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道夫领着洛德往洞内移动,洞外不断传来的爆裂声随着距离的推移而减少,终至消失。
    蓝道夫道:「你一定要跟紧我!」
    虽然往内深入,但光线却没有因而减少,洞窟自然的发出淡蓝色的光将周遭的环境映成奇异的色彩,水晶壁刻着画,一整片的绘画连绵不断,从进来那时候就有了,我们走了大约五分鐘,画从未间段,壁上画风各异,有的画的很精细,有的则是较为粗糙,线条简单,乍看之下很像小孩子的作品。
    蓝道夫道:「罗东竟然把这里的机关给激活,哼!真是大费周章。」
    言毕丢出匕首,匕首呈拋物线,飞行约三尺便落地,途中好似切断某种东西。
    蓝道夫往后退两步,水晶里头竟然冒出针刺往内侧刺去,距离蓝道夫只有数公分的距离,尖刺闪着寒光,令人不由得生出恶寒。
    尖刺不一会又都收了起来,再度恢復寧静。
    「走!」
    蓝道夫和洛德继续前进。
    突然有种变暗的感觉,周遭的蓝光忽明忽暗,就像突然坏掉的电灯一样闪烁不明,也因此两人走的更慢了。
    蓝道夫仔细观察周遭,道:「洛德,停下来。」
    他指着前方的长廊:「你看,重复了?」
    「啥?重复?」
    「景色重复了。」
    洛德仔细一看,赫然发现前头的绘画左右对称,就好似镜子中的倒影,不注意看还以为本来便是如此设计。
    蓝道夫蹲下敲击石壁,将耳朵贴着,石壁竟然自己打开,里头又是另一条路,而原本的路变成一个黑洞,黑黝黝的隧道深不见底,要是方才他们继续直走,肯定会掉下去。
    「走吧!」
    接下的隧道更为晦暗,水晶壁发出的水蓝色的光芒一阵一阵。
    空间却比原先的长廊要更大,大理石铸成的地板让脚踩在上头感觉冰凉,偶尔还有一些石造的椅子,上头好似有花纹,不过被磨损的很厉害,可见这些石椅歷经了一定的岁月。
    前方有一道门,门上雕饰的非常华丽,柱子上头雕着拿着两条恶龙,上头的色料不知道是由什么做成的,现在仍是栩栩如生,暗红色的眼睛,好似随时都会活过来般。
    蓝道夫向前将石门推开,没想到石门超乎预料中的沉,双臂施力,两扇石门缓缓的打开,里头扬起一阵灰尘,看情况这里不知道有多久没开啟过了。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强光,楞的洛德睁不开眼睛,一会儿,双眼适应光亮,竟发现这道石门竟然通往外头的世界。
    终于出去了!
    没想到蓝道夫张开双臂阻挡洛德出去,低头沉思起来。
    洛德却也不笨,他马上发现异常之处,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临近午夜,哪来的太阳?
