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老臣都是?第一次来这处,也是?有些感?慨,曾经这里住的是?比他们年岁还要长些的前辈,如今却?又一次次翻新成?了新贵之所。可见等他们老了,居所又会成?为新一批新贵之处,只是?在房屋的建筑上会有些变化。
    来往的人各怀心思?,唯有柳安像是?真有心打量这景象一般。
    王泽凑上前来,“丞相觉得礼部这次做得如何?”
    “礼部有王尚书,还能做差了事?”柳安道?。
    “诶,礼部能让户部拨下钱来,还是?要看丞相的面子。”王泽道?。
    平日里户部那些抠抠搜搜的人拨钱确实是?慢,没人知道?那些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整天念着给陛下省钱,不过这次柳安不觉得是?自己同王泽关系好的缘故,而是?结亲的人是?右相和天子。
    柳安直言,“这是?户部知道?这次省不了了。”
    王泽冷哼一声,“这些抠抠搜搜的人,难为还都是?些年轻人,也不知道?整日在想些什么。”
    “要是?我?调去了户部,自然不会似他们一般。”王泽道?。
    话刚说?完,王泽便瞧见柳安饶有兴致的瞧着自己,又有些慌张,“下臣开玩笑的,丞相可别当真,下臣还是?喜欢礼部。”
    柳安扯了扯嘴角,“你喜欢哪里不重要,对了,告诉你岳丈一声,郑淮之那个不中用的赶快从太子身边拿开,否则太子这储君之位迟早要被他给买了。”
    “郑淮之?哦!您这么一说?下臣想起来了,听说?当日宫中的马车停下时,郑淮之就在一侧。也是?奇怪,李侍郎说?没就没了,就连岳丈都跟着吃了亏,可郑淮之还是?好好 。”王泽说?着叹了声气,“到底是?人家爷爷争气。”
    柳安有些不解的看向王泽,即便是?郑淮之的爷爷再厉害,也不过和王泽一样的官位,怎么听王泽说?着,他自己像个废物一样。不过柳安还是?故意说?了句,“那你可以要小?心行事些,你岳丈可是?要告老还乡的年岁了,你可别这时候顺手摘了他的乌纱帽。”
    “哎呦,下臣怎么敢!”王泽想都不敢想,若是?因为自己的事让郑干瑜丢了官职,岳丈能拿着拐杖打死自己。
    柳安笑了笑,微微抬头?,遥看望不尽的红妆,这又何止是?书上说?的十里。
    “十里红妆得多少钱?”柳安不自觉问。
    “嗯……”王泽摩挲着下巴,“具体的下臣倒是?忘了,不过这对丞相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
    “是?啊,九牛一毛。”柳安道?。明?明?是?能以内的事,却?又是?能力以外的事。
    瞧着丞相这幅样子,不用说?也是?想到了夫人,“有些事可以补。”王泽道?。
    “到时还没听说?可以补十里红妆的。”柳安道?。
    “丞相不也是?不得已。”
    柳安稍稍歪着头?,“若是?夫人见了,恐怕不胜欢喜。”
    话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就要走。
    “诶?丞相不吃酒席?右相大手笔,今日的酒席绝不会比宫宴差!”王泽小?步追上柳安,“而且今日的酒,听闻都是?从江南带来的。”
    “王尚书喝个痛快,我?呢,还有事。”柳安笑着说?。
    “什么事能有比喝酒重要?”
    柳安站定步子,“这右相家都要娶孙媳了,我?去看看我?夫人算不得过分吧。”
    此言一出?,王泽才想到丞相夫人还在大理寺待着。
    “丞相是?准备接回夫人?”王泽有些担心,“如今朝中那些人可还盯着夫人呢。”
    可王泽并不知道?,柳安要的就是?朝中那些人盯着。只有藏得久了,朝中的人才会觉得他真的不敢将夫人带到宫中。更何况,皇后?也算帮过他的忙,公主这亲事又是?程裳求来的,如今也算是?等公主完婚了。内朝也能动荡了。
    “我?也不能因为他们盯着就不见夫人了呀。”说?着柳安笑了笑。
    这是?王泽第一次在柳安脸上瞧见一个笑容,却?有不觉骇人。丞相这一笑让王泽真真正正看见了一个肆意的儿郎,尚未而立的年岁,能策马奔扬一般快意,而不是?身上压着厚重的政事,承载着一国的臣民?。
    “丞相但去,无论出?任何事王泽都会在您左右。”王泽一字一句道?。
    柳安笑的更开心了,“怎么?不怕大手一挥扫去了你岳丈的乌纱帽?”
