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有帝王之?尊,似臣服在?她脚边,裙摆旖旎摊在?他膝上,纤细玉足也被他捧在?膝上。
    明明清楚地知道温夏在?回避,霍止舟却不愿放手。
    微垂的眼眸里,白皙幼圆的脚趾如一颗颗温软珍珠,药膏没有抹尽,她却已经再也僵持不住,缩回脚,踩在?毯上,任裙摆覆住裸足。
    霍止舟抬起双眼,深邃又冷静地看她面颊一点点滋生起酡红,他知道他胸腔内蓬勃跳动的心脏是因为谁。
    香砂拿来无跟的绣鞋要?为她换上。
    霍止舟没有起身回避,依旧维系着半蹲在?她脚边的姿态,只淡淡接过锦雁递来擦手的温热长巾。
    他慢斯条理,用湿润长巾包裹每一只手指,可他无比清楚她一双足有多干净,有多娇嫩。
    藕色长巾擦尽他手指的短暂间隙里,锦雁了然于心,唤走香砂与满殿宫人?。
    “四?哥哥……”温夏嗓音有轻微的发颤,她好像明白这样的气氛。
    霍止舟以这姿态微仰于她身前:“夏夏,今夜的昙花我会记很?久。”
    她白皙修长的脖间微微滑动,咽下她这一瞬的慌乱。
    霍止舟倾下身,指腹轻捏住她脸颊。
    这动作?他在?当她的四?哥哥时做过,可那时情念未起,他只当她是妹妹。
    温夏一双美目娇盈着一汪水,无措地流转。
    可她好像从最初的慌乱到逐渐稳下心神,黯然地凝望他:“四?哥哥,你是我哥哥。”
    霍止舟嗓音低哑几?分:“可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哥哥了,我想娶你。”
    “夏夏,如果你是盛皇的皇后,那你永远背负着他妻子的身份。我多了解你,你会罪恶,会犹豫,乱了心神,想回去承受他再施加的一切,想护佑温家。”
    她睫羽颤动,湿热的呼吸吐纳在?他们咫尺之?间,连口齿间都漫出一股香息。
    霍止舟喉结滑动,想起她那日睡过的龙床。
    他有一日一换床单被褥的习惯,可她睡过的床单衾被,他再也舍不得换。
    他在?梦里拥有过她,但这些时日,他终于能在?拥着衾被时真?真?切切闻到属于她的味道。
    “嫁给我好不好?我护佑你,也会倾全力保护温家,不会让母亲与三位兄长受害。”
    “夏夏。”他摩挲着她脸颊,修长手指捏住她下巴。
    温夏偏过头避开了他想落下的亲吻。
    “我当你是我哥哥。”她语气慌乱,带着一点哭腔:“我是逃过来的,我已经置温家于不义了,我不会……”她错乱的言语一如此刻脑海中错乱的思绪。
    霍止舟紧捏她下巴,努力让她望着他这双眼睛。
    “我不是你亲哥哥,从对你的喜欢变成男女之?情,我痛苦过也自责过,但我不会扭曲我的感情,我对你就是男女的喜欢,我就想要?你做我的皇后。”
    “我霍止舟这辈子唯要?你一人?,若无缘得你真?心,我终生不娶他人?。”
    温夏颤动着睫羽,咫尺的距离,他以虔诚灼热的双眼紧望她。红唇吐纳着急促的喘息,温夏的退避落入他眼中,他手指微用力一分。
    “你十?四?岁时快要?回京都,三哥问你若你不是钦定的太子妃,会选择什么样的夫婿?”
    “夏夏,我听见?了。我听见?你说?喜欢如四?哥哥那样会音律,会欣赏,能文能武的高挑儿郎。”
    “你知道么,我站在?竹帘后听见?有多欢喜。那天我在?营中受了伤,手臂的刀伤有些痛,但我听着这句话就再也不觉得痛了。”
    “夏夏,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无尽的虔诚,薄唇落在?她颤合的唇上。
    可相触的瞬间,温夏还是倏地推开了。
    霍止舟黯然地望着她,清润目中一片可怜的祈求。
    温夏慌乱站到了椅子上,又觉这般滑稽得无措。
    她高高立在?扶手椅中,霍止舟怕她摔下,撑住了扶手。
    “你下来,小心摔跤。”
    “我……你不能亲我。”温夏慌得快哭了出来,嗓音带着一点小鼻音:“你是我哥哥,即便你已经回到了你的身份,我还是将你当做哥哥,我……”
    温夏很?是慌乱,也许她更想说?的是,即便她要?逃离戚延,她也依旧披着大盛皇后这身份,好像骨子里的教育从来都会告诫她要?恪守礼数。
    她是会喜欢霍止舟这样的儿郎。
    如果可以再重新选择自己的未来,她的确愿意?选一个这样的人?。
    可她现在?不愿。
    她红透了脸颊,无措地站在?椅上这样慌乱地讲话。
    霍止舟在?底下忍俊不禁地笑了:“抱歉夏夏,哥哥吓到你了。”
    “我抱你下来?别怕,我只将你抱下来便离开,好不好?”