    可外头却是艳阳高照,清风徐徐,草木欣欣向荣,不时有落叶飘下。
    蓝道夫蹲下来,轻摸一下土壤,得出结论道:「土是真的。」
    他视野放低后突然发现中间有一条路的土,特别的暗,而且拿起来没有影子。
    蓝道夫皱眉道:「矮人的机关术加上罗东工程师的巧思,真是太阴险了,洛德,等等你一定要跟紧我,我们两者的距离不能超过十公分。」
    「我喊左,你就跟着我一起踏左脚。」
    「左!」
    我们两人几乎是黏在一起出发,行动的速度非常缓慢,走了约一分鐘,才迈出不到五步。
    这时风竟然慢慢变大,树叶缓缓吹向我的脸上。
    蓝道夫停下脚步,盯着树叶看,只见树叶轻飘飘的飞过来,极端优雅。
    蓝道夫叫道:「蹲下!」
    洛德反应力极快,立马蹲下来。
    突然带来一阵疾风,树叶拂过我的上方。
    闪过树叶后竟然感受到一阵颶风。
    突如而来的颶风吓到洛德,只觉得眼前一黑,洛德惊呼出声,只见原本明媚的环境竟然变得阴暗,两人正在宽度低于五公分的泥地上,洛德重心稍偏,将泥块给踢下去,
    泥块咕嚕一声滚下去,却一直都没有听到落地声。
    四周到处是不断摆动的铁球,球上装有钉刺,刚才的落叶竟然都是这些铁球所化成的,头上的天花板,镶着一隻巨大的眼睛,骨碌碌的乱转,有时看着我们,有时看向别处,没想到天上的太阳竟然是这么噁心的东西。
    蓝道夫道:「不论你看到什么东西,跟着我走就是了。」
    行走时得异常小心,一边小心铁球一边注意底下的高耸泥地,感觉周遭非常空旷,空洞的气流在周遭形成小旋风,呼声不绝。
    洛德问道:「天花板的眼睛是什么……」
    蓝道夫道:「你灵力强劲,看的到现实,我可看不到,我只能看到太阳。」
    幸好这段路并不太长,那眼睛也没有攻击我们。
    两人过了前方那扇门,蓝道夫往后望了一下,将石门掩上。
    里头全黑一片,蓝道夫点燃火摺子。
    里头是一间大厅,许许多多的隔间,有的隔间有炉子、餐具,有的则是铁炉,庆幸的是那些诡异该死的水晶壁终于离开了视线,这里头是正常的石墙。
    火摺子照出的灯光微弱,
    矮人的奇异雕文为整间大厅平添了诡异的气氛,脚步声在里头被放大,回音让人误以为这里头还有第三个人跟在他们身边。
    蓝道夫谨慎戒备,眼睛放出淡淡的绿光,走的每一步路都极为沉稳,行走的时候已经与平常不同,他是足尖先落地,接着在缓缓往下踏。
    一路无事,离开了这间大厅,外头是一座大桥,连接到彼端,石桥因为年久失修,或者是因为某些原因,连到到大厅的那一块崩塌,幸好崩塌不太剧烈,要是用跳的应该勉强可以跳过去。
    洛德正准备跳过去,却被蓝道夫阻止了。
    「这座桥是假的。」
    蓝道夫拿出一根箭矢往桥上丢,没想到箭矢刚飞出大厅,就失控的往上飞,直接消失不见。
    「重力反转了。」
    他拿出鉤索,往下直拋,出了大厅以后竟然变成往上飞,缠住了石桥上的柱子。
    蓝道夫试了试坚固度,他便蹲着身子,往外踏出,紧抓着绳索,当他踏出的一剎那就好像全身被往上吸般,以头下脚上的姿势握住绳子,缓缓的往前挪移,不一会儿就上了石桥。
    不过是反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实在是很滑稽,让人不禁失笑,但要握着绳子通过又是另一回事。
    蓝道夫拉紧绳子,确保不会发生意外:「过来!」
    洛德也只好咬牙,紧攀住绳子,一步一步的过来。
    要是方才不注意跳过去,肯定会直接往上飞,摔死在天花板上。
    两人在桥底继续往前走,我们现在的头顶便是地面。
    天花板上头是竟然是土壤,风车、和停止流动的水,以及一整片房舍。
    蓝道夫道:「这里是矮人的农田。」
    「他们都喜欢倒着种菜么…?」
    「平常当然没有开啟这些机关,因为开啟了防卫机制,如果重力反转的话侵略者便没办法掠夺他们的财物和农作物。」
    桥上,不应该更正为桥下,蛰伏了许多石像,石像面目狰狞,而且形象各异,有的常约三尺,很像蜥蜴,有的石像有六隻手,每隻手都拿着一把武器。
