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这位先锋自己,还有不少人,看着费心语的眼神也怪怪的。
    甚至有些手都在有意无意的摸刀柄。
    看着费心语的眼睛,都是有点闪闪烁烁,有点跃跃欲试意思。
    “你们一个一个的,对老子有意见?!”
    再过片刻,在这种一片目光的注视下,费心语愈发的感觉气不顺起来,径自从帅位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他现在的感觉还真是这个位置就好像是在烙屁股,弄得屁股贼不得劲,却也因此怒意更甚,难道自己就真的不是帅才?
    可这个认知让他家里外边的不爽利:“谁?还有谁有意见?”
    前军主将忍不住道:“知道你们费家牛逼,但你发号施令便是了,站在哪不行?非要站在吴帅的帅位前面?那地界是你该站的么?”
    费心语暴跳起来:“我去你们一堆奶奶的孙子!老子坐着也不行,站起来还不行,特么的让老子跪着给你们下命令吗!”
    右军主将:“可以啊,谁也没不让你这么下命令来?你就这么下啊,我们欢迎,集体欢迎,热烈欢迎!”
    后军主将没说话。
    因为辎重粮草属于后军,属下有人刺杀主帅,刚刚犯了重大错误,实在根本没脸说话,耷拉着脑袋便如斗败了的公鸡一般。
    要不然现在估计也早就站起来,能喷费心语一脸狗屎!
    一时间,费心语算是彻彻底底,彻头彻尾的发现加认识到,主帅这个位置,还真是难坐啊!
    平常看吴铁军一坐下就是四平八稳,然后大家商量相关的大事小情,哪哪都是一片融洽。不管前后左右还是先锋什么的,每个都和自己铁哥们似的,往往都是动不动就是自己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不意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代行职责,最先跳出来的居然就是这些铁哥们。
    “等吴铁军回来的,有你们好受的!看老子不一个个扒了你们这群孙子的皮!”
    费心语愤怒咆孝。
    但他亦是从这一刻才真正认识到:军中主帅这个位置,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坐得下,坐得稳的!
    这与私人感情无关,就算手下人和你好到穿一条裤子,但未必就能同意你去作为帅位号令三军!
    他可以在战场上和你并肩作战,嵴背相托,甚至为了你死一百次都无所谓,但是,说到你去当元帅,听你号令,却是完全的另外一回事。
    军中帅位,至高无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军人心里,帅位是真的比皇位更加重!
    费心语老老实实的下来,站在自己的副帅位置,道:“我站这儿下命令行了吧?老爷们?”
    顿时大家神情缓和了:“欢迎费副帅给大家讲两句。”
    于是一起鼓掌。
    “滚蛋,我算是看清楚你们了……一个个啥也不是!该干啥就去干点啥去,这点事还用老子提醒么?谁要是出了啥事,别怪老子军法不容情面!”
    眼见费心语重归旧位,原本异样紧张的氛围陡然消散,几军主将不差先后的嘻嘻哈哈起来:“瞧你说的这严重,谁还不是老油子……”左军主将。
    “晓得晓得,这还用你说……”右军主将。
    “粪坑,老子就不在这陪你了,去整军是正经,没有老子压着,天晓得下面那帮王八蛋会搞出什么状况来。”前军主将。
    “就是就是,早这样滚下来谁还能怼你?就你这几两肉,是干大帅的料子么?马不知脸长说得就是你丫的。”先锋。
    众人嘻嘻哈哈,走出帅账,各自忙活各自的,气氛……竟是异常融洽。
    费心语看着恢复空荡荡的帅账,忍不住叹口气。
    摸了摸帅椅,居然还珍惜的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喃喃道:“这特奶奶滴,这个位子,还真他娘的不简单啊。”
    几个亲卫在一边,还沉浸在失职的自责之中,其中几人仍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简单!
    你以为,是什么人什么狗都能坐得上去嘛?
    “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负责十万人的存亡生死啊!”
    “连老子都被怼了……更不要说别人。”
    费心语喃喃自语:“老子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这么佩服吴犟种。”
    亲卫队长忍不住道;“那是,大帅坐在这里,上下所有人等都是口服心服还有佩服!”
    费心语的脸更黑了,骂骂咧咧不已。
    “他吴犟种再行,还不是被老子天天压着揍,老子就是比他强,等他好了,老子还继续揍他!”
    亲卫们冷眼以对。
    现在大家心情都不好,若然这粪坑再多说几句不中听的,这些人很有可能一起上手揍他!
