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太奇幻了,她已经接连被这可怕的事实震撼得连气儿也喘不上了。赵诚谨拨了拨她的爪子,不见她有反应,有些担心地朝沈嵘问:“阿嵘你看,雪团怎么了?”
    沈嵘也伸手过来勾许攸的爪子,许攸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动。
    “好像在想心事。”沈嵘道,他一点也没觉得一只猫想心事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赵诚谨似乎也似乎很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托着腮幽幽地道:“阿嵘你说雪团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沈嵘有点为难,猫在想什么,谁又能知道,更犯不着去猜,因为,猜也猜不到。
    “喵呜——”许攸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终于把自己从深深的震撼中拉了出来,娇滴滴地朝他们俩叫了一声,赵诚谨这才高兴了,兴致勃勃地跟沈嵘和许攸说起下午怎么样大杀四方的战绩来,一直到临进府门之前,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出手指头朝沈嵘“嘘”了一声,道:“千万别告诉我父王和母妃。”
    沈嵘点点头,温和地笑。
    可许攸一点也笑不出来,如果说太子的身世是个手榴弹的话,那九皇子的身世就是个深水鱼雷了,许攸甚至不敢去想他是不是皇帝亲生的。反正听秦家老婆娘说话的语气,她一点也不怀疑她们敢做出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来。
    她该去告状吗?
    整整一个晚上,许攸几乎都没怎么睡着,她变成猫以后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就算上次被老五找的人抓走,性命攸关的当口她也都沉得住气,可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会不会断送许多人的性命。秦家那个老婆娘还好说,九皇子到底无辜——万一是她的生物学得不靠谱弄错了怎么办?万一小九只是基因突变怎么办?
    她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去告状,换了他是皇帝,突然跳出来一只猫说你小儿子可能不是你老婆生的,还有可能是别人家的种,第一反应肯定是把这只妖言惑众的猫烧死。
    但是,对于秦家的不怀好意,许攸还是决定去提醒一下皇帝,虽然他有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但她多说一句至少不会犯错。虽说秦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九皇子身上,但那孩子才多大,而且皇帝明显对太子比较宠信,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万一她料错了,到时候她再去提醒皇帝也不迟。
    她这样安慰自己后,心情终于平和了许多,第二天索性在王府里狠狠睡了一觉,把晚上消耗掉的精力给补回来。
    赵诚谨年岁渐渐大些,功课也越来越多,好在他脑子好使,除了回府后要多写几张大字外,其他的好像应对得游刃有余。瑞王爷甚至还给他请了个画师教他学画画,赵诚谨很感兴趣,学了几日便蠢蠢欲动地要给许攸画一副画像,可画了好一阵,总觉得不满意,都偷偷收起来并不给她看。
    不过许攸是谁,她可是无所不能的女王猫,趁着赵诚谨进宫读书的空儿,她立刻就把那几幅画儿给翻出来了。毕竟只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许攸也没指望他能画得有多好,待打开一看,不由得想笑。
    许攸其实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她偶尔从梳妆镜前一闪而过的时候会瞥见镜子里的那只肥猫,赵诚谨的画作很能抓到她的精髓,雪白皮毛,湛蓝眼睛,还有丰盈的体态,虽然笔画稚嫩,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画中那个就是她。三国将魂传
    许攸朝四周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遂悄悄伸出爪子在画纸的角落里盖了一个章,又仔细将画卷起来收好,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了门。
    茶壶在院子里欢乐地跑来跑去,没心没肺地追着一只花蝴蝶,二缺鹦鹉跟它老婆卿卿我我,许攸一扫昨日的消沉,爬上屋梁,扯着嗓子大吼了两声,引得茶壶和二缺鹦鹉纷纷回头看她,她这才满意,抖了抖毛,扭扭脖子,出去散步去了。