    「这些石像是什么?」
    蓝道夫道:「石像鬼,只要机关发动,他们就会活起来,成为战斗兵器,只可惜罗东没办法激活这些兵器,不然你我都活不了。」
    放远望去,石像鬼树立在前,至少有数百隻。
    离开桥上较为简单,只要往上攀就可以,这里面空间宽敞,令人意外的是天花板上头竟然镶着灯泡,不过样子不像灯泡,判断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照明工具。
    整座大厅明亮,神像耸立在大厅正中央,四周开满了隧道,或大或小,这里头应该是某种交通中枢。
    蓝道夫摆手,叫洛德先站着别动。
    他继续往前走,地板竟然如同地震般,不可预料的晃动。
    蓝道夫依然是面无表情,丝毫不受影响。
    地板突然打开,底下出现凹洞,好似有东西在运转,下头发现出底盘,底盘拖着一沱泥巴,泥巴缓缓站起,浮现出人形。
    蓝道夫啐了一口:「未完全体。」
    泥人的手对着蓝道夫,他的手突然变形,中央凹出一个小洞。
    这种形状洛德最为熟悉,他正要出声提醒却已来不及,轻响一声,蓝道夫头一歪,子弹竟然被他闪过。
    泥人丝毫没有讶异之色,双手平举,蓝道夫脚下轻点,扶着长剑的手发出绿光,子弹如雨般散射而来,蓝道夫脚步轻盈,直接闪过子弹,穿进弹幕中。
    「华者,天空落下!」
    长剑一化为三,泥人胸口顿时爆出大洞,右手一闪,将洞内的魔核拉出来,泥人应声倒地。
    没想到震动仍未停止,泥人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他们左右手各自幻化成武器,刀枪剑戟,可是蓝道夫左右移动,只要贴上泥人,泥人的魔核就会被挑出来,然后崩解。
    泥人只要化出枪管,蓝道夫就朝他扔向黑色珠子,黑珠类似手雷,碰到东西就会发出剧烈的爆炸,纵然泥人数量眾多,且不易杀死,可惜那些泥人遇到的是蓝道夫,不出几分鐘地面停止震动,泥人也被扫光,只留下地上许多乾涸的黄沙。
    蓝道夫道:「这些狗东西的完全体是真正的人形型态,要是这些全部是完全体,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赢。」
    蓝道夫大神…你一定可以打的赢的…
    两人走近神像,那是矮人所信奉的神祇。
    代表火的復仇卡里斯?纽曼。
    蓝道夫低头,坐在神像旁边喘气。
    洛德问道:「不走么?」
    蓝道夫摇头,将背包、弓箭、长剑、皮甲给卸下:「你听……」
    洛德灵力惊人,虽未吟诵任何法术,但仍能藉由身体的强化听到任何细微的声响。
    后方传来脚步声,脚步杂沓纷乱,不知道有多少人。
    「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内。」蓝道夫如此道。
    迷途的羔羊!我的力量灌注在你的剑上,我的速度披盖在你的脚上,我的智慧将会提醒你正确的道路。
    希纳斯,自然神祇,我祈求你不要让你的子民受到迫害,让生命和平衡永存于世上。
    地面随着蓝道夫的咏唱而渐渐下陷,在我周遭的大理石渐渐崩坏,那些破碎的石头,竟然泛出蓝光,围住我的身体。
    洛德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蓝道夫仍旧坐在地上,他掏出口袋的金币扔给我。
    「洛德,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快乐。」
    「干!你在说什么鬼话?」
    「这硬币是当初你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还你了。」
    蓝道夫继续低声咏唱。
    漫步于平原者,
    黑色的信鸽尘埃太过强烈,
    我不畏惧斟满岁月的酒,
    金黄色的荣耀,让诸神的黄昏更加耀眼
    蓝光慢慢变得强烈,我被强光逼的闭上眼睛。
    「只要神像的头被斩断,洞窟就会崩塌,你不用害怕,后面应该没有追兵会再来了。」
