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点点头。
    有一个八字胡男子从旁边走过来,道:“三少,我陪你去。”
    萧遥知道,他们要到矿里检查自己是不是夹带窃听器或者摄像头进来,也没在意。
    去了医院之后,医生抢救那名工人,沈老头则以“防止泄密”为由,检查萧遥的手机和单反相机还有内存卡,见的确没有泄密,沈老头便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萧遥:
    “萧记者不愧是做这一行的,手机和相机里都只有来到这里之后的照片,没有任何其他照片。”
    萧遥笑道:“没办法,出来混的,总得懂事点的。”
    沈老头听了这话十分满意,笑着点头:“懂事点的好,懂事的,才能活得长久。”
    萧遥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先是露出害怕之色,接着又道:“我自认自己应该是个能活得长久的人。”
    沈老头安排好席位,请萧遥和老杨在镇中心最豪华的饭店吃饭。
    萧遥和老杨跟着沈老头离开医院时,听到一个小护士跟另一个小护士说话:“为什么503要专人负责?我刚去查房,差点没被骂死。”
    “不知道,反正上面要求,不能靠近那个病房。”另一个小护士道。
    萧遥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跟沈老头说话。
    503正是那个矿工住的病房。
    矿工跟骷髅似的,沈老头不敢让人看见,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原主的职业敏感性告诉她,应该不止这个原因。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目前暂时猜不出来。
    吃饭时,萧遥和沈老头一边吃一边聊,什么都聊几句。
    从谈话中,萧遥听出沈老头的暗示——他不仅在当地有人买,就算在京城,也有随手能碾死她的存在,让她乖一点,听话一点。
    萧遥回以模棱两可的回答。
    吃完饭,沈老头看了他身边一个彪形大汉一眼。
    那大汉上前,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给萧遥。
    萧遥笑容满面地接过,摸了摸,感觉里面不是钱,不是支票,应该是不记名的银行卡。
    老杨也有红包,他连连摆手拒绝。
    沈老头觉得老杨这是不识相,脸色就有些不好。
    萧遥便道:“老杨,你收下吧,也是沈老先生的一片好意。”
    老杨听了这话,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手下红包,又看了一眼。
    他见萧遥一再坚持下深矿,以为她真的改邪归正想报道点什么,没想到他想太多了。
    萧遥下深矿,不是想报道什么,只是想拿个大红包而已。
    想也是,如果萧遥是个一心报道实事的人,又怎么会被全民一起骂?
    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把钱捐出来。
    老杨心里涌上这个念头,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回答。
    这是另类的劫富济贫!
    可是,这样还是会助长恶风气的啊。
    老杨苦笑起来,他与许多当地人那么怂,被欺压到头上都不敢发声,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萧遥一个外地人冒着生命危险发声?
    沈老头见两人都手下红包,笑了笑,对萧遥道:“那个工人,我们会治好的,萧记者似乎还要上学吧?我这里也不留你了,你回去上学吧,稿子很快会发给你的,还有一些照片。”
    萧遥有点不解:“不需要我留下来拍工人康复后的照片么?”
    “不用了,到时我们会给你发照片的。”沈老头道。
    萧遥听毕爽快地点点头:“那行吧。”
    她和老杨回去,又走了一趟北庄,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知道是沈家的人,也没在意,参观完北庄,就坐车去市里,搭高铁回京城。
    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京城,萧遥长出一口气。
    沈老头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居然没有怀疑她,让她安全回来了。
    归根到底,是她的名声很不好,让人以为,她是个可以用钱收买的人。
    回到家刚坐下,萧遥的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来电。
    萧遥接通,里头响起一个女人带着无尽怨恨的声音:“我这里有一单生意,你接不接?”
    萧遥问:“等等,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她是个记者啊,有一单生意,这怎么看都不该找到她头上的啊。
    女人道:“我知道,你是个记者,关注度很高,找你做的话一定能上热搜的。我需要上热搜,我需要曝光一个人渣!”
    萧遥挑了挑眉:“说吧,你这单所谓的生意,是什么?”
    女人直接就在电话里说了起来。
    萧遥这才得知,这女人姓于,是某地一个官员的原配老婆,早些年因为丈夫出轨离婚了。
    本来呢,于女士想着自己是全职太太,没有收入来源,孩子被判给丈夫的可能性很高,自己吃点亏离了,希望丈夫和公婆看在自己识相的份上善待孩子,因此净身出户。
    可是万万没想到,小三进门转正六个月后,生了个儿子,自己的儿子就失宠了。
    慢慢地,孩子从失宠变成被打,被虐待。
    于女士每周固定和儿子视频电话一次,每次儿子都说很好很好,只是人越来越瘦,问了孩子爷爷奶奶就说孩子抽条,后来孩子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到最后干脆不肯和她视频电话了。
    五个月前,很担心焦灼的于女士在工作的城市买好车票,请了假,特意去了一趟前夫那里,偷偷看自己的孩子。
    她看到自己曾经活泼可爱的儿子,瞎了一只眼,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被一群小孩子欺负,却丝毫不敢反抗,只敢缩成一团。
    于女士当时差点疯了,冲上去将那些孩子给打跑,然后哭着抱住自己拼命挣扎的儿子,带他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来。
    在宾馆里,于女士抱着八岁的儿子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问他怎么回事,眼睛为什么瞎了一只,为什么穿得破破烂烂。
    孩子一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看着眼前显得陌生的女人,问:“你是我妈妈?”