    再次进宫的时候,许攸就悄悄去了一趟御书房,找了本书出来,用爪子沾上墨汁在书里做上记号,尔后不等皇帝回来,她就溜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进过宫,皇帝陛下也没有假借太后的名义来找过她。
    倒是齐王,总趁着赵诚谨不在的时候找许攸出去玩儿。大部分的时候,许攸总要矜持一下,但在王府里关得久了,她也会受不住诱惑跟着齐王殿下出去看看热闹。猫咪其实是向往自由的动物啊。
    于是,在入冬后的某一个下雪天,许攸又一次被齐王殿下拐上了马车。
    雪后的京城别有一番景致,整个城市都被厚厚的冰雪覆盖,极目望去,入眼的全是一片极致而纯粹的白。齐王府的马车很讲究,舒适又温暖,马车里放了个烤火的炉子,炉子上方还用镂空鎏金的半圆罩子盖着,不用担心猫咪会不小心掉进去,如果胆子大,甚至可以懒洋洋地躺在上头烤一烤火。
    齐王殿下就这样招呼许攸,“雪团你要是怕冷就坐这上头,上头暖和。”
    许攸斜睨了他一眼,抖了抖身上长长的猫毛,又不屑地看了一眼齐王身上披着的狐狸披肩,没动。
    齐王立刻就抑郁了,他好像又被猫咪给鄙视了。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齐王殿下虽然立下大功扭转了自己在京城里的纨绔形象,但他骨子里爱玩爱闹爱新鲜的性子却是改不掉,今儿他带许攸来的地方便是京城一家新开的酒楼,不算大,但生意一向不错,酒楼的招牌是古董熏,许攸刚开始还特别期待,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玩意儿,等伙计把锅和各种小菜往桌上一送,她才晓得原来居然就是火锅。原来古代人民依旧开始吃火锅了!
    许攸表示非常惊讶。
    吃火锅这种特别讲究自己动手的饮食活动,居然带上一只猫,齐王殿下是想要伺候到底吗?许攸顿坐在热气腾腾的锅边,一边忍不住舔了舔嘴巴,一边朝齐王殿下看过去,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伺候啊!
    齐王殿下一点也不觉得受到了侮辱,他还挺高兴,一面娴熟地把各种食材往火锅里扔,一面自言自语地跟许攸说话,“怎么样,没吃过这个吧?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还属我对你最好,干嘛死心眼儿跟着顺哥儿那个小屁孩儿呢,他整天都要去上书房读书,自个儿都顾不上,哪有时间陪你玩?哪有我这么好还总带着你出来散心……”
    他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所有的话都不离开一个中心,就是想撬墙角把许攸弄到齐王府去。许攸反正当没听到,实在被他聒噪得受不了了,就伸出爪子在桌子上轻轻拍了拍,齐王赶紧把锅里煮熟的羊肉捞起来放到它面前的小碟子里,又给她仔细调了料,这才道:“吃吧,小心烫着。”丞相的世族嫡妻
    客观地说,齐王殿下待她还真不错,在她面前一点王爷的架子也没有,估计他在美人面前也没这么殷勤。许攸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羊肉,立刻就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嘴贱的齐王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总关在王府里,活该!”
    许攸也不生气,飞快地把面前小碟子里的东西吃完了,又挥起爪子拍了拍桌面,示意他再给自己夹点菜,于是齐王又赶紧过来伺候,嘴里还啰啰嗦嗦地道:“我跟你说,这全天下能让本王亲自伺候的没几个,你这是烧了高香了……”
    他其实也带了侍卫和随从,可都没让进屋,一来有外人在他和猫咪说话都得有点顾忌,二来,他这幅殷勤伺候的样子实在不大好被外人瞧见。
    一人一猫在屋里正吃得欢呢,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齐王眉头一皱,有些不悦,低声喝道:“什么事?”
    那门竟赫然被推开了,从外头探进来半个脑袋,是个娃娃脸的年轻人,许攸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他的身份来。
    “真是你啊,”娃娃脸笑眯眯地推门进了屋,又朝身后招了招手,道:“快进来快进来。”
    齐王的脸色立刻就抑郁了,十分不痛快地瞪着娃娃脸,偏生那娃娃脸不知道是脸皮厚还是神经粗,就跟没看到齐王的臭脸似的,嘻嘻哈哈地就进了屋,然后,又有个苗条纤细的身影也跟了进来,许攸抬头一看,顿时乐了,是个小美人呢。
    “王爷怎么一个人出来吃?”娃娃脸大大咧咧地在齐王对面坐了,见许攸大刺刺地蹲坐在桌上连眼皮儿都不朝他扫一下,觉得有点怪怪的。他也喜欢猫猫狗狗,府里头养着好几只,但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从来不曾像齐王这样把猫弄到桌上来吃饭,而且看这屋里的情况,居然还是齐王殿下亲自上阵伺候它……这未免也太惊悚了。
    齐王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是还有猫陪着吗?你们自己没地方,跑我这儿来作甚?”