    费心语仍自抚摸着椅子,喃喃道:“皇宫里那张椅子,牵条狗上去坐着都没关系,但这张是真不行,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真不是说说的。”
    亲卫队长瞠目结舌,先前群仇敌忾之意气为之荡然,这一次,真正对这个费粪坑佩服的五体投地!
    简直就是偶像。
    难怪陛下说见了他就宰了他!
    这等话,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
    费心语屁股在帅椅上颠来颠去,道:“趁着吴铁军不在,别人也都不在,老子一定要多坐两下。哎,也不知道这货死了没,他可别真死了,他要是死了,老子就没人干了,擦,这破椅子弄得老子屁股不得劲,真他么的不得劲……”
    在亲卫们即将忍受不住想要拔刀冲上去乱刀砍死费心语的时候,吴铁军终于被另一群亲卫抬了回来。
    “好了好了,大帅回来了!”
    军营中欢声雷动,经久不息。
    费心语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浑身绷得紧紧的将军们,似乎随时都要拔刀战斗的士兵们,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奇迹一般的松懈了下来!
    军营中之前萦绕着的那种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出人命的凝重气氛,也在吴铁军归来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天回来了!
    一切都没事了!
    “特么的吴铁军能辟邪啊……”
    费心语眯着眼睛,脸上肌肉扭曲得有点狰狞了。
    “伤怎么样?”
    “好了,全好了。”
    “我看看,我的仔细看看,确认一下。”
    看到吴铁军呼呼的睡着,很是莫名其妙的,费心语也是感觉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下来。
    “特么的!”
    “老子真是贱!”
    “居然关心这犟种!”
    费心语扬长而去。
    “替你坐镇,还差点被人拿刀砍了……奶奶滴,那狗屁位置以后谁爱坐谁坐!”
    ……
    风印被董笑颜抱在怀里,一路疾驰而去,某人因为装昏迷,干脆用脸蹭了蹭,心下颇有几分意外。
    这丫头看起来不咋地,没想到还挺有货。
    这触感,软柔柔的,弹性十足啊!
    风印用脸蹭了几下,几乎都能感觉出大小和大约形状了,心下非常满意,颇有几分食髓知味,很想这么蹭下去。
    但这是个技术活。
    需要一直保持昏迷的、无意识的、下意识的样子。
    而且还能蹭出温度,蹭出大小……
    总而言之,不易。
    但是心中很是有点欣慰。
    这好物,孩子将来肯定是饿不着的。
    等到回到大院,猫皇看到董笑颜几乎天塌了一般抱着风印回来,竟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急忙上前查看究竟。
    可一看之下却差点没笑了出来,勉力忍耐道:“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好好睡一觉也就没事了。”
    听罢猫皇的判断,董笑颜这才放心,同样煞白的小脸瞬间就恢复了几分血色,幽幽道:“那就好那就好。”
    顿了一顿又忍不住自责道:“哎,他太不容易了,我这两天还不理解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猫皇翻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不走不行了,再不走就要破功了,在这安居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笑料太多,太密集了,时不时的就要承受一波,你还得忍着不笑,一般的功底还真顶不住!
    ……
    吴铁军没事了,神医却给累倒了,接连好几天都没接诊,排队的高手们都焦急了起来。
    这特么……
    哪来的刺客啊?
    真不是东西啊。
    “查!”
    “彻查!”
    一时间,岳州城几乎翻了天一般的动静大作。
    各级官府,衙门,暗卫,天衣,江湖门派,散修,所有人所有势力群策群力,统一行动了起来。
    所有参与刺杀的死士们,被一遍遍的辨认。
    无数人咬牙切齿,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者来!
    实在是太气人了!
    这不是要断了大家的活路嘛。
    你不让咱们好,咱们还能让你好!?
    整个岳州的愤怒,全都集中在了这些刺杀者身上。
    这许多人许多势力联手动作,即便是死士,仍有蛛丝马迹而寻!
    三十多个死士的身份在很短时间内便被辨认出来了,可在之后的追根朔源,却让何必去等人感到了深深的无力……这三十多人,居然分属六国!
    只有一个,是身兼楚国暗子的同时,还兼有安平大陆着名杀手组织红叶的成员身份。
    然后,这个安平大陆的着名杀手组织就开始倒霉了。
    天剑云宫,绝刀魔宫,三山四方……安平大陆的高门大派,众多顶尖势力,几乎在同时对其发起了攻击!