    温夏软了双腿,颤颤揪着衣裙。
    霍止舟抱起她双膝,倒不再是亲昵的横抱,很?像他们小时候打闹时扛在?肩头的抱法。
    他将她抱回寝宫床榻上,背过身:“好了,今夜是哥哥吓到你了。你双足冰凉,那只脚还碰不得水,先?用汤妪捂热脚吧。”
    他留下此话离去。
    温夏这才紧张地呼出口气,一颗心仍砰然颤动。
    至少她现在?不愿再想这些男女之?情,她只希望戚延找不到她,给她一个可以自己做主的后半生。
    第62章
    昨夜里飘的点点雪片果真没有在翌日垫起来, 温夏倒也释然,她如今的眼?睛本就不能在雪地里多待。
    因觉对四哥哥有些愧, 温夏打算为他再缝制些腰带。
    她送的两条他轮番用着,着实寒酸了些。
    殿中暖炉里生着炭火,屋内倒暖得?跟春日似的。温夏与香砂坐在地龙软垫上一寸寸将牛皮鞶带用锦缎贴紧缝合。
    香砂问:“主子?,昨夜的事您是如何想的?”
    温夏虽没有告诉香砂昨夜的事,但香砂也能从她慌乱的神色中瞧出些来。
    温夏道:“我终归得?为温家着想。”
    如今戚延还在寻她,她只能等待时?日久了再做打?算。
    等过个半年一年的,戚延应该就能放下她了。
    那时?做任何决定, 她才不会连累温家。
    香砂弯起唇角:“主子?还是喜欢四公子?的呀。”
    温夏面颊微微发烫,若霍止舟不是她的哥哥,应该会吧。
    锦雁挑起避风竹帘, 笑着进来请安:“主子?,您母亲寄来了书信, 皇上说今日的书信您看见一定会开?心。”
    温夏倒有些意外了,以?往许映如的书信都会直接寄给她。
    她去了炳坤殿。
    霍止舟不像往常那般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疏, 他站在殿中,似在专程等她。
    见到温夏,他脸上笑意更愉悦。
    “你知道母亲给你寄来了什么?”
    “母亲捎了东西来?”温夏惊讶。
    霍止舟紧握住她手腕,快步牵着她走向御案。
    温夏更是好奇了。
    直到霍止舟递给她一份带着龙腾祥云暗纹的圣旨。
    大盛的圣旨。
    温夏很是意外与颤抖地打?开?,竟然瞧见太后的字迹。
    这竟是太后以?戚延的口吻,给了她一份放妻废后的诏书。
    眼?泪汹涌而下, 温夏颤抖地抚过上面的字迹与太后的玺印。
    疼她如女儿的太后, 该有多愧疚才做下了这个决定。
    温夏想起许映如说过的, 温立璋之所以?愿意将她许配给戚延, 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想让她能叫太后一声母亲。
    那是爹爹深爱着女子?,许映如说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作?为子?女, 父辈们事她无从评判,只明白这些年太后对她的好是真的出自?于一位母亲。
    她离开?大盛后,太后知晓她假死时?该有多伤心?
    温夏脸颊一片冰凉,霍止舟俯下身来为她擦去眼?泪。
    “夏夏,你终于不再是盛皇的妻子?了,往后不用再觑他。”
    温夏抬起泪眼?,笑着凝望霍止舟。
    她明明该是高?兴的,却不停涌下眼?泪。
    这接近十三年所受的苦终于换来了这一份放妻书,唯愿往后她能顺遂如意,只做她自?己愿意做的事。
    她的眼?泪一颗颗坠下,似断线的珠子?,霍止舟将她揽到胸膛。
    温夏再也没有拒绝,脸颊埋在他龙袍衣襟上,将眼?泪无声流尽。
    远处天空乌云散开?,太阳冒出一点头,随风缓缓升在天际,万物皆覆上一片暖意。
    因为高?兴,温夏这几日的食量都比往常多了不少,也会主动去花房守着剩下的几株昙花绽放,但守了两个晚上都没有等到花开?。
    霍止舟笑她花期还早,约摸还要三五日,让她不必天天守着。
    温夏是想说她高?兴呀。
    她憋屈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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