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家属区的川菜馆吧,就是我们以前去过的那家,那家的菜我喜欢吃。”果果提议。其余三人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看到果果要从车头的引擎盖上跳下来,陆诚睿下意识的张开手想抱她下来,可忽然又放下了胳膊,表情讪讪的很不自在,好在傅桐及时的扶着果果,化解了他的尴尬。
    然而,这个细节没能逃过顾藻善于观察的眼睛,指尖微微的颤抖。
    ☆、42
    果果本想坐到副驾驶的位子,手已经碰到把手,陆诚睿却抢先一步拉开了门,“我坐前面,你跟顾藻坐后面。”
    两只温热的手碰到一起,果果看他一眼,见他使了个颜色,便不作声,上了后座,和顾藻并肩而坐。
    “果果,你明年要去美国念书?”顾藻也听到了之前她和傅桐的对话。果果点点头,“是啊,今年年底就要提交申请。”
    顾藻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没有再多问,看看陆诚睿,见他低着头摆弄手机,心说,等她去了美国,一去好几年,能记得你才怪,搞不好她就不回来了。
    小饭店环境一般,拥挤而嘈杂,即便是在包间里,也能听到包间外人来人往的各种声音,条件有限,众人也只得将就。
    四人落座以后,傅桐和顾藻点菜,果果去洗手间,陆诚睿也没坐住,跟着她去了。顾藻阴沉沉的看着他背影,把脸别过去看菜单。
    洗手间里,果果一边洗手一边用力嗅了嗅,这里的气味可真奇怪,好像是点了香,还没来得及把手烘干,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难道是他?果果这么猜测着,把门打开,果然看到陆诚睿在门口。
    “里面有人吗?”
    “没有。”
    “那我们进去。”
    不由分说,他挤进了女洗手间,还把门给反锁了。果果嘟着小嘴道:“男厕满了?你内急啊,跑到女厕里来。”
    陆诚睿不说话,注视着她的目光变得火热,一把抱住她,往她脸上吻去,亲了好几口,才用颤抖的声音问:“果果,你没生我的气吧?”
    “没有。”
    “那晚上我找你去,我们得谈谈。”
    “嗯,我等着你。”
    灼热的目光代替了语言,越是有阻碍爱意越强烈,然而在此时此刻,对彼此的深深渴望只能化作深吻,陆诚睿的手轻抚着果果的背,滑到纤细的腰上,又滑到臀上,只觉得这个女孩他怎么也抱不够亲不够。
    果果推开他,“别让他们等急了。”她要出去,陆诚睿不放,又在她额头、鼻梁和腮边亲了几口才放开。
    从洗手间出来,果果道:“你去男厕,蹲两分钟再出来。”“好。”陆诚睿真的进了男厕,果果抿嘴一笑。
    回到包间,果果故意道:“洗手间里人太多了,排队,味道还不好,点那个香,怪怪的。”傅桐道:“家属区的小饭店,本来就这样,比不得你住的那些五星级,将就点。”
    “我不喜欢闻那个香的味道,别的还好。”果果扭头看顾藻手里的菜单,道:“你们点了什么菜?回锅肉点了吗,我最喜欢这家的回锅肉。”
    “点了,知道你喜欢吃。”傅桐道。果果跟他笑,“你还真是个有心人,我喜欢吃什么你都记得。”
    各怀着心事,这顿饭吃得并不像他们想表现出来的那样气氛融洽,顾藻的目光看似随意,但她时时在观察。
    陆诚睿对果果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他知道果果喜欢吃什么,总把转盘转到她那边,让她吃她喜欢的菜,果果没看他一眼,他却能自得其乐的傻笑。
    傅桐找他说话,他不是接不上话茬,就是不小心把纸巾碰掉了地上,捡纸巾的时候,又不小心碰掉了筷子。
    顾藻快被这样的陆诚睿气疯了,她从未见他如此心不在焉和顾此失彼,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浮躁,不用说,他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是因为有个人在场,只要她在场,他就会这样毛躁下去。
    看到陆诚睿筷子掉到了地上,果果离开座位,熟练的打开身后包间的橱柜,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他。
