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午纪安有课,王渊并没有多留他,只是让他以后每日早晨寅时到卯时之间的一个时辰到他这儿来读书。下午,申时到酉时之间来练字练文章,不可缺席,否则板子伺候。
    纪安心里泪眼汪汪,太怀念现代不可体罚教育体制了。这绝对是要被打的节奏啊,以后他真的要起的比鸡早,谁的比狗晚了,还得后面被师傅挥着板子吆喝着,这日子想想也都没法过了。
    当然,不管,心里怎么嘀咕,纪安面上不敢带出半分,老老实实,装作欢欢喜喜的满意自己师傅的安排,然后心里吐口血的骂自己没出息。
    纪安就这样过起了拜师后的日子,如此过了几天,王渊倒是有兴致教了纪安一套剑法,每日跟着他一道练,如此一来,纪安又得早起半个时辰。每日起来都是闭着眼睛穿衣洗漱的。
    而这样一来,纪安就没法和顾詹同一时间一道上学了。好在前些日子顾詹邀上了姜曜,两个人渐渐熟了,经常一道走,倒是有了同进同出的趋势。
    不过,顾詹对着纪安一直都不错,早上给纪安带早食,下午一有时辰就陪着纪安练习武艺。渐渐的,因着顾詹的关系,纪安和姜曜也从脸熟混成了见面能说两句话的普通朋友。
    一转眼,又到了要回家的假期了,纪安回去的头一天准备去镇上逛逛。顾詹被姜曜拖着有事不在,纪安只能一个人走了。可刚刚到了半路,纪安就遇见了崔玄,而且瞧着崔玄好像是在等他似得。
    作为师弟,尊老爱幼是必须的。为此,纪安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是有事吗,要不要帮忙。”
    崔玄抬起侧脸,阳光下帅气的不似凡人,纪安一时间都要看呆了。暗自骂了自己一顿花痴,没定力。再抬头时,纪安还是稍稍的避开了些,不再去瞧崔玄。
    崔玄瞧着纪安的动作有些好笑,纪安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这副皮囊对着纪安还是有些用处的呢。崔玄回忆了前世,好像第一次纪安见他的时候是有些惊艳,可也就那样了。以后他们共事,天天对着他,也没见他这么失神过。
    想到今日有正事要做,崔玄收敛了心神,对着纪安说道:“阿安,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你可否跟我去个地方,我有事要和你谈。”
    这是什么节奏,难道崔玄和他是还有什么关系不成,或是来认亲的?纪安惊讶了,不过,想着自己可没什么能给崔玄看上的,于是,他又很光棍的无所谓了。
    :“行,那师兄,我们现在就走吧。”纪安答应的干净利落。
    崔玄让纪安上了自己的马车,比起纪安的马车,崔玄的马车更加的大些,也精致了很多。纪安一坐上去,还发现边上的小炉子里还煮着茶,马车行驶起来也更是半点也不颠簸。
    崔玄给纪安拿了一盘糕点,一盘点心,都是纪安爱吃的款。纪安道谢,他还不太饿,再说,心中也好奇崔玄到底找他有什么事情。
    崔玄瞧了一眼纪安,那眼神很是复杂,纪安楞了楞,直接开口道:“师兄,你我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崔玄道:“师弟果然快人快语,师兄也不藏着掖着了。前些日子,我观师弟面上似有不足之症,正好我懂些医术,趁着给你戴手珠的时候摸了你的脉。发现你体内有些不对,我当时心中不敢确定,回去越想越觉的你的症状有些像……”
    崔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纪安心头确实翻滚的厉害,他耐住性子,低声问道:“师兄,你照实说吧,我怎么了。”
    崔玄半响才说道:“像中毒,我也不敢确定。正好我认识一名医术高明之人,今日我们去酒楼见他。等他为你把脉之后,方可知晓你是否中毒,还望师弟你不要怪罪师兄乱作主张。”
    纪安心中波浪滔滔,可也明白崔玄是为他好。若是崔玄所言是真的,那于崔玄而言,事实如何,出不出口都不重要,崔玄的这番心意,他领了,以后有机会定当奉还。
    纪安不说话,崔玄也不说,马车内静悄悄的,只有不断翻滚的茶水半壶在翻滚,就犹如纪安此刻的心。
    听到自己有可能中毒,纪安立马想到就是三年前自己那场夺命的高烧,难道真如纪老太太而言是人为。他来书院不过一个多月,没有和人结仇,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崔玄第一次见他是十几天前,要真中毒百分百是在府里了。
    郑氏,还是其他人?他中的是什么毒?这些都要等看了大夫之后,他才能有方向。
    很快,马车就到了目的地,纪安率先跳了下来,崔玄紧接着也跟了下来。崔玄带着纪安进入了早就定好的包厢,里面早已经等了一位和他师傅差不多大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喝茶。
    瞧着崔玄来,瞪着眼睛说道:“崔家小子,你就让你谷大叔在这吹冷风啊。”
    崔玄拱手道:“谷叔辛苦了,这位是我的师弟,我瞧着他似乎身上中了毒,不敢确定,这才麻烦谷大叔来给他瞧瞧。熟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谷大叔,德艺双馨,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被崔玄说道有些飘飘让的谷大夫才展开了眉头,看了一眼纪安,对着崔玄问道:“就他吗?这身子骨一看就是个不足的,也不知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还是生下来没养好。”
    也不用崔玄作答,谷大夫就让纪安坐在他面前,说道:“伸出左手来。”
    纪安照做,谷大夫给纪安摸了脉之后,脸色就有些下沉,瞧了一眼纪安,问道:“每到阴雨天气,你是否浑身无力,下腹稍稍有些疼痛?”
