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克善一吓,整个人向后倾倒,蚀月伸长了手直逼她胸口的那只拾光奩。仅在咫尺之间,一颗石头忽地飞来打中了蚀月的手,那衝击之大,叫蚀月偏了轨道,不得不旋身退开,暂且和虞克善拉出了距离。
    献漓听到动静便立刻赶回原处,一见虞克善跌倒在地,马上飞奔至她的身边紧紧地守着,同时也观察着眼前的情势。
    拋掷石头的人在夜里现了身,一身朴素衣裳,装扮乾净简约,就是个寻常的模样,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男子。可这人盯着蚀月的眼神却充满力道,似是紧咬着对方一般。
    「你果然进宫了。」男子说到,语气中颇为慎重。
    「你果然躲在宫里。」蚀月和男子只怕是老相识呢,见了人一点都不意外,带上的笑意仍是令人几分忌惮,「可怎么办呢,你信奉的延庆王已经不行了,日安就要落在我手里了。」
    男子依旧盯着蚀月,却伸了手指着后头的献漓,语出惊人,「献家、昼都,你拿着日安也没有用。」
    蚀月阴险一笑,「未必呢。」
    杵在一旁的虞克善看都看傻了,可傻的不是紧张的对峙,而是这么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她扯扯献漓的衣袖,实在荒谬地说:「献、献漓,这、这个人我见过啊!」
    男子出手欲将蚀月擒下,蚀月不再强悍,而是反常地选择避开,甚至连打都不打了,只对虞克善二人似有图谋地一笑便迅速地自凝玥宫脱身。
    男子缓步走到虞克善面前,拱手恭敬一言:「贵人还是来到日安了。」他盯着虞克善手中的拾光奩,「我想总有一日会在这里见到你的。」
    虞克善惊得话都噎住了,「你、你真的是我在街上碰到的那个高人啊?」
    星屑楼盖的位置偏高,高台不设顶,只管将满天星空全都纳入视线。虽说此建造是图个观星方便,但延庆王也时常在这里窥伺各宫,彷彿是手执至高权力仍显不够安稳,这皇宫之大,总觉得有他看得不仔细的地方。
    「在下单名一个曝字,是占术师。」曝迎着献漓和虞克善入楼,沿着楼梯步步向上攀升,「此星屑楼是陛下为我所盖,我作为占术师也仅奉他一人为主君。」
    虞克善推推身旁的献漓,小声地取笑他,「你输了。」
    抵达楼顶,曝停下脚步便先向着献漓致歉:「还请天宇王莫怪,陛下于我有大恩,自那时起我便决心全力奉献,不侍二主。」
    偷偷瞪了虞克善一眼,献漓同曝说起话却十分在理,「先生多想了,你视延庆王为主自是你的选择,况且我在日安不过一介百姓,你自然不必侍奉我。」
    稍稍转身,曝对着虞克善竟是拱手待之,「虽不侍二主,不过我同贵人说过的话仍然算数。贵人愿意将性命托付于我,我将不负贵人所托,必定护你周全到底。」
    「高人这是特意来救我的啊。」虞克善松了口气,无比放心,「真的多亏有你了,要不碰上蚀月这样的摄魂师,据说一般人是退无可退的。」
    「二位与蚀月之间的渊源太深,之后种种皆是避不可避。」论起蚀月,曝亦是语重心长。随后他态度一转,坚定说着:「但我愿为二位略尽棉薄之力。」
    「先生可有办法?」献漓一问,儘管曝看来对虞克善颇为友善,可他对曝仍是有着诸多质疑,「我们曾在白荷筑亲眼见到延庆王与太子已无生气,先生若真能与蚀月抗之,想来定不会任由延庆王走到这一步。」
    「占术与摄魂在本质上原就不同,怎可轻易以能力评判高下。」曝轻笑,似是取笑。他缓缓道出:「占术师看的是天象和先机,说到底听的仍是天,生老病死我们无力转圜,不过只要把握得住,还是能避开一些灾难、成就一些事的。」他说着,倒是自信,「二位想回昼都吧,我可以帮你们。」
    虞克善拿着手上的拾光奩,摆了摆,「你说要送我们回昼都,靠的是这拾光奩吗?」
    「正是。」
    一听,虞克善不免困惑,倒也没那么有信心了,「拾光奩拾的是月光,可燕真无月,能行吗?」
    「燕真不是无月,而是被蚀月藏起来了。」曝仰天,观望星夜,「既说是藏,那找出来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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