    “哈哈哈哈。丞相说?笑,岳丈时常让下臣同您学,下臣跟着您,岳丈求之不得。”王泽道?。
    柳安拍了怕他的肩,“少喝点?,我?走了。”
    说?完,柳安便转了身,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瞧见前面的巷子里走来了一个人。
    远远的,只见那人浑身乌泱泱的,像是?被什么戾气侵袭了一般。
    第87章 八七章
    “柳相这般着?急是要做什么去?”崔远的脸越发黑了, 若不是同他?认识久了,柳安都觉得此人是要害了什么病。
    柳安直言道:“去大理寺。”
    “哦?”崔远或许是没控制住,嘴角那几分笑意, 让柳安不觉握紧了拳头。
    柳安道:“左相这脸怎么越发黑了?此般下去恐怕不容乐观。”他?还故意摇了摇头,一副很懂的样子。
    “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何须柳相记挂,柳相不妨惦记一下?自家夫人, 总有些乱语在长安传的盛,免得让令夫人含冤。”崔远嘴上平静,心?中已经恨的牙痒痒了。若不是柳安将卢以清藏到了大理寺, 如今他?还能如此意气风发的站在自己面前??
    柳安笑了笑,“左相果?然是聪明, 怎么就知道我心?中记挂着?夫人?左相快给让个?路,夫人若是久不见我,或许要着?急了。”
    “丞相要去大理寺?”崔远有些意外, 柳安就算是要去,哪能直接告诉自己,莫非是想要引着?自己上钩?
    可在瞧见柳安那得意的笑, 崔远知道, 他?不是要引着?自己上钩, 而是觉得自己不能耐他?何!
    “是啊,瞧瞧夫人去。”
    崔远压着?心?中的怒气,“丞相倒是有意思, 将自家夫人送到大理寺,不知道还以为丞相夫人见不得什?么人一样。”
    “见得, 这就去接回来让左相见见。”
    崔远一口老血压在心?头,先前?他?不敢上书陛下?, 是怕大理寺卿帮衬着?柳安来个?狸猫换太子,既然柳安要将人带回来了,还能容他?放肆?!
    “既如此,下?臣便等着?丞相回来了。”崔远最?厌恶的便是柳安这不知停息的挑衅。
    柳安勾着?嘴角,没?再说话,快步向前?时带起周遭的一股风。
    那风渗着?冬日的寒意,崔远凌风而站,即便刺骨也?未曾后退半步。政事堂丞相的位置他?不能让了一人又一人,从为官起,他?便知道那里是他?的终点,即便是不择手段也?要到达。如今终于有了些眉头。
    他?肆意大笑,周围的人看过来,又不敢盯着?。
    一回头,迎上右相诧异的目光。崔远大步走去,“右相今日大喜啊。”
    裴千承拱手笑着?,“左相同喜。”
    “同喜!同喜!”崔远的笑声?压过裴千承,似乎今日是他?的主场一般。
    ……
    能不能扳倒崔远柳安并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崔远如今是一把好刀,一个?能助自己打成目的的利器。
    快马一路到了大理寺,这里的人还如平日一样多。
    柳安时常觉得大理寺的怨气重?,不宜久居。却不想大理寺卿却是如今百官中年岁最?大的。
    毕竟右都御史已经告老还乡了。想到右都御史,柳安不免想到他?那位年少的夫人,倒是听说现在还在其身侧。难得如此大的年岁之差还有真情。
    “丞相。”看门的侍卫拱手一拜。
    “大理寺卿可在里面?”柳安问。
    “在里面,属下?去通传?”