    他的态度显然不热络,娃娃脸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那小美人明显有些受伤,委屈地朝齐王偷瞄了两眼,见他根本不看自己,愈发地落寞。
    “王爷你什么时候养了猫?”娃娃脸脸皮厚极了,笑呵呵地想伸手去摸摸许攸的脑袋,刚刚接近,就被它的尾巴给扫了一下,娃娃脸顿时惊讶地笑起来,“哟,看不出这小家伙脾气还挺大。”
    齐王得意道:“那当然,雪团可聪明了,以为都是你们家那些笨猫蠢狗,像你这样没见过的,根本就不搭理。”
    娃娃脸立刻就看出许攸在齐王心里的地位了,瞅着她看了半晌,摸了摸下巴,小声道:“我怎么看着它好像有点眼熟?哦——这是顺哥儿的猫吧。”
    齐王顿时就蔫了,没好气地白了娃娃脸一眼,小声嘀咕道:“你见过?”
    娃娃脸笑,“远远地见过一回,顺哥儿把它抱在怀里,只瞅见一片雪白的猫和半个脑袋,也没怎么看清楚。”他顿了顿,又道:“原来王爷喜欢猫,蓉蓉不是也养了猫,就是不大听话,特别淘气,上回还把她屋里伺候的丫鬟胳膊给抓伤了。王爷您可得给我们仔细说说这猫要怎么样?”绛玉珠(黛玉同人)
    那个叫蓉蓉的小美人立刻就来了精神,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齐王,满脸期待。
    齐王笑笑,“我家里头没养猫,以前养过一只狗,都送给顺哥儿了。你们想知道怎么把猫养好,该去问顺哥儿啊。宛平是顺哥儿表哥,你亲自去问他,他保准不隐瞒。不过养猫的事儿都是他院子里的丫鬟们干的活儿,我觉得你还是去问翠羽和雪菲比较合适。”
    咦?这个娃娃脸是顺哥儿的表哥?难怪长得仿佛跟瑞王妃有些相像。好吧,看在瑞王妃的份儿上,许攸决定不再高冷了,歪过脑袋朝娃娃脸咧嘴笑笑,还难得亲切地“喵呜”了一声,齐王顿时就笑起来,伸手过来在她鼻梁上摸了摸,道:“你倒是耳朵尖,一听说是顺哥儿的亲戚立刻就变脸。”
    娃娃脸微微吃惊,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许攸,“它……它能听懂我们说话?”
    齐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了,支支吾吾地想搪塞过去,“猫猫狗狗聪明的多了去了,能听懂人话也不奇怪。你不信,下回自己也去养只猫。”
    娃娃脸跟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好奇地把脑袋凑到许攸面前,睁着一双大眼睛朝她眨了眨,又试探性地伸手想摸摸她的爪子,许攸这回没用尾巴扇他的脸,很客气地跟他握了握爪子。
    娃娃脸愈发地来了兴趣,他甚至要了双筷子给许攸夹了块切好的苹果放在她碟子里,讨好地小声道:“猫儿你吃这个解解腻。”
    许攸从善如流地咬了一口,又朝他喵呜了一声,表示感谢,那模样简直乖巧得不得了——齐王看得眼睛直抽抽。
    小美人见他们俩光鼓着逗弄猫不理她,有些受伤,偏又不敢当着齐王的面发作,想了想,咬咬唇,小声朝齐王问:“明年陛下南巡,王爷也会去吗?”
    “去吧。”齐王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憋在京城里没意思。”
    “您也去!”小美人顿时喜出望外,声音也高了一些,娃娃脸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去的人可不少呢,猫咪会去吗?”
