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一愣,牵起了他的手,“好。”
    此刻,年幼的苏衡还不知,在不久之后,这句话救了整个苏家……
    “拂冬,你去前头替我买两根冰糖葫芦来。”
    “那姑娘就待在这儿,别走动了。”拂冬有些担忧地看了苏澜一眼。
    “嗯,我晓得的,你去吧。”苏澜牵着苏衡的手往旁边走了走。
    “姑姑,你做什么?”苏衡看着面前的一堆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买些东西。”苏澜走了过去,对着摊贩道:“买姜。”
    卖姜的青年小贩正用他黝黑的双手剥着姜上沾着的厚土,见到有人来,眼睛都亮了,“姑娘,买多少姜?”
    “来一钱。”
    小贩一愣,以为听错了,“多少?”
    苏澜又重复了一回,“一钱。”
    “姑娘,一钱才那么点呢。”小贩拿拇指比了比,“姑娘定是弄错了。”
    “就一钱!”苏澜一脸坚决。
    “一钱不卖!”小贩有些气了,这姑娘怎么说说不听,哪有买一钱姜的,若是每个人都像她这般,他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苏澜站着没有动,低头挑着仔姜。
    “羽哥儿,怎么了?娘不是对你说过,要对人客气些。”一道身影从摊后蹒跚走出,她佝偻着背,抱着一筐姜走了过来,“姑娘,我这儿子脾气有些古怪,你别放在心上,这是今日新进的姜,姑娘要多少有多少。”
    苏澜看了老妪一眼,“我只要一钱的姜。”
    “什么?”老妪已经,手一颤。
    只听“哐”地一声,竹筐砸在地上,里头的姜都撒了出来,有不少生生被摔断了。
    那小贩心疼的紧,“娘!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坏了怎么卖!”
    老妪看着一地的碎姜,红了眼眶,“能卖!能卖!”她抬头看着苏澜,“姑娘想买一钱,就买一钱,我再去替姑娘拿些新鲜的来。”
    “好,多谢。”苏澜朝她笑了笑,站在摊前不动。
    老妪朝后面走去,她那儿子一边捡着地上的姜,一边埋怨,“好好的都给糟蹋了。”
    苏澜从怀里取出一吊钱,放在姜上,“这些我都要了。”她转身吩咐跟着苏衡一起来的几个小厮,“劳烦几位把东西带回府。”
    老妪从后面走了出来,用纸包了些姜,递过来,“这些姜是都是自己家种的,比那些更入味,姑娘喜欢吃,就多拿些走。”
    “多谢。”苏澜毫不客气地接过,让身后的小厮将姜都带回去。
    拂冬一回来就见身后一箩筐的姜,惊了惊,“姑娘买这么多姜作甚?”
    “买回去自然是吃啊。”苏澜笑了笑,抱着怀里的姜转身离开。
    ……
    老妪看着苏澜离去的背影,眼中蓄着湿润,她喃喃自语:“她回来了,回来了……”
    “娘,你在说什么?”小贩将那串钱拿在手里掂量,“这小姐出手可真大方,一贯钱买走了一筐碎姜,这贯钱能买好几箩筐的姜了。”
    老妪看了眼他手中的钱串,“你赶快去城东的那家酒肆买五坛酒来,路上不要耽搁,就用这钱!”
    小贩撇撇嘴,“娘,好端端的买什么酒呀,这钱攒着不好吗?我还得娶媳妇呢。”
    “我让你买就买,你怎么那么多话!”老妪狠狠抽了他一掌,“买了之后给你吴叔送两坛去,其他三坛送去你爹坟上。”
    “娘,爹都不在了,他老人家哪里要那么多,白白浪费,要不我送一坛过去,剩下的留在家里?”这可是四百文一坛的酒啊,哪能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信不信我抽你!”老妪提起扁担,就要往他身上打,他连忙闪躲着跑开了,“娘,我就去,我就去。”
    ……
    酒肆二楼雕栏旁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他倚着栏,俯瞰往来车马,可眼神渐渐失去焦距。
    “主子。”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改往日的镇定,眼中透着欣喜之色。
    “何事?”李承珺端起酒盏晃了晃,酒香四溢,可似乎缺了些什么。
    “将军的暗桩动了!”无南难掩兴奋。
    李承珺的手突然一顿,他懒懒抬眼,“何以见得?那暗桩一环扣一环,你能瞧得出来?”
    无南并未注意,李承珺的手渐渐收紧。
    “属下自然没有将军的那般谋略,可这一环是属下亲眼所见过的,主子也知,这家酒肆的掌柜是将军一直埋在京城的暗桩,方才属下瞧见有个年轻人来买了五坛酒。”
    无南生怕自家主子不信他的话,“那年轻人是新街上卖姜赵家的儿子。”
    无南知道,这赵家人与这酒肆的掌柜都是将军的人,他早些年还跟在将军身边的时候,将军与他说过一二。
    这买姜是假,递钱是真,消息就藏在给的那串铜板里,再由酒肆掌柜递出去,再之后……之后他也不知晓了。
    他从来没摸透过将军在想什么,分明就是传个消息,放在将军那里,她能给你绕十八个弯儿来,根本截胡不到。
    李承珺唇角轻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苦涩一笑,“呵,你瞧瞧她,做事从来不与我商议。”
    “主子!你的意思是?”无南见李承珺脸上并无惊讶,更为惊异,“主子早已知道将军没死?”