    “谢谢。”陆诚睿看着果果,眼睛里火花四射。
    “客气什么。”果果笑笑,脸上淡淡的红晕。
    陆诚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谢,傅桐都忍不住笑了,明明是单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又何必假装疏远。果果就沉着多了,由始至终,她没有回应陆诚睿任何一次暧昧的目光和动作。
    从包间出来,四人小心翼翼的走下狭窄的楼梯,陆诚睿和傅桐走在前面,两个女孩儿则跟在他们后面。
    这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过来,顾藻轻易的躲闪开,小男孩差点撞到果果身上,果果下意识的往后一避,却在无意中碰掉了耳朵上的助听器。
    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一阵嗡嗡之声,果果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摸摸耳朵,发现助听器掉了,低头去找,附近却没有,下楼梯的时候明明还在的。
    果果想回楼梯那里去找找,无奈的是这一晚饭店的生意太好,店里顾客很多,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不说,老板娘都亲自出马端盘子收拾桌子,果果好不容易才躲开这些人。
    看到果果站在面前挡路,忙得昏头涨脑的老板娘气不打一处来,“美女,你让开点,服务员正在端菜。”果果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仍低头找她的助听器。
    已经走到门口的三人见果果没跟上来,扭头去看。
    “怎么回事,果果干嘛呢?”顾藻不耐烦的问。傅桐没说话,看不出发生了什么,陆诚睿走过去。
    “喂,说你呢,你聋了啊,让开让开,我们要收拾桌子,真没见过这样的,聋子一样毫无反应。”老板娘连叫果果两三次,也没见她让路,气昏了头,开始骂人。
    果果在楼梯边角找到助听器,戴在耳朵上,刚好听到老板娘最后的那句话,聋子那两个字不迟不早的落入耳中,顿时愣在那里。
    “你说什么!”陆诚睿怒视着老板娘。“没,没说什么呀,她挡了我的路,我叫她她又不答应。”老板娘见他气势汹汹,语气顿时颓下去许多。
    她这饭店开在家属区,她本人就是军属,她知道来这里吃饭的人很多都是基地的军官和士兵,这些人要是脾气上来,能当着她的面把桌子掀了。
    “有种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看你这店还开不开得下去!”陆诚睿一边扶着脸色很差的果果离开,一边怒斥老板娘。
    他这话一出,老板娘也不干了,双手叉腰:“呦呵,哪里来的愣头青,口气不小啊,老娘的店开在这里十几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最不怕的就是你这样耍横的。聋子,那丫头她就是个反应迟钝的聋子,怎么样,你来咬我啊。”
    有人吵架,食客们纷纷翘首以望,在一片围观注视的目光中,果果感到极大的压力,脸色苍白的捂着耳朵,幼年不愉快的记忆再次兜上心头,眼泪很快流了出来。
    陆诚睿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忍住心疼,把她交给傅桐,“你看着她。”没等傅桐劝,他径直向老板娘走过去,把她面前的桌子给掀了。
    顾藻见状不妙,不想闹出事,反应很快的冲过去拦着他,“你发什么疯,快走吧,影响多不好。”陆诚睿深吸一口气,悻悻而去。顾藻和傅桐这才松了口气。
    “你帮我送一下顾藻,我送果果回招待所。”陆诚睿从傅桐手里把果果接过来,见她满脸是泪,心疼极了,很想回去把那个出言伤害她的老板娘痛打一顿。
    傅桐点了点头,叫顾藻上他的车。顾藻看了一眼陆诚睿和果果的背影,不甘心就此离去,却又没办法不走。
