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乡和辛河一样,有着很好的地理环境和气候,但是白莲乡的发展却比辛河还要差,从数据上看是这样的,可是当他们亲眼看到白莲乡的情况后却又不这么认为了。
    白莲乡不富裕,但是也绝不可能比辛河差。
    放眼望去,屋放瓦舍,一排排过去十分整齐,田地里的庄稼长势不错,看得出来很用心,收成应该还可以,但是令他们觉得奇怪的是,附近的乡民却跟马沟河的人差不多,不仅穿的都是破旧的衣服,而且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田地原来都不是他们的,他们只是白莲乡一户姓周的大户人家请来的公认。
    周大户便是将白莲乡七八成土地都承包下来的人,但是周大户为人抠门,一毛不拔,所以付给乡民们的工钱并不多。
    两人向一个乡民问清了周大户的家便找过去,不成想被周大户喂了一记闭门羹,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就被拒在门外,只好折回来。
    听完管夙的复述,安子然不由得想起他手中的账册,账册是从徐伟业那里要来的。
    徐伟业一开始并不想给他们,但是现在的局势已经偏向安子然那边,阿里乡的乡民已经知道傅王府的存在,他若是再端架子,倒是傅无天一句话咬了他的命,别人只会认为他自作自受,所以他故意找借口耽搁了两天才让人将近几年的账册送到安子然手上。
    安子然对白莲乡的认识正是来自账册,白莲乡的账册比辛河还要干净,这里的干净是内容简单,因为每年的粮食产量竟然比辛河少了一半。
    白莲乡的面积不比辛河小,那里的人口也和辛河差不多,何故会少了一半?现在看来和这个周大户有很大的关系。
    “这件事肯定和徐伟业脱不了干系。”
    安子然眸光一敛,立刻猜到徐伟业定是藏了几本更详细的账册没有拿出来,而且是和这个周大户有关的。
    邵飞立即道:“要不要我去把周大户抓起来,然后逼问他?”
    “笨!”管夙摇摇头,“如果两人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徐伟业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去找过周大户的事情,他们肯定会有所防备,依我看,当务之急应该把真正的账册找出来。”
    “管夙说得没错。”安子然点了点头,“徐伟业此人很谨慎,账册应该是在他手上,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务必把账册找出来。”
    邵飞本想反驳,听到这句话顿时悻悻的闭上嘴巴。
    另一边,徐伟业如他们所想已经知道这件事。
    周大户是个胆小的人,得知安子然的手下在找他,担心被他们发现,立刻着急的派人去通知徐伟业,结果反被徐伟业臭骂了一顿。
    “你这个蠢货,如果他们派人跟踪你,我们的关系肯定会暴露了!”
    周大户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立刻吓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道:“应该不会吧,我并没有见他们,他们不可能那么快就猜到,对吧?”
    徐伟业气得在原地走来走去,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追究谁的责任问题,他可以肯定安子然已经怀疑到他身上,因为之前给的白莲乡账册其实是假的,明面上,一开始就没有白莲乡的账册,那是他利用两天时间让人赶写出来的,很多数目都被他模糊过去,安子然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乡长,现在要怎么办?”周大户已经六神无主。
    徐伟业哼道:“只要真正的账册还在我手里,没有证据他就没办法动我。”这是他的一个倚仗。
    周大户下意识地问道:“那账册放在哪?”
