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芳不以为然:“你们男人哪里洗得干净。孩子衣服要手洗的,要用婴儿洗衣液。”
    杜玫把张子淳拽到一边:“随便她去,给你白干活还不好。”
    “那怎么好意思。阿姨是客人。”
    杜玫翻了个白眼:“你不让她弄,她饭都会吃不下。我妈有强迫症。”
    杜玫把床单被套抱到楼下去洗,对张子淳说:“你看着好了,我妈不把你这屋子彻底打扫干净,连沙发下的灰都在劫难逃,她就上不了飞机。”
    果然,杜玫老妈又是洗啊,又是擦啊,又是晒啊,然后又派杜玫出门给孩子买了个特别小的小锅来。张子淳套间有厨房,但是从来不用,孙丽芳用小锅给孩子炖极稀极稀的白粥,每次只炖了一点点,新新鲜鲜的喂给孩子吃。
    孩子胃口没开,孙丽芳极耐心的一点点的在喂他,感慨了句:“人投胎的辰光都是带米来哉,有的人带大米来,有的人带玉米来,玫玫肯定是带黄金来哉。侬这个小东西,哪能跟我儿子小时候一样捏,侬哪能带洋西米来哉。”
    杜玫笑抽。
    张子淳却看着有点难过:“阿姨,你真是太会养小孩了。”张子淳心想胡丽萍家里人要是有孙丽芳十分之一的能干,家里也不会是那个样子。
    孙丽芳得意:“那还用说。玫玫也很会做家务啊,我从小培养她的,她会烧菜,烧得老好吃老好吃的,她会收拾家,会......”
    杜玫不停的翻白眼:老妈,你有没搞错,你是想推销我给他当老婆,不是推销我给他当保姆。
    张子淳却受宠若惊:杜玫妈妈啥意思啊,貌似是要把女儿许配给我的意思啊,而且,对我有孩子也不介意啊。哎呦,丈母娘对我青眼有加,我是不是大有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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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徐航是下午三点左右去摁的胡丽萍家门铃。但是却是自己掏钥匙开门进去的,陪他进去的还有一个警察,五个保安(张子淳公司的),一个雇来的锁匠。
    几个保安进门就拍照,把屋里的肮脏凌乱,厨房的油腻,阳台上堆积的破烂,还有胡丽萍老妈的邋遢,妹妹一家的穷酸怪相,两个孩子的拖下来的鼻涕,统统都拍了下来。
    胡丽萍紧张:“你们想干什么,不许拍照,这是侵犯我*。”
    徐航把张子淳签字的授权书给胡丽萍看:“这是张子淳的房子,我们授权合法入内,检查他房子状况,并且取证。”
    胡丽萍更紧张了:“取证,你什么意思。徐航.......我们一直很要好的,你......什么意思。”胡丽萍哆嗦了,过去全世界人再没比徐航态度更温和,说话更亲切,措辞更得体的,跟他相处,简直如沐春风,胡丽萍还是第一次见他冷脸,而且脸一冷简直像来勾魂的无常鬼。
    这时照片已经拍完了,徐航对那个警察点点头:“王所,麻烦你了。”
    王所笑笑:“徐哥,下回有事尽管来找我。”
    王所立即走掉了。
    胡丽萍还以为事情完了,刚想松口气。
    徐航看着她,冷冷的说:“胡丽萍,这房子是张子淳的私人财产。你住他的房子,属于无偿馈赠形式。法律上来说,因为你没有给付对价——房租,也没有签合约,所以他有权在任何时候都取消这种无偿馈赠。现在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收拾东西,搬出去。”
    徐航转头吩咐保安和锁匠:“你现在就开始换锁。你们几个,盯着他们,只允许他们拿自己的私人用品,要是敢破坏家具,电器,马上制止,明白吗。”
    胡丽萍大惊:“徐航,你要把我们全家赶出去......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张子淳,张子淳,他不能把我赶出去,我跟他有孩子。”胡丽萍其实真正想说的是:我跟他睡,他这房子就是补偿。