    等傅桐的车从他俩身边经过了,陆诚睿搂住果果的腰,轻抚着她的脸:“果果,不要哭了,那种浑人说的话你不用理她。”果果还是哭,委屈的看着陆诚睿,似乎有话想对他说,却又说不出口。
    陆诚睿不能看她这般表情,抱紧她,“好了,别哭,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可我真的是聋子啊。”果果泣不成声。
    “那又怎样呢,我不在乎你听不听得到,喜欢你的人也都不会在乎。”陆诚睿搂着她往前走。果果渐渐止住了泪,却是闷闷不乐。
    陆诚睿送她到招待所,看着她睡下,握着她的手问:“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果果摇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可以,我想静一静。”陆诚睿凝视着她,深深叹息一声,俯下身吻了吻她脸颊,尽管有点担心,还是走了。
    果果睡了一会儿,沉重的心事压得她怎么也睡不着,爸爸不在身边,她也不知该去哪里寻求安慰,和陆诚睿之间又隔着顾藻,让她无法坦然面对他。
    房间里暗沉沉的,果果无声的看着黑暗中的一切,注意到窗口有亮光,好奇的披上衣服到窗口去看,却看到陆诚睿站在楼下,手里还拿着强光手电,随着光线一闪一灭,像是在对她传递信号。
    他怎么还没回去睡?
    果果打开窗户,手电的灯光看得更清楚了,也知道他用灯光的明灭在说什么。她爸爸教过她,这是海军军舰上信号灯常用的暗语,灯光的长和短可以转化成摩尔斯码或者其他密码。
    果果看着那些长短不同的光信号,组成了短语,被这样的表白打动了,眼泪默默的从眼角滑落,拿手机打电话给他,“你怎么还不回去睡啊,很晚了。”
    “我回去了,没睡着,总是放心不下你,猜你肯定也睡不着,所以拿了手电过来。”陆诚睿告诉她。
    果果心中动容,他真是个有心人,知道她睡觉的时候会摘掉助听器,敲门和打电话都不一定能听到,所以想到了用手电传递光信号给她,而这样的主意也只能用在她身上,海军的旗语和灯语一般女孩不会看得明白。
    “那你要上来吗?”
    “不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你明白就好。”
    “我都明白。”
    “那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别想那么多,晚安。”关掉手电,他转身而去。果果站在六楼窗口远望着他身影远去,泪盈于睫。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第三天早上,事情忽然急转直下。陆诚睿接到蔡振海电话,对方通知他去指挥部,说有重要的事。
    总指挥办公室里,蔡振海来回踱步,一副焦急神态,看到陆诚睿进来,劈头盖脸道:“陆诚睿,你干的好事啊,人家告到指挥部来了。”
    陆诚睿一头雾水,“我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到了这时候你还嘴硬,你把人家饭店玻璃砸了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你别忘了你是个军人,一点小事你就头脑发昏了?”蔡振海恨铁不成钢的说。
    “有人告状了?”陆诚睿虽搞不清状况,但是从饭店玻璃被砸这几个字里还是能猜到什么,有人去砸了那家饭店的玻璃,饭店老板娘却误认为他砸的,一状告到了指挥部,看这情况那老板娘也不是个善主儿。
    听蔡振海把情况一说,果然跟他判断的一样,陆诚睿想了想,忍住气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蔡振海早也猜到事情必有内情,没想到真牵扯到果果,顿时摇了摇头。
    “就算是这样,你砸人家玻璃也太冲动了,对方不仅要求你赔偿损失,还要求指挥部处分你,毕竟人证物证俱在。”蔡振海不无烦恼的说。这件事处理起来很是棘手,对方是有名的刺儿头,而陆诚睿和果果,也是动不得的人物。
    “所有损失我赔偿,处分……您看着办吧,我一力承担。”陆诚睿知道他为难,主动揽下了赔偿和处分。
    当着蔡振海的面,陆诚睿并没有否认砸玻璃的是他,可他心里一直在寻思,到底是谁砸了那家饭店的玻璃?
