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是些贵妇跟名门千金们,对两家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这会都不顾上挑选首饰了,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
    宋 梓芙看不过自己的母亲如此为难罗云楹,当初大哥的事情她很清楚,还清楚的记得那日冲进大哥的房间,看见大哥吊在横梁之上,她跟二哥都瞧见了,还有好几个丫 鬟,之后母亲直接打死了那几个丫鬟,也让她跟二哥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了。可这些日子她总是记起大哥发青的脸色跟成亲前大哥和母亲的吵架,还有成亲那日,大 哥房中也传来跟母亲的争吵声。
    她记得母亲说是让大哥早些跟洞房,早些替宋家生个孙子留个后。大哥本来心情就不好,冷着脸问母亲他这种破败的身子如何让女方怀孕。母亲就开始大哭大闹了起来,之后……
    宋梓芙其实很清楚,大哥就是被母亲逼死的。
    眼下她根本不想看到母亲为难罗云楹,扯了扯宋太太的衣袖,宋梓芙小声哀求道,“母亲,算了吧,咱们早些回去吧,要是让爹爹知晓了,又要恼你了。”
    “你这白眼狼!”宋太太越发的生气了,转身指着宋梓芙骂了起来,“我生了你,养了你,那小贱!人在府中不过待了一年的时间,你就向着她了啊,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母亲。”宋梓芙白着脸,“回去吧,咱们不要在这里闹了,好多人都看着在。”
    宋太太真是被气疯了,眼下连仪态都顾不上了,“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何氏冷笑,“你怎么没做过亏心事,你家大儿子到底被谁给逼死的?偏偏还赖上咱们家大姑娘了,都说宋大爷死的那日脸色可是发青的!脖子也有一道红红的印记!”
    “住口!”宋太太尖叫,“你胡说!”
    何氏转头看宋梓芙,“宋二姑娘,你来说说你大哥是怎么去世的,这事儿可跟你嫂子没什么关系吧,是不是被你母亲逼迫的。”
    宋梓芙咬着唇不说话,只劝着宋太太,“母亲,咱们赶紧回去吧。”
    旁边的宋梓荷,宋梓萍若有所思,两人的目光频频看向宋太太,又是了解宋太太性子的人,又瞧见宋梓芙这般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宋大哥是被宋太太逼死的。
    周围的夫人姑娘们也不是笨人,这会儿都瞧的明白,连自己的亲生姑娘都不帮着自己,看见宋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更是晓得之前关于宋太太逼死宋大爷的传闻怕是真的了。
    宋 梓荷跟宋梓萍在怎么样也是宋家的人,两人都劝着宋太太回去,宋太太还是不依不饶的,最后还是何氏嫌太丢脸,带着罗云楹几人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宋梓萍还跟 罗云楹打了招呼,让她莫要见怪。如此一来,大家心中更是偏向罗云楹了,看向宋太太的目光越发不耻了,连自己的侄女都不帮自己,向着人家了。
    何氏上了马车就冷着一张脸,罗云青就有些抱怨,“大姐,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跟宋府闹成这般样子,也不至于让母亲如此丢了脸面。”
    罗云楹笑笑,“三妹这话说的,父母之命媒唆之言,女儿的亲事一切都由父母做主,三妹这是怪母亲替我寻了一门这样的亲事吗?”