    “孩子的事情跟房子无关......也跟性关系无关。”徐航看了胡丽萍一眼,把她没说的话直接打了回票,“张子淳已经决定向法庭起诉,要求变更孩子监护权,你如果想要跟他争的话,可以自己上庭,也可以去雇个律师。但是这房子,别说你没跟他结过婚,即使你跟他有过婚姻,这房子也是他婚前财产,与你无关。现在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收拾东西吧。”
    徐航看了一眼手表,“我走了,你们把事情办完,把钥匙带回来给我。”
    徐航扬长而去。
    胡丽萍本来以为她妈她妹夫会以死抗争,结果所有人只顾着收拾东西,出奇的配合。
    保安们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小时时间一到,就把胡丽萍全家扔出门外。
    胡家全家被保安们赶出门,也乖乖的,既没哭又没闹,注意力全在搬出来的东西上面。
    但是保安们一走,王惠贞就闹开了,嚎啕大哭,满地打滚:“......我们该咋办啊,我们要睡大街了啊,张子淳,你这个挨千刀的啊.......丽萍啊,你给别人白睡了啊,你还给别人白生了个儿子啊.....”
    胡丽萍身体一阵热一阵冷,却忽然有了兽性的勇气和决心:“我们先去旅馆住一个晚上,妹夫,你去火车站买票,把丽英和妈妈都送回老家。我去找张子淳去......”
    王惠贞忽然不哭了,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丽萍啊,妈不走,妈陪着你,一定要把房子夺回来。”
    胡丽萍看了她妈一眼:“不行,妈,你必须走。只有你们都走,并且永远不再回来,我跟子淳才能重归于好。”
    王惠贞大怒,两秒钟后,忽然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我离开老家的时候,村里人是人人都知道的啊,都知道我是到北京去跟女儿享福啊。现在这么回去,村里人人都会笑话我被女儿赶回出去了啊,你这是把我的脸踩在地下啊。我在村里再没有尊严了啊......”
    胡丽萍惊奇的看着她老妈,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老妈居然还有心情考虑自己在村里人面前的尊严。
    王惠贞嚎了几声,忽然面容一变,恶狠狠的说:“我知道了,你是跟他们串通好的,要把我们赶走,要把我和你妹一家统统赶走。你骗爹骗娘骗你妹,我怎么没生下来就把你掐死......”
    胡丽萍把全家带到酒店住下,然后派妹夫去买火车票,妹夫问她要了钱走了。胡丽萍自己去找高平江。
    胡丽萍告诉高平江,她从此跟自己娘家断绝往来,请高平江给张子淳传话。
    高平江惊奇的看着她:“丽萍,你认为你只要把你家里人送走,从此断绝往来,就能跟张子淳重修旧好。”
    “难道不是么?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胡丽萍天真的蹬着眼珠子望着高平江。
    高平江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哎,得了,咱们都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谁跟谁啊。跟你家断绝关系的话,你也别说了。我被我兄弟揍得那个惨啊,当时我也这么发誓来着......跟张子淳重修旧好么,你也别想了。大家好好的,各过各的日子,反正你现在,手里有商铺,有车,孩子归他,你一个人轻松自在。有这些资产在,说实话,真不亏,今后找个老公还是很容易的......”高平江懒得去做这无用功。
    胡丽萍哭了起来,各种痛苦,各种诉说艰辛,各种软磨硬缠,各种赌咒发誓跟家里人划清界限,各种许诺哀告要跟张子淳鸳梦重温,各种没孩子不活了......
