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在一边窃窃私语别人大概能出多少银子,自己能得多少,正谈得起劲,坐在椅子上的况且大声笑道:“我早说你们是被人当枪使,你们还不承认,现在承认了吧。火然?文 ??? ???.ranen`还想拿到银子,醒醒吧,别做春秋大梦了,到时候能保住小命就算你们祖上烧高香了。”
    “啊,他怎么能听得到我们说话?”一个绑匪惊讶道,五虎子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明明是在门口处小声说话,没想到隔着老远的况且居然能够听到,真是怪事。
    “小子,你给老子好生呆着,现在外面都是找你的人,把我逼急了,老子不要银子了,索性一刀把你剁了。”络腮胡子怒道。
    况且呵呵大笑道:“好啊,我就喜欢这样。你们谁上来砍我一刀啊,来啊。”
    那个络腮胡子气得都要烧着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也不怪他生气,这件绑票案做得太窝囊了,人是绑到手了,结果发现绑了个刺猬,根本动不得。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没人敢靠近。四狗子不信邪,踹了一脚,结果自己把命踹丢了。
    这还算是绑票吗?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看来从况且那里勒索银子已经无望了,唯一让他们稍感安慰的是况且自己无法挣脱,只要他们还能坚持守在这里三天,就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酬金。这也是为何他们送了一张字条到况且的家门口,却没写明交银子的地点,也没提出交银子限定时间的缘故。
    那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现在满城都是搜索绑匪的巡捕,根本没法找到安全的地方拿赎金,就是对方愿意出十万两银子的赎金,他们也没胆量去拿。
    眼下他们的心里预期正在一点点凋零:这么下去,还能支撑住三天吗?
    三天,况且听到这话心里笑了。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没事,等着吧。
    总算没有白被绑架,事情有眉目了,原来这些人的确是受人指使的,而不是简单的因贪婪导致作案。
    况且的预感是正确的,也正是那预感让他放弃了反抗,被绑匪麻手利脚地捆绑起来。不然,就凭他练过十年之久的五禽戏,也足以把这七个混混掀翻在地。
    这七人的确是混混,而且是街头很一般的混混,除了绳子绑得紧一些,其他行为都是很低级的。绳子为什么能绑得如此结实?其中一人本是个屠夫,绑猪绑惯了。
    想到这儿,况且不免郁闷,自己在外面大风大浪都没怎么样,回到苏州却被人当死猪绑上了。
    只能是南家了,别无他家。
    其实,对南家的遭遇况且一直心中不安,总觉得有些愧疚在心。虽说南家是令他流落在外险些身亡的元凶,更是逼得他父亲妹妹不得不远走他乡的罪魁,可是那些人对南家采取的报复手段也太毒辣了。
    他们不杀一人,不伤一人,手不染滴血,只是把财物银钱尽数盗劫一空。对南家这样的大家族,最惨的不是被杀掉几个人,而是累积数代的财产被洗劫一空,整个家族将因此而分崩离析,若干个家庭也就面临妻离子散的结局。
    况且心中不管怎样恨南家,总感觉不忍,甚至有愧。
    但他对此毫无办法,他真的跟这些事毫无关联,也不可能把南家丢失的钱财找回来。如果南家再次对他出手,他也就取得了一些心理上的平衡,南家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
    况且明白,这样想有悖于君子仁人情怀,可是做君子仁人太难了,眼下只能求个心安。
    “哈哈,你个满脸长毛的家伙,说被人当枪使还是高估你们了,其实你们就是受人唆使的狗,为了几根没肉的骨头卖命。”况且哈哈大笑起来。
    “你……”络腮胡子气得七窍生烟,什么叫满脸长毛啊,那是一部美髯好不好,他平日里最为得意的就是这个了,天天精心修剪。今天竟然被如此羞辱。
    “李魁,你就容这么一个毛都没长出来的小兔崽子对你如此嚣张?”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傅爷啊,您老人家怎么来了?”门口几个人齐齐地惊问道,显然这几人也是刚看到这个说话的人。
    “我是来看看你们几个家伙事办得怎么样了。”被称为傅爷的那人说道。
    “傅爷,人是给您绑在这里了,我们兄弟几个的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了。这家伙太扎手,我们根本制不服,能把他绑来就算谢天谢地了。”李魁大概就是络腮胡子的名字,此人的话中既有表功的成分,也有几分怨气。
    李魁还是李逵?况且心里嘀咕道,我看连李鬼都不如。
    “喂,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给本少爷滚进来。”况且突然嚣张地叫道。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越是嚣张,这些人越是怕自己。四狗子的尸体摆在那儿就是最严峻的警告,再也没人敢靠近他。
    “嘿嘿,你们给他吃什么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如此嚣张。”傅爷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给他吃?我们自己还没有吃的呢。一天一夜了,一口水都没给他喝,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渴不知道饿,也不怕冷,这家伙就是个妖怪,真的,傅爷,他会妖法。”
    “傅爷,这小子真的会妖法,不是小的们瞎说,四狗子就被他的妖法弄死的。”
    几个人嘁嘁喳喳地向那位傅爷禀报着。
    “你们这些没起色的家伙,是被他唬住了。他就是个人,不是铁打的,也不是泥捏的,怎么会不渴不饿不冷?”