    罗云青没讨到便宜,还被话饶到母亲身上,脸色越发的沉了。
    罗云竹讨好罗云青,道:“大姐,三姐又不是这个意思,何故还要扯到母亲头上,大姐莫不是也怪母亲给你寻的这门亲事。”
    “四妹,大姐可不是怪母亲的意思。”罗云锦反驳着,“明明是三妹责怪大姐拖累了母亲,这事儿跟大姐又没什么关系,被宋府传的成克夫,大姐也是受害人好不好。”
    罗云竹还想说什么,何氏已经皱眉道:“好了,你们是姐妹,自当同心协力才是,怎么自己吵了起来,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该怎么说侯……伯府了。”
    几个姑娘总算不说话了,一路沉默到了何府。
    何母身边的丫鬟早就在门外迎着了,立刻迎着罗家人进到了何母的院子里。
    何母的院子来了不少人,都是一些亲戚,近亲罗云楹还认识,有的远亲就不怎么认识了。
    何氏是何母的大女儿,又因为只有这一个亲生女儿,格外宠爱的紧,前些日子借的银子好一部分都还是何母的嫁妆。
    伯府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够光彩的,何母也就没打算让女儿跟外孙女们在外应酬,直接叫进了房里头说话。
    毕竟不是罗云楹的亲生外祖母,平日里见的时间不多,可眼下何母也要客套一番,“这是大姐儿吧,长的越发好看了,难怪能得皇后娘娘的看中。听你母亲说才从宋府回去,宋家人没欺负你吧?以前可真是苦了你了。”
    罗云楹笑道:“外祖母放心,我一切都很好,劳烦外祖母挂念了,今日是外祖母的寿辰,云楹在这里恭贺外祖母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长寿百岁。”
    何母笑道:“好孩子,快到一边坐吧。”
    入座后,何母拉着何氏说话,都是问她如今过的如何,诚意伯可还好。
    何氏只说府中一切安好。正说着,外面进来几个人,最前面的是个跟何母长的有几分相似的老太太,后面跟着几个姑娘,少爷。
    那老太太上前笑道:“姐姐,今日是你的寿辰,我带着孙儿孙女们来给你贺寿了。”说着让身后的几个姑娘少爷上前来。
    这老太太是何母的亲妹妹,何母的娘家赵家虽在京城,可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这妹妹嫁到严家,严家老爷之前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早些年已经退职,眼下严家实在落败的不成样子。
    罗云楹几个罗家姑娘起身,叫了声姨姥姥。
    平日里跟何家来往的不多,这个姨姥姥并没有怎么见过。身后几个表妹,表哥,表姐,表弟什么的也都依次认了人。
    何母何赵氏温声道:“妹妹,你们也坐吧。”
    严赵氏跟着坐下,身后的几个姑娘少爷们也跟着坐下,几个姑娘还好,就是那名叫严慷的男子一双眼睛四下的在罗家的几个姑娘面上扫过。惹的罗家几个姑娘脸色微沉,何母也露出了不喜的神色来。
    严赵氏仿佛没看见,任由这个孙儿四下看着。
    何母皱眉道:“大姐儿,你们也不用陪着我们闷在屋子里了,出去转转吧。”
    罗云楹也不喜这严慷的目光,应了声是,就带着几个妹妹出门了。
    严赵氏也笑道:“好了,慷儿你们几个也不用陪着了,出去转转吧。”
    几个罗家姑娘出了房后直接过去了花园的凉亭里,何母生辰宴请的人不多,都是一些亲朋好友,也没人打扰她们几个。
    罗云竹哼了一声,转头冲罗云青道,“三姐,刚才那表哥看人的眼神可真让人讨厌的。”
    罗云青端了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而已,四妹莫要在意他了。”
    这话惹的罗云竹咯咯的笑了起来。
    几个姐妹们说着话,没想到那叫严慷的表哥竟然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几人都皱了下眉头,却也不好立刻离开。
    严慷走到几个罗家姑娘面前,笑眯眯的道:“见过几位表妹,表哥没打扰到几位表妹吧。”
    罗云楹是大姐,自然是她答话,“表哥说笑了。”
    严慷长的不错,浓眉大眼,只是眼神很是浑浊,让人印象不怎么好。严慷的自我感觉却很好,在石凳上坐下,轻笑的跟几个表妹说起了话。他文采还算不错,跟着几个罗家表妹卖弄着文采,出口成章。
    几个罗家姑娘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严慷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几个罗家姑娘。
    几个姑娘长相都不差,各有出彩的地方,罗慷打量了半响,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之后罗云青实在坐不住了,借口起身回去了,其他几人也跟着离开了。
    回到房中,罗云楹心中有些不喜,方才那严慷瞧她的眼神实在让人欢喜不起来。
    没一会,严慷也跟着进了屋子里面,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严赵氏的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
    严赵氏借口拉着严慷出去了,寻了个无人的角落,老太太就有些不满了,“你说说你这孩子,罗家其他几个清白的姑娘你不选,为何非要挑选个寡妇!”