    洛德叫道:「不要!」
    蓝道夫笑道:「去吧!带着所有的人梦想翱翔!好好活下去!」
    「轮回?散!」
    双脚不由自主的跑起来,周遭景物瞬间闪过,速度快到几乎要让洛德失去意识,空气再这种速度下形成强大的阻力,洛德根本没办法看明东西,只觉得景色忽明忽暗,有时候是妖冶的蓝光,有时候是明亮的金光,有时候又是全黑一片,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何处,有时候是石头,泥土,甚至还有岩浆。
    后头又好似有东西要追他,可是眨眼间就被甩掉。
    不论是幻境、陷阱、引力反转、甚至是古代兵器朝洛德射出的弹幕,都在极限的速度下被无视掉。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洛德感觉脚停下来,原来已经到外头了。
    外头的月亮更为明亮,只觉得脚下一震,后头的洞窟渐渐崩塌,没有预料中的壮大,只是默默的陷下去,轻松的就好像把门关上一般。
    「啊!」洛德崩溃的跪在地上,他连说话的能力都被剥夺。
    只觉得好喘好喘,心头纠结成一团,这是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四下无人,他几乎要趴在地上。
    他挣扎的拄起身子,口中喘着粗气,他必须前进,他必须前进。
    洛德继续往前跑,仲夏的夜晚显得特别清爽宜人,一扫白天的烦躁感。
    一边跑一边发出哀鸣,他连眼泪都没办法流出来。
    前方突然传来浓重的血腥味,继续往前走,前方竟然躺着无数的尸体,上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徵,那就是他们同样身穿罗东的鎧甲。
    周遭的树枝不是冰冻就是焦黑,好似经过一场激烈的交锋,浓烈的烟和血水几乎覆盖了洛德的视线。
    只见尸体的正中央坐着一个人,浑身浴血,那人正是卡尔。
    洛德衝进去把卡尔扶起来,他看不到伤口,因为全身都是血红色的。
    卡尔道:「等你很久了。」
    洛德根本没办法说话,他紧闭着双唇。
    卡尔续道:「我们要走快点,敌军又要到了。」
    洛德抱起卡尔,卡尔指示方向,继续往前奔跑。
    路上发现更多的尸体,清一色是受到长剑所伤。
    看到的尸体基本上已经数不清了,真不知道卡尔到底砍杀多少人。
    往前奔跑了数分鐘,面前突然闪出一人,这人是个女子,看起来年岁仅约二十几,不超过三十,小脚穿着布鞋,一袭雪白的长衫,身材匀称高挑,一张清秀的瓜子脸,月光皎洁的映在她的脸上,秀发随风飘扬,月光从发丝间透出,双眼澄如秋水,酷似玄冰,她手里握着龙牙戟,长约三丈,上有月牙刃和曲鉤,真如龙宫中的仙女。
    那女子微笑道:「洛德,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大戟一挥,直衝洛德面门。
    数十呎的距离,几乎是一瞬间就贴近洛德
    好快!
    洛德根本没办法抵挡,只感觉前方爆出旋风,女子竟然被弹开。
    肯尼斯背着长弓,手持长棍,现身在洛德面前。
    「带着卡尔先走!」
    肯尼斯咬牙切齿的讲出这句话,就被挡下来。
    女子轮起长戟,变招速度竟快到出现残影,肯尼斯往后轻点三步,长棍如灵蛇出洞,长戟竟被黏住,微转半圈,长棍竟发出啵的一声,女子被震开,一个后空翻,翩然落地。
    女子双目绽放出狂热,她道:「果然是传闻中的肯尼斯,强的令我感到兴奋。」
    肯尼斯将长弓拿出,弹了一下弓弦,噹的一声:「千燁,果然名不虚传。」
    女子挽出枪花,金鉤如影随形,反撩其颈,肯尼斯低头闪过,铁棍使出「黏」。
    铁棍粘着重戟,枪花虽越挽越快,可铁戟却越来越沉,千燁左脚闪电般踢出,将重戟往上踢,右脚前踏,欺身入内,撞入肯尼斯怀中,女子表情捨生雀跃,外人看来恰似恋人相拥,其实是死亡的蜂螫
