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会面对
    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
    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的不能自己
    多盼能送君千里
    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和你相依
    ☆、第 21 章
    “你爸爸当时就跟我求婚了,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我说我愿意,他说,他还有半年就可以结束陆战队的特训,可以申请调回北京工作,我说,不管他在哪里,我都愿意跟他结婚。”
    施念晴回想起过往的甜蜜和曾经许下的誓言,心酸却不后悔。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也丝毫不怀疑当初两人相爱时的真心,也正是因为这样,离婚这几年她始终和他保持联系。夫妻之间情义二字,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果果道:“所以你那时没有去美国,而是跟爸爸结婚了,爸爸调回北京工作以后,你们生下了我,那为什么,你们感情这么好还要离婚呢?”
    施念晴道:“我也是结婚以后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不是光有爱情就够的,还有很多琐事,会把曾经坚固的爱情给磨没了,我跟你爸爸就是那样,轰轰烈烈的爱过之后,彼此都不能适应平淡琐碎的生活,于是经常争吵,到后来,都失去了耐性。”
    无论如何,女儿终究是姓覃的,她不愿在孩子面前说她爸爸、说覃家的不是,毕竟,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早已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淡化。
    她和覃嘉树的新婚之夜,他就被父母叫去房间里训话,回来的时候沮丧的往床上一躺,什么话都不说,她问了半天他才告诉她,一直喜欢他的陆逸芳在家里自杀了。
    施念晴知道,她和覃嘉树的婚姻曾遭到覃家人的强烈反对,覃嘉树的父母给过儿子很大压力,让他和施念晴分手,然而,覃嘉树那时是铁了心,顶住压力非要和施念晴结婚,甚至不惜亲自去陆家道歉,只是他没想到,陆逸芳会那么想不开。
    对陆逸芳的死,覃嘉树是伤心又痛惜的,施念晴都看在眼里,但是在那种情境下,她何尝不委屈,新婚之夜就这样各怀心事,草草收场,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施念晴当初还不知道,这件事对他们的婚姻意义深远,覃陆两家是世交,陆逸芳又是陆家最得宠的小女儿,覃嘉树的父母因为这件事对陆家很内疚,尤其是覃嘉树的母亲,几乎没给过儿媳妇好脸。
    新婚之初,夫妻俩没有单独的住处,一直和覃嘉树的父母住在一起,覃嘉树那时还没调回北京,部队常年驻扎在外地,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离开了慈爱的父母,孤孤单单住在婆家,施念晴想念丈夫,几乎每天都要给他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能给她很多安慰。
    覃老太太怕她影响儿子工作,提醒过她好几次,让她不要老是打电话,她都听不进,丈夫不在身边,她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公公婆婆又不是很喜欢她,她每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直到某一天,覃嘉树吞吞吐吐的跟她说,让她不要每天都打电话来,陆战队的训练时间紧任务重,每天抽时间跟她通电话实在是有点困难。
    施念晴惊呆了,她误解了丈夫的意思,以为他是听了婆婆的报怨才会这么说,当即就把电话挂了,想起自己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刚毕业就嫁了他,他却一点也不体贴,她委屈的哭了一个晚上。
    施念晴是家中独女,父母一向对她娇生惯养、爱如掌上明珠,当初没有听从父母的意见,一意孤行嫁给了远在外地的覃嘉树,婚后受了委屈也不好回家哭诉,只能把委屈都往肚子里咽。
    偶尔也想过离婚,但跟丈夫休假回家时夫妻俩的柔情蜜意相比,一时之气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很快施念晴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也为了自己的将来,她一再要求覃嘉树调回北京,终于,他在结婚七个月以后离开了原来的部队回到北京。