    许攸已经完全被南巡这个词给震撼到了。这是皇帝要下江南的意思吗?就像电视里头演的那样,看看风景,吃吃小吃,泡泡妹子,不要太美好哦。可是,赵诚谨肯定去不成,由此可以推出:她也去不成!
    “它当然去了,”齐王理所当然地道:“它跟我一起去。”
    许攸不吃东西了,抬起头白了他一眼,那不屑的小眼神儿连娃娃脸也能看出来,齐王立刻就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甘心地摸着许攸的脑袋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跟着我出去,吃香喝辣,见一见世面多好。憋在京城里头无聊死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这辈子说不定去不成江南。”
    你这乌鸦嘴!
    ☆、第55章 五十五
    五十五
    过完年后,赵诚谨又长大了一岁,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跟着瑞王爷一起去江南。为了这事儿,他已经跟瑞王爷生了好几天气了,瑞王爷一直不松口,赵诚谨气得要命,僵持了几天不见结果,赵诚谨只得自己找台阶下,主动去找瑞王爷说若是他多多地给他带礼物他就不跟了。
    瑞王爷爽快地答应了他。
    这一次皇帝南巡排场甚大,京中的勋贵去了大半,太子自不用说,就连皇后也被说动了。如此一来,皇帝岂不是就不能自由自在地扩充后宫了?许攸心里想。
    三月里,天气渐暖回春,南巡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京,京城忽然就清净下来,瑞王妃百无聊赖地在府里住了几日,终于忍不住,领着几个孩子出了城去京郊的田庄小住。
    这田庄说是在京郊,其实并不近,马车足足走了一整天才到,但赵诚谨一点也没抱怨,他像个被放风的小鸟似的快乐无比,路上一直半掀开车帘好奇地朝路边看,便是见了一头牛也要大惊小怪地喊上半天。
    赵嫣然虽然比他年长几岁,却并不比赵诚谨稳重多少,两个孩子一路叽叽喳喳,说得好不高兴。
    这田庄是瑞王妃的陪嫁庄子,足足有二十多顷地,还有四周蔓延的十几个山头,山下有一汪碧湖,清澈见底,游鱼摇曳、碧荷招展,映衬着四周起伏的山峦,实在是别有一番风味。许攸一下马车就喜欢上这里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湖畔的一片庄园,修得并不多么高大,但胜在地方宽敞,园子四周还有密密的树林,荫荫的一大片绿,生机盎然。这回茶壶和二缺鹦鹉都没跟过来,赵诚谨只带了沈嵘一个小厮和翠羽、雪菲两个丫鬟,几个下人各住了一间后,院子里依旧空了不少房间,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但赵诚谨似乎一点也不这么觉得,来到田庄的第二天,他就跟庄子里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玩到一块儿去了,整天风风火火地冲来冲去,不是挖了蚯蚓去钓鱼钓虾,就是跟着他们去山上摘野菜,不过几天,小白脸都给晒黑了,性子也野了,不到天黑基本想不着要回来。
    瑞王妃也不管他,赵嫣然气鼓鼓地去找她告状,瑞王妃还一脸无所谓地挥手道:“顺哥儿难得出来一趟,且由着他的性子玩就是,不必拘着。日后回了城,他想要再出来也就难了。”她见赵嫣然一脸气咻咻的表情,忍不住笑着问:“是不是顺哥儿不肯带你去?”
    赵嫣然被她一语道破,顿时红了脸,噘着嘴有些别扭地道:“顺哥儿整天跟那群泥腿子混在一起不着家,跟只野猴子似的,娘亲你也不管管他,他现在连雪团都顾不上了。”
    瑞王妃笑,“那山上都是草,雪团一出去,保准弄一身的虱子,顺哥儿不带她出去是对的。雪团不是都没闹吗?”