    ☆、第52章
    “祖母,你先别这么说,先听听我的想法。”严慷示意严赵氏先不要生气,“祖母,表妹家虽然降了爵位,可照样不是我们能高攀的,姨母跟姨姥姥肯定是 不会愿意让几个未婚的嫡出女儿嫁到咱们严家来的。可是罗大姑娘就不一样了,她嫁过人,是个寡妇,又得皇后娘娘的看中,姨母对她也不是很喜爱,若是求到姨母 跟前,姨母说不定会愿意把罗大姑娘嫁给我。”
    最主要的是,他也喜欢性子比较温顺的罗大姑娘,不像罗二姑娘性子火爆,罗三姑娘性子清高,这两个他知晓自家驾驭不了。
    严赵氏心中还是有些不满意,在她心中,大孙子那是英俊又有才华,怎么能够配一个寡妇,“慷儿,这寡妇的名声实在不好听。”
    严慷劝道:“祖母,虽说是寡妇,可大表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大表妹性子又是温顺,嫁到严家后肯定会好好侍奉娘亲跟您的,要是其他两位表妹,性子怕拿捏不住的。大表姐又得皇后娘娘的看中,对我的仕途也有帮助。”
    这样一劝说。赵严氏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不是,另外两个性子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找儿媳,孙媳还是要找性子温顺柔和的,能拿捏住的。
    严赵氏道,“既然如此,我就去跟你姨母提提看,她一直不喜欢你大表妹,应该会应下这门亲事的。”
    严慷也是信心十足,他自认长的不错,文采不错,大表妹应该是喜欢他的,且他年纪也不少了,都十九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早日完婚也是好的。
    严赵氏很快回了屋子里,过了会,罗家几个姑娘出去,房中只剩下何母,何氏跟赵严氏的时候,赵严氏才笑道:“易秋,姨母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一下。”
    何氏的闺名就叫何易秋。
    何氏笑道:“姨母,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就是了。”
    严 赵氏笑道:“易秋,你也知道你表侄子年纪不少了,都十九了,刚好你家大姑娘也才回府,性子又是温婉,姨母瞧着实在挺喜欢的,不如咱们就亲上加亲,让我家慷 儿娶了大姐儿可好?你放心,我是她姨姥姥,肯定会护着她的,嫁到咱们严家来不会亏了她的,只会待她更加好的。”
    严赵氏不是个傻的,知道求亲要多说些好话,没敢表露出自己对罗大姑娘的偏见,反正嫁到他们严家后还不是任由着她拿捏。
    何氏有些心动,她觉得自己对王氏留下的两个女儿算是尽心尽力了。大姐儿是寡妇身份,自当尽快嫁出去的,而且严慷还算不错,长的不错,又是自己的表侄子,亲上加亲,这次嫁过去也不会委屈了她。说白了,女子最好的姻缘是高嫁,这样婆家也会敬畏一些。
    何氏自以为自己很为罗云楹着想了,正想答应下来的时候,何母咳嗽了两声。何氏回头,瞧见何母轻轻蹙了下眉头,何氏会意,转头冲严赵氏笑道:“姨母,这事儿我回去还得跟我家老爷商量一些,怕是不能现在就答复姨母了。”
    严赵氏笑眯眯的说,“无碍,是该跟诚意伯说说的。”
    等到严赵氏出了屋子,何氏就问何母,“娘,您方才是不让女儿应下这门亲事吗?女儿到觉得这门亲事挺好,我对大姐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何母说道,“易秋,你真是糊涂,她这才回伯府,如何能把她立刻嫁了,要真是这样,外头的人又该说三道四的了,说你们把大姐儿身上的银子掏空了就又把她给卖了。”
    何 氏有些不舒服的道,“怎么是卖了,我知晓跟宋府的亲事是我的不对,可大姐儿那样的性子,能找到什么样的人家,我想着宋家大爷身子不好,婆家感激她嫁过去, 肯定会对她好些的,收银子的事情也是宋家强迫给我的。再说了,表侄儿也挺好的,眼下府中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给她做嫁妆,严家门槛低,也不用备什么嫁妆,都 是亲戚,这次嫁过去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了。”
    何母道:“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你自幼就喜欢那些俗物,别说的真跟那一万两银子跟你 没关系一样。我说不让她现在出家是顾及着皇后,听说皇后对她还是很喜欢的,你这冒然让她嫁了,谁知皇后怎么想,先等几个月,要是能给大姐儿找一门更好的亲 事就最好不过了,实在不成的话,再让她嫁入严家就是了。要真是能借着皇后找一门更好的亲事,对你们也有好处的。”