    高平江最终被磨得无可奈何,答应去做最后一次的说客:“不过你别指望会有什么效果。”
    高平江到张子淳那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发现杜玫也在,徐航也在,屋里还有一个30多岁的美艳少妇,相貌跟杜玫酷似,但是身材娇小,第一眼看见,会让人以为是杜玫她姐,但是高平江知道不是,因为孙丽芳带着那套白玉首饰,时髦艳丽。
    高平江那个寒啊,杜玫老妈披肩长发小蛮腰,黑色丝袜配小高,阿姨您真是独领风骚。
    高平江吓得说话都不利落了,结结巴巴把胡丽萍托他的话传传到,就躲一边噤若寒蝉了。
    其实孙丽芳倒是没怎么注意高平江——本来是应该注意的,因为高平江带来的消息一点不讨人喜欢,自然带消息的这个人也不讨人喜欢。但是整个屋子有个更让孙丽芳不喜欢的人:徐航。
    徐航也是刚来不久,正在向张子淳汇报今天赶人的情况。但是徐航一进门,孙丽芳就大为紧张,同时也明白了女儿为啥对张子淳不感冒的原因。
    孙丽芳那个气啊——你个身家几千万的小律师,叉叉;你个北京小司长的儿子,叉叉;你个有副部长亲戚当女朋友的狗眼看人低的小瘪三,叉叉叉.....
    孙丽芳连给了徐航几个大白眼——呆一边凉快去,不要妨碍玫玫的锦绣前程。
    徐航知道孙丽芳的心思,但是既然都已经碰见了,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在那里应酬了。
    两个男人把各自的遇到的情况都跟张子淳说了一下,张子淳摇摇头:“等豆豆身体一好,我马上把他送苏州去。我爸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过两天就从上海回来,他的意思是,找个人养着可以,但是坚决不能进我家的门(孙丽芳听得心花怒放,亲家公真有原则)。还有那套房子,徐航你帮我找个经纪挂牌卖掉,看见它就烦。”
    高平江对食物有特殊的敏感,一进门就闻到了那特殊的香味,然后就情不自禁的不时吸鼻子,同时感觉到胃部一阵阵的痉挛,口腔在不停分泌唾液。
    杜玫看见高平江喉结上下鼓动,不时向厨房投射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的光芒,于是说:“妈,你的汤也炖得差不多了吧,大家热热的喝完,都好回去睡觉。”
    孙丽芳看了杜玫一眼,意思明显不过:我这汤是特意炖给小张补身子的。
    杜玫不理,跑进厨房舀汤去了,一会功夫,端着托盘出来了,给三个男人各捧上一大碗浓香四溢的老鸭煲,给自己和老妈一人一小碗。
    孙丽芳这汤煲了有三个多小时,只见一碗乳白色的浓汤里飘着几颗艳红的枸杞,下面是鲜嫩的咸笋(孙丽芳从上海带来给杜玫的),和炖得酥烂的玫红色鸭肉。三个男人都正当壮年,顿时食欲大动,埋头猛吃。孙丽芳初次见面,不好原型毕露,却心疼得直眨眼,心里一百遍的意淫怎么冲上去把那两个抢她乘龙快婿汤喝的家伙的碗抢下来。
    杜玫看老妈那副痛心疾首,又不敢跳起来拍桌子的痛苦神情,不由的大为得意,问:“还要么?还有。”
    三个男人一起点头:好吃,还要。
    杜玫把锅端过来,给三个男人又满上......最终,孙丽芳的一片苦心只剩下一堆鸭骨头。
    汤喝完了,大家纷纷告辞,刘大婶上来值晚班,张子淳亲自开车送孙丽芳回华景苑,并且说好,明天白天,孙丽芳再来帮他看一天孩子。
    张子淳带杜玫回会所的路上,心里甜甜的:“你妈对我真好。”
    杜玫淡淡的说:“那是因为你爸有几十个亿。”
    张子淳*%%#
    第二天早晨,胡丽萍再次去找高平江,问他情况如何。
    高平江把张子淳要把孩子送苏州去养,同时准备把房子卖掉的计划跟胡丽萍说了。
    胡丽萍顿时身馅冰窖,过了好几分钟才哭了出来:“子淳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过去不是这样的人......我已经给我妈和我妹一家买好了火车票,他们明天早晨就走。我已经告诉她们永远别再来了,再来我也不接待......他还要什么?他还想要怎么样?难道他心是石头做的吗?难道他对孩子对我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不会的,他说过会爱我一辈子,说过不管他爸怎么反对,都会娶我,而且,我们有孩子,他不为了我,难道不为他儿子着想......”胡丽萍泣不成声。
    高平江挠头,他很怕女人哭哭啼啼的,看见女人哭就要不耐烦:“哎,女人真莫名其妙。都啥时候了,还在这唧唧歪歪什么爱啊不爱啊,儿子不儿子的.....胡丽萍,你别哭了好不好,哎,你真够想不明白的,人家张子淳早就另有选择了,他未来丈母娘都表示接受你儿子了,还帮他照顾呢......”