    肯尼斯高高跃起,前空翻带出棍影,无风自动,顿时空气震鸣,似有数千隻蜜蜂同时鸣响,棍子顿了一下,残影刺破空气,啪的一声,棍速陡然加快,似雷鸣,似电掣,棍先而声后,千燁只觉人影一花,脑门突感到一股杀气,在肯尼斯刚翻身之时便已后退,才避开这一击。
    千燁低头羞道:「果然是肯尼斯!」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地下已被棍影打出一道沟壑。
    肯尼斯提气,灵力衝的双眼目露金光,大声一吼:「千燁!」
    千燁单膝微蹲,行个礼:「正是小女子。」
    千燁轻松将长戟提起,别过头去,好似羞于见到肯尼斯刚毅的脸庞:「小女子,只想被你杀死,或者是杀死你。」脚步一顺,牙刃已至肯尼斯面前,肯尼斯轻叱一声,身体左右摆动,棍同鞭形,甩向千燁腰部,千燁将龙牙使的下沉,隔挡袭来的攻势。
    疾风括的千燁脸面生疼,泥地颳起尘烟。
    千燁娇笑道:「好舒服!」
    肯尼斯借摇晃之力将响箭甩出,嗶、嗶、嗶,一连数十根响箭,拔地而起。
    肯尼斯心道:「这样敌军应该都注意到了吧,愿洛德平安!」
    棍化鞭形为剑形,改甩为刺,铁棍改守为攻。
    「冰霜震天!」
    箭落下来时好像有线指引,朝千燁飞去。
    玄铁棍速度加快,千燁铁戟亦是舞的密不通风。
    「落!」空中的箭矢陡然加速。千燁脚步一瞬,往右腾移十呎,肯尼斯长棍却如同附骨之蛆,直指千燁面门,千燁腰身一侧,将长戟踢出去,矮身朝肯尼斯拍去,肯尼斯步如连环,左脚亦是向前,竟封住了千燁的拳路,这个打实了角度,千燁是不可能击中他,只会已极为接近的距离错身而过,但在他出招之际,千燁早已变招,化拳为指,抓回大戟,逆刃向肯尼斯脖子勾去。
    他一个铁板桥,轻松闪过。
    「落!」第二根箭矢加速,射进千燁的肩膀
    千燁吃痛,脚步一瞬,瞬了出来。
    四周不知何时围满士兵,右手持铁盾,左手持短矛。
    千燁蹲在地上,低着头,斗大的泪珠如水晶般掉落,她哭的梨花带雨,缓缓抬起头道:「好舒服……」
    肯尼斯大喝一声,瞬向千燁,棍化爪形
    如游龙、如鹰勾,棍戟交错,只觉得戟上一沉,明明只是根棍子,铁戟交错时却好似被甚么铁鉤给勾到。
    铁戟旋转,在武技中虽有旋转的招式,但至多也只有旋转半圈,用以切入、震力、借力的手法,绝无向千燁这般不断且快速的连续旋转。
    双方不断交战,灵力鼓盪成气旋,顿时飞砂走石。
    士兵不敢太过向前,可又不想错过了这两个非人类等级的战斗,也不敢临阵脱逃,只好围在远处观战。
    乒乓声不决于耳,只觉得兵器交锋声越来越密,龙牙翻腾,兵器化为残影,千燁单戟一盪,将玄铁棍震开,却如附骨之蛆随后黏上。
    肯尼斯的实力虽然只在小队的中下,但因为被配属在外围,用来确保后头没有再追来的敌军,所以不用向欧特等人衝杀进入丛林,也因此他现在灵力没有消耗掉,正属颠峰。
    只见肯尼斯眼光放出深蓝,铁棍舞的密不通风,两人掀起的气旋已让人看不到里头的情景,远远看去,肯尼斯真有如不动明王。
    千燁单膝轻点。
    「风!」竟然凭空消失
    肯尼斯将铁棍插在地面
    噹一声脆响,千燁的铁戟忽然出现,撞向铁棍,千燁被巨力冲的明显一顿,肯尼斯大掌一挥。
    「风!」千燁后跳,消失不见。
    肯尼斯又将铁棍插在右侧。
    噹,又是一声,接连两次,棍插地的角度都精准挡下的千燁的快戟。
    千燁向后一跳:「你是我这辈子遇过最强的对手。」
    「那你肯定没跟洛德打过。」肯尼斯嘴角上扬,长满鱼尾纹的眼角,流露出嘲讽的眼神。
    千燁仰望天空,娇喘着,若是忽略他背上的箭伤,和身上散发出那股近乎扭曲的杀意。
    那这一幕还算令人赏心悦目。
    千燁浅笑,嘴角漾起酒窝:「也许你真的能够杀死我。」脚步一瞬,铁戟向前划出,一戟化两戟,铁戟还未撞击到东西,便已经发出轰然嗡响。
    肯尼斯向后一跃,长矛士兵想要阻拦肯尼斯,却连他的身影也没办法捕捉到,长矛才刚挥下去,却见千燁铁戟已透体而过,连精钢铁盾都挡不下来千燁的一击,肯尼斯当机立断,铁棍未动已发出鸣声,顿了一下,棍穿过空气,超过声音,随后才听得啪一声,士兵的脑袋如同西瓜般爆裂,藉由血雾的掩护,击向千燁的脑门。
