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福身,给谢宵全了个半礼:“参加陛下。”
    他刚刚苏醒,身子还有些孱弱:“你,过来!”
    “不知陛下宣贫道入正阳宫,所为何事?”她依言走近,世人都说圣上天威,喜怒难测,她不怕他,之前不怕,现在就更不会了。
    无论他是清醒,还是疯癫。
    他就是一块莹莹生辉的美玉,日光中剔透,夜色中璀璨,就算是中毒生病,都带了几分“病美人”的美感。
    仔细看他身上的月白寝衣,都用暗金线绣了龙纹,在烛光中竟然透出威严苍白的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而他说的话:“朕知道……”
    他知道什么?成碧忍不住警惕,握着拂尘的那只手掌心出了汗。
    “朕知道,那晚……是你!”满目的审视和打量。
    她直面他的眸光,笑靥如花,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眉梢甚至还能透出几分艳色:“噢?原来那夜要与我一夜春宵的人,竟然是陛下!”
    成碧今日穿了云清观的道服,很寻常的白裙祥云纹样,却显得出尘若仙,静虚高远,若说她的衣服和那些道徒有什么不同的话,她衣上的云纹是用混了银色的青线绣成,明眼人一瞧就知她身份不凡。
    他听她这话,语气不变:“看不出来落云仙人竟然如此的风流多情,不知除了朕,天一道长可也是仙人的入幕之宾?”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寻常人一般是很少能觉察出谢宵情绪的变化。
    但是她对他太了解了,轻而易举就听出了他话中的嫌恶。
    自己是他的枕边人,当初也是这般盲目的自以为是,如今看来她又真正了解他几分呢。
    她是领教过宫里风言风语厉害的,往往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明的说成暗的,自从她跟着温泽入了这宸宫之后,闲言碎语便从未停下过。
    因她情丝绕刚刚发作,温泽于她起居膳食上可谓亲力亲为,无微不至,那晚所有人都簇拥到谢宵的身旁,只有温泽护着她。
    他是将她打横抱起,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回了献贤殿,之后才去正阳宫为谢宵诊治。
    先帝谢崇年间,道教大兴盛行,谢崇和如今的谢宵皆崇道抑佛,故永宁城当中时常可见往来的道士道姑,喝酒、夜宿、嫖妓、赌钱,百姓们见的多了听的多了,这名声便不太好了。
    再者有些道门,为求成仙,旁门左道,采阴补阳,男女双修,无所不用其极。
    宸宫里的这些闲言碎语传着传着,便全都变了样子。
    “陛下觉得呢?”她柔声细语的回,顺道还坐在他的龙床上,很是胆大包天。
    谢宵过来捏着玲珑的下颌,在她眉眼间逡巡:“你的身子,可还有旁人沾过?”
    她的俏颜却顺势贴上了他的手指,明明穿着一身道袍最该清心寡欲,潜心修行,望向他的时候眼神却像极了一只狐,若有似无的撩拨,最是耐人寻味,风情万种。
    “陛下面若冠玉,身姿英挺,着实令人倾慕,若陛下愿意,贫道的入幕之宾日后便只有陛下一人~”
    “那晚,你对朕用了什么?”
    “不过是一点小玩意,取一点抹在唇上,神不知鬼不觉便让人四肢无力,不能动弹……”
    谢宵的视线聚集在她的娇唇上,和宫里的嫔妃不同,这樱粉色不是什么口脂的颜色,却比那些更让人垂涎欲滴。
    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香味,掺杂了龙涎香当中,幽香深远,但是香味很淡,轻易不被人察觉,若不是此刻他格外留心……
    他笃定那香味是从她身上来的,却不同于脂粉的香味,好闻得很,甚至有些欲罢不能。
    “你不担心朕恼怒?”
    “若非陛下自认,贫道还以为那晚轻薄的会是位翩翩美少年,陛下若是恼怒,你说怎么罚贫道都认。”
    她与温泽为双生,时常有人分不清楚两人,所以她也曾做男子装扮,化身王孙小公子,青楼酒肆,勾栏瓦舍这些风月场所虽不能说是常客,但年少时也能窥见榻上“妖精打架”,交颈而卧,缠绵悱恻。
    那青楼的名妓头牌,面对心仪的恩客,似乎就是这样的做派,如今她不过依样学来。
    好像是真的担心他会罚她,毕竟伴君如伴虎,那只曾教她写字做饭弹琴的右手,如今正捏着她的下颌,除了献媚之外,好像也做不得什么。
    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还真是让人处处羡慕不已,她那一瞬间竟然生了嫉妒,微微往后一撤,他的食指就这样被她的贝齿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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