    徐伟业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早就把账册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们是找不到的。”
    他却不知道世上是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仿造字据
    第二天,他们理清了白莲乡的账目。
    白莲乡的账目之所以会少那么多,确实和徐伟业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他们做了假——账。
    周大户承包了白莲乡七八成土地,实际上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却是徐伟业,周大户不过是他刻意搬到明面上的人,让大家以为他就是承包者,可真正的受益者却是他。
    徐伟业利用周大户的名义,以权谋私将白莲乡的土地承包给他,但其实分毫不花,而每年收获的粮食除了一小部分拿出来掩人耳目,其他的全进了徐伟业的口袋。
    这些年,徐伟业以为傅王府的人不会再出现,所以两年前干脆连明面上的账目都不做了。
    正因如此,安子然要求看白莲乡的账册才会手忙脚乱,进而提交了一本错漏百出的账册。
    不过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阿里乡那么穷,他却仍然可以从中贪污那么多银子并且修建一座奢侈的徐府,在这一点不得不说他是聪明的,至少他不是从乡民们那里克扣。
    不过再聪明,傅无天还是要办他。
    如果他本本分分的当他的乡长,以后肯定有他的好处,可惜聪明是聪明,眼光却太差了。
    因白莲乡的事情被发现,徐伟业不得不暂时放弃给安子然使绊子的事情,把注意力都放在白莲乡上面。
    安子然想收回白莲乡的土地,势必会再去找周大户,本来只要周大户死咬着不肯松口就能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从而阻挠他们的计划,但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当初徐伟业以为傅王府的人不会出现,所以他不仅没有让周大户付承包的银子,也没有让周大户签字据,因为最终的受益者是他自己。
    现在,他们手上连一张证明白莲乡的土地是在周大户名下的字据都没有。
    没有这些东西就说明周大户拥有的白莲乡的土地不是合法的,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徐伟业第一个会被怀疑。
    为此,徐伟业不得不找人仿——制一张字据,因周大户承包白莲乡已经有八个年头,所以字据需要有八年的历史,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张八年前的黄纸。
    等他把字据仿——制出来后,安子然恰巧派人过来找他要白莲乡所有未解除承包权的乡民的字据。
    为了让字据上的墨水干透,直到看不出来是刚写上去的,徐伟业让下人去回复他们,说因为东西放太久,他忘记放在哪里了,等找到了会让人送过去,具体时间却没有说。
    一会后,管夙带着邵飞又过来了。
    徐伟业让下人用刚刚的理由回复他们,结果下人却说:“老爷,那个管大人说他带人过来帮您一起找。”
    “你说什么?”徐伟业悠闲喝着茶的动作顿时僵住了,猛地放下茶杯站起来。
    下人吓了一跳,“他们已经在外面了。”
    徐伟业脸色阴晴不定的闪烁了一会,过了一会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出去跟他们说不需要帮忙,我下午就让人把字据送过去。”
    “是,老爷。”
    似接受这个答案,管夙很快就带着邵飞又走了。
    徐伟业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他越来越不敢小看傅王府的人,竟然不声不响的逼他走到这一步。
    回到房间,徐伟业按捺不住出府去找周大户了。
    字据的事情他交给周大户去办了,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所以只能交给他去办。
    “什么,下午就要?”
    周大户一脸惊讶,昨天才说可以再推脱两天,今天突然就提前了,这么短的时间要做到滴水不漏几乎不可能。
    徐伟业没有跟他说明具体原因,只是催促他下午一定要做出来。
    周大户犹豫了一下,“我尽量。”
    下午,周大户果然将字据弄出来,但是因为时间紧迫的原因,所以效果没有预期的好。
    徐伟业顾不得那么多,在管夙带着邵飞又过来的时候把所有字据都交到他手上。
    “管大人可要当心了,这些字据因为放得太久,有些可能出了一点小问题,比如破损,或者潮湿。”
    管夙笑道:“徐乡长尽管放心好了,再怎么潮湿,这些字据也不可能像研磨一样磨出黑黑的墨水来,除非字据是假的,您说是不是?”
