌腾温声道,“好好待她。”
    “一定。”
    夏文上马,再朝送出大门的诸人拱手为礼,将赵长卿接回了家。
    时 人成亲行礼在傍晚,嫁妆早先一步上午送去夏家,那丰厚的嫁妆单子,即使心里对媳妇嫁妆没啥想法的夏太太也听得喜笑颜开。夏家在边城没什么亲戚,最亲近就是 纪家,倒是夏文一手精湛医术,大夫在哪里都能有好人缘儿。邻里知道夏家要办喜事,都来凑一凑热闹,当然,听说夏文竟娶了官家小姐,人们也没少羡慕。再听这 丰厚的嫁妆单子,人们只得在心里再次赞叹夏文的好命了,最后当人们听到念三进宅子两座,山头一处时,当真觉着夏文上辈子烧高香,走了大运。
    其间便有林旭之母,凌三姐的婆婆林太太,林太太身子不大好,早便喜欢赵长卿的脾气性情,只是觉着自家不能匹配,后来给儿子娶了凌三姐,想着到底是表姐妹,能差多少呢?却不知,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去!
    林太太与夏家是邻居,笑对夏太太道,“赵姑娘再能干不过,人品亦是出众,您真是娶了个好媳妇,恭喜恭喜。”
    夏太太早欢喜的合不拢嘴,“同喜同喜。”
    纪大太太捧着肚子笑,“新娘子能干,我听外子说,这些宅子土地,都是新娘子自己私房置办的。”
    夏太太笑,“阿文除了念书只会看病,我心心念念的就是给他娶个能干的媳妇。”
    更有邻里七嘴八舌的说起吉利话来,夏太太更是欢喜。
    其实成亲于新娘子没什么事,赵长卿进了喜房等着就成了。及至掀了盖头,夏文望着赵长卿都呆了,还给邻里朋友好生取笑了一回。又有人叫夏文出去敬酒,夏文对赵长卿道,“你略等等,我一会儿就来。”直笑得人肚子疼,纷纷道,“新郎倌儿这会儿就急着洞房了。”
    夏文顿时闹个大红脸,赵长卿笑望他一眼,夏文面红耳赤的去敬酒了。
    一时夏玉端了面进来,笑嘻嘻道,“嫂子先吃吧,桌上的点心都是冷的,这是厨下新做的。”
    赵长卿笑,“有劳妹妹了。”
    夏玉尚是天真稚龄,看着赵长卿道,“嫂子生得真好看,不似别人家新娘子,脸蛋涂得跟猴屁股似的,都是一个模样。”
    赵长卿笑,“我素来不喜那些累赘的妆容。”
    夏玉叽叽喳喳的说话,“我也不喜欢,脸涂得那么白,一点儿不自然。嘴巴涂得太红,水都不敢喝一口,一喝水胭脂就往下掉。”
    赵长卿问,“妹妹用过饭没?”
    夏玉忙道,“嫂子吃吧,我一会儿去外头吃。”
    赵长卿笑,“我一人也吃不了这一大碗,咱们一道吃,有个伴儿,说说笑笑的多好。”吩咐永福去取两个小一些的碗来。
    夏玉便在屋里同赵长卿吃起面来,待夏文喝得烂醉被纪让纪诺抬回来,赵长卿已从夏玉嘴里将夏家人的脾气喜好打听了个遍。赵长卿看纪家兄弟将夏文放在床上,嗔怪苏白,“怎么叫你夏大哥喝这许多酒。”
    苏白自己脸上也喝的红扑扑,笑,“大喜的日子,夏大哥这不是高兴么,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纪让笑,“弟妹早些歇了吧,我们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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