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的话就是,我又不会害了你。”苏澜轻叹了一口气,“这些时日你别出府,除非身旁跟着你爹爹,或者姑姑我。”
    “三姑姑和四姑姑也不行吗?”
    苏澜皱眉,这孩子怎么这么较劲,要是她儿子像他这般,铁定被她吊起来打,“你耳朵呢?可有听见我只说了你爹爹和我!你祖父祖母,曾祖母都不行!更何况你那三个姑姑细胳膊细腿的,轻轻碰一下怕是都能哭哭啼啼半日,顶什么用!”
    小苏衡吸了吸鼻子,试探着又问了一声,“那……那我三叔呢?”
    苏澜猛地一记爆栗敲在他头上,“三叔能是你随便喊得?晋王是皇上亲弟弟,你他喊三叔,莫不是想做皇帝的儿子?要是四下无人也就罢了,就怕被有心人听去,以为苏家有谋反之心,到时候你喊三爷爷人家也救不了你。”
    苏衡缩了缩脖子,“姑姑,我知晓了,我日后不喊了。”大道理他不太懂,但听到“谋反”二字,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反正姑姑说的都没错,听着便是。
    “若是晋王带着你,那也没事。”
    苏衡眼睛一亮,抬起头,“真的?”
    “嗯,他武功在你爹之上,身边带个你绰绰有余。”
    “姑姑,那晋王与你,谁更厉害些!”苏澜怎么会知道,此刻苏衡脑中已经浮现两个小人打架的场面。
    苏澜轻嗤一声,有些不要脸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我了。”
    她开始习刀枪箭术之时,李承珺还不知道在晋州那小地方玩哪块泥巴呢。
    苏衡明显有些不信,“晋王与我说过,这世上能比他厉害的只有一人。”
    “谁?”除了她自己,苏澜还真的想不出来有谁能单打胜过李承珺的,不过那也是曾经,如今她身子不大行了。
    “晋王说,他媳妇儿!”
    “咳咳!”苏澜猛地咳了起来,她是被自己呛着了,一时间没缓过来,双颊涨得通红。
    “姑姑,这附近没有人,你用不着演的。”苏衡贴在苏澜耳边一本正经低语道。
    “我……咳咳……没,咳咳……”没演,她是真被呛着了。
    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只听苏衡又道:“姑姑,我说晋王媳妇儿,你脸红什么?”
    这个死孩子!她这是呛着了!
    不想等回府了,她现在就想收拾他一顿。苏澜一把将他拎起,作势要打他。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苏澜动作一顿,苏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松了口气。
    “拂冬,外头发生何事了?”苏澜瞪了苏衡一眼,压下自己的不适,朝着外头轻声道。
    “五姑娘,路窄,车夫正让行呢。”拂冬微微贴过来,“前头是陆家的马车。”
    陆家?
    苏澜知晓,这陆家家主是陆清远,为户部尚书,正三品堂上,正是大夫人陆岚辛的哥哥。
    他明面上为保皇之派,实则是个太/子/党,但几乎无人知晓此事。
    莫要问她是如何知晓的,她早些年可差点在陆清远这阴沟里翻船。
    有句话说得不错:不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是最疼的。
    “马车里可是苏家妹妹?”透过帷裳,传来一道清泉之声,又似空谷幽兰,让人心旷。
    苏澜掀开帷裳,微微颔首,“陆家姐姐好。”
    只见对面马车走出一人来,她一身杏色云锦,腰间挂着桃红色的荷包,上头的绣纹与她额间的花钿相呼应,更衬得她的雪肤花貌。
    苏澜低头看了眼自己,默默叹了口气,不说别的,她这样貌就比不上人家……
    苏澜突然想起除夕那日李承珺说起他不喜欢她这种样貌的,那陆家姑娘这样的他总喜欢了吧。
    “妹妹。”
    苏澜回过神,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陆姐姐。”
    “看到是苏家的马车我才叫人停下来了,听说姑父将妹妹从江南接回来了,我原想着去府里拜访的,可是近日身子差,不便走动,就连宫中的除夕宴也不曾去,便也耽搁了,妹妹不要见怪。”
    “姐姐说的是哪里话,理应是我去姐姐那儿探望的,可是我初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出来走动,还请姐姐不要见怪。”苏澜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容。
    她都快笑僵了,可真是麻烦,说句话的都得七七八八拐十几个弯,累不累啊。
    “我叫陆若涵,妹妹叫我若涵便好,今日一见也是缘分,等空了,妹妹与芸儿她们一道来府上玩。”
    可在苏澜听起来,那意思就是:若是只有她一个人,那还是别来套近乎了。
    “好。”
    “明日冬猎,妹妹可会去?到时候我们可一同前去。”陆若涵眼含笑意,妥妥一个温柔小美人。
    对面的“病弱小美人”苏澜不甘示弱,“我身子不好,怕是去不得了,而且我也不会骑马射箭,就不去让人看笑话了。”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哪有人生来就会的,多学学不就成了,明日我来教你。”
    陆若涵笑意突然僵住,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有些歉意道:“哎呀,你瞧瞧我这记性,都差点忘了,这冬猎有请帖才能前往,我也是昨日才得了的,是晋王给我父亲递的帖子。”
    陆若涵低下头娇羞一笑,用帕子捂唇低着头。
    苏澜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不亏是陆清远的女儿啊,这别的本事没有,绵里藏针倒是一绝。
    几个意思?说她从乡下来,得不到请帖,便不配去冬猎?