    然而,这段婚姻就像被诅咒了一样,覃老太太和施念晴的婆媳关系刚因为果果的降生而缓和不少,又因为果果三岁那年失聪而再次恶化。
    覃老太太心疼唯一的孙女儿,觉得儿媳妇在孙女生病的时候还要忙着考试不管女儿,心里很是不满,把这件事怪在施念晴头上,婆媳之间矛盾进入白热化阶段,争闹的结果就是小俩口带着女儿搬了出去。
    至此,施念晴和覃嘉树父母的关系跌入冰点。
    果果见妈妈陷入沉思,表情不是很好,没有再问什么,以她的年龄和阅历,她还不能了解婚姻生活怎么会让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变得越来越陌生。
    可是她也想,假如爸爸妈妈不是那么年轻就结婚生孩子,如果他们再多相处几年,等到心理成熟了再走进婚姻,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和施念晴的谈话,让果果心里沉沉的,随手翻开一本英语词典,让自己沉浸在单词的海洋里,或许可以忘却心里的惆怅,渐渐地,她睡着了。
    覃嘉树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女儿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英语词典。
    “果儿,醒醒。”覃嘉树摇摇女儿肩膀。果果醒过来,看到爸爸,亲热的在他身上蹭蹭,“爸爸,我刚才跟妈妈聊天了,她告诉我很多你们以前的事。”
    “是吗?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你不好好训练,非要跑出去玩,结果把脚弄伤了。”覃嘉树温和的跟女儿笑着。“我才不跟她说这个呢。”果果没好气的扭过头。
    “宝贝,爸爸刚接到北京来的电话,要在这两天赶回去开会,你是跟我回去呢,还是在这里养伤?”覃嘉树征询女儿的意见。
    “我在这里等。”果果不假思索道,怕爸爸疑心,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一句,“反正你回去是要开会,也不会在家里陪我,我跟你回去也没意义,还不如留在这里呢。”
    覃嘉树见女儿一脸谄媚的讪笑,如何不知道她心意,这丫头大概是巴不得自己离开几天,她好放散鸭子。
    “你一个人能住得惯?没有人照料你生活,你能照顾好自己?”覃嘉树对女儿的独立能力还是不大放心。
    果果拍着胸脯保证,“我能的,爸爸,你不是说要锻炼我吗,这正好是个机会,就当是给我的考验,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洗衣服吃饭睡觉锻炼身体,我保证我会过得很好。”
    覃嘉树虽知道女儿的小心思,但也有些被她说动了,细细想来,他们这次到北港的目的虽然是让果果锻炼,可果果并没有真正离开他身边,适时的撤掉她的保护伞,让她学着独立,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好吧,我这次就先不带你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好好地安排生活,不要总想着玩,耽误了学习和训练,我会跟小诚说好了,让他照顾你,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覃嘉树对陆诚睿信任有加,觉得把果果交给他一定不会有问题。
    果果听他忽然提起陆诚睿,脸上一红,随即道:“我不用他照顾,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爸爸,你放心好了,我都快十八岁了,是大人了,我什么都行的。”
    “你真的长大了吗?长大了怎么还任性啊,小诚和徐阿姨去找你,你不理人家。”覃嘉树笑意十足的看着女儿。
    看来那个女人把什么都跟爸爸说了,果果脸色刷的挂住了,身体偏过去不理他,“我的事用不着她操心,就算她将来跟你结婚,也别指望我会接受她,她当了你的妻子也不会是我妈妈。”
    果果这么固执,覃嘉树为难的皱了皱眉,烦恼不已,“你这孩子,徐阿姨就那么讨厌吗?你应该多看看别人的优点,而不是一味的排斥。”
    果果更生气了,对着爸爸烫得平平整整的衬衣领子就是一通乱抓乱揉,直到把他的衣领揉的不像样子,从小到大,她只要一不高兴,就拿爸爸的衣服出气。
    “你这孩子又抽风找打了。”覃嘉树象征性的抬起手吓唬她,巴掌却是再轻柔不过的落在她肩上。
    心中叹气,果果这般古怪任性,脾气说来就来,对爸爸如此,对旁人也不会例外,若不给她找个脾气温柔的人托付终生,自己怎么放得下心。
    果果没说话,在听了妈妈讲述他俩的故事之后,见到爸爸对另一个女人如此热衷,让她心里难过极了。
    难道爱情和夫妻情分,就真的薄如纸,经不起风吹雨打?