    “它一只猫知道什么呀。”赵嫣然没从瑞王妃这里找到人撑腰,有些失望,喃喃道:“早知道我就带杏仁糕过来了。”
    一家人在田庄里一住便是一个多月,瑞王爷的信也来了好几封,甚至还有各种各样零碎的小东西,有给瑞王妃的,也有给赵嫣然和赵诚谨姐弟的,甚至连襁褓中的平哥儿也得了几样颜色鲜艳的布老虎,高兴得咯咯直笑。
    赵诚谨觉得,田庄简直是太好玩了。
    但是,好景不长,某个烈日炎炎的中午,赵诚谨一时贪玩,居然跟着那些孩子跑到湖边学撒网,不想竟跌进了湖里,一回家就倒下了。
    在许攸的记忆里,赵诚谨很少生病,就连感冒咳嗽都很少,简直就是个省心得不能再省心的小孩,但这样的小孩一旦生起病来就不得了,他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吓得瑞王妃在他身边陪了一整晚,到第二日早晨,这才稍稍有点好转。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赵诚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虚弱的小白兔,整天被瑞王妃关在院子里不准出门。虽然他的病已经在好转,但不知怎么的,每天下午总会有点低烧,精神也蔫蔫的,有时候半靠在床上跟许攸玩着玩着就能睡着。那虚弱又可怜的小模样看得许攸心疼极了。
    她也不怎么出去了,从早到晚地陪在赵诚谨身边,沈嵘不知从哪里找了许多书出来,各种野史、嘉话,他搬了把凳子在床边坐了,一字一字地读给赵诚谨听。许攸也顺便听一耳朵,然后,就彻底地被古人们发散性的思维和充满想象力的文笔而震惊了!萌物来袭
    沈嵘读了两篇后,就连他也觉得好像这些故事不大适合*岁的小孩,于是又默默地把书全都给收了起来。
    四月底,赵诚谨的身体依旧没有痊愈,瑞王妃却收到了京城来信,瑞王妃的父亲康国公病重,许攸第一次见瑞王妃失了色。
    因赵诚谨身体未愈,不好赶路,瑞王妃便只带了赵嫣然与平哥儿回城,另留了几个侍卫和下人在庄子里伺候,临走时又仔细叮嘱了沈嵘和雪菲一番。赵诚谨苍白着小脸安慰她,“娘,孩儿没事,等孩儿身体好转了就立刻回去看外公。”
    他坚持着一路把瑞王妃一行送出了庄子,这才耷拉着脑袋回了屋,蔫蔫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苦着脸朝许攸道:“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去。”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别离,所以他们并不曾认真地道别,之后的许多年,每每想起这一点,瑞王妃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变故就在当夜发生,许攸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时辰,似乎刚过子夜,田庄里忽然就吵了起来,外头一片嘈杂,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许攸立刻就醒了,哧溜一下从被窝钻出来。赵诚谨也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坐起身,一伸手,把许攸揽进了怀里。
    “外头怎么了?”赵诚谨低声朝许攸道:“好像出什么事了。”
    他的话刚落音,外间的沈嵘已经冲了进来,他似乎也刚刚从床上起来,身上随意地披了件衣服,头发有些乱,脸上的表情是强自的镇定,“世子爷,赶紧起来,我们得马上走。”
    出大事了!许攸想,她的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赵诚谨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他甚至没让沈嵘伺候便自己起身穿了衣,又从柜子里找了把匕首藏在腰间,然后才叫了声“雪团”,许攸立刻跳进他怀里。
    出了院子们,几个侍卫早已集合完毕,连马车都准备好了,赵诚谨没有多问,绷着小脸上了车。
    待马车出了田庄上了路,沈嵘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赵诚谨道:“京里来人报信说是陛下遇刺,秦家诬陷王爷谋反,京城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许攸顿时大惊失色,秦家?皇后她家造反了!可皇后娘娘不是跟着皇帝陛下去了江南吗?所以,连自家闺女都成了弃子?
    赵诚谨紧紧抱着许攸并不说话,他的神色看起来还算镇定,甚至一点也不像个不满九岁的孩子,但许攸却能感觉到他慌乱而狂跳的心,他的胳膊勒得有点紧,手掌沁出了汗,甚至微微有些发抖,但脸色却依旧沉着,说话的嗓音也与寻常无异,“我们现在往哪里走?”
    “兴许是往南边走。”沈嵘想了想,低声回道,顿了一下,又朝赵诚谨道:“我去问。”他掀开车帘跟外头的侍卫说了几句话,很快又回来了,低声道:“侍卫大哥说秦家一定在官道上设了伏,恐怕得绕行。”
    赵诚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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