    “真的,傅爷,小的们不敢说谎,这小子可是邪门得很呐。”李魁急道。
    “好了,你们的事干得不错,现在开始,你们老老实实听我的就是,保管三天后让你们拿到银子。”傅爷不紧不慢说道。
    一听到银子,这几人脸上顿时放光。他们为的不就是这个吗,这一天一夜,他们也快耗干了,而且受了不小的惊吓。首先是被况且吓的,还有就是被城里遍布森严的衙役公差吓的,有好几次他们想到了放弃,逃之夭夭,可是又没盘缠,着实是进退两难。
    有足够的路费,他们早就逃了,可是话说回来,有钱还能干这个吗?几个混混真是被钱逼得过不去年了,这才在人唆使下,冒险做了这一票。
    “给我个火把,我过去瞧瞧咱们的况大少爷。”傅爷阴惨惨地说道。
    “别,傅爷,您老人家千万别过去,这小子会妖法。”李魁忙劝阻道。
    “他会个鸟的妖法,老子就是专门降妖除魔的,当年可是跟一个老道练过的,这些年还没试过身手呢,这小子若是真会妖法,正好试试手。”
    这位傅爷手持一个火把,抖擞威武,大步走了过来。
    况且在火把光下看清了他,扮相倒还讲究,不是街头混混的样儿,身穿灰色棉袍,蓝布裤子,脚上穿着厚底棉鞋。一张瘦尖刀子脸在火光下显得有些鬼魅,颏下蓄着几根山羊胡子。
    “我说小傅啊,你可别靠我太近了,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况且看着大步走近的傅爷,呵呵笑道。
    这位傅爷鼻子差点气歪了,他怎么就成小傅了。要是平时他见到况且,况且叫他一声小傅,还真算抬举他了,可是现在况且是他的阶下之囚啊。
    李魁硬着头皮陪着傅爷走过来,走到一半时,两腿就开始哆嗦,说道:“傅爷,您还是别过去了,靠近这小子容易出事,反正他被绑住了,自己也跑不了。”
    傅爷冷哼道:“胡说,我来就是怕你们这几个没起色的家伙把事搞砸了。就你们这样,把他仍在一边不管,三天后,他要是渴死冻死,咱们找谁要钱去?”
    李魁嘟囔道:“看这小子的样子,一年不吃不喝都没事。”
    “一派胡言,一年不吃不喝都没事,那不成神仙了?你们难不成绑了个神仙回来?”傅爷鄙视道。
    李魁吓得不敢说话了,他一个兄弟嘀咕着:“只要这小子在咱们手上,还怕他家里不出钱赎人,管他是死是活的呢。”
    “你们这几个混蛋一个个真是猪脑子,他家里出什么钱?他家里现在就剩一个女孩子,一个烧厨的老妈子,难道他们两个妇道人家能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再者说了,要是他家里放着这些银子,咱们绑他干嘛,直接夜里抄了他的家不就得了。”傅爷不仅气势汹汹,而且言之凿凿。
    “那您老人家说怎么办啊?”李魁觉得傅爷言之有理,只好卑微地问道。
    “什么怎么办?叫他那些同伙拿钱赎人。他们可是劫走了七八十万银子,这次得让他们怎么吃进去的,就给老子怎么吐出来,还得加点利息。”傅爷凶狠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
    李魁和几个手下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真心佩服傅爷的老谋深算,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一点。不过他们知道,这位傅爷也就是在他们面前摆谱,人五人六的,在他的主子面前,一样是条小爬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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