    徐伟业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脸皮。
    回到他们住的地方,管夙直接将周大户那张字据抽出来放到安子然面前,虽是假的,但是做工确实很精细,乍一眼看上去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张字据是假的。
    “为了这张纸,徐伟业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
    邵飞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们早就知道周大户没有字据,徐伟业肯定拿不出来。
    傅无天拿起那张字据,“手艺是不错。”
    安子然不以为意的道:“再不错也是假的,假的终究是假的,不可能十全十美,毫无破绽。”
    若是让那些在这方面有研究的人看,他们肯定能看出门道,所以他不准备把字据还回去,找徐伟业要字据也是这个原因,目的就是想逼他仿造一张,有了字据等于把证据掌握在手里,徐伟业绝对不会想到他亲自把证据送到他们手里。
    “账册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结果?”傅无天将字据递给安子然,方问起这个问题。
    管夙突然笑了起来,“已经有一点眉目了。”
    安子然抬起头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快就查到了?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不少。
    徐伟业和他的父亲不同,他的父亲当了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人,从未想过以权谋私,他一生也只有一个妻子,可徐伟业不同,自从他当上乡长后,胃口渐渐被养刁了,府上的妾室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
    不过大多数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徐伟业也不例外,但还是被管夙发现一个不正常的举动。
    徐伟业有九个妾室,一个个都长得貌美如花,但是有一个的情况却比较特殊,那就是徐伟业的第五房妾室,五房长得很漂亮,但是她身上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她是一个聋哑人,聋哑人意味着口不能言耳不能听。
    管夙发现这一点后,立刻重点关注了对方一下。
    聋哑人不讨喜,徐伟业也不是个深情之人,但他还是每隔一个月就会去五房那里一次,偶尔两次。
    本来这种现象是很正常的,毕竟那是徐伟业的妾室,他去五房那里过夜很正常。
    但是——
    管夙一次偶然从徐府几个碎嘴的丫鬟口中得知,徐伟业每次到聋哑妾室那里过夜都很安静,房间的蜡烛也总是亮着,经常到很晚才灭。
    一般人听到这些话一定会联想到第五房是个聋哑人,所以没有声音是正常的,管夙却敏锐的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像徐伟业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发不出声音的妾室一直保持着兴趣?
    管夙怀疑,徐伟业其实是假借聋哑妾室的名义,实则是在她的房间里做账。
    周大户每个月初都会将上个月的账交给他,因这是徐伟业贪污的证据,所以他肯定不会交给其他人做。
    邵飞听得嘴巴都大了,“不会吧,他真的把账册藏在妾室那里?”
    管夙摇摇头,“这件事暂时还不能下定论,我们现在只知道徐伟业经常在五房那里办公,但是还不知道他是把账册带过去,还是东西其实就藏在五房那里。”
    “尽快把账册找出来。”安子然说道。
    枲麻的事情不能再拖,如果白莲乡不是特别适合种植枲麻,他倒是可以考虑暂时把这处地方缓一缓,但既然和辛河一样,那就有必要尽快解决,他不希望到时出现任何篓子。
    “是。”
    管夙离开时顺便拖走还想赖在书房的邵飞,将书房的空间留给安子然和傅无天。
    安子然感觉有一双大手覆在他的脑袋上,粗糙的指腹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力道不大,轻轻的舒缓着这段时间又紧绷起来的神经,过了一会,他突然抬起手握住傅无天的手。
    白皙的手掌和蜜色的大手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一直都知道傅无天很魁梧,但是每次和他一比,他都有种他其实长得像女人的错觉,因为只有女人才会长得娇小。
    “我好像从来没有帮你按摩过。”安子然抬起头,看着距离被拉近的英俊脸庞,突然就想起这个问题。
    傅无天低头在他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眼睛盈出一点点笑意,“本王很高兴能为王妃服务。”
    安子然已经发现了,傅无天这个男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战斗机根本不像其他男人一板一眼,又或者要面子,他其实很会说煽情话,而且是属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没有顾忌的那种。
    虽然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但是总觉得他的话真诚得像一只手轻轻的拨过他心头那根弦,荡起一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涟漪。
    “等解决了徐伟业,我们就回君子城吧,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不知道小包子怎么样了,祖父有没有趁二伯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欺负他。”
    安子然指腹抚过嘴唇,旋即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傅无天却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觉得王妃是在勾引他,所以他需要做点什么,这么想着,他立刻抓住安子然的胳膊将他提起来,在他惊讶的表情下吻住他,舌头钻进去勾住他的。
    水乳交融的零距离接触,情欲的气息慢慢的在两人之间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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