    ☆、43
    是傅桐吗?应该不是,傅桐一向很冷静,他要是报复谁,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他会想更坏的主意去对付那个老板娘。
    也不会是郭赟,果果跟郭赟关系很亲,有可能会把事情告诉他,但以郭赟平时为人处世的风格,他不会如此冲动,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做这么不冷静的事。
    难道是张大山?
    陆诚睿脑海里瞬间蹦出这个名字。除了张大山,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谁会这么冲动,可果果会找他诉苦吗,不见得,张大山可能是从别的途径知道了昨晚的事,为了帮果果出气才冲动的去砸了人家玻璃。
    如果真的是张大山,那自己也只能替他担下这次的事了,不然的话,对他一个入伍不足半年的新兵来说,砸玻璃搞破坏,真闹大的话,开除都有可能,就算从轻发落,处分也足以影响他以后的晋升。
    走到训练场,陆诚睿看到张大山正跟别的战士一起在单杠前做引体向上训练,叫他一声:“张大山,出列!”
    张大山听到队长的声音,心里一颤,赶忙从单杠边走过来,心虚的看着陆诚睿:“陆队,你找我?”
    陆诚睿让张大山跟着他,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确认没人能听到他俩的对话,才严肃道:“你小子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对方闹到指挥部了。”
    细心地观察着张大山的反应,见他虽然脸绷紧了,眼睛里的一丝惊慌却出卖了他,陆诚睿道:“你知不知道一时冲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陆队,他们有证据吗,有证据就拿到蔡总面前好了,我张大山认罚,没有证据就不要冤枉我。”张大山紧绷着脸。
    侦查中队的骨干,尽管还是新兵,执行这么简单地的行动,只怕地形早已勘察了好几遍,不会留下任何能被外行发现的证据。
    陆诚睿知道这小子不会轻易承认,又见他一脸苦大仇深,仿佛谁真的冤枉了他,不由得笑:“你小子,跟我还来这一套,家属区没有摄像头,所以你认为对方拿不出你搞破坏的证据是吧,平常教你那些本事,你用在这些地方,你还是不是个军人?”
    “正因为我是一个军人,我时刻谨记保家卫国伸张正义是军人的天职。”张大山毫不畏惧的跟陆诚睿针锋相对。陆诚睿笑笑,打量他一眼,在他耳边轻声道:“干得好!”
    看着队长走远了,张大山摸摸后脑勺,都是虚汗,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听跟他同在基地里当兵的老乡说起,他哪里会知道那个小饭店里发生了什么,更令他气愤的是,陆队竟然没有为果果报仇。
    于是,他趁着午休的时间,跑到那个小饭店勘察了地形,观察饭店的作息时间,等天黑了才采取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等对方发现,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事后,他也想过,要是他的行动被人发现了,大不了他不当兵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果果白白受了委屈,那么可爱的女孩,他不愿让她受任何委屈。
    出乎张大山意料,上级并没有处分他,反而是陆诚睿被处分了,通报批评,而且被罚关禁闭三天。
    张大山这才知道,陆队替他担下了所有处罚,他想去找上级说明情况,可处分通知是指挥部直接发的,以他的级别,够不上去找指挥部领导,只得去找副队长纪康。
    纪康听说了来龙去脉,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反而劝道:“陆队的良苦用心你要是真的理解,就不要冲动的把事情说出来,就算你说了,指挥部信不信还难说,就算他们信了,也不会减轻对陆队的处罚,据那家店的老板娘说,陆队那晚当着她的面掀了桌子,当时很多人在场,他推脱不掉,所以啊,你说不说于事无补。”
    “可陆队不仅被处分了,还关了禁闭,我却什么事都没有,我心里不安。”张大山道。纪康拍拍他肩,“你好好训练吧。”说罢,他就走了。
    果果听说陆诚睿被关了禁闭,着急的去找郭赟,让他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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