    覃嘉树看到女儿赌气的背对着自己,知道她心里所想,轻抚她头发,“果果,在爸爸心里,永远把你排在第一位,徐阿姨的事,我会考虑。”
    果果扭过头,看着爸爸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忽然想起妈妈说的,他笑得很温柔很好看,不由心生感动,抱着他脖子,“爸爸,我希望你能幸福,但我还没准备好接受一个新妈妈,你再给我点时间吧,我也会好好考虑的。”
    覃嘉树安慰的轻拍着女儿的背,父女俩久久无言。
    几天后,覃嘉树和徐萍萍一起坐车离开北港基地,临走前,覃嘉树把果果托付给陆诚睿和傅桐,让他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多照顾果果。
    “覃叔,你放心,我会和傅桐一起照顾好果果。”陆诚睿以一个晚辈和一个军人的名义向覃嘉树保证,自己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的女儿。
    覃嘉树点点头,把视线移向站在一旁的果果,疼爱的摸摸她的头,“好了,该说的都说的,我要走了,果果,我不在的时候,听小诚的话,身体不舒服就去找傅桐。”
    果果应了一声,和陆诚睿、傅桐一起看着覃嘉树的车远去,心里既舍不得,又有些雀跃之情,离开爸爸身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傅桐回头看她,见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调侃:“覃叔走了,这下子你可解放了。”
    果果笑着回道:“是啊,我爸爸走了,我终于自由了,为了庆祝我的自由,我请你俩今晚去我那里吃饭,我亲自下厨哦。”
    “你会做饭?”陆诚睿不信的问。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居然会做饭?他当兵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儿,个个都是大小姐,还没有会做饭的。
    “不全会,只会一点,把你和傅医生喂饱足够了。”果果很愉快的扬了扬下巴,明艳的小脸上满是得意,他的惊讶让她很满意。
    车上,徐萍萍忍不住问坐在身边的覃嘉树,“你就这么放心把果果交给那两个男人?”
    覃嘉树本在闭目养神,听她忽然发问,略一惊讶的睁开眼睛,“怎么了?小诚和傅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而且俩孩子人品都很好。”
    “可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果果也十七岁了,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了,你不能再把她当小孩看,就不怕他们……除非你是想把果果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不然我没法理解你的做法。”徐萍萍客观地说。
    覃嘉树淡淡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的猜测,“将来果果要嫁人,对方条件还在其次,一定要是能从心里对她好的,和她同龄的男孩我总觉得还不够成熟,找个比她大几岁的,应该会更疼她……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吧。”
    徐萍萍这才笑了,“我明白了,你从现在就开始物色了,我说你这当爹的真够可以的,女儿从小到大,什么都一手包办,连男朋友都要是你挑选过的。”
    “果果毕竟是个有缺陷的孩子,父母不介意,照样疼她,可别人未必会不介意。我不愿意我的女儿受一丝一毫委屈,所以我要选一个能让她满意,也让我放心的人照顾她一辈子,不能欺负她,也不能看不起她。”覃嘉树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和对女儿残缺的深深内疚。
    “那你选中了哪一个呢?”徐萍萍故意问。她在基地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已经能隐隐感觉到果果和陆诚睿之间暧昧的情愫。
    ☆、第22章
    覃嘉树道:“当爸爸的,自然觉得没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我也不例外,果果才十七岁,一切言之尚早,还有得是时间挑选。”
    他没有告诉徐萍萍,他这次带果果到基地来,也是想让她多接触接触人,能学着自己处理人际关系。
    果果没上过学,平常又老跟在爸爸身边,怎么跟爸爸以外的异性相处,怎么跟同性相处,她都有所欠缺,尤其是她对待徐萍萍的态度,更让覃嘉树觉得,女儿在人际交往上不够成熟。
    徐萍萍温柔的握着他的手,笑道:“嘉树,你真是个好爸爸。”
    “果果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有时候很感性,有时候又很懂事,她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当了父母的人才知道,对自己的孩子,怎么疼都觉得不够。”覃嘉树颇有深意的说道。
    徐萍萍听到这话心中一震,听出了覃嘉树的弦外之音,毫无疑问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让她知道,为了女儿,他能付出一切,这让她心里苦涩起来。
    然而,此时心里苦涩不只是她,还有坐在副驾驶座的郭赟。
    前一天郭赟就发了条消息给江瑟瑟,告诉她,他要跟首长飞回北京开会,让她多保重,尽管明知道她不会来送行,他心里却还有一丝奇怪的期待,期待她哪怕回上只字片语也好。
    这两天他老想着这事儿,想着那个令他难忘的夜晚,她在他身下融化时的感觉,却不知道这段露水情缘怎么会让他念念不忘。
    说起来,在他交往过的女人里,江瑟瑟在各方面都算不上特别出众,却鬼使神差般的占据他思维好几天。
    “郭赟——”
    “唉,覃参,您叫我?”
