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广阔荒原呼啸而过,遥花看着窗外的辽阔绿景,心中思绪一直不寧。经歷九死一生的绑架场面后,琳娜与蓝伊陪着她去问话,作笔录,其实她很快恢復冷静,琳娜却比她还要紧张,一直歇斯底里朝着警方吼,要他们尽快抓到匪徒。
    结果,要上火车前,琳娜在月台晕倒,叫了救护车,引起站方一阵骚动。蓝伊则是一直显得很沉默,琳娜去医院吊点滴,只好让蓝伊独自陪同她上车。其实,也不算独自陪她,为了避免风险,蓝伊不知从哪调来许多便衣保镖,暗中跟随着他们搭火车,所以此刻,遥花确定自己非常安全。
    『蓝伊,你怎么不吃东西?』在火车餐厅上,遥花开心吃完一盘浓郁美味的起司义大利麵,身心都满足无比。不愧是欧洲,起司好道地,好香醇,连海鲜配料都给的很大方;虽然蓝伊还叫了几盘点心,但是她已经吃不下了。
    蓝伊一直显得心事重重,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什么东西都没吃;眼前那一盘德国猪脚,动也没动『蓝伊,你身体不舒服吗?到目的地后,去医院吧!』遥花擦了擦嘴巴,疑惑问道。
    『医院,对…果然该去医院的。』蓝伊喃喃道『再怎么说,也该做个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蓝伊,你身体出现什么毛病吗?』
    『不是我,是你。』蓝伊露出沉痛无比的严肃神情『老实告诉我,你被歹徒侵犯了,对不对?』
    『呃?没有没有!没这回事…』遥花连忙摇手,紧急否认。这误会可大了,蓝伊怎么会以为,自己被侵犯了呢?
    『你不用再骗我了。』蓝伊的神情万念俱灰『一切都怪我。要不是我跟玛莉她们去喝酒,你也不会遇上这种事!没想到,只离开五分鐘,我们却找了你整整三时时…这三小时,我知道,你一定生不如死。』
    『其实还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遥花不知该怎么解释『我是去上厕所时,被绑走的。就算你没离开去喝酒,我还是会遇上他们…』
    蓝伊忽然紧握住她的手,遥花满脸通红,在这种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有的火车餐厅,好几个人已经盯着他们在偷笑了。『你不需要安慰我,我很愧疚,应该换我安慰你才对。毕竟…你才是…被侵犯的人…』
    够了,别再把侵犯两个字掛在嘴边了?虽然听起来比强姦好一点点…遥花红着脸,拼命跟对面这个认真帅气的男孩解释『我真的没被侵犯。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呢?』
    『如果没有…为什么…现场有你的内裤?』蓝伊从口袋掏出一件黑色物品『我在警察蒐证前藏起来的。你不肯对警方透露这件事,我也只好装作不知情…』
    遥花羞到无地自容,没想到蓝伊竟然把这种东西藏在大衣口袋里,整整一天…她连忙把内裤抢回来『因为我假装要上厕所,让那个女绑匪带我到角落。我正要偷跑的时候,你们就进来了呀!』
    蓝伊露出怀疑的眼神『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是我被人怎么样了,现在还吃的下饭吗?』遥花急道。
    蓝伊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餐盘,与啃食一空的三隻鸡翅,似乎相信了她的话。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还好,我还以为你被侵犯,痛苦了一天一夜…』
    见蓝伊好不容易相信,遥花也松了口气。『可是…遥花,他们真的对你,没做任何不礼貌的事情?』蓝伊想了一下,又露出怀疑的神情『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遥花的双耳再度涨红,死也不能说,那个黑发首领摸了她的重要部位『他们是绑匪,当然不是很客气嘍,对我又骂又推,那个女绑匪还想打我呢!我有点被惊吓,看起来,当然跟平常不太一样。呵…不过算了,蓝伊,如果你过意不去,改天带我出去玩,当补偿我吧!』
    『没问题。』蓝伊露出真挚的笑容;这种阳光般的笑容,真会让人融化的…遥花红着脸,小声问『蓝伊,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真的被绑匪怎么了…你会如何呢?』
    『我会杀了他们!』蓝伊脸色忽然变得非常可怕,遥花一愣,忽然觉得有点害怕。蓝伊很快恢復温柔的神情,直直看着她『然后,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太犯规了…这种表情,这种宣示,有哪个女孩子,会抵抗得了呢?遥花脸红心跳的望着他,直到发现两人对看很久,连忙低下头『反正只是假如嘛!你不需要杀人,也不需要陪我一辈子。』
    『…』蓝伊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似乎有点失望。他开始吃着自己餐盘上的德国猪脚『味道很好,你要不要也嚐看看?』
    遥花一向痛恨猪脚,就算香味四溢,她也不想尝试。『谁要吃你吃过的东西呀!』
    『咦?你昨晚不是把我喝过的酒,给喝完了吗?』蓝伊笑嘻嘻表示。
    竟然被发现了?遥花努力表现满不在乎『因为…我口渴呀!况且,那些女孩一直吵着要跟你喝酒,我才想试看看,到底酒有多好喝?』
    『好喝的,不是酒…』蓝伊缓缓道『因为有人,酒才好喝。不然,我怎么会想带你去酒吧呢?一个人喝,多闷呀!』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长那么帅,在酒吧里随便逛一圈,就会有很多女孩抢着陪你喝酒呀!』
    蓝伊笑得很开心『原来…你觉得我很帅呀?』
    遥花心中一虚『没…是还可以啦!』
    『那…嫁给我,好不好?』蓝伊忽然表示,他的微笑神情半似认真,半似玩笑,让遥花完全搞不懂,他在开哪门子的玩笑?
