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听见这句话秦招招还不知道晏承想干嘛,那她就是真的傻子了。
    酒后乱个性,她就要被讹上了?
    秦招招讪笑一声,终于舍得转过身来,一回头就看见晏承那要露不露的身体,又赶紧移开视线:
    “晏承,咱们说话可要讲道理,先不说你是不是真的第一次,就算你是,我也不能逼着你勃起吧?”
    “来,是你自愿来的;做,也是你自愿做的,对不对?你不能现在就赖我一个人吧……”
    “秦招招,昨天晚上是你亲口说你要包养我的。”晏承开口打断她,声音有种情欲过后的低哑。
    上床是双方自愿,他当然不会推给她一个人,他只想她对自己的话负责。
    秦招招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扭头看向晏承,对方比她高出好些,她只能抬着头:“不是,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啊?你堂堂华润继承人,我何德何能包养你啊!”
    “我以为你是会所给我送过来的鸭,我那些话都是对那个鸭说的,不是对你!”
    秦招招又开始目光闪躲,且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我要是早知道是你晏承,我碰都不会碰你一下。”
    晏承一愣,好像因为她这句话失了魂,他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提上裤子就翻脸,秦招招这还是第一次,她也不想,可偏偏这个一夜情对象是晏承。
    是陌生人也好,是那个雏鸭也好,都好过是晏承。她早就说过,他们两个是一辈子的仇人了。
    可是现在,她竟然把这个仇人给上了。
    糊涂啊。
    她自认不擅长处理这种乱七八糟的亲密关系,她也不想处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他们两个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因为昨晚的意外而受伤,那个人也绝对不能是她。
    晏承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秦招招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他本以为经过昨晚,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能稍微有所缓和,可现在看来非但没有,反而好像更恶化了。
    秦招招就是趁这个时候,用力地去甩开晏承的手,要多无情就有多无情,她想逃跑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可她非但没甩开晏承,还被察觉她意图回过神来的晏承猛地拉进了怀里。
    如今的晏承,早不是小时候那个稚嫩单薄、任她欺负的小男孩了,即使秦招招用尽全身力气想挣脱他的怀抱,可他抱着秦招招的时候,几乎能把她整个人都拢住,比捏一只小鸡仔还不费力。
    她那点力道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晏承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好,你不想履行承诺我可以不强求,但是有句话我一定要说。”
    他顿了顿,似乎那些汹涌到快要溢出来的感情已经让他无法承受了,他也不想再隐忍下去,必须说出来:“招招,我……”
    “你闭嘴!”秦招招突然拔高声音打断了晏承,胸脯剧烈起伏着,整个人都很激动。仿佛他这句话说出来,她就会万劫不复似的,她像一只竖起了尖刺、做好防御和攻击准备的刺猬,直接炸毛了:
    “你不准说,我也不想听!如果你非要说的话,那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们连陌生人都没的做。”
    她微微咬牙,眼神坚决地说。
    秦招招是真的生气了,晏承看得出来,就因为他想跟她表白——他怔忪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松开了她。
    男人垂下眼睑,遮住了眸中一切情绪,没能说出口的话,他又咽了回去。
    看出晏承在让步,秦招招骤然松了口气,仿佛劫后余生般,她后退两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昨天晚上的事,算我对不起你。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所以我希望我们两个都能忘掉,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也毫不留恋;就好像晏承对她而言,不过是她生活中最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虽然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经历一遍,晏承心口还是不可抑制的抽痛起来,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或许他强撑着靠近她本就是错误的,他们之间最合适的相处模式,应该是前十几年那样。互不打扰,交情淡如水,她默默厌恨着他,但又迫于两人重迭的朋友圈不得已每年见他几面。
    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这么明确地被推开,尚且能给自己留个贪妄的念想。
    晏承不由得回忆了一下那些年,想努力从中寻找一些他和秦招招相处愉快的琐碎,来证明他们之间是有旧情在的。
    他想了很久。
    有吗?
    晏承自嘲般苦笑一下——没有,只有他从始至终作为她生命中一个局外人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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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洗了个澡换一身衣服,秦招招驱车来到了那个城中村。
    法务部的高律师早早就等在那附近了,见到她以后立刻迎了上来。他不是恒远的高层,也不知道这些股东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工作,而现在公司又给他派了这么一尊大佛。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怠慢。
    “小秦总,咱们要去的那家,在最里面的棚户区。路太窄了,车是进不去的,劳驾您了,咱们只能走着进去。”
    男人说着,视线落在秦招招身上穿的裙子和高跟鞋上。诚然她是很漂亮的,衣着光鲜一身贵气,但穿的再漂亮,进了这里面也很难维持住。
    更别说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要走,只怕这位养尊处优的小秦总会受不住。
    秦招招却没说什么,甚至径直走在了高律师前面。
    这个城中村不大,位于望京西财区的边缘,刚刚进去时道路还是正常宽度,没走两步路就越走越窄,举目所见的一切都让秦招招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割裂感。
    村子外不远处的西财区耸立着高楼大厦,四处整洁规范,而距离市区不到五分钟车程的城中村,却到处透着一股难言的脏乱差,藏污纳垢,随处可见乱拉乱扯的电线。
    老鼠横行,蚊虫乱飞;破旧矮小的居民楼和棚子几乎连成一片,楼和楼之间挨的紧紧的,最多只能容下两个人过去;阳光稀缺,抬头就是一线天。
    “这边的人大多都签了协议搬出去了,只剩下零星几家还留着,也多是一些租客。因为那家钉子户始终不松口,拆迁工程暂时无法开工,留在这儿的那些人公司就没有管。”高扬向秦招招解释道。
    怪不得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几个人,秦招招了然。
    走了将近有十分钟,秦招招终于看到高律师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就是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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