    「风!」
    千燁消失不见,长戟尔现,肯尼斯一招懒驴打滚,避过两把长戟的攻势,从上而下,虽未碰地,地面仍被戟风打出两个小洞。
    肯尼斯单膝微蹲,手持万形,叫道:「幻术?解!」
    「风!」
    只觉得劲风迎面而来,前方仍是衝来两把重戟。
    肯尼斯将棍拄地,成头下脚上之姿,避过这一击。
    肯尼斯心道:「该死,这是甚么幻术?」当下向后一跃,衝进矛兵阵势里头,在两名矛兵的中间横插上铁棍。
    「风!」千燁又消失不见。
    两人的动作都太快,长矛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的前方一凉,接着见到两把长戟,一左一右,士兵被震的化为碎片,长戟这么一缓,又撞到肯尼斯的铁棍,嗡的一声,两把顿时化为一把,,肯尼斯只觉得一股滔天巨浪从手中的铁棍袭来。
    这两把铁戟都是真的!铁戟左右摇动速度到极限,外人来看,一把刀便看似两把刀。
    还来不及思考,铁戟将棍错开,铁棍向上飞起,只觉得腰部一凉,顿时放出一阵血雾。
    「收!」
    铁棍向似被线牵引般,飞回肯尼斯手中。
    方才肯尼斯闪过铁戟,可是却被戟风扫到,下腹部被撞出数道血痕。
    「风!」
    肯尼斯脚步一瞬,瞬到矛兵的后方,只见前方喷起一道血雾,挡住千燁龙牙戟的长矛兵直接被穿过,她的速度太快,士兵根本没办法躲避,数十名士兵的身体被气旋打的爆开,继续衝向肯尼斯。
    肯尼斯往左横移,千燁脚步轻点,只见千燁所移动之处瞬间化为血雾,恰如一头张牙舞爪的血龙。
    肯尼斯于心不忍,高高跃起,离开了人潮。
    千燁亦是停下来。
    肯尼斯摀着腹部,剧痛让脑袋麻痺了……
    看来气旋打中要害,内脏应该已经流出来了。
    他缓缓道:「我输了。」
    只见千燁背后的鲜血染成一片,披头散发,真如同地狱中的恶鬼。
    她靦腆的笑了:「再见。」
    千燁开始往前跑。
    肯尼斯唱道:「土?大岩咒」
    千燁脚底下的岩石开了一个大缝,她高高越起,轻松一捲,将数百颗来袭的砾石给辗碎。
    「火?龙之吐息」
    千燁继续往前跑,只见到左右两侧发出恶火,无处自燃,从空气中爆开,点点火星在夜空如蝴蝶般飞舞,她单手一旋,瞬间穿过火阵。
    「归之壁」
    在千燁面前升起一道铁墙,重戟直接刺穿。
    千燁来到距离内。
    肯尼斯不由自主的哭了,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捨不得洛德。
    「风!」
    夜空皎洁,洛德紧抱着卡尔,卡尔就像是随时会逝去的冰块,血液如同水一般,正不断溶解滴下。
    忽闻响箭声拔地而起,声音哀且悲,一连数十声。
    卡尔道:「肯尼斯要我们先走,他要把敌军都吸引过来,把我放下来,你待会儿继续直走,就会遇到自己人。」
    洛德道:「怎么可能把你放下来?」
    卡尔笑道:「我这辈子杀过不少人,所以我知道这种伤势的人绝对活不了,你先走吧,不必浪费多馀的体力。」
    洛德沉默不语,反而将步伐跨的更大了。
    卡尔道:「我这辈子自认算无遗策,就连这一次战斗,我都没有算错。」
    「一整个国家的兵力,三、四万人,在你还不能战斗的情况下,我们的逃脱大师洛德仍然是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哈哈哈,好笑吧!」
    「我唯一算错的那一次,就是在你的手下,你还记得么?那时候我是多么恨你,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可是后来,我好庆幸我失败了,你救了数千万个人,同时也救我了。」
    卡尔眼神放空,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我们一起做任务,一起笑,一起哭,真的比甚么都还要美好,若是重新再给我1次机会,我依然会放弃权势,跟你们走。」