    覃嘉树一连叫了郭赟三声,才听到他答应,不禁有些好奇,一向思想高度集中的郭秘书也会开小差,倒是头一回,可覃嘉树并不打算询问什么。
    “北京方面已经知道我行程了吧,秘书室资料都准备好没有?”覃嘉树不放心的问。尽管他知道,郭赟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早安排好了,您下榻宾馆的房间号我也跟政治部联系过了,您跟陆逸东住隔壁。”郭赟道。覃嘉树满意了,没再多问。
    开会的领导那么多,怎么安排房间确实是个令政治部干事们头疼的事,也是领导秘书们要关注的事,谁跟谁的房间不能安排的太近,谁又想跟谁的房间挨着,都有讲究,要是政敌,你把他俩安排住隔壁,那不是自找倒霉?郭赟深谙此道,知道覃嘉树想和陆诚睿的爸爸住隔壁,自有他的用意。
    郭赟正要把一颗心放下,徐萍萍的一段话又让他心里起了涟漪。
    “郭秘书,我们报社有个新来的小姑娘长得特别漂亮,家里条件也极好,她妈妈以前跟我一起外出采访过,托我给她物色个靠得住的男朋友,你有没有兴趣见见她?”徐萍萍主动而又热情的问。
    郭赟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徐萍萍早就跟人打听过了,郭赟的爸爸是陆军某部副师级干部,她也知道,覃嘉树身边这个最得力的心腹,她很想跟他搞好关系。
    “对啊,郭赟,你都三十一了,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覃嘉树在一旁帮腔。
    以郭赟的能力和家庭背景,他不会一直当秘书,很快就会升主任,这是覃嘉树早也料到的,因此也对他格外器重。随着覃嘉树自己职位越来越高,他需要不断地培植自己的势力,官场历来如此。
    “行,回北京一切听徐记者你安排。”郭赟深知自己是不能不领这个情的,犹豫片刻也就答应了。
    虽然他弄不清心里那团暧昧的云雾能维持多久,却也知道,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婚姻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有时也是一种投资。
    女兵中队的医务室里,江瑟瑟心事重重的两手托腮,长吁短叹一上午,郭赟给她的短信她看到了,可是她没敢多看第二遍,就匆匆忙忙的把短信给删了,生怕被人发现她的秘密一般,心里忐忑不安。
    我不想再跟你联系,你干嘛发短信给我,我不想再看到你,哪怕是听到你的名字都让我浑身不舒服。你回北京是你的事,干嘛告诉我?江瑟瑟不停在心里念叨这几句话,像是要对自己下咒。
    可是她无法说服自己在骂他一百次之后,不偷偷想起那个狂野的夜晚一次,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回忆,拌着痛苦和甜蜜,都在她心上留下重重的印记,让她想忘怀都不容易。
    无论是怎样的女子,都希望自己的第一夜能被温柔对待,那一晚她是醉得有点糊涂,却也没到人事不知的地步,尽管眼前闪现过陆诚睿的脸,潜意识里也希望是他,心灵深处某个清醒的部分却也知道那不是他,只是那一晚,她迫切需要一个放纵的借口,一个能释放痛苦的方式,为自己两年的暗恋画上句号而哀悼。
    细细想来,郭赟长什么样子呢,在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自从有了暗恋的人,别的男人在她眼里就都是一个样子,分不出高矮胖瘦,只是贴着不同名字标签、统称为男人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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