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曼唔了两声,他缩回手,挂着水珠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神被放置在了她的面上,那个一直在犹豫的手拽开了她口中的布条。
    发酸的下巴兜不住口水,一扯便是银色的丝线被拉出长长一条。
    她僵硬地活动下颚,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善,“一遇到你准没好事。”
    他没反驳,扔掉手中的布,指腹擦向她的唇,又在看到自己还在渗水的袖口时紧忙撤离。
    路曼当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吸溜着嘴角的津液,低头望向身前一排电线,“随便选个吧,死就死了,好歹也拉个垫背的。”
    她抬头笑,颧骨处的红肿被笑肌拉扯得有些疼,此刻的笑容定是有些扭曲,“就黑色怎么样?你那么喜欢黑色,连内裤都是黑的。”
    见他不动手,她低头就想咬,祁焱连忙托住她下巴,手心处传来河道里腥膻的味道,熏得她有些作呕。
    比起这味道,她突然觉得男人高潮时的石榴花气息,好接受太多了。
    “我自己拔吧,怎样都是我自己选的。你呢!就离我远点,反正我们互相看不顺眼,就算我选错了,也能彻底和你天人永隔了。”
    她在赌,赌一个能压缩路程将船舶引擎干到冒烟的男人,舍不得她死。
    祁焱还是不说话,只是看不见表情的面上,下巴两侧突兀地鼓了鼓,他的手速快,扯着黑色的线用力一拔。
    跳动的红色字体顿住,两人屏住的呼吸得以松懈,还未说话,红到刺眼的数字突然加速,比起先前一秒一秒缓慢地走着,现下就和开了倍速一样,红灯疯狂地在眼前跳动。
    祁焱飞快单膝下跪,吓得路曼双眼都快瞪出眼眶。
    这男的不会还准备趁死前和她求婚吧?阴婚?她不要啊!
    这死龚永长,是打算利用她直接将祁焱炸死是吧?果然棋子就只是一名棋子,生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手速快到她都没看清,脚踝一撑,一把精致的匕首便已握在他掌心。
    刀光一闪,刀锋劲急,身上绑扎的绳索尽数割断。腰侧一凉,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紧绷的内衣都没逃脱这一划。
    电光火石间,他扯着炸药奋力一扔,整个人将她扑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炸起几米高的水花,哗啦啦的水声落在甲板上,她缩在他胸口下,还能听到船板上有鱼在啪啪地拍着鳍。
    祁焱的呼吸很喘,压着她的胸膛还在微颤,咚咚的心跳声像她曾敲击的架子鼓,她艰难地从缝隙中钻出脑袋大口喘气。
    察觉到她呼吸困难,他略微撑起上半身,眼神死死黏在她身上。
    路曼望向船上数只想蹦出围栏的鱼,湿漉的圆眼微眨,“要不夜宵吃烤鱼?”
    为了这出戏一晚上没进食,倒是有些饿了。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手已经撵上还在左顾右盼的她,吻压得急,他的呼吸还没完全平复,气管呼声像是巨大风扇在她耳边吹,鼻腔里全是河道内的腥气。
    她一边要吞咽他强制渡过来的的津液,一边还得极力压制生理上的反胃。
    被男人吻着的路曼得出结论:鱼腥味的男人不太好吃,得和鱼腥味重的鱼一样去去腥才好入口。
    宽敞的车厢内,车灯早已熄灭,枕在男人腿上的女人翻了个身,黑色衬衫下是镂空的身体,占了身体大半部分的长腿有些委屈地蜷着。
    祁焱盯着睡得正熟的路曼,拖着腰部的手下滑,隔着衬衫摸向了她的臀部。
    她是他看着换上的衣服,那处光溜溜的,他清楚。
    “好硌哦!斉渊。”她有些不满地嘟起嘴,被硬物杠醒的大脑似乎还没转过弯来,对着他的裆部就吻了上去。
    祁焱呼吸一滞,本只是有抬头趋势的那物,竟硬生生从裤裆边上撑出脑袋,西装裤上印出深深的纹路,能清楚看到此刻的形状和形态。
    她没睁眼,脸颊蹭着已经硬起的棒子,嘴里还不停嘟囔,“又硬了,我好困,明天再吃你。”
    覆在肥臀上的手略微有些收紧,他反复吞吐,极力压制着体内的郁气。
    可怀里又是一声娇啧,“小斉渊乖。”
    怒气值似乎一瞬达到极限,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暗哑的声音藏着难以察觉的欲火,“路曼,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她吃痛睁眼,眼里的迷茫如拨云见日,恐慌在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里表演闪现。
    祁焱略僵,手中不禁失力。
    她怕他。
    路曼从他手中夺回被掐红的下巴,“干什么?到我住的地方了吗?”