    李承珺淡淡看了他一眼,“她那样的祸害,死了不太可惜了?”
    无南怎会不知自家主子在嘴硬,也不知是谁在将军死后……
    “还站着做什么?”李承珺投去一记冷眼。
    “主子,那……属下去追?”无南看着自家主子都未动身,也不知他究竟急不急。
    “难不成要我亲自去追?”李承珺嫌弃地看了无南一眼,他平日里倒是挺聪明,可不知为何一遇上那个人的事,就跟个愣头青似的。
    “属下这就去。”
    “别跟错人了。”李承珺又倒了一杯酒,放在鼻下轻嗅。
    “这哪儿能啊。”无南立马退下。
    ……
    “姑姑,我们还要去哪?”苏衡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他实在是走得太累了。
    “去看皮影戏好不好。”苏澜一把抱过苏衡,让他趴在自己肩上。
    等确信消息传出去了,她就可以回府了。
    她怎会不知,有人一直盯着她的暗桩,既然他们想跟就跟着,能不能探到她的消息就是他们的本事了,不让他们吃些苦头怕是不会善罢。
    街边有皮影戏的民间艺人,见到苏澜过来,便知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立马笑脸相迎:“姑娘,这边坐,想听什么戏?”
    “有什么戏就听什么。”苏澜将苏衡放下,“有《偏向虎山行》吗?”
    他一愣,神色有些恍惚,“诶,有有有!”
    旁边的人有些纳闷,这是什么戏?怎么不曾听说过?
    苏澜笑了笑,没说话。
    啧,李承珺,你的人还是不大行啊。
    另一头,无南回到了酒肆,见到李承珺后,他跪了下来,“主子,属下没用,人……人又跟丢了。”
    他不禁想起自己还信誓旦旦说不会跟错人,这下脸真疼,不得不说,将军的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谁知道那五坛酒会有这般猫腻,七七八八能拐那么多弯!
    作者有话要说:  苏澜:李承珺,你不行
    李承珺:你说什么?
    第18章 晋王眼瞎第18天
    “跟错了人?”李承珺对此并不意外,“她那人心思细密的很,若是能让你猜到她在想什么,倒不如让你去做个将军罢了,何需委屈在我手下。”
    “主子。”无南额间冒着细密的冷汗,他都不知李承珺这话究竟是宽慰他还是在埋汰。
    “说说吧。”
    “属下跟着那赵羽,只见他将其中两坛酒给了临户人家,听着似乎是叫什么吴叔的,属下以为两坛酒有什么猫腻,觉得那赵羽定是会使什么障眼法。”
    “果不其然,就见他带着剩下三坛进了后山,鬼祟的很,属下觉得蹊跷,就跟了上去。”
    李承珺也不着急打断他,喝着手中的酒,像是在听戏。
    “他将三坛酒放在一座坟前,拜了两下就走了,那赵羽走后不久,前后就有三个人各抱着一坛酒往三个方向离开了。”
    “属下怕遗漏,还叫上小五小六一同去追查,可谁知那三个人狡猾得很,趁着今日闹子街上人多,混进了人堆里,把酒又卖给了另一家酒肆的掌柜。”
    “属下们哪里还能分清那三坛酒是哪三坛,又不能将那酒肆里的酒都买下来。”无南有些挫败,“属下猜测或许那酒肆掌柜给的银钱中有线索,便又跟着那三人,哪知那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责罚。”
    李承珺嗤笑了一声,眉眼都舒展开,带着不易见的缱绻之意。
    “主子……你这是何意?”无南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被耍了还不知晓……”李承珺将酒一饮而尽,把茶杯倒扣在桌上,站起身来。
    “啊?”无南一愣。
    “我都说了,她那人心思深,递个消息也七拐八拐的,你哪能比得了。”李承珺轻笑,“她早已发觉我们的人盯着她的暗桩了,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敲打你一番,学艺不精!”
    “主子,那属下再去盯着那酒肆掌柜,定会从他那探听到什么消息。”
    “她要做什么就随她去,等过两日消息传出来不就知晓了。”李承珺嫌弃地看了无南一眼,“是该好好敲打一番了,等你回过神来,那姓吴的早已把消息递了百八十回了。”
    无南猛地抬头,啊?姓吴的?赵羽口中的那个吴叔?
    原来,兜来兜去后面那些都是障眼法,那吴叔才是真的暗桩?
    无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哎,还是道行太浅,将军实在太阴险。
    ……
    苏澜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将苏衡抱在怀中,她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压低声音对苏衡道:“日后要是我不在你身旁,你在路上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就去方才那家卖姜的摊上找那老婆婆,知道了没。”
    “不来找姑姑你吗?”苏衡有些不明白,姑姑那么厉害他不找,找个婆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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