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也认出了他来。
    是拜访过慧觉师太的香客,似乎叫苏渊。
    她就说,他怎么瞧上去有点儿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苏姑娘?”苏渊试探地唤了她一声。
    慧觉师太介绍苏记过来做生意,说是一对姓苏的姐弟俩,姐姐胖乎乎的,圆润可爱,弟弟是个小黑皮。
    他很意外,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见她。
    “苏……”苏小小想了想,“老爷?”
    这么称呼总没错的叭?
    苏渊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苏小小觉得,这个男人笑起来有一股别样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但是这很奇怪不是吗?
    她又不是一个喜欢与人亲近的性子。
    苏渊看看苏小小,又看看抱着她大腿的三小只,脑子里一时间闪过无数疑惑。
    “这里是我家。”苏小小说道,“他们是我儿子,大虎二虎小虎。”
    苏渊目瞪口呆。
    “爷!爷!”
    车夫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您怎么到村子里来了?小的去河边给您打水,回来马车就不见了!小的魂儿都吓飞了!”
    提到这个,苏渊也很纳闷,他明明自己是在官道上出事的,怎么一醒来……就躺在苏姑娘家里了?
    他问道:“苏姑娘,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吗?”
    苏小小刚要开口,苏承扛着杀猪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闺女!今天干了票大的!晚上记得烧肉!咦?我拖回来的人呢?”
    苏小小没眼看了。
    好不容易给你捂住的小马甲,就这么被你自己撕了——
    苏承看向已经坐起来的苏渊,苏渊也看向了一脸痞气的苏承。
    苏渊的神色一下子怔住了。
    第165章 165 血浓于水
    “噫?你醒啦?干嘛这么看着我?”苏承凶巴巴地瞪向苏渊。
    苏渊的眸光微微一动。
    像,太像了。
    不过一开口又不像了。
    都说外甥像舅,那是因为兄妹二人一母同胞,有着共通的体貌特征。
    见到秦彻时,苏渊觉得与自家父亲确有一两分眉眼上的相似,可见了眼前这人,苏渊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像。
    这双眉眼,就是姑姑与父亲的眉眼,如出一辙。
    苏渊喃喃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苏承举起杀猪刀:“你特么骂谁呢!老子本来就是人!什么叫像啊!”
    苏渊:“……”
    苏小小道:“爹,他是我在府城的客人,二狗给你带回来的山泉水,就是他家的。”
    麻蛋,好不容易干一票,干到客人头上了——
    苏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动声色地将杀猪刀往地上一放,拿脚怼进长凳子底下。
    车夫会过意来了:“是你是你!是你绑了我家老爷!你们……你们匪患一家!”
    苏渊沉声道:“郑广,休得无礼!”
    车夫指着苏承道:“可是爷,你没听他说啥吗?分明就是他们——”
    苏渊脸色冷沉,车夫乖乖噤了声。
    苏小小及时岔开话题:“苏老爷,你方才的情况很凶险,是过敏症,你知道自己有过敏症吗?”
    苏渊点头,苦涩一笑:“我对柳絮过敏,对一些吃食也是,平日里都很注意,今日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马车里有飞进来的柳絮。苏姑娘,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小事。”苏小小落落大方地说。
    苏承趁机溜去了后院。
    苏渊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笑着问苏小小道:“苏姑娘,你们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
    苏小小道:“我爹娘原是杨柳村的,后面才搬来这里。”
    苏渊笑了笑:“啊,原来如此。”苏渊笑了笑,目光落在苏小小圆乎乎的小脸蛋上,“苏……”
    他想叫苏姑娘,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当娘了。
    可一声苏小娘子,着实让他叫不出口啊。
    还有,她夫家姓什么?
    自己打听这些会不会显得太唐突了?
    “你在想什么?”苏小小问,“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渊回神:“没有,我感觉好多了。”
    这可不是客套话,是实打实的真话。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小时候还不知自己是过敏症,好几次差点儿没抢救过来。
    是符太医准确地辨认出了他的病症,并告诉他,这种病并无根治之法,防大于治。
    只是难免也会有所差池,印象中,自己从未有哪一次恢复得如此之快。
    苏渊问道:“苏姑娘是懂医术吗?”
    苏二狗牵着小马驹走出来:“是啊,我姐是符郎中的徒弟!”
    苏渊道:“哪个符郎中?”
    苏二狗道:“就春柳巷那个!”
    苏渊陷入了沉思。
    难怪,慧觉师太会认识一个镇上的小丫头,如果小丫头是符家的徒弟就说得过去了。
    符郎中教出来的徒弟尚且如此厉害,符郎中的医术岂不是更为精湛?
    符老夫人说她儿子治不了他父亲的顽疾,怕是……不愿回京的托词吧?
    不行,他得再去一趟春柳巷。
    他对苏小小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搅苏姑娘了。”
    “慢着!”苏老爹自后院探进来一颗脑袋,“……诊金。”
    说罢,又唰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好奇怪呀,这个男人看着弱唧唧的,自己一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可为什么好像有点儿怕他?
    也不是怕——
    心里有股奇诡的感觉,苏承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大概是他打劫得最没底气的一次了。
    苏渊笑道:“应当的,瞧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郑广,去马车上拿银子。”
    苏承两只耳朵一竖,有银子么?他搜了半天也没搜着呀!
    他坐在小板凳上,想借着后仰的姿势偷看,一不留神对上了苏渊的打量。
    他轻咳一声,默默把身子板正了。
    郑广自马车的暗格里取了钱袋过来:“爷,给。”
    苏渊道:“给苏姑娘。”
    郑广一愣,全、全给呀?
    苏渊和颜悦色道:“苏姑娘,请笑纳。”
    诸侯的命确实挺值钱的。
    那种药也确实挺稀罕,她统共只有一瓶,吃一粒少一粒。
    这么一想,苏小小心安理得地把银子收下了。
    想到什么,苏小小又回屋,肉痛地数了九颗小药丸,用小瓷瓶装好,拿出来递给他。
    “以后若是再出现这种程度的过敏,就吃三粒。里头是三次的用量。”
    苏渊道:“多谢。”
    郑广要去接,苏渊亲自接过了。
    郑广有些意外。
    他家世子爷脾气好归好,却到底出身勋贵,身份摆在那儿,少有如此与人打交道的。
    或许是看了慧觉师太与符老夫人的面子吧。
    “爷,属下去备车?”郑广问。
    “好。”苏渊点头。
    苏承像个孩子似的,一会儿偷瞄一下,见郑广把他好不容易打劫回来的马车牵走,他有点儿小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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