    她撑起身子看,又挥手拍掉还抓在她屁股蛋上的淫爪,“怎么到你别墅来了?送我回去。”
    祁焱深深吸气,冷笑中带着点玩味,“就这么迫不及待回到你那个男朋友身边?”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循着车厢另一侧坐好,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我又不傻,我都被你害到差点炸得尸体都不完整了,难道还呆你身边等着二次被抓?”
    “咱俩之间那什么狗屁的约定就此作废,我可不想玩男人还把自己命搭进去。”
    祁焱一时语塞,竟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换作是他,也不会再想呆在他这种人身边吧?
    他嚅着嘴唇,好半天才说出口,“剩下十九次,一次都别想逃。”
    就十九次,他会派人保护她,也会尽快想办法解决掉蒋莱,只是让他远离她,他做不到。
    路曼没说话,对他这种野蛮的行为司空见惯,也无力去和他争吵,倚着车窗闭目养神。
    祁焱静默了半晌,从后座移到了驾驶位,看她睡得熟,司机一早便被赶了回去,他舍不得叫醒她,也是生出贪念想要多和她呆上几秒。
    调整座椅间,他没忍住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她,明明看了一路,为什么就是看不够呢?
    也没有比其他女人漂亮多少,说话也是戾气冲天,对他从未有过好脸色,唯一娇作的时候还是他插得她爽到浑身痉挛。
    想不通,她身上疯狂的男人每次见面都不同,他应该是嫌弃加恶心才对。
    怎么知道有一个男人上位后,他就滋生出那人为何不能是自己的这种想法呢?
    车开得稳,冷气许是过足,她反而有些睡不着,环在身前的双臂放下,望着男人的侧脸迟疑道:“你今晚损失大吗?”
    她倒不是同情他,只是关心自己的任务进度。
    祁焱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她后背发凉,甚至有种已经彻底暴露在他眼前的感觉。
    她佯装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嘲讽的话已经挂在了嘴边。
    祁焱的唇抿起,又很快松开,“货怕水。”
    她咧嘴笑,腹中打好的草稿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既然我们走水路,自是在箱体外做了防水处理,对方不懂,这也是我敢让货下水的原因。但你身上绑着的炸药量,估摸着还是会毁坏一部分。”他平淡的解释,既没说出重要的部分,又同时回答了她的问题,还不算骗她。
    路曼不得不拍手喊绝,果然祁焱算计起来,根本没她什么事。
    扔炸药时还有精力去分辨船只抛货是在左右哪侧,如此沉着冷静,她都有点怀疑这人并非真的被她迷惑了,反而更像顺着龚永长演了一出戏。
    说不定龚永长今晚还会有危险。
    路曼为了还徐璨一命,已经越界上了不该上的船,托龚永长之事既已办成,他死了就死了吧,只是蒋莱那边,她少不了还得做一番解释。
    逼到嘴边的话被咽了回去自然是不好受,她瞪了他后脑勺一眼,再次大幅度双手环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祁焱扯了下嘴角,觉得她气鼓鼓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话不免多了几分,“货对我很重要,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永生电池项目吗?”
    “嗯。”极其不耐烦地一声嗯,拖长的尾音像在责怪嗡嗡叫的蚊子吵。
    他自顾自继续说道:“永生电池只是一个幌子,他们实际想研究的,是被他国收回使用权并嘲讽我国无人能研制出的芯片。”
    “他们有技术,我有想拯救的兄弟,一拍即合,便成立了团队。只要芯片研发成功,我们就可以申请专利,以此为敲门砖,让我手下的弟兄,都能堂堂正正做人,再也不用在刀尖上舔血。”
    身后呼吸绵长,他抬眼看,她竟已熟睡,贴着车窗的脸颊压下一片,微张的唇泽有些亮,看着就让人很想扑上去咬一口。
    若非他现在开车,他真的会捏着她的下巴吻她。
    没有理由。
    芯片的研制遥遥无期,他即使再努力学习,也无法推动当前进度,就好像真的被国外说中,他们的技术落后了他们几十甚至上百年,只有再过百年,他们才有可能达到他们当前的进度。
    祁焱从小是狼奶大的,狼族以家庭为单位,完全遵循等级尊卑,它们凶残且不易被驯服,对于外来物种的伤害,必以百倍千倍还之。
    蒋莱如此。
    芯片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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