    纪安点头道:“是的,大夫。”
    谷大夫松开了纪安的脉搏,对着崔玄和纪安说道:“这病人中了不止一种毒,应该是两种。一种差不多是三年前中的,此毒霸道,会引得小儿高烧不退,轻者烧成傻子,重者性命不保。小友到现在能平安无事,已经是上天保佑。第二种毒却是近来下的,也不能说毒,只能说是一味药。服用之后,恐怕对于子嗣上以后会有困难。”
    尽管纪安心里有所准备,可也被谷大夫的话冲击的体无完肤。纪安是信了谷大夫的话的,三年前那场高烧是把真的纪安给烧成了他的。同样,他高烧这事情除了纪府里的一下仆从,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不能有子嗣,这毒下的也符合府里那位的和纪晨的利益。今日,难道是他进书院让他们感到有威胁了,所以才如此这般下了这样的毒,他没了子嗣,自然就没了竞争力。
    而崔玄则是震惊了一会,才开口问道:“谷大叔,我师弟的毒能解吗?”
    谷大夫却说叹了一口气,说道:“能解是能解,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能保这小友的性命无碍,可子嗣却是不可能了。那药霸道,我是无能为力了。”
    崔玄看着纪安,明显的是让纪安自己拿主意,纪安苦笑到,虽然他是个弯的,本就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可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想都觉得憋屈。纪安郑重的对着谷大夫说道:“谷大夫,您开药吧,我没有子孙缘也是老天注定的,强求不得。我不怨人,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也奢求其他了。”
    谷大夫行医多年,什么龌蹉事情没见过,豪门恩怨,妻妾争宠,他自己都快记不清见过多少这样的事情。可像纪安这么冷静的,很少,香火大事就如此断了,是个男人谁能平静?
    谷大夫瞧着纪安,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友,善恶到头总有报,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我开些要,你先吃着,等吃完了,再来我这一趟,我再给你瞧瞧。”
    纪安道谢道:“谢谢谷大夫了,我会按您的吩咐吃药的。”
    谷大夫写了药方给了纪安就走了,并没有再多停留。
    纪安却是坐在椅子上发呆,得知自己中毒后,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郑氏。
    崔玄轻声说道:“阿安,你中了毒,心中可知道这毒是谁下的,这种歹毒之人什么都做得出。你肯定是碍了他们的道才会被下毒的。好在现在你进了师傅的门下,以后至少有了靠山,你放心,师兄一定会帮你的。”
    纪安心里苦笑,要真如他所想,真是郑氏的话,恐怕他越出息,就越危险。拜入师傅门下恐怕不是他的保护伞,而是他的催命符。不过,这些都是纪府的家务事,纪安是不会和崔玄说的。家丑不外扬,丢了别人的丑,更丢了他自己的丑。
    崔玄拿过药方,对着纪安说道:“下毒的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要是她得知你发现自己中毒,恐怕就要换一种法子来害你了,这样防不胜防。不如,我让人抓药,你每日去师傅那儿喝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不怕小人狗急跳墙了。”
    纪安想想有理,他现在在书院可是处处被监视的,也只有在自己师傅那儿是没有眼线的。只有瞒住了众人,他才好慢慢查实情况,把害他的凶手找出来。
    第25章 抽丝
    纪安头混脑胀,心中有个声音大声在喊,就是郑氏,就是她。可理智又告诉自己,不,也有可能是旁人陷害的。他要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郑氏,郑氏应该没那么蠢。
    两种声音,让纪安心中很是犹豫。中毒,三年前,对了,纪安眼前一亮。看着崔玄问道:“师兄,这位谷大夫的医术如何?”
    崔玄一听纪安这个问题,就知道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回道:“医术可比太医。”
    :“可比太医啊?”纪安喃喃道。心中则想:刚刚谷大夫只是摸了我的脉,就知道我中了毒,三年前他高烧不退,是请了宫里的太医来整治的。如何能查不出他的异常?且这些年他身子骨弱,府里专门请了一名大夫为他坐诊,不应该查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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