    胡丽萍五雷轰顶:“什么,他丈母娘要抢走我儿子,我跟她拼了。”
    高平江又好气又好笑:“谁要你儿子,你当人家不会生啊。张子淳不是说了吗,把孩子送苏州去养。人家要跟老婆好好过日子。我的意思只是,人家丈母娘不在乎他有个私生子,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高平江每次都在说完后才发现自己又多嘴了,最后以高平江落荒而逃告终。
    但是下午,胡丽萍一家人就出现在会所门口——先去的门店,但是张子淳不在,于是转战会所。但是不管胡丽萍一家怎么谩骂,怎么哀求,会所门关得死死的,里面鸦雀无声。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左右,胡丽萍和她老妈终于没白等(妹妹一家已经回旅馆去了),张子淳下来了,跟后面两个身材苗条的女人一起钻进了张子淳的那辆路虎。会所大门缓缓打开,车子驶了出来。胡丽萍不顾死活的往车头一扑,身体压在了车前盖上,张子淳车子停了下来,但是会所里马上走出四个保安,把胡丽萍和她妈拖到了一边,
    胡丽萍眼睁睁的看着张子淳绝尘而去,脑子里仿佛出现了张子淳厌恶的目光,和后座上两个女人嘴角泛起的冷笑。
    胡丽萍刹那间万念俱灰,所有的憧憬和幻想都粉碎如泥,眼前只剩下赤裸的残酷。
    周一,月嫂来了,张子淳总算松了口气。中午张子淳在北京饭店宴请孙丽芳,一共四个人,却开了个大包间,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午饭结束,张子淳开车送孙丽芳他们登机:“阿姨,向伯伯,对不起,害的你们没玩好。请下次一定要再来,多住几天,我来带你们玩去。”张子淳千恩万谢。
    孙丽芳眉开眼笑的把张子淳拽到一边:“这么点小忙算啥,应该的。子淳,玫玫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拜托你了。”
    张子淳连连点头,信心满满:“好的,好的,阿姨,我一定。”
    孙丽萍高高兴兴的上了飞机,仿佛一条亿万富豪丈母娘之路在她眼前次第展开。
    张子淳也情绪昂扬,带着杜玫回珠宝城的路上,不时微笑,心想:杜玫,等我把手头的这些烂事彻底处理完毕。我们就可以开始好好发展.......
    但是张子淳一到珠宝城楼下,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胡丽萍就站在新珠宝城的五层窗沿上,怎么上去的?
    新珠宝城刚装修了一半,还没把玻璃幕墙按好,所以不是全封闭的。底下一堆的人,徐航跟高平江都在,警察也来了,正在想办法稳住胡丽萍.......
    最终的谈判结果是,房子继续给胡丽萍住着,孩子也归胡丽萍养,张子淳每月给胡丽萍一万元生活费,直到儿子大学毕业......
    徐航找了个经纪,把胡丽萍的门面租出去了,30万一年,每年租金涨5%。
    胡丽萍妹妹一家离开北京回去了,老妈王惠贞走了又回来,继续跟胡丽萍住着,名义上是给她看孩子,把孩子早晨吃的饼干用特快寄回老家去......
    张子淳店里的女店员一致感慨:还是傍大款好啊,一辈子不用奋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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