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佑育幼院。
    每一次江松到来探望笑囊,笑囊也特别开怀,童年的心总是单纯的,只要用至真至诚的心去对他,他就能感受到,智慧出有大偽,反之成年人的贪婪、慾念和计算,亦有时出现正面而奇怪的道德曲解,成年人的世界,不是悲鄙奸诈,就是迂腐野蛮。
    「江老师!袁姐姐!」
    炽男向笑囊展露了一个微笑。这两个月来,接触过笑囊几次,她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么偏执了!她开始相信眼前是一个善良的小男孩,不是吗?
    「安东哥哥有没有来探你?」
    「他刚刚走了。」
    炽男插口:「男孩子来的,不好常常困在院里了!不如一起出外走走吧!我驾车带你们兜兜风,好吗!」
    「不好!」
    江松少有的快速反应。
    ***
    炽男的电单车泊在路旁,三人走过去,笑囊突然獃着,江松问:「小狼有甚么不妥?」
    「老师,你觉得姐姐的电单车可以坐三个人吗?」
    咦?你们这两个大人……
    炽男眼瞪瞪盯着江松,江松只说:「别望着我,我……不知道你的车可以载多少人?」
    「你没有坐过我的车吗?」炽男面部扭曲。
    「车是你的,你爽快提议,我以为……你有『分数』嘛!」江松越说,头就垂得越低。
    炽男咬着牙说:「是!完全是我错,对不起!」
    「美女!不如你坐我的车,我带着你兜兜风。」一行五人过来搭訕,一看便知是一羣不良分子。
    炽男干的是甚么职业?甚么人也见过,更可怕的新闻也追访过,眼前的,只不过是五个不良少年,又能使她何惧之有?
    炽男爽快地说了一句:「不关你事!」
    五人面色沉了。
    江松神色凝重,一手拉一拉炽男的衣袖:「袁小姐,不要惹事!」
    其中一个穿黄色横条衫的青年:「姐姐,乜咁寸呀!」
    「咪係!」另一个穿红衣的伸手想触碰炽男,却被她用手上的头盔一拍,红衫痛得缩手。
    一个黑衫的大喝:「喂!」
    江松心知不妙,立刻站在炽男身前,以便保护一个女子。江松知道面前是五个男子,而且更是兇神恶煞,虽然没有胜算,但事到如今,他只可说:「袁小姐!快上车!带小狼走!」
    「我带小狼走?那你呢?」
    「不要顾虑太多了!」平日文质杉杉的江松,以威严的语气喝道:「带小狼走!」
    江松的正义感使他没有考虑自己的能力,以一敌五,不就是送死?
    突然,背后传来一把声音:「袁小姐,带江松走,留下小狼。」
    一把冷得令人心寒的声音。安东尼奥,你不是已离开了吗?
    一直以来,笑囊只站在一旁,平静地冷眼旁观。
    江松愕然:「甚么?安东尼奥,你在说甚么?」
    太不合理了,江松不能接受,竟然丢下一个小孩,要一个女子带他逃命?
    「江松老师,听我说,跟袁小姐走,留下小狼。」
    在他们「理论」期间,五个阿飞,竟然戴上了头盔,这是甚么意思呢?是否准备……开战?
    一个黄衣的挑衅地说:「有本事兜头打下来!看看你的手硬还是我的头盔硬?」
    安东尼奥二话不说,一脚扫在他的头盔上!脑震盪使他应声倒地。强大的撞击力,可以使人晕眩。其他四个阿飞即时进入作战状态。
    笑囊不等待了!向其中一个穿石磨蓝恤衫的青年跑过去,青年起脚踢向笑囊,在起脚的一刻,笑囊顺势踏在他起脚的大腿上,借力一跃,另一脚重重的踩在他的喉头上,青年即时倒地;笑囊一落地,没有停下来,顺着去势跑向另一个青年,一跃,膝盖向前落在他的胃部;因为助跑的衝力,使青年痛得撕心裂肺。整个攻势只是用上两至三秒,乾净俐落。
    江松看得目定口呆,一个十岁男童,可以出手既快且狠;突然,炽男一手拉着江松:「江老师!上车!」
    「但是……」
    「听人家的话!上车吧!」炽男不耐烦,拉了他上车。
    一个红衫的起脚踢向安东尼奥,可是,太慢了,安东尼奥一手扣着他的脚,一肘锄在他的大腿肌肉上,没留力,没惻隐,力度之重,使红衫的大腿麻痹至不得动弹。
    隆隆!一阵引擎声,黑衫的青年骑着电单车,手持垒球棍,杀气冲冲;安东尼奥没有半秒犹疑,迎面衝向电单车,他,在自杀吗?一跃,在空中一脚踢开黑衫执垒球棍的手,另一脚踩在他的胸前,单车向前失控的衝了去。黑衫却整个人向后倒地,他承受着两个方向的衝力,伤势不轻。安东尼奥凌空落地站稳。
    黄衫之前被安东尼奥扫了头部脚,他刚爬起来,看见整个场面,心里开始怯懦。安东尼奥执起地上的垒球棍,走过去,站在黄衫的面前,一棍打在黄衫的天灵盖上!
    「戴头盔?」
    「不怕痛?」
    「又要威?」
    「又要戴头盔?」
    每骂一句,棒他头顶一下,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黄衫受不了!跪在地上。
    突然,他叫了:「等一等!」
    「甚么?」安东尼奥问。
    「我要脱头盔!」
    「为甚么?」
    「头晕。我想呕!」
    ***
    炽男驾着电单车,脑海里也是纵横交错的思潮。毕笑囊,是一个甚么的男孩?一个没有恐惧的男童,出手狠辣。她原本已对他开始接纳,但现在又涌起一个又一个疑问,一个会弒父的十岁男童!
    江松坐在炽男的车尾,心中的惊愕还未平伏,笑囊老练的格斗技巧,是怎样训练出来?他只是一个小学生,应该做一些与他的年纪相若的事,为甚么会这样?世界发生了甚么事?
    「袁小姐,请你丢下我。」
    「甚么?」
    「你赶快回家,晩上女子在街上流连,始终危险。」
    炽男停下来,脱下头盔,扬扬秀发:「也好!一个人的时候会想通多些东西。」
    炽男一笑:「我相信,你和我也有很多事想不通。」
    江松脱下头盔,递给炽男,看着她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安东尼奥,你究竟是甚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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