    一共没两天的功夫,这个安平大陆有数的杀手组织就基业全毁,覆灭殆尽!
    仅有大龙头和二当家侥幸逃出生天,却也从此隐姓埋名、消弭于江湖。
    两人委屈得要死要活,我们红叶根本就没发动这次任务好吧!
    这明眼人一看就是各国组织的对付秦国的好吧!
    怎么我们红叶反而糟了无妄之灾,池鱼之殃!?
    这找谁说理去?
    唉,爱找谁找谁,谁让你们红叶确实有人掺和到这趟浑水里边了呢,你不倒霉谁倒霉?!
    就算你是安平大陆有数的杀手组织,能顶得住此世大宗门的群里联手么?
    你不覆灭谁覆灭?!
    而就这件事,也给大秦上下敲响了警钟。
    各国的目的显而易见:你们大秦的谋划,我们已经看透了!
    识相的就赶紧停止你们大秦的痴妄野心!
    否则我们各国会联合对付你们!
    何必去等,紧急上报。
    可是这边才刚上报,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从京城往岳州这边来求医的几位老将军,几位朝中大臣,还有一位王爷,连同护送他们队伍,包括所有的护卫高手,无有例外,尽数被劫杀在半途!
    尸体被大雪掩埋,一直到两天后,才被因失联而发动搜寻的队伍找寻到。
    如斯劲爆的消息传来,整个大秦都为之震动。
    一时间,从上到下的气氛都空前紧张了起来。
    据传皇帝陛下因而震怒,派人给暗卫总部长大人,以及彩虹天衣部长大人,每人送了一个筛子。
    而且筛子上面的眼还特别大。
    两位部长得到了这份赏赐,差点没羞愧得当场自尽。
    而针对行动也随之展开,这么骑在脖颈拉屎的动作,若是没有因应,那他们就真的该死了!
    再回看岳州这边,风印这会正在奇怪。
    他之前又再次点化了两次铁心棠,这两棵大树的灵智已经极高了,寻常交流分毫不误,处理信息的效率远比常人迅捷,否则如何能汇总掌控整个岳州城的信息。
    之前良心杂货铺能够事无巨细的知悉所有触犯规则在背后说小话的那群人,岳州城中众多古树才是幕后功臣,而风印家中的两棵铁心棠更是居功至伟。
    但正因为于此,风印此刻才有许多疑窦难明——
    “这样的暗杀行动,以咱们这样无处不至滴水不漏的情报网络,怎么就没有事先得到任何消息呢?”
    风印表示不解,更是纳闷不已。
    至少在风印的认知里,真不会有人会去提防脚底下的树根的。
    但事实就是这样离奇,这么一连串的动作,大树们就是一无所知。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风印思来想去,貌似不外乎一种答桉,那就是……对方的交流方式,不在大树的认知之中。
    若然以此立论的话,就有太多的可能性了,比如暗子们用暗语交谈,大树自然听不懂。
    亦或者暗子们采用极为隐蔽、不为外人所知的交流模式,沾水桌面写字等等,大树能发现能察觉?
    这种手段对于潜伏者来说,不过家常便饭,可对于大树,那就是天堑,绝不可能跨越。
    尤其是作为暗子的潜伏者,不被启动的时候,就是兢兢业业的老黄牛,往往还是在本职岗位上做得很牛逼那种,而一旦接触到了起爆条件,立即就能化身为破坏力极强的执行者!
    在这个武者遍地,修者随处的世界,展开无所不用其极的搞破坏刺杀动作。
    类似的例子,古今中外,任何一个世界,都有太多太多。
    甚至安平大陆,这个武风盛行的世界,变数更甚,破坏更剧,威胁绝大!
    可这样一来,却给风印带来了极大的难题以及困惑!
    “古人的智慧,果然无穷无尽,之前以为岳州城古树构建的情报网,已是天衣无缝,是我自以为是,想当然了。”
    风印一念通达之余,不禁心生感佩。
    即便份属对立,立场迥异,风印对那些死士是莫名佩服。
    仅止于一次威慑性的行动,这些不知潜伏多久的死士,一朝被唤醒,便是义无反顾,即时放弃现有的一切,去进行这个必死的任务!
    不管成功还是不成功,不管目标死不死,他自己本身都是必死无疑,绝无侥幸!
    光是这份义无反顾,已经让人动容不已!
    但话说回来,这种人却也是风印最最厌恶,讨厌到无以复加地步的那种人。
    因为他们一旦动作,就是真正的无底线,为了完成任务,这世上就没有他们不可杀的人,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不管有关没关,只要有可能阻碍任务的,便要铲除,无辜不无辜的全然不在他们的考量范畴之内!