    『蓝伊,不要开这种玩笑。』遥花双颊緋红,站起身『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没在开玩笑…』见遥花的身影消失,蓝伊坐在位子上喃喃自语,当然,她是听不到的。
    深夜,遥花一直睡不着觉;虽然卧铺很宽广,但是床舖上下晃动,让遥花一直有种置身海浪的错觉。好不容易,等到快睡着,朦胧中,又想起那个黑发的男人…他的气息,他的声音,此刻似乎还在她的身后回响着。为什么,她转身时,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显得如此震惊?还有…他那双眼眸,为何充满了执怨与哀伤?
    抱着对他满满的猜想,遥花沉沉睡着。没多久,意识朦胧的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冷气空调坏了吗?『你好像爱上我了嘛!』奇怪,她听见自己得意的宣示完后,那个男人…他忽然抱住了她,开始吻她,两人灼热的气息彼此交融,她在他赤裸的怀中化为灰烬…
    碰一声,一个激烈的碰撞声让她回归到现实,她满脸尷尬的坐起身,抱着枕头,强迫自己冷静。竟然做起春梦…对象还是那个黑发男子…莫非是人家说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还是自己骨子里其实很淫荡?
    『碰碰…』敲门声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外头问着『遥花小姐,刚刚有落石击中车顶,不过火车没大碍,可以继续前进。请问您有受伤吗?』
    遥花认得这个声音,是蓝伊找来的保镖之一,不知叫什么名字,姑且叫他保镖a吧!『我没事,谢谢,a先生。』
    『…』保镖a继续道『那就好,不过蓝伊先生他的声音很怪异,可是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说没事。如果可以,遥花小姐能否去隔壁看看他?』
    『没问题。』遥花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跟着保镖a走到蓝伊房门口,敲了敲门『蓝伊,你睡了吗?』
    沉默了一阵子,蓝伊的声音总算响起『睡了!遥花,有什么事吗?』难怪保镖
    a觉得疑惑,这个声音充满慵懒疲惫,有气无力的声调,跟平常爽朗愉悦的他,差了十万八千里。奇怪,生病的话,不光保镖身上有些常备药,火车上也有简易的医疗设施…『蓝伊,不舒服的话,我陪你就医好吗?』
    『我很好,没事。』蓝伊的声音嘶哑,一点都不像没事。
    遥花不禁有点生气『蓝伊,快开门。琳娜小姐已经为我的事情倒下,你再生病的话,我良心怎么会安呢?你开门让我瞧瞧…不开门的话,我往后都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
    嘎一声,门轻轻打开『你进来吧!快把门关好。』
    卧铺内灯光昏暗,蓝伊坐在床沿,神情极为难看,他上半身溼透,床上,有一把长长的东西…『蓝伊,你…』遥花靠近他,一碰触他的上身,差点尖声叫唤『血?你身上都是血…你受伤了!』
    蓝伊苦笑『镇静点,这不是我的血。』
    遥花讶异的看着四周,床上原来是一把锐利的长剑,长剑上染着血,而卧铺房间的玻璃窗户是破的,一隻奇怪的,似人似兽的爪子,掉在窗户正下方。
    遥花颤声『这是什么?』
    蓝伊叹了口气『反正早晚你会知道。这是一种吸血怪,外形是人跟野兽的混合…它们在克鸞山脉一带最多,偶尔也会在荒原出没。康笛尔家族,费了很多力气,来掩盖它们的存在。』
    『传说中的,吸血鬼?』遥花头脑发胀,她觉得…她不光是坐火箭穿越了银河系,她一定是来到另外一个宇宙了。
    蓝伊摇摇头『不太一样,吸血鬼稍微会思考,有意识;吸血鬼如果长期吸食不到人血,就会变成残暴如野兽,只靠本能行事的吸血怪。』他拿起长剑,用布擦拭血跡『克鸞山一带,跟康笛尔家族有关係的年轻人,很多人从小就受武术训练,专门猎杀吸血怪。我们表面上,都有一个正当职业掩护,私底下,大家都叫我们猎尸队!』
    遥花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吸血怪有这么多,早晚被新闻媒体报出来了?』
    『集团有新闻事业可以造假掩盖,而且很多媒体跟康笛尔家族的事业有生意往来,他们不会去报这种损害自己利益的乡野奇闻。本来,荒原上的吸血怪,偶尔才会出现一两隻,可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五六隻跳到车顶。我好不容易解决掉他们,没想到回房间后,又出现一隻破窗而入攻击我,我好不容易才把它砍死。』蓝伊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外头还有很多隻,我已经通知车长,加快行驶速度,他们应该跳不上来了。』蓝伊指着窗外,遥花颤抖身躯,小心翼翼靠近窗户。
    黯淡的月光下,只见好几隻全身光突突,似人似兽的生物,张大獠牙追着火车疾奔,在虚空中呻吟嘶吼。更远处,只见几名黑衣人站在高处,冷冷的凝视一切…为首的男人,有一头黑色长发…那个人,赫然便是昨晚在饭店绑架她的盗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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