    “不用?。”柳安自然不敢让李尤出来接他?。
    言毕,柳安便径直往里走去。
    要说李尤也?是奇怪,旁的官员都喜欢住在自己的府邸,李尤的府邸离大理寺算不得远,但他?这人就是邪门,除了一些节日外从不回去陪家人。府上的人想来看他?也?得先送来书信,得他?允许才能来。
    依着?寻常人的念头大理寺卿夫人常年不见夫君回府,定是十分落寞的。其实不然,大理寺卿夫人堪称官妇中的楷模,即便已经白发苍苍还整日想着?穿什?么样的衣裳好看些。精神气比那些年少她二?十岁的官妇还要好。自然,从前?老太太在的时候是不许大理寺卿夫人如此招展的,她不想听奈何老人家气性大,只能不在老人家面前?晃。
    等到老太太没?了,又被儿子们管着?,这些于她而言像是废话一般。从不理会。
    有人问过大理寺卿夫人为何如此恣意。她只是笑笑,难不成我要整日怨声?载道,亦或是去大理寺天天请他?回来?他?不回来府上的日子仍旧是过着?,总不能因为一个?人整个?府上都不得快活。况且他?在大理寺又不是受罪的,他?在那里心?中安稳,我便也?高兴。
    本?以为大理寺卿夫人的作风会形成一股风,令人争相效仿,不想,只要是有些动?静的夫人们,最?后都被自家夫君阻了回去。到底是还有依附在其中。
    柳安想着?想着?便走到了李尤的门前?,只瞧见李尤不知在写着?什?么,阿竹像个?小童一般在一旁研磨。
    柳安一只手背在身后,瞧着?其中的景象,丝毫不像吵闹的长安该有的。
    “师父,还要磨多久啊。”卢以清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懒散散的趴在桌子上。
    李尤没?有抬头,“昨日的东西什?么都没?记住,研个?墨还嫌久?”
    卢以清一手撑着?下?巴,“可是师父也?没?说一定要学会啊,更何况那些东西师父自己都说要慢慢悟,我要是一日学会了,岂不是要得道成仙?”
    “这和得道成仙有什?么干系?”
    “师父若是觉得我昨日什?么都没?学会,我再给师父试一次不就行了。”卢以清道。
    李尤瞥了她一样,“哦?哪日有急事要卜一挂,你还能说,方才那一挂不算,我再算一挂?如此一来,谁还敢信你卜的卦!”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师父说要如何。”卢以清有些着?急,絮絮叨叨,“先前?分明是来和师父学诗的,写诗我可是学的很快的。谁想师父不会,又岂能怨我对卜卦一事学不来?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要讲究缘分的。”
    “哼,你究竟有几分脑子为师还是清楚的。”李尤重?新提起笔,“是你不想学,而不是你学不会。”
    卢以清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什?么都能想到,以她骗人尤其是骗长者的能力,不该被看出来的。
    “徒儿错了。”卢以清小声?道。
    “别说错了,不愿意学就算了。”李尤心?中倒是不难受,学会卜卦没?什?么好的,预料到好的事情皆大欢喜,就算没?卜喜事一样会来。恶事同样,即便是卜到了,也?没?有什?么解决之策。
    “徒儿不是不愿。”卢以清怕李尤伤心?,连忙解释。
    李尤扯了扯嘴角,“来接你的到了。”
    “啊?”卢以清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向外看去,一眼便对上了站在外面的人。她忍不住笑意,正想要跑出去,又想到前?几日师父教过的,不可急躁。只得强忍着?。
    “想过去就过去吧。”李尤仍旧没?有抬头。
    “多谢师父!”卢以清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李尤最?后一笔有些歪斜,他?放下?笔,抬头瞧见那肆意的背影,原来单是从背影看去就能瞧出一个?人的悲喜。
    “夫人跑这样快也?不怕摔了。”柳安牵上她的手,“我去同大理寺卿说一句?”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摔了。”卢以清笑着?说。
    十指紧扣,他?们迎着?李尤走去。似如高堂在等着?一对新人一般。
    李尤心?中说不出的感觉,阿竹长大了,柳安也?是。若是卢征在世,瞧见这幅景象心?中也?会欢喜的吧。想来阿竹才一岁,他?们便说这样聪慧的小丫头将来不知哪个?郎君能娶了。当时柳安就在一侧站着?,冷着?一张脸,让人瞧不出悲喜。谁又能想到,要娶了阿竹的人当时就在他?们身边呢。
    正想着?,两个?人已经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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