    “对,我是你的妈妈!”于女士见儿子一年前还和自己视频童话过,现在就不认得自己了,哭得泣不成声。
    孩子脸上露出憎恨的神色:“他们说,我的妈妈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你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于女士花了很多功夫才让儿子明白,自己不是抛弃他,当年只是没有办法,并从儿子口中问出前夫一家是如何虐待孩子的。
    于是,于女士开始了复仇——她决定不顾一切,要让前夫一家为了自己儿子的一只眼睛以及饱受创伤的心灵付出代价。
    于女士当年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只是毕业后事业发展不如丈夫顺利,又怀孕了要照顾孩子才做全职太太的,如今仇恨之火熊熊燃烧,促使她很快收集到了大量前夫贪污受贿的证据。
    她寄给前夫所在地的单位,可是犹如石沉大海。
    之后,她又给丈夫的上级单位寄,可还是石沉大海。
    于女士没办法,正好看到网民们热情洋溢地讨论着萧遥,便决定找萧遥。
    萧遥听完,说道:“你把资料发给我,当我确定一切属实,我会帮你发出去。”
    于女士听了连连道谢。
    萧遥又问:“你的孩子,我建议找心理医生看看,如果有什么心灵创伤,最好从小治疗。”顿了顿,又道,“如果没钱,可以告诉我。”
    她刚从沈先生那里拿到一笔钱,虽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想来应该并不少的。
    于女士有点吃惊,半晌才道:“萧女士,你和网上说的不一样。”
    萧遥笑道:“我只是想换一种活法。”
    当晚,萧遥收到于女士发过来的海量资料,认真阅读起来。
    一边读,她一边上网查资料。
    临睡前她刷了一下论坛,发现不同的论坛首页,总有那么一两个嘲讽她的帖子,还有一个粉她的帖子。
    嘲讽她的帖子,倒是有了很大的改变——这些帖子开始嘲讽她读书是假,只是利用读书洗白,所以上学不到一个学期,就开始逃课了。
    也就是说,这次她在北庄那块停留的时间有点多,没能赶回来上课,所以被人嘲讽她要半途而废或者为洗白而读书,但是却没能坚持下去。
    萧遥随便浏览了几眼,就闭上眼睡了。
    沈老头家的稿子估计迟些日子才会发过来,她现在先忙于女士爆料,倒也合适。
    第二天早上,萧遥回校上课。
    网友见了,又嘲讽——刚被网友骂了,就回来上课,当广大网友是傻子呢。
    萧遥没看网上不知道,在班上又没有被排挤,反而人缘不错,因此完全不知道网友对自己的嘲讽。
    放学后,萧遥继续研读于女士发来的资料,同时回忆起原主的人脉,托以前认识的人帮忙打听和核实消息。
    到了周末,她特地去了一趟于女士前夫家所在的城市,有针对性地拍了一些照片,花了两天频繁接触贿赂过于女士前夫的人并打听消息。
    她的运气很好,除了核实于女士提供的消息,还从和于女士前夫抢职位的一个人那里拿到了一个账本!
    满载而归的萧遥回到京城,又马不停蹄地去和毛千余吃晚餐。
    吃完出来,正好碰见结伴出来的高逸轩和梅若兮。
    高逸轩看到萧遥,面上有些尴尬,想上前跟萧遥打招呼,却见萧遥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经过,赤裸裸地无视了他。
    高逸轩觉得有些尴尬,忍不住走到小雅跟前叫道:“喂——”
    萧遥看向他,面容冷淡,如同看一个陌生人:“是高先生啊,请问有事吗?另外,我不叫喂。”
    高逸轩更觉得尴尬了,那个“喂”只是尴尬之下脱口而出叫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含义。
    可是萧遥这么一说,倒显得他没礼貌似的。
    高逸轩更尴尬了,粗声说道:“萧遥,如果上学,就好好上学,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网友都很聪明,知道你每一步的心理历程。”
    刚说完,他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明明是想让萧遥好好上课,别再被网友抓住把柄嘲讽,怎么一出口,就说出最冲那种意思呢?
    毛千余听了这话一下子怒了,上前一把将高逸轩推了出去:“说什么呢?你算哪根蒜啊,萧遥做什么不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少来猫哭老鼠假慈悲了,这个世界上男人我见得多了,第一次看到你这样不要脸又恶心的渣渣。”
    四周有人从这里经过,听了毛千余的话,马上看向高逸轩。
    高逸轩涨红了脸,憋了老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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