    “这……这样嘛……”苏澜皱眉,眼带焦虑。
    “是呢。”陆若涵,微微颔首,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傲,“若是妹妹真的想去,那我便去求求晋王,让晋王再给一张便是,晋王他待人和善,又与我父亲交好,定会应允的。”
    晋王待人和善?苏澜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那怕不是一只披着狐狸皮的狼。
    可此刻苏澜没心情多想这些,她咬着下唇,一脸的大惑不解,“只有晋王的帖子才能去冬猎吗?可……除夕那日,太子殿下还给我送了一张,也不知晓行不行……”
    陆若涵一僵,脸上有些挂不住,本想着在苏澜面前得意一番,哪想到太子殿下直接给苏澜送了帖,而她那张也不过是晋王给父亲的……
    “姑姑,我们何时回府呀,衡儿有些饿了。”一颗小脑袋从马车里探了出来,看到陆若涵之后,小脑袋缩了一下,“若涵姑姑。”
    “阿衡也在呀,刚才怎么不出来与姑姑打招呼?”苏衡突然冒出来,打破了方才的尴尬,陆若涵脸色这才好了些。
    “姑姑们在说话,我不想插话,可是——”苏衡拉了拉苏澜的袖子,“姑姑,我真的快饿死了,我们回府好不好。”
    小萝卜头眼睛哧溜地转着,苏澜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回倒是挺聪明,“若涵姐姐,衡儿有些饿了,我还是先带他回府了。”
    “好,那你回吧。”陆若涵也早已没心思久留,进了马车就离开了。
    苏澜拍了拍苏衡脑袋,“今天脑袋倒是灵光,知道我不想与她说话,就拉着我回府。”
    苏衡难得在苏澜这得到夸赞,得意洋洋起来,“我瞧着姑姑都想打她了。姑姑,偷偷告诉你,其实衡儿也不是很喜欢她。”
    “为何?”瞧着陆若涵对苏衡也没什么敌意。
    “三……哦不,晋王殿下说,粘人的女人最烦了,我好几回都瞧见若涵姑姑去找晋王,他都一脸不耐烦的。”
    “他一脸不耐烦你都瞧得出来?”李承珺是什么人,不管何人何事摆在他面前,他都是一副不变的笑意,根本瞧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当然了!晋王一不耐烦,就摸小狐狸的毛。”小萝卜头一脸得意,还一边学着李承珺的样子。
    苏澜被逗笑,说这孩子聪明绝不是白夸,“那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姑姑你不是喜欢晋王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苏澜:???
    “臭小子,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喜欢他了?”
    “不喜欢……那姑姑你方才脸红什么?”
    苏澜咬牙切齿,“小子,你给我死过来,都说了我是呛的!往哪跑,今天非打你一顿不可。还有,你日后给我离他远一点,他都跟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姑姑,我饿了。”
    “饿不饿跟我打不打没关系!”
    ……
    作者有话要说:  李承珺:为什么要报李驿昀的名儿?是我李承珺没给你送帖子吗?
    苏澜:这还真没有……
    李承珺:无南,上次为什么不送?
    无南(无辜状):主子,您没让属下送……
    李承珺:不可能!定是你渎职!快,那你现在就给我去送,送十张!不!家里帖子都拿出来,都给我写她的名儿,全送过去!
    第19章 晋王眼瞎第19天
    翌日,天还未亮,苏澜便被拂冬喊着起来,“姑娘,不可再睡了,莫要误了时辰。”
    苏澜翻了个身,眼皮子颤了颤,但人毫无动静。
    拂冬不由得替她担忧,“姑娘,如今主院里的人都等着抓你的错处呢,你可长点心吧。”
    “啊……点心?”苏澜幽幽地睁开眼,“什么点心?”
    拂冬:………
    最后苏澜还是醒了,不过是被吵醒的。
    小萝卜头今日格外兴奋,迈着小腿蹦跶着进入苏澜的卧房,“姑姑,姑姑!今日可以去骑马了。”
    苏澜懒懒地看了苏衡一眼,他今日被拾掇得十分干净,一身靛蓝的小锦袍,背上斜挎着特质的小箭囊,约摸能放十支箭,手上还提着前两日她赠与的弓。
    “过来。”苏澜招了招手。
    苏衡蹦跳着过来,苏澜从枕头底下取下一个小香囊,给他系在腰间,见拂冬去给她取衣裳,苏澜压低声音道:“这个别弄丢了,就算换了衣裳也给它戴上去,知道了没。”
    苏衡点点头。
    “你先回去吧,等等我来找你。”苏澜拍拍他的脸,将他送出去。
    “五姑娘,你瞧瞧,东西都带够了吗?”拂冬昨日就把东西备好了,零零总总也有一箱子。
    此番冬猎要北上,猎场是太子亲选,位于离京城百里的洛城,冬猎七日,虽说场设一应俱全,但总不比在家中,多带些总没错的。
    “我的药呢?可带上了?”
    “带了带了,这是最重要的东西,奴婢万万忘不得的。”拂冬将木箱打开,里面还放着不少药材,“昨日大公子来过,还送了几味药来,奴婢都一并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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