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
    “我已改名,如今叫宜悠。”
    “好,宜悠,我自知你与沈家无一点好印象。若你能将我救出,我自将此二人隐秘悉数告知于你。”
    终于等到这一刻,她的预感全然正确。
    不过沈福爱也着实痴心妄想,莫说是她,怕是县丞也不得放她出去。
    “此事我办不到,大越律在那,我这般蝼蚁,着实无法撼动。若你能告知,我可保证你那女儿平安出嫁,不受此事困扰。”
    “当真无法,不行!”
    “别跟我摆那姑奶奶脾气,看看你身上那衣裳,可认出它出自何人?若你不应,在这牢中自会比沈福海还要凄惨。另则,程家大郎亦有子数名,若你出事,那女儿家的日子,怕是连沈福祥当日都不如。”
    沈福爱抖落开衣裳,倒吸一口凉气。蹲在稻草上,她忘却了臀部疼痛。女儿如今是她最大牵挂,若是她也如四哥那般。
    不,有她这等名声的娘,怕是她日子会更加凄惨。
    宜悠看向目中无神的沈福爱,她坚信,对待独女,她自会有一分回护之心。
    半响,沈福爱抬起头:“二丫可还记得白石堆边上那五百亩地,当年朝廷规整田地,此田夹在两村边引发争议。适逢我出事,娘便命二哥利用族长之便,将程家墓碑埋于地垄中。如何辨认,你且说说要如何对英姐儿。”
    英姐儿便是沈福爱独女,宜悠点点头。她自是明白,地界若有争议,便要向上追溯历史。田间有程氏祖坟,此地当然归程家所有。老太太当真大手笔,竟是不惜牺牲沈家全族利益,也要将此事压服下去。
    此事一出,沈家定无人护持沈福海。压下激动,她斟酌字句:
    “英姐儿于我多有隔阂,我自会于程家要回你的嫁妆,交由二叔奶奶妥善照顾她。至于你,这段时日在牢狱,定能吃饱喝足,不受任何欺辱。当着钱叔面,我可立誓。以上所言,如有违背,自当不得好死。”
    沈福爱放下心,这样也好。阖动嘴唇,她自吐出其余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段好腻歪,还好明天就能结束了。
    伏笔已出,走向康庄大道。
    ps:你们木有猜出,老太太是这么保住沈福爱的吧?哈哈哈,窝果然是脑洞特别的鱼丸。
    第55章 v章
    “她虽出自程家,但对那个家却不是全然信任。当日地争,她虽退后一步,却也暗中留了一手。”
    “哦?”
    沈福爱扯着那不成样的脏外褂,半晌终于缓缓吐出:“你这般聪明,也不想想,究竟是得多大的本事,才能瞒天过海,一夜间起一整座坟?”
    “你这意思,是说祖坟确实有,不过确属于别家。”
    “不是别家,正是沈家!”
    “那如何可以证明?”
    “那坟不过是被换了块墓碑,原先挖出来的棺材和墓碑,却被娘藏于云山脚下。那时我心思乱,没怎么注意,只听着似乎是一堆乱石。”
    乱石?宜悠想着山下那沃野千里,唯一的乱石堆,就是被她筑篱笆墙,围起来的白石堆。
    难不成那么巧,她竟是用了那么长时间,与四人棺材埋在一起的白石!
    单是想想她便有些作呕,宽慰着自己,事到如今还不一定是白石堆,她边打量着沈福爱的神色。
    看她面色灰白,毫无紧张之感,她大致确定,这番话当不曾作假。
    “只这一点证据,我却是不太相信。”
    沈福爱手顿了顿,汗珠顺着打成绺的发丝滚下:“你护得住英姐儿?”
    宜悠再次感慨自己选对了人,若是沈福海,绝对不会如她这般好说话。
    “如今你能相信的人只有我,而能不能护住英姐儿,端看你能说出多少。程家不缺男儿,如今这般情况,程家压得越低,英姐儿自会过得越发好。”
    攥着手指,沈福爱心思大动。平日夫君就对英姐儿冷淡,她无掌家权,英姐儿这嫡出小姐,地位更是丁点不比那小妇出的高。
    二叔一家秉性摆在那,顶顶老实的庄稼人。自家当年嫁妆也算丰厚,若是交给这长辈抚养,定是极为妥当。可如今她却担心,“你如何保证,能要回我的嫁妆,并且将英姐儿交至二叔手中。”
    “若是按照常理,英姐儿生为程家女儿,自当由程家照管。再不济,也有三伯母在,自是轮不到二叔公一家。
    所以关键就看你,若是你能搅得程家天翻地覆,自顾不暇,英姐儿呆在沈家,程家自会高兴。且二叔奶奶多年未有一女,她对你的喜爱亦是人尽皆知。祖辈照护外孙女,那是在妥当不过。”
    沈福爱顺着她所言想去,深以为然:“好,她却是另外留有证据。”
    宜悠瞪大眼,亏得她多加小心。若是一早走开,扒不扒得出墓碑棺材另说,即便出土,亦不会令人信服。
    “娘不识字,自不会有文书等物。当日她埋新墓碑时,棺材中填的乃是爹遗留的一二物件。”
    “此事当真?”
    “我也是偶然听闻,并不清楚。事已至此,我不妨也告知。程家这些年对我客气,盖因沈家多年米面资助。此项全由二哥记录在册,彻查祖宅,当能得到账册。”
    宜悠凝神听着,心底却起了惊涛骇浪。老太太此举看似粗糙且败家,实则极为好用。程家为那便宜,亦会全力支持于她。而沈家这边,只会见得老太太背后站着整个程家,遇事自会高看她三分。
    “如此,我定会兑现承诺之事。”
    “好。”
    吐出这最后一个字,沈福爱仿佛费劲了全身力气。听到两人脚步声走远,大铁门拴上,她失神的跌落在地,眼中溢出泪水。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死牢中只余悲惨的哭泣,没过一会,便转为虚弱的咒骂。比起方才的咒骂宜悠,此刻她完全换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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