    「你记得么……我跟你决斗的那天,多少人围观呀……」
    卡尔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我全部都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打败卡尔,我不记得以前的时光,我也不记得有甚么理由让你们可以如此轻易的牺牲自己。
    卡尔吐了一口血,洛德实在是不忍心继续抱着他颠簸,他将卡尔缓缓放下。
    洛德道:「不要乱动,我来治疗你。」他将双手放在卡尔的腹部,只见他的肚子内部的脏器正缓慢的跳动,伤口的惨状还不只一处,卡尔的身体如同破掉的布偶般,坑坑疤疤。
    这是多么惨烈的战斗……,他到底遇到多少人?
    洛德低声吟唱道:「君临者,坊间水车的间隙,」
    卡尔续道:「我真的很后悔,后悔学武」
    夕阳落日,草偃。
    「如果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想我一定要当个着名的麵包师傅」
    冠上人类之名,
    「但是我学武后我唯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漫步于沙丘!
    洛德的手中爆出猛烈的白光,他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好似要被抽乾,治疗的白光强烈到集成一束光,卡尔的皮肤在如此猛烈的治疗之下缓缓长回来。
    卡尔笑道:「你回去后,公会里头保管我们所有的遗物,里头有很多本日记,大家说好不能互相看的秘密日记,你就可以慢慢把他看完了。」
    白光更加猛烈,洛德发出不由自已的呻吟声,强烈到如同诸神降临,就好似蕴藏着太阳的能量,方圆数百里都能看到他的白光。
    卡尔咕噥道:「真是不公平,说好这场战斗回去以后一起分享的,结果都被你先看完了。」
    洛德哭道:「你不要说话,我这样不好施法……」
    卡尔笑道:「不可能的,復活术也不可能把人真的復活起来,人死是不能復生的。」
    「你要带着勇敢和希望活下去,带着我们的梦想,你得同时开很多家店,同时生很多宝宝,同时种很多的田,同时玩很多种东西,包含乐器,包含诗歌,包含所有可以玩乐的游戏。」
    泪水滴在卡尔的身体上。
    卡尔继续道:「魔法和剑的力量比人们想像中还要薄弱许多,太多太多了……」
    「洛德,你说的没错,人类最强大的力量,是心……」
    洛德没办法负荷如此庞大的灵力支出,方才长出的肉体竟然在白光渐歇下崩解。
    卡尔道:「你还记得么?」
    洛德大声吼道:「不记得!我甚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係,洛德,你会想起来的。」
    洛德将几乎快要虚脱的双手,再度放回卡尔的伤口上面,继续吟唱法术。
    卡尔哈哈大笑,道:「辛苦你了洛德,留你一个人在这浑沌的世界上。」
    「代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洛德的復活术,没办法復活卡尔,他第二次使用自己的潜藏的灵力,蕴含着全罗西帝国,最强大的灵力,但仍然是无法救回卡尔。
    最令他自己感到崩溃,且难以接受的是,卡尔再最后一刻,仍然是笑着的。
    罗西的骑兵抢先一步找到他,那时他两眼无神,摊倒在地上,那时候他们还以为洛德已经死了,罗西骑兵将他扶上马背,拍马疾驰,逃离即将赶来的大军。
    洛德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曙光乍现,安详和倦意袭来,整个世界彷彿在嘲讽着他的无力。
    一隻雁子轻轻飞过。
    洛德握紧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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