    然而这点,却让风印对他们在极端厌恶之余,更生杀心!
    风印细细思量,到底要如何能将这些人都找出来?至少也要设法截获他们的消息,自己安身立命的地界,岂容这等全然没有底线的人存在?!
    可想来想去,再三思量,仍旧没有任何头绪可言。
    他再度下令,让整个岳州,包括周边的古树,小心关注这一方面的信息与动静,却始终一无所获。
    似乎在之前的那一次袭击之后,对方已经心满意足,功成身退了。
    对方暂缓了行动,大秦方面的因应动作却才开始,极短时间内就抓出来无数奸细嫌犯,但其中到底有多少是这样子的潜伏死士,却谁也难不准。
    可明眼人都知道,潜伏死士岂是那么好抓获的?
    纵使抓到许多嫌犯,可最终便是一个都没有,也不出奇!
    因为潜伏死士在暴露之前,没有嫌疑可言,甚至可能终身都不被唤醒,就始终维系在原有的工作岗位,原有的生存轨道上,与寻常人全然无异。
    甚至可以一直工作到老死,都没接到激活消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亡了。
    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各国最头痛的,就是这样子的潜伏者!
    所以,各国都是栽培派遣这样的潜伏者,在关键时建功,这次,也不过就是大秦犯了众怒,被其余诸国齐齐针对而已。
    毕竟,想要找出这样子的潜伏者难上加难,可栽培出这样子的潜伏者,只有更困难!
    何必去和岳州暗卫所属,面对着如山如海的人口档桉,不断地摸排,不断的甄别,几乎整天整夜的不睡觉,却始终难有什么进展收获。
    而让他们最头疼的,还是那些被抢走的药。
    目前已经确认的失药,就已经超过一百颗了。
    风印方面早已言明,上次事出有因,给出了超乎想象数量的灵药,可这样子的事情难以复刻,可一不可再,岳州官方倒也识趣,将手头上留存的灵药珍而重之,平常省吃俭用,即便受了伤,只要不伤及性命残疾和本源的,哪怕伤势再重,也只采用寻常医疗手段疗复,就等着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别真到关键时候没药应用。
    可现在那么些灵药被抢走,偏偏还没有自死士们身上搜出来,答桉不言而喻——
    “岳州已经封城,这些药,绝对还在城内!”
    何必去黑着脸:“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把这批药找出来!一粒药也不能流露出去!”
    下面彩虹天衣和暗卫的人都是满面无光。
    大家都是做暗谍工作的,结果被人这么搞了一次,任谁都要感到脸上无光。
    可大家自家最知自家事,若是自己的部门想要在对方某个城市搞这样一次的行动的话,同样可以做得到!
    同样可以在事后隐藏的毫无破绽,滴水不漏!
    那么以己心映彼心,自己可能找得到敌人的痕迹吗?
    真心的不乐观哪!
    ……
    另一边的大燕飞翼,白一文正自目瞪口呆。
    “谁让他们搞这样子搞事情的?!”
    白一文的眼睛里都快要瞪出血来了。
    苗森森则是罕有显得有几分心虚。
    “上次和其他几根羽毛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是顺嘴提了一嘴这个事……”
    便如大秦彩虹非止青衣一脉,燕国飞翼堂,自然也不只黑羽一堂。
    白羽红翎……那也是有不少山头林立的。
    “快是快了,可是太快了!”
    白一文恨铁不成钢:“现在这个节骨眼,合该等他国先动,然后咱们摇旗呐喊,跟着才能帮兵助战,这样才顺理成章,既成席卷天下之势,还不引人注目,成为大秦乃至其他诸国的次要目标。”
    “现在就贸贸然的发动,除了搞出点破坏,哪还有什么别的好处?”
    “还要把飞翼作为秦国的主要目标,放到台面上,以秦国立场论,主要目标一定要首先针对,一旦秦国大动作,咱们飞翼在那边的布置,不损失殆尽也差不多,你们这些高层到底是怎么想的,此时发动的理由是什么啊?!”
    白一文此刻万二分的心塞,追问道。
    “那不是……那不是这边需要一些个灵药,你也知道岳州大秦军手头上的那种药,灵奇至极,得药在手,可以做研究,也要救几个人么,万一研究出点门道呢?”苗森森言语间的底气愈显不足。
    …………
    【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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