    “女儿记下 了。”何氏心下有些不愿意,可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就跟何母说的一样,皇后还挺喜欢那丫头的,他们伯府再也经历不起一番折腾了。叹了口气,她暗暗的希望这之 后可千万别有什么差错,一定不要有什么高门大户上门来提亲了,她可不愿意这大姐儿日后嫁的比云青还好。
    回到伯府后,何氏也没跟诚意伯瞒着这事,直接说了,诚意伯的打算跟何母差不多,等几个月再说,何氏心中也就暂时灭了让大姐儿嫁到严家的事情了。
    可不想这事儿还是给罗云楹知道了,毕竟何府人多眼杂,跟着一起去的翡翠就听见了何母身边的小丫鬟议论这事了。回来后,翡翠就跟罗云楹说了这事儿。
    罗云楹心中是真不舒服,她知道何氏这人心不好,可这也太过分了吧,她才出了十万两银子回到府里,这就想着立刻把她打发了。她当然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过去找了诚意伯,直接开口道:“爹爹,女儿有一事相求。”
    诚意伯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因为十万两银子的事情,诚意伯对这个大女儿也有了几分好脸色。
    罗云楹道:“爹爹,女儿想求你给女儿两年时间,这两年时间女儿不想嫁人,女儿不想一回来就立刻寻了亲事,女儿想清静两年,求爹爹成全。”
    诚意伯也是希望这大女儿尽快嫁出去比较好,正说劝两句,就又听见她说,“爹爹,女儿在宋府待了一年,实在是怕了,女儿想去庄子上待一段时日,也希望爹爹给女儿两年的时间。”
    一听这大女儿是打算待在乡下的庄子上,诚意伯就改变了主意,想着这女儿始终是帮了她的忙,只要不要自己面前晃悠,两年就两年了,也就允了。
    罗云楹没耽搁,回去就收拾了东西,翡翠,春兰,夏荷的身契都在她手中了,这次去也会带上她们。这段时间翡翠表现不错,翡翠的嘴巴挺紧的,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春兰夏荷就有些不成了,总爱跟伯府的小丫鬟们嘀嘀咕咕的。
    罗云楹的东西也不多,想着是长住,收拾了不少衣物,统共也才收拾了两箱东西出来。打算三日后就出发,这两天在家多陪陪云锦那丫头。
    罗云锦得知大姐过去乡下的庄子上,也没多说什么,她知晓大姐这段日子心情不多,也是该去清静清静了。
    在家待了两日,第三日早上跟父母,兄弟姐妹告别后,罗云楹就带着三个丫鬟启程了,没带上古妈妈,这次何氏竟然也没坚持,很爽快的就同意了,想来是跟诚意伯的想法差不多。
    坐上马车出了伯府后,罗云楹大大的吁了一口气,她实在不喜欢府中的气氛,正好躲躲,这段时日的事情实在太闹腾了。
    庄子其实还是她亲生母亲王氏置办下来的,庄子在距离京城一天一夜的路程,一个名叫上清乡的大村子。这庄子里只有大片的田地跟几间屋子,田地都是租给附近的村民们,今年收成不怎么样,庄子也不值什么银钱,所以也就没被卖掉。
    出了京城,一路上,罗云楹都能看见不少流民,都是附近的村民。
    今年收成不好,前些日子有些太旱了,流民都聚到京城附近讨吃的了。流民自然不能进到城里,可城里不少大户人家都在城外赈粮,可也只能保证不被饿死,根本吃不饱,流民大都是面黄肌瘦的。
    城内一直没流民,罗云楹也一直不知道城外的情况,现在放眼开来,流民很多,东一堆西一堆的聚在一起,或躺或坐。
    几个丫鬟瞧见马车外面的情况都有些担忧,“姑奶奶,这可怎么办,这都是流民,庄子上的收成怕是也不好,可别出了什么差错,要不先回城去,等过了这段日子在去庄子上吧。”
    罗云楹也有些迟疑,想了下就说,“庄子上应该是没问题的,父亲说了上清乡受灾不严重,那里的村民吃喝是不愁的。我们还是朝前走吧,这些流民都有吃的,应该是闹不出什么事情来的。而且我们这马车实在够破旧的,想打劫也不会选我们了。”
    她这话不错,这马车可是伯府里最旧最破的一辆马车了,走的时候都咯吱咯吱的响。
    那些流民也果然如罗云楹所说,只是看了这马车一眼,动都没动。
    马